清河久历风霜，虽亦深为忧虑，但仍能保持镇静，缓缓说道：“如今武林大乱，老夫也不能再独善其身了，大道、落英姑娘，老夫愿意率抽刀派所有弟子出山，为江湖尽力。”

清河再道：“萧姑娘，王兄弟，小红，你们三人的意思呢？”

萧若水点点头：“前辈都不准备再隐居下去了，在下自当追随，替武林稍效绵薄之力，在下本无多少牵挂，可以说走就走，倒是前辈率整派出发，还得尽快准备才行。”之乎者也、卢红二人也点头示可。

清河道：“事态紧急，不容耽搁，大家这就去收拾行装，明早就走。”众人散去，各自回房收拾行装。

次日一早，清河集合众人，向众人交代过，此际大难将临，所有人都并入一笑社之内，听由一笑社主水又清、大道二人指命，大道谢过众侠，稍加交代先前一笑社定下的一些会规，众人一同上路，回途中星雨轩众人也加入进来，大队人马，日夜兼程，赶到清风谷外。

                                     （ 第七章 完 ）

第八章 群雄铭誓笑谈里，大道用兵帷幄间

当此危难之际，清风谷内自是全神戒备，处处机关，五步一哨，十步一岗，到处是暗桩埋伏，哨卡遍布，一见大队人马前来，立即报往谷内，水又清等人闻报，连忙率众出来一看究竟，却见得是大道、落英请了援兵回来，自是大喜，欣然迎出谷外。众人互相道过辛苦，稍做介绍之后，入谷内安排住处。

安顿已毕，众属下各自分开，除开负责情报和监察之责者，其余各领袖皆来到谷中聚义大厅欢叙。

此际虽是风云变换，江湖动荡，但众人也不是全然地被动挨打。水又清等皆是交游广阔，加之一笑社成立，众人以商定好的宗旨号召天下，令不少好汉豪侠加入进来，比较有名的，包括飞雪堂主木千雪女侠和门中高手韩影雪、伊笑、午欲眠、司马湘君，还有游侠天下的云姿女侠、黎天明、萧晓笑等高手，清风谷中堪称是群英荟萃，人才济济，虽然较之无法无天盟的庞大势力仍是不及，但也颇让江湖瞩目了。

除开新加入的这些人，原来已经加入一笑社中的各派也分别将派众并入一笑社中，虽然是伤亡惨重，但仍保留了不少实力，众人伤心之余，痛定思痛，决意振作起来，把一笑社聚集起来，和无法无天盟抗争到底。

众人商议过后，重新编排了一笑社的机构，列表如下：

社长：水又清  副社长：大道不空 左右护法：风有痕 葛轻韵

下设多个分堂，暂以剑命名 下分多个分堂，暂以剑命名

天剑分堂主：逍遥道长  副职 吴情 护法：古井印月 率逍遥观 印月禅寺（尚有纪云深、古桥、清心、清意、清欲等）

地剑分堂主：叶笙歌 副职：水方静 护法：花传香 率暗香门、清风谷（内有落英、之乎者也、施仪、萧晓笑、何夜雨、叶满枝、林玄）

灵剑分堂主：龙雨轩  副职：剑心寒  护法：谢寒晓 率寒心剑派、 晓寒山庄、笼雨轩（内有云姿、黎天明、樊木、流云剑、郝林生等）

飞剑分堂主：木千雪  副职： 司马湘君  护法 韩影雪  率飞雪堂、风雨堂（尚有伊笑、午欲眠、萧若水、卢红、丰一和、文心远、云烟亭等高手）

圣剑分堂主：夏清河 副职：风清愁  护法 火如星 率抽刀派、星雨轩（内有方路远、薛绵、洛长天、蓝风等）

众人安排已定，共立誓言：“豪情万丈神魔惧，侠剑千钧天地惊！”群情振奋，痛饮会师！

宴席散后，众人再重新分派职责，谁值守，谁巡查，怎样通传信息，怎样速报警讯，如何应敌，如何撤退，都做了初步的规划。

只是其中有一大隐忧，令水又清、大道二人颇为头疼。

前文曾交代过，当日大道、落英二人外出请援时，在途中遇见了无法无天盟中高手沙掠鹰，得知凌波客已在一笑社内布下了奸细，散席后，大道向水又清说出此事，二人大为伤神，此奸细是谁，实在难以肯定下来。但如果不能尽快揪出他来，一笑社内所有的布置都会被他泄露出去，本来己方实力较之无法无天盟已有不及，再加上我明敌暗的劣势，战争的后果，可想而知。最要命的是两人不能向一笑社原先任何人提起，谁知道哪个是奸细？两人只能在一边暗中观察揣测。

