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没有红粉赠佳人。
老哈犹豫了,是该开门给他一个感谢的拥抱呢,因为他的确为自己创造了一个几乎一近芳泽的机会;还是应该先狠狠的给那厮来一拳,为自己狂跳的心脏讨个公道?
她肯定非常支持后者,所以当她终于打理好自己,老哈终于卸下门栓的时候,她已经等不及要替他下手了。
她下不去手。
任何女人都很难下得去手。
身如劲茂松柏,面似皎洁莲月,披挂金盔玄铁甲,坐骑银鞍白玉骢。一件欺霜胜雪素征袍,随着微风荡漾,两把九尺长枪白杆黑缨三棱锋,横担在肩头,枪上还挑着战鼓般大小、白银嘴还装饰着琥珀的硬皮酒囊-----门外这个人简直帅得光华缭绕啊,就连剑眉星目旁边脸颊上那道微微的红肿都惊艳成了一抹雪上胭脂。
这家伙还故意歪着头,抻着比少女还白皙的脖子向院里张望,眼睛里是龙腾虎跃的草书大字“哇,我终于见着你了!”,然后他飞身下马,带着想象出来的、环绕身边飞舞的玫瑰花瓣,径直走向还颇有些水淋淋的佳人,一揖到地,完全当老哈不存在。
“嫂夫人遇险,小弟不及救护,特备水酒前来,望祈恕罪。”
嫂夫人?
谁是嫂夫人?
她?!?
她脸红了。刚刚袒露着全部美丽、几乎就那样被老哈抱在怀里的时候,她都没有这么红,现在,红透了。
:“他为你拼过性命,你为他补了衣裳,我若是还不叫一声嫂夫人…..”小马指了指老哈,“….. 那我们岂不是白做了一回朋友?”
在石桌边坐好,撂下花生咸菜酱牛肉,拧开酒囊的银塞子,小马一直在笑,又贼又帅的笑,故意不去看老哈眼里的寒光,故意紧盯着那道匆匆跑进房里的背影,用半条街都能听到的声音喊道,“嫂子,帮拿几个碗来,就在进门左拐那个破柜里面,不用找杯子,家里没有。”
朋友,很多时候真的就是用来掐死的。
不过老哈内心里也很清楚,自己对小马这种“叫法”有那么一点点喜欢,当然表面上他绝不会承认,打死都不会。
小马一副“兄长什么都不用说了谁让咱们是兄弟呢你的心思我都懂”的表情,居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说:“我觉得啊,她其实也挺喜欢被我这么叫的,只不过是她不想承认罢了。”
兄弟是用来怎么弄死的呢?剁了?还是捆住四蹄直接扔进大江?
哎,交友不慎实乃人生大忌啊。
“你见到我师兄了?”
“是啊,今天我去练兵了,救火的事没赶上,可我一回营就发现那个和尚在里面坐着……..嫂子,快点啊!”
“于是他就打发你来找麻烦是吧。”
“没有,今天是十四嘛,照例该我去揍他,现在送上门的和尚我岂能轻易放过?”
“然后就差一点破相。”
“他也不好过,他那肚子练得再硬,挨了我一拳他明天早饭也吃不舒服……不过我也承认,我的确还是打不赢那个和尚。”
老哈又要叹气了。五年前他把当时已经冻硬的小马扛了回来,这是应该的,但千不该万不该让这个人活过来之后认识了陆燕川,自从认识两个人就算杠上了,准确的说是小马杠上了陆北,几乎每个月都会打上门去比武,后来干脆成了定例,每月十四,一打三年半。
“他告诉了我你这儿的事,就算你不说明白,你的伤骗不了人,门板上留下的刀痕更骗不了人,那个和尚长的比牛壮,可是比猫还奸,嫂夫人惹上的麻烦有多大他当然能看得出来….”
“所以你就跑来添堵?”
“所以,我就成了转运使。”
转运使其实就是送货的,满不满百都要包邮,不仅没有赚头,很可能还要倒贴。
陆北托小马送来的礼物是两把短火枪,连同火石、药壶和铅丸等物装在一个长条形木盒里,做工都极是厚重精致,可知其威力必也不凡,绝对不是火器营中普通的军械,这让老哈多少有些差异。
她更诧异,因为这居然是送给她的。
拿几个碗出来就有这么贵重的小费,这也太离谱了吧?
一点都不离谱,连老哈都承认,师兄送的礼物真是急人之难。火器学学就能用,就算不会武艺,拿着它,咫尺之内也能撂倒一两个江洋大盗。上街做买卖的时候也可以藏在身边,很方便,比用他都方便。
“这是好东西,不过这和尚可真不是好东西,他们火器营当然送火枪,我怎么办?难不成送嫂夫人一把长矛扛着防身?”小马自顾自的倒满两碗酒,敬给她一碗,照旧当老哈不存在。
小马太谦虚了,他送的可远比这火枪更离奇。
那是个圆圆扁扁的物件,能开能合,除了一块透明水晶之外通体都由黄金打造而成,挂在一条金链子上,侧面还露出小小的半把钥匙。
“长针走这一格是半个时辰,短针绕一圈是六个时辰,不过要经常拧那钥匙给它上劲它才会走。”小马用吃东西来掩盖自己的得意洋洋,“这玩意叫怀表,我也只知道这些,那个马匪死的太快了,没来得及问别的。”
她望向老哈,这个不自觉的举动又让她红了脸,他红了耳朵---------难道,相识只这短短数个时辰,她的事就已经需要他来做主了?
就算他做主,她也不能收,这个物件实在太贵重了,好像也找不到什么实用的理由收下,火枪能防身,黄金造的怀表能做什么,慢藏诲盗么?
“当然有用啊,一是因为我不能比和尚做得差,二是因为我要请嫂夫人帮个忙,很大的忙。这件事上你和怀表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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