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江月尴尬一笑，还欲再说，大道再道：“我辈选贤，不论资历名望，只以有能者有德者居之，二位大可不必过谦，何况此际尚不会重建联盟，细则大可留到来日再谈。如今诸事叙过，该讨论下步行动计划了。现在形势变化不小，我们已不再处于绝对的劣势之下，大可转守为攻，咱们先商议一下行动计划如何？”

众人应之，开始商议起来。

当下众人定好计划，分化离间敌方阵营，以谣言惑其军心，并运用战术战略，不断骚扰敌人，更在江湖上大造声势，诸多心理战术不绝使出，给敌人以连串打击。

凌波客自不会任一笑社为所欲为，也针对这些战术作了些应变，双方发生了几次小规模交锋，各有胜负。伤亡虽都很轻微，但无盟再不能象从前般每战必克了；加之上回一笑社突袭无盟总堂，竟从凌波客眼皮底下救出了大道不空和昔日盟主云若浓等人，大伤了无盟的颜面，无盟对江湖其他门派的震慑威力已然大为消减，一些本听命于无盟的势力也开始对他们的命令阳奉阴违起来；更有些门派采取了观望的态度，选择一方准备参与最后的大决战，谁都知道一笑社和无盟是势不两立的对头，终有一日会作个了断，惊天一战。

大道自上次一战失败后，已心态渐改，自己虽是聪明，又精于兵家之道，但总不如众人合力合思想得周到，于是将这些小规模战役分交由龙雨轩、落英、白江月等人领导，希望能将这些人都尽快造就成能独当一面的大将之才，将来万一自己有什么不测，仍不至于象上次一样群龙无首，最后各自为政，成为散沙一盘。这就叫作：虽是将才，也得群英助阵；若成大事，更需万众同心。

几人也不负所望，大多获得了胜利，失利的两仗也不伤元气，安全撤退。

这天夏清河找到大道叙话，他是大道长辈，大道对之既有友情之心，又有师谊之敬，素来最听得进他的意见，清河了解他的性格，说话也就直接了当。

夏清河道：“这些天来，我发现水又清的心态越来越不对劲了，对众友的态度越发冷淡，再这样下去，只怕会把我们都给忘记，断缘神功真是邪门，她前段时间明明已经停止了修习，然断缘气劲仍在她血脉中不绝运行，不但伤蚀她的心智，更令她欲罢不能，重修邪法。大道，咱们必须得想点法子出来，去掉这股气劲才行，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大道苦恼地道：“这些时日来，我一直都在想如何破解此功，可是除了废掉她的武功、封闭她的经脉一法外，我再想不到还有什么别的法子了，但这又如何使得？”

清河点头道：“那确实不行，又清姑娘虽已渐忘前尘，但神智并未迷失，所为亦不危害同道朋友，我们没理由这么做的。大道，难道真的就再没法子可想了吗？”顿一顿再道：“大道，有件事你大概还不知道，当日你被无盟抓走后，我一笑社内起了纷争，有不少人对你误会，又清姑娘一力替你辩驳，但众人却因成见太深，终逼得她离清风谷而去，离开前还说了一句话，说生死都要和你在一起，足见她早已对你钟情。何况若不是对你如此深情，又怎会去练这种对自己毒害万分的奇功呢？”

大道沉重地道：“我早已想到此事，虽然她从未向我表白过，但我知道她的心意。”

清河问道：“那你对她的感觉又如何呢？”

大道道：“我不否认自己对她也很有好感，不过自己是否对她也同样钟情，我自己好像也不明白。哎，我是不是太无情呢？”

清河摇头道：“那也不能这么说。”

大道毅然道：“无论怎样，她都是因我而落得如此地步的，我一定要设法解救她，不惜任何代价。”凝神细思片刻：“现今我所知武学一道仍十分有限，此一断缘神功杂合了邪道两家之学，我想应该从此两路着手，看来该去找白江月、吴情、逍遥道长他们一起探讨一下才行。”

清河点头示可：“白江月、吴情等人都从凌波客那儿得传了不少邪派武功；逍遥道长则精通道家武功，或许真能找出些解决的头绪来；另外，我尚有一个建议。大道，你不妨找蒋红装她们几人询问一下，她们来自西域武林，而断缘神功似乎也是传自于西域，不妨找找她们。”

大道道：“说的也是，那好，我这就去找找蒋红装姑娘。另外，请前辈留神一下我最近的行止，若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需及时提醒我才是。”

清河想起他方才所说的“不惜任何代价”一句，不由一惊：“此言何意？莫非你想亲眼去看看断缘神功不成？”

大道不置可否，起身去了。

不一会找到了蒋红装，因为她贵为女真族公主的身份，旁人也不大好指挥她做这做那，一般是不轻易给她分派任务的，此际正闲着无聊，忽见大道来找她，惊喜不已，颇为激动。

寒暄几句后，大道说起来意。蒋红装道：“断缘神功一事，我也不清楚，虽说我来自关外，然师承却是一中原武林的高人，正因为受他的影响，对中原江湖产生了浓厚兴趣，才邀约同伴，来到关内。我这个汉族名字也是师父给起的。”

大道急道：“你的那几名同伴呢，他们可否知道点情况？”

蒋红装摇头道：“他们比我更不如，连断缘神功是什么都不知道，我好歹还曾听说过这个名字。”