水又清道：“大道，如今奸细隐藏社内，会把我们所有的布置都传递出去，如果不尽早找出来，将会对我们构成致命的威胁，他可以引无法无天盟的高手潜伏进来，展开暗杀；又或者在暗中拆除我们的机关埋伏，等凌波客大军而来，即可长驱直入。无论他运用哪种方法，我们都是防不胜防的。如今无法无天盟已经铲除了武林的大半反抗势力，只余我们这一支力量可以与她抗衡，她此时羽翼已丰，随时可以挥兵攻打清风谷了。你能想到什么方法来找出奸细吗？”

大道道：“你所言的事情我也都考虑到了，内奸不除，一笑社永无宁日。最够呛的是原来加入一笑社的这些人，大半都有成为奸细的可能，我们都没个商议处，而后来加入一笑社的这些同道又不熟悉原来的布置和人事，只能靠我俩的力量了。暂时也没什么好办法，不过我有几个计谋可以尝试一下，看看有无用处。”

水又清道：“哪几招？”

大道缓缓言道：“以身犯险，引蛇出洞；定计诱敌，震虎敲山。我们可以如此如此。”一席话听得水又清连连点头，凝重的俏脸上微露了一丝喜色。

当下两人商议已定，准备于明日就实行计划，今晚尚无事，遂在谷中随意走走，看看埋伏的情况，慰问一下士卒，好激励士气。

谷内看似宁静，其实遍布暗哨，谷外亦然，不时有人冒出头来，向二人打招呼，二人一一笑应，如今的清风谷内，全是一笑社的弟子，按规定扎上不同的标记以供辨识，还有各种不同的口令区分各人，这都是在大道二人离开清风谷中的那段时间中，一笑社人众想出来的策略，使得敌人无法轻易潜入其内，刚才在宴席上，已由清风谷主风有痕转达给新来之人。

行了片刻，却见到龙雨轩和谢寒晓二人也在谷端巡查，他二人本来负责哨卡布置的，夜晚巡视本不足为奇，但他俩见到，却都显得有点尴尬，脸红红的，颇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轻笑道：“社长好，副社好！”

水又清笑道：“两位晚上好啊，辛苦啦。”大道续道：“你们还是直接叫我们的名字吧，什么社长、副社，听上去着实别扭，我们都是朋友，就以朋友相称吧。”水又清也道：“是啊，就叫大道和水又清多好啊！”龙雨轩和谢寒晓对视一眼，笑着应承下来。

大道笑道： “二位刚才在聊什么呢？”

龙雨轩忙道：“没啥，只是寒晓忆起山庄之事，又起了伤感，我劝说了她几句，然后把话题扯了开来，问她今后有何打算？”水又清问道：“晓寒庄主怎么回答的？”

谢寒晓道：“我因门中惨遭不幸，本来有些心灰意冷了，但雨轩兄这些天来一直在劝我想开些，往事已矣，当化悲愤为力量，抗争邪恶。我很感谢他这些天来的关心与劝慰、刚才看到山侧的一朵野花，不禁想起了失踪的两位师妹花飘萼和叶飞云，心中有些难过，雨轩兄劝解道，他一定设法将她俩找到。”

大道道：“龙兄说的有理，寒晓姑娘的事也是大家的事情，我们一定尽力帮忙找到你两师妹，我们既已聚义，自是一家中人了，大家齐心协力，有什么事办不到呢？”

寒晓感激地道：“谢谢你们！”

龙雨轩爽然笑道：“大道兄说的有理，咱们既已是一家人，寒晓妹子何必要言谢呢？”

“妹子？”大道和水又清相视一笑，心中已有所悟，不禁向二人仔细望去，二人彼此互望几眼，虽然有些不好意思，但眉目间可见已有些情意隐含，看来是这一场患难，让龙雨轩和寒晓走到了一起。

大道笑道：“且忘昨日愁，当看明朝路！江湖人也莫做那小儿女之态，大家敢爱敢恨，方是好汉所为，这样吧，今晚趁着大家有兴致，咱们来聚会一番，除轮值巡守的朋友外，大家都来连诗作对，一扫愁苦如何？”

