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道收好信件，再道：“落英姑娘，你陪俺去一趟如何？”

落英奇道：“为何叫上我？”

大道笑道：“一来俺不喜欢独处，找个伴才走着有劲；二来俺也想瞧瞧落英姑娘的本领到底如何？这里的各位朋友都很夸赞你的智计了得呢。”

落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看向师姐花传香。花传香微笑着点了点头，落英方道：“副社既然有命，落英焉敢不从？”众人皆笑。

说笑间众人安排妥当，各自行动开来。大道问清地点，与落英一同上路，往寻风清愁及星雨轩去也。

诸事已定，众人分头行事。

却说“无法无天盟”内，凌波客大权在手，踌躇满志，这日正在召开盟中会议，忽然有飞鸽传书递来，凌波客命当庭宣读。

“水又清创立一笑社，任大道不空为副，立基于清风谷，公然宣称与我盟为敌，此谷地势险恶，又在谷口两端处设下多重机关埋伏，难加强攻，只宜智取。社内已有印月禅寺、清风谷、风雨堂、寒心剑派、暗香门、逍遥观、晓寒山庄几处势力相助。如今大道不空已离开谷内，与暗香门下落英一起，欲往渌水亭畔寻找星雨轩主风清愁相助。古井印月等也离开谷中，欲召集各派人手会聚清风谷。   另：原联盟护法叶笙歌伤势已痊愈，效命于一笑社中。”

凌波客听毕，秀眉怒蹙，粉脸含煞，冷笑道：“水又清纤纤弱质，大道不空江湖末流，也敢公然与我作对，真是螳臂挡车，不自量力。哼！高欲飞出列！”

高欲飞惶然而出，俯伏于地。凌波客喝道：“你可知罪？”

高欲飞低头道：“属下夸口叶笙歌必将丧命，因而使得他逃出生天，暴露我方机密，属下知罪，愿听惩处！”

凌波客先是狠狠瞪了他一眼，忽然笑道：“本座也听得你那百草绝心毒厉害非常，想不到对方竟有如此高人可解得此毒，说来也不能完全怪你；何况叶笙歌重伤昏迷，未能及时泄露我方虚实，当时我方羽翼未丰，敌人趁虚而入，确也难防，如今大事已成，敌人纵知晓我方底蕴也无妨了。不过话虽这么说，你过仍大于功，本座暂削你护法一职以做惩戒，你可心服？”

高欲飞道：“盟主明察秋毫，赏罚分明，属下心服口服，愿接受一切惩处。”

凌波客道：“既心服，你先起来，待会我给你一个任务，你可将功补过。”

高欲飞站起身来，退入行列。

凌波客续道：“既然清风谷不宜强攻，本座也不愿硬予攻打，徒增伤亡。暂且不去理会，不过多年前在武林各门派中布下的棋子该派上用场了。”说完微微一笑。

众属莫测高深，心中都惊凛不已：“盟主原来早有详细计划，难怪能一举夺得联盟大权，谋定而后动，让人佩服。只不知她在哪些门派中布了卧底？连我们都猜不到，敌人如何能防？定然是胜券在握的了。”

凌波客道：“左护法听令。”

一黑衣男子应声而出。

“你估计一下大道不空和落英的行程，到前路去等他们，不要和他们硬撼，点醒他们我已在一笑社内布下内奸即可。”

黑衣人奇道：“为何要告诉他们？”

凌波客道：“真假难分，酌情定计；虚实变化，以此攻心。我告诉他们一笑社已有内奸，务要使得他们疑神疑鬼，难以团结。”

“另外我还将派出几支队伍，分头攻打一笑社同盟势力，以起威吓作用，使得他们内焦外困，无有宁日。”

“天心堂主听令，你率天心分堂攻打晓寒山庄，我派龙火刀、破云剑客二护法支援你们；天雷分堂主听令，你率天雷分堂攻打逍遥观，高欲飞和伍森予以支援；天狼分堂主听令，你率天狼分堂攻打印月禅寺，我派路尘风、周济水二护法相助。如今这三派群龙无首，你们要赶在他们回来之前完成任务 。出发吧！”