大道哦了一声，却是难掩失望之情。

蒋红装见他满脸不快，安慰道：“俗世能求如意事，皇天不负苦心人，相信总会有法子的。大道兄，既然此地无医治良方，何不往西域一行，或能有获。”

大道道：“是有此意，但如今大局未定，分身乏术。”

蒋红装道：“说的也是，大道兄现在身为正派武林首领，确实不能就此离开。不过小妹有个担心，水又清社长若一直无法救治，症疾会否因此越来越重，更由六亲不认而导致伤害到其他朋友呢？”

大道道：“大概不会吧，断缘神功虽确有过让人神智尽丧的事，但水姑娘停功较早，危害还不至于那么重，只是丧失了记忆，该不会危害自身以及他人。咦，对了，我忽然有了个主意。”

蒋红装忙问其详。大道道：“水姑娘练此奇功，本意是为打败凌波客替我报仇，她既然能忘记其他事情，何以还会记得此事呢？显然是因为此事乃她练功前定下的目标，是以才念念不忘，既然还保留有一丝记忆，神智也就并未全失，我们一定不能让她有和凌波客正面对敌的机会，这样她就会一直保留着这丝记忆，我们也就还留有让她恢复的希望，否则她若记忆全丧失了，那就更为难办。”

蒋红装道：“不错，那我们得想法让水又清社长离开战场才行。”

大道道：“让她听话离开，只怕也做不到，她现在满脑子就想着击败凌波客，别的话只怕听不进去，待我先好好想想，该如何运用此点才是。谢谢你红装姑娘，在下先去了。”

蒋红装看着他起身，眸子里忽现出了一丝异样的光芒来，目送着他离去了。

大道前往水又清居处，却见她正在静坐，目中异芒频闪，显见功力又有进步。水又清似还有几分认得大道，见他过来，竟微微一笑。大道心下稍慰，说道：“水姑娘，在练功？”

水又清点点头。

大道问道：“你不是早已停止断缘神功的练习了吗，怎么又重新练了起来？看你近日练武，修炼越来越勤，只不知习练了这等武功，却做何用？”

水又清道：“击败凌波客。”回答得倒是干脆。

大道再问：“再没其他的了？”

水又清这些日子以来，满脑转的都是同一个念头，就是击败凌波客，听大道这么一问，不禁呆了一下，摇了摇头。

大道心下暗震，自己所料果然没错，万万不能让她有机会与凌波客对上。见她神情又转冰冷，不敢耽搁时间，径直说道：“上次无盟一战，我败于凌波客手下，被拘押大半年，受尽折磨，此等大辱，焉有不报之理？人道是有仇不报非君子，逢债必还方俊杰。水姑娘，莫非你不想让我报仇吗？”

水又清又是一楞，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显是脑中有些混乱。大道见状，不由难受，道：“这样吧，凌波客就由我来对付，你出手对付那沙掠鹰如何？此人轻功极高，旁人未必降得住他，你那断缘神功出手快捷无匹，倒是克制他轻功的最佳之术。他是凌波客手下的头号大将，若能击败他，定可给凌波客造成沉重打击。”

水又清听罢，不置可否，眼中却忽射出异样光芒，冷冷朝大道看了过来。神情虽冰冷怪异，但大道知她已然动心，再强调一下道：“击败沙掠鹰。”

水又清静默半晌，点了点头，再不理会大道，继续习练武功。大道心中叹息，黯然去了。

回到居处，却见蒋红装正在那等候自己，大道虽是满心烦恼与郁闷，却也只有按捺下情绪，笑了一笑，道：“红装姑娘，你怎么来了？”

蒋红装微笑一下，道：“小妹方才忘记了一事，心想这事或许对大道兄有点用处，遂来相告。我记得师傅曾说过，西域有一隐秘门派，叫浣心剑派，此派在二百年前声势极盛，内有无数高手和奇功，后来因迭遭变故，一落千丈，然后在武林中销声匿迹，隐藏不出。我师傅说，这事现在江湖上知道的人恐怕已不多了，他则是因一个偶然的机缘才听到的。”

大道道：“哦？不知遭了什么变故？”

蒋红装道：“此派曾出过一名绝顶高手，那人叫灭俗道人，此人武功极高，本是江湖景仰的武林高人，但后来不知如何忽然狂性大发，屠戮江湖同道，终引起武林公愤，群起而攻之，更连累了浣心剑派，两边大战，死亡颇重，浣心剑派更因而一蹶不振。派主遂发下毒誓，再不让浣心剑派出现于江湖之上。”

大道道：“此事确有几分蹊跷，蒋姑娘，你特来告诉我这件事情，是不是觉得和水又清的事有点相关？”

蒋红装点头道：“此事我也知道得不太详细，只是我忽然想到，那灭俗道人是不是也因修炼了什么奇异的功夫，走火入魔，才由正道高人变为了恐怖邪魔呢？”

大道一惊：“是有这种可能。水姑娘习练的断缘神功让人绝情忘义，和此功也有点相象，二者有什么关联吗？”说到此处，忽又想起一事，道：“此浣心剑派掌门有再不让浣心剑派出现江湖之上的命令，当年我初遇水又清时，曾问过她出身来历，她也说过师门有令，不能吐露的言辞，难道她的出身就是浣心剑派？”

蒋红装道：“这个就难说了，我师傅知道得或许多些，大道兄，如果有必要的话，我想请你去见见我的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