寒晓笑道：“大道兄所言甚合我意！”龙雨轩、水又清也点头同意。四人说干就干，又把众人邀集起来，于大厅中欢聚，此正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明日愁来明日当。

是夜群贤毕集，共庆英雄聚义，大家都知日后不久就将展开一场空前惨烈的决战，不知有多少人会于此役永别江湖，想及此处，对于眼前的欢乐和友情，更是万分珍惜。

水又清是一笑社长，这次聚会的主持她是当仁不让了，先出一联：“星月无声，静夜谁独语？”，指名大道来对，要求对完者续出一联，再指名另一人来对，如此循环往复，限时一柱香，对不出者罚饮三杯。众人都觉有趣，纷纷道好，等大道来接。

大道微微一笑：“松风若曲，空山雨伴鸣”。再出一联：“一剑擎天，天下谁人敌手？ 请晓寒庄主来对。”

谢寒晓不假思索，信口接上：“断琴埋地，地上孰与知音！ ”再出：“狂风催日暮，寒潮入夜浓。请雨轩兄为妹子一对。”

龙雨轩亦是随口而道：“宝剑射清芒，静月照霜冷 。”再出：“昔日豪情应永存，明日并肩行天下 。想请夏清河前辈指点一句。”

清河笑道：“指点不敢当了，对一句倒也无妨，我对：今生仁义当长记，来生携手走江湖。老夫也出一对：地运神工，疾写劲书山入画，请萧若水姑娘一对。”

萧若水细一思索，续道：“天生巧手，轻挑斜抹雨成帘。再出：至道息心，燃一点檀香净念，请古井印月大师一对。”古井印月道：“阿弥陀佛，贫僧也得舞文弄墨啊。”

众人皆笑，道：“有何不可？”

古井笑道：“那贫僧就勉力为之吧。对个： 金刚着相，唱几声佛偈归真。再出一对： 应豁达，豪迈视名利。请清风谷主一对如何？”

风有痕道：“大师有命，安敢不从，在下对：莫拘谨，洒脱处世间。再出：纵览世间万物，胜极则衰，衰极则胜，有请风雨堂主。”

葛轻韵赞道：“好，我对话说天下大势，分久必合，合久必分。”不待她续出上联，众人纷纷叫好，说道：“此联出的妙，对得也妙，正符合如今江湖之势呢。”轻韵笑道：“平仄上差了，各位过誉，我也来出句：雨收风敛，云开日现洒晴光。请寒心掌门一对。”如此往返反复，众人都是兴致勃勃，不多时，已转到了第三轮。又该大道出句了。

大道笑道：“我这儿有个对子，大家都可以来对下。两军对垒，攻心为上，用间为最上，或死间，或内间，或反间，计计难防。”

众人皆是一楞，奇道：“大道兄此联，似是意有所指。”

大道道：“我是随口而发，各位也无须细思，随意对来如何？”说完，放眼扫视了众人，看似不经意，所有人的神情已都记在心中，众人或疑惑，或忧虑，却不见有人露出惶恐不安的神色。不由暗暗点了点头，与水又清交换了一个眼色，心中均知此内奸已有防范，凭此敲山震虎之计实难奏效。那边厢落英因知内奸一事，见大道出此联，心中已知其意，暗暗点头。

众人思索片刻，各自交出对句，落英对：“双方交战，审势占先，偷袭占至先，亦水袭，亦火袭，亦烟袭，桩桩易胜”；卢红对：“三国鼎立，对策则佳，对人则更佳，可离人，可美人，可惑人，件件易攻”，诸多妙句，不绝吟出。

大道待得大伙对完，遂道：“多谢各位妙联，刚才我和水又清姑娘商量了一件事，大家听听如何？请水姑娘来说吧。”

水又清站了出来，朗声说道：“敌势浩大，我方虽会聚了不少门派与高手，但仍难以力敌，若要获胜，必须要出奇制胜。我们刚才商量了一计策，诸位看看行否？大家休整十天，然后全部出动，直袭无法无天总部。”