“是！”众人纷纷应命，列队而出。

                                          （ 第五章 完 ）

第六章 前程险恶浑无惧，侠路艰辛亦伴行

回头再说大道、落英二人之行。

两人此行，是前往渌水亭畔寻找水又清的一江湖好友，名风清愁，是星雨轩掌门大师姐，一手流风回雪剑法出神入化。星雨轩实力不俗，若能请得出山，自是一笑社的一大助力。

二人匆匆赶路，这一晚借宿于一农家。吃过晚饭，农家之人睡得一般较早，过阵就入内歇息去了，二人却均无倦意，于堂中叙话。落英虽是年纪轻轻，不过江湖见闻却广，遂说些武林掌故，叫大道眼界大开。大道笑道：“你们掌门师姐花传香号称武林典籍，在下看落英姑娘也不逊色多少呢，真是强将手下无弱兵。正所谓：一门才俊当称羡，满腹灵思堪赞奇。”

落英不好意思地笑道：“大道兄真会夸奖人，出口成联呢。”狡黠一笑，“小妹亦有一句相赠：一个酸秀才，三分儒雅气；几支秃笔杆，满腹妙佳联。”

大道哈哈一笑：“说得好，落英姑娘原来还如此风趣，再有一联：身怀雅趣心，言中每有欢欣句；名有秋残意，笔下偏无怅怨情。”

正说笑间，门外忽传一阵清啸，如鹰唳长空，浪打沉沙。“好精湛的内力！”两人脸色一变，同时站起，望往窗外。月色下但见一黑影直掠而来，瞬间已到门外，伸掌一劈，凌空将木门击得粉碎。

来人长发齐肩，模样甚是俊秀，但眉宇间邪气透露，双眸精光如电，直往二人盯来，先扫过大道，再瞧往落英，先是一呆，然后怪笑道：“好美丽的姑娘，动人之极。两位就是落英姑娘和大道不空了，果然不俗。”

落英被他锐利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自主的偏过头去。大道听他出言轻狂，心中不快，冷冷问道：“尊驾何人？”

来者笑道：“无法无天盟下沙掠鹰！”

二人一惊，同声喝问道：“无法无天盟下？”

沙掠鹰怪笑道：“二位自是对在下忽然赶至大为惊奇，其实不必感到奇怪，在下既能赶来，并非未卜先知，乃是有人相告二位行踪，在下算准路程，兼程赶来，恰于今晚追到二位，如何？在下的本领还不算差吧。”

二人这一惊非同小可，一笑社方自成立，难道已有内奸潜伏？此仗如何打得过？不过二人都非凡俗，内心虽惊震，面色却不变，相互交换了一个眼神，已有默契。落英道：“阁下今日来此有何用意？莫非想凭一己之力，战我二人，未免有些托大。”

沙掠鹰笑道：“两位不要误会，此来非为逞强试武。先不说盟主已下命，让我不与两位动手；纵然无此命令，小可见得落英姑娘如此美貌，也狠不下心辣手摧花。”

大道见他语意轻狂，不由怒道：“好个轻薄之徒，你不和我斗，我倒要试试你的斤两。”双掌一挫，作势攻上。他此招含怒而发，攻势极为猛烈。

沙掠鹰不慌不忙，身形轻闪，已避过攻击，再一转，竟如旋风般飞掠，往外飞去。落英急忙出手拦截，但沙掠鹰身法实在太快，却拦了个空。沙掠鹰飞退出房，已如一缕轻烟消失在夜空中。一串笑声远远传来：“好个美貌姑娘，难怪有人要心切护花了，哈哈哈哈……”声音越传越远，渐渐消失。

两人相对互视，皆看出对方眼中的惊色。大道叹道：“好轻功！如此人物，竟也甘心屈居人下，做那逆天之行，可叹也！”

落英也叹道：“这等高手，无法无天盟下不知还有多少，这场战斗，只怕是空前险恶，委实难敌。”顿了一顿再道：“大道兄才出江湖，竟卷入如此险浪之中，可后悔此行？”

大道笑道：“俺大道做事，素来喜欢率性而为，想到的就去做，从来也不懂得后悔，你说啥叫后悔？”爽然一笑续道：“何况才出江湖，便遇见此等大事，该说是成名立万的良机才是；而且更遇得如此多的同道益友，还有红颜知己相伴，又如何会后悔此行？落英女侠可真会说笑。”

落英见他说得有趣，不由抿嘴一笑，再道：“说的也是，看来大道兄真是天性乐观的人。不过你说的红颜知己，却又是谁呢？”

大道笑道：“这个多了，水氏姐妹、葛轻韵门主、还有你的掌门师姐，当然还有你落英姑娘等等等等，不都是在下红颜知己吗？”

落英不好意思地笑了一笑：“大道兄才真会说笑呢。”然后思忖道：“暂不说笑了，我们先来分析一下刚才那沙掠鹰说的话如何？”

大道点头道：“不错，我们一笑社方自成立，难道竟会有内奸，委实叫人难以相信；可若说没有内奸，他却又是从哪得知我们的动向行踪的？若真有内奸，却又会是谁呢？这个可真费思量了。”

落英道：“依我看来，这内奸并非是凌波客刻意安插到我们一笑社中来的，而是她早有吞并武林的野心和预谋，所以已在部分门派中安排了奸细潜藏，以便举事。这样的门派必然较有影响力，而安排进去的奸细身份也不会低，否则难以得悉重要机密。”

大道点头道：“说得是，那上次与会的众人都有嫌疑，你我二人自然可以排除在外，水又清姑娘倡议建立一笑社对抗凌波客，她与她妹妹以及叛出无盟的叶笙歌自然也不会是，其他人就难说了。这暂时也无法猜估，不过我奇怪的是，既然有内奸潜伏，那沙掠鹰为何要告诉我们？”

两人沉思半晌，均无头绪，相向摇了摇头。

强势插入围观

大道苦笑道：“这家伙真绝，来这么一下，搞得我们心神不宁。”

落英道：“你这么一说，我倒起了个念头，你说他的用意是否就是要使得我们互相怀疑，以至于内部大乱，他们就可浑水摸鱼？”

“有道理，这一招真狠，我们明知如此，也无法不互相猜疑。”大道惊道，“如此看来，我们若要追查内奸，只能秘密进行，不能让太多人知道这个情况，否则内部大乱，正中敌人下怀。”

落英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再道：“如今敌暗我明，前程堪虞，务必谨慎从事，我们先该推测一下，敌人既已伏下内奸，尽掌我方虚实，会有何等举措？我们又该如何应对才是？”

大道细思道：“那内奸既知我二人行踪，自然也该知道我们的抵御之法，你掌门师姐花门主在谷端处布下无数机关埋伏，此点内奸必会向无盟上报，一时之内估计他也无法破去各路机关，想来不会强行攻打清风谷，一笑社总堂当可暂时无虞。”

落英道：“总堂暂时无虞？大道兄言下似乎另有所指。”

“不错，若换我是凌波客，定要出些狠招给我们点颜色瞧瞧，或许会派兵攻打江湖中的几个正义门派，杀机儆猴，使得武林人士不敢为我们出力。”

落英一震道：“大道兄所言极是，如此看来，我们一笑社下的各个门派都有危险。我们可应调兵前往救援？”

大道摇摇头：“不行。一则我们无法知晓敌人会对哪几个门派下手，兵力分散也难起救援之用；二则远水难救近火，我们现在赶去，只怕也来不及了；三则，凌波客既然已在一笑社内布下内应，我们的一举一动她可能都会知道，我们如贸然出兵，正中她下怀，她可在谷外布下伏兵，以逸待劳，杀我们一个措手不及，此事不得不防。”顿一顿又道，“虽知敌人定会如此做，但我们却无从应对，只能寄希望各门派能赶在敌人攻打之前及时把弟子们召回清风谷了。”

“那我们就如此坐以待毙？”落英急了，大声问道。

大道道：“落英姑娘，我知你是因为替暗香门下手足们担心，因而关心则乱，不过我们如今千万不能因急躁而自乱阵脚。当此危难之际，敌势本强，又有情报的巨大优势，我们只有沉着应对，方有些许获胜希望，我们若先自慌乱，这场仗必败无疑。”

落英冷静下来：“大道兄教训得是，那我们下步该如何办？”

大道道：“如今形势险恶，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办法，只能边走边看。我想一笑社内既然已有内奸潜伏，绝难和无法无天盟抗衡，必须要将中心转移到外来助力才行。”

落英点点头，忽然问道：“如果请来的援兵中又有凌波客布下的卧底怎么办？这叫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不得不考虑这点。”