众人大惊，都问：“水又清姑娘此话怎讲？”风有痕劝道：“此议只怕不妥，我方实力既然有所不及，更应谨慎行事才对，如今虽然群雄会聚，毕竟彼此间尚未熟悉，无法形成有效的配合，打起硬仗来，伤亡定重；何况一笑社定址于清风谷中，便是看中了此处的险要地形，以收地利之便，如今贸然出兵，人和未得，地利又失，加之实力有所未逮，前景堪虞。”

逍遥道长也道：“清风谷主所言甚是，水又清姑娘和大道此议来地实在太过于突然，还要三思而行。”众人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笔墨何时成剑客，化作文章定江山。

大道笑道：“水又清社长和我此议，非是突发而来，实已经过深思熟虑而得，兵法有云，兵贵神速，若能攻敌不备，可收奇效，各位可以想想，连你们都猜不到我们要突然出兵，敌人仗着势力雄厚，又如何猜得到我们竟然敢主动出击，此是原因之一也。”

水又清续道：“第二，敌势庞大，已然对我方形成半包围之势，我们若局限于此谷之中，无法无天盟会将我们的外方势力逐一吞噬，切断我们的物资供应，兵法亦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如果粮道被截，我们岂非要坐以待毙？”

“第三，我们成立一笑社已有数月之久，虽然已公开打响旗号，但一直都未做什么实质性的工作，在江湖上仍缺乏足够的影响和号召力，如果我们能发兵攻打无法无天盟，必然在江湖上造出轰动效应，可以使各观望的门派明白过来，无法无天盟并非是无人可以抗衡的，至少我们一笑社，敢于硬抗邪恶。”

众人听了这些分析，也点头表示赞同，木千雪道：“两位所虑亦很有道理，只是此战，不知二位以为有多少胜算？”

大道笑道：“必胜之战是不可能有的，但若合理分派兵力，各位齐心合力，此战胜算其实也不小，因为我方有几个优势，只看能否把握得好。刚才所说的出其不意即是第一；此外，我方乃由各不同门派组合而成，虽然有些配合不熟的缺陷，但是也因此而得利，我们可以根据不同的敌手，分派兵力，随机应变，以我长攻敌所短，敌人实难防范；另外，敌人自以为君临天下，无有敌手，难免轻敌，而我们是孤注一掷，背水一战，士气之高下，大有分别；还有一点最重要的，我们若出兵神速，敌人无法召集分驻外地的兵力，单以总堂之力，也未必能强于我们，以全力攻其一点，强弱之势得以逆转。”

众人转忧为喜，复加思索，只觉此计虽是大胆之极，但是确实可以试试。

大道知众人已然心动，续道：“各位可还有疑问？”众人都不再言语，点头表示赞同。水又清道：“既然各位再无异议，此事就此说定，休整十天后全军出发，直捣黄龙！”

大道再道：“兵家之道，首重行军法度，各位既然推我二人为首，那是信得过我们的才干，在下斗胆，明日宣布行军法纪，我想请清河前辈担任行军总管，若有违纪者，无论是前辈耆宿，还是水又清社长与本人的至亲好友，皆严惩不殆，丑话预先声明，得罪莫怪！”

众人肃然起立，齐声道：“谨奉军令！”

无法无天盟内，又有飞鸽传书递上，上写：“今一笑社意欲反攻我盟，水又清、大道二人已然下令，全社将倾巢而出，猛攻我盟基地，请凌波客盟主从速调集人手，于路阻截，当可收得奇效。”

凌波客闻报，再次召开大会。高欲飞等驻守各处的均被招回，分别向凌波客禀告出战之事，各分堂均获胜，惟独高欲飞这一路遭受挫折，未竟全功。高欲飞以负罪之身请战，原以为可将功折罪，谁知偏偏又吃了败仗，心下惶恐，拜伏请罪，伍森和天雷分堂主萧声也跟着请罪。

谁知凌波客竟不动怒，命众人起身，笑道：“此战非你们之过，乃是我轻忽了逍遥观潜藏的势力。逍遥观虽然韬光养晦，与世无争，但逍遥道人隐有道门头号人物之称，岂是随意得来，必有过人之处。此战之失，乃我料敌不明之过，各位无须自责！”

高欲飞、伍森、萧声三人感激涕零，自不必说，众属下也都感动不已，赞道：“盟主虚怀若谷，果非常人所及，有盟主这等大勇大智的人才来领导我们，何愁大业不成？某等愿效死命，随军出战，一举击溃一笑社！”

“好！”凌波客仰天大笑，“既如此，各位便听我号令，准备出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