大道道：“你说的是，很有这个可能。但凡成大事者，必谋定而后动，凌波客能一举夺得联盟大权，看似轻松迅疾，其实已不知做了多少准备工作了哩。她多半也在武林中布下了许多暗桩，才敢公然称霸。”

“说得对，那我们可得万分小心，下一步究竟该怎么走，是不是还要去找援兵？”大道反问道：“你说呢？”

二人对视一眼，同时点头。大道笑道：“当然要去。与其坐以待毙，不如硬博一铺，说不定能赌中，援兵中没有敌人的内应 ，也未尝没有可能。我心中本有一上佳人选，待我们先去拜会过星雨轩主风清愁后便去求见他老人家。”

落英道：“大道兄说的是谁？”

大道道：“落英姑娘大概还不知道，我的武艺虽说大半是自习得来，不过却是因为得到一前辈异人的指点，打下基础后才成就的，此人名夏清河，乃秀峰山内抽刀派掌门，武功极高，其下四大弟子火如星、方路远、薛绵、洛长天，都是一等一的高手，不过夏前辈他为人极为低调，少与外界交往，而抽刀派也少于江湖走动，或许你们都未曾听到过此派声名。”

落英道：“小妹确实不知江湖尚有如此一个门派，大道兄既如此推崇，自是非凡；而此门派既不为外界知悉，那凌波客自然也不会对此重视，不可能再会有内奸暗藏，若能请他老人家出山相助，当是一大助力。”顿一顿再道：“我一直都奇怪大道兄为何要在一笑社初建之期离去，想来是因此了。”

大道道：“在下正是此意。另外，在下心中还有个主意，上次我与水又清姑娘求取造化丸，回程时遇见原联盟的两大高手俞晨雨和章香玉，那俞晨雨叛离凌波客，章香玉奉命追杀，不过联盟之主云若浓死得蹊跷，章香玉似是心中也有些犹疑，对是否该全心投靠凌波客有些拿不定主意，而他二人间好象还有些感情纠葛，说不定俞晨雨可以说服章香玉，一同离开无盟。依我看来，原联盟下除了他二人和我们一笑社中的叶笙歌兄以外，尚有其他不愿服从凌波客的，我们要设法将这股力量联结起来。”

落英点头道：“说的是，而且就算已投向凌波客的其他原联盟中人，或许也未必是真心被她所用的，我们不妨找叶兄问问看，他对联盟中人的心态该有些了解，谁是真心投靠无盟，谁是因为屈于形势、并不甘心的，如能说动这些人弃暗投明，我们也多了几分对敌的把握。”

“恩，就这么说定，我们先照原计划求见风门主以及清河前辈，然后回去问明此事，再做应对。”

落英道：“好，夜已深了，先歇息吧，明早赶路。”

大道咕哝道：“该死的老鹰，把房门打破就走了，害得我们明天还要替房主赔偿，下次见了他，定要好好揍他一顿。”

落英笑道：“大道兄真风趣，睡觉吧。”二人道过晚安，各自睡了。

次日一早，二人赔偿过屋主，道声打扰继续前行。

行了数日，已抵渌水亭畔，星雨轩主风清愁与其师妹蓝风在会客厅中接见二人。风清愁和蓝风都是一般的装束，颜如冰雪，发坠乌丝，俊俏秀美，颇见英气。

大道送上水又清信函，说明来意，风清愁点点头，却不置可否。落英心细，见她二人虽面带微笑，不过眼角处却隐有一丝不安神色，遂问道：“风姐姐，你们这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

清愁苦笑道：“二位来得不巧，这一年来我们惹了个麻烦，引得附近的一个门派——梦星山庄经常来寻衅，说是我派中人伤了他们弟子，要讨还公道，其实根本没这回事。庄主白江月，每月初必然率人来争斗，如今正是月初，他们这两天大概又要来了。二位如今到访，只怕我们是无法热忱相待了。”

大道笑道：“清愁姑娘说错了，该说我们来得正巧才对。这个什么梦星山庄无事生非实可恨，上门捣乱就该敲。我大道最瞧不起这号人，他们若来，我一定出手相助。呵呵！”

风清愁和蓝风都是扑哧一笑，说道：“大道兄真风趣，如此多谢了。”

话刚说完，门外呼喝响起。“说曹操，曹操到，他们果真又来了！”清愁霍然立起，率众弟子迎出门外，大道、落英也随行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