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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小说转载] [连载]逆天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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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8 15:06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正文 第三十五 神秘女郎(上)
听得鸡族突然翻脸,雪灵王一下子惊呆了,急命人寻找吴不赊,又哪里找得到。雪灵军一败,吴不赊立马入飞雾城收账。飞雾王心里其实恨死了他,却也不敢赖账,他若赖,鸡族翻脸放开雄鸡岭粮道怎么办?金子多了也愁,吹牛袋是再也放不下了。还好吹牛袋说的话不假,大青牛两角中确是另有天地,可以充做两个大金库。不过这金库只能装金丸子,要取时只要说一声,牛头一侧就可以一个个溜出来,倒也方便。收了金子,静看飞雾军屠了雪灵军,吴不赊随即命令进攻飞雾国。

飞雾军还在追杀雪灵军,一时来不及缩进飞雾城,在十万鸡族联军以多打少的猛烈攻击下,或死或降。

数日间,飞雾国亡国,飞雾王自杀身死。随后鸡族大军越过雄鸡岭,杀入雪灵国。雪灵国精锐尽失,已是个空壳,也是一战而亡。雪灵王和飞雾王一样,在咬牙切齿将吴不赊诅咒一番后自杀身死。

吴不赊毫不客气地占了雪灵国王宫。不过两王的死倒让他感慨一番:人族的王,吃了败仗一般是投降;魔族的王却没一个投降的,气节上可是强得多了。雪灵、飞雾两国一朝而亡,五大鸡族扬眉吐气。这便是吴不赊当日教给九斤刺的计策,有个名目,叫做两虫争食,公鸡得利。

但真正的大赢家应该是吴不赊,他本来只是想进灭云城做个内应,到头来却把雪灵国都给灭了。在五大鸡族眼里,现在的他,几近神佛一般,云州遗族要借道,只是他一句话的事。大的方面,为云州遗族的南归打开了通道;小的方面,不但收了九斤丽这样的小美人入房,更收了几十万两金子入账。几十万两金子啊,吴不赊从来没想过自己有朝一日会有这么多金子。

回想在东镇开店的日子,一年到头,算计来算计去,不过数百两银子的利润,回首前尘,真的就像做梦一样。

其实打下雪灵、飞雾两国,吴不赊若想要钱,还可以捞得更多,但两国杀来杀去,民生凋敝。五大鸡族占了两国后,要收揽人心、安置流民、恢复生产,处处都需要钱。吴不赊不好意思再伸手捞钱,他顶着个神蛋大护法的帽子呢。五大鸡族奉他为神,他不为五大鸡族考虑而只想伸手捞钱,面子上终究有些过不去,况且九斤丽还是自己的房中人。

五大鸡族对吴不赊的尊敬感激,其实还远远超过吴不赊自己的想象。想想也是,在吴不赊出现之前,五大鸡族四分五裂,受尽雪灵、飞雾两国的欺压,除了做奴隶,就是做斗鸡。吴不赊一出现,不但将神蛋从雪灵王手里拿了回来,最后甚至把雪灵、飞雾两国给灭了。

以前只能做奴隶做斗鸡的五大鸡族,现在翻身做了主人,天与地的差别啊。别说吴不赊想拿点儿金子,就是把雪灵、飞雾两国国库完全搬空,五大鸡族也绝不会有半点儿意见。

夜,渐渐地深了。冬夜的风,撕扯着,呼啸着,在天地间尽情地展露它的威严。但雪灵王宽大的寝宫里却是春意盈盈,叶轻红、九斤丽一左一右紧紧偎依着这里的新主人吴不赊。这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的神鸡大护法此刻正在享受美人粉拳的轻捶慢落。

在这个夜里,云州城的圣殿里,也是灯火通明,四大长老全聚集在圣殿中,颜如雪也在。

“综合几处伏桩的报告,情况大概就是这样。吴使君先是帮雪灵王赢得斗鸡,取得了雪灵王的信任。然后他在帮雪灵王捉弄飞雾王这件事上,替五大鸡族拿回了神蛋,成为五大鸡族的神蛋大护法。随后他借着雪灵国与飞雾国的战争,借力打力,最终助五大鸡族灭了雪灵、飞雾两国。”

说到这里,司弦长老停了下来,微一犹豫,道,“可以说,现在只要吴使君愿意,他完全可以借五大鸡族立国,成为鸡族之王。”

凭借心眼的观察,颜如雪认定吴不赊是可以信任的,但四大长老还是派出了暗探,留意吴不赊在雪灵国的动静。暗探最新的回报,竟是在吴不赊一手主导下,五大鸡族灭了雪灵、飞雾二国。

这个消息过于惊人,四大长老这才连夜向颜如雪禀报。“反手之间,连灭两国。”司雨长老啧啧惊叹,“难怪圣女说敢孤身横穿魔境的人绝非等闲,果然如此。吴使君之能,实让人不可思议。”

“事实上,一个顶有妖光的人能得到西岳帝君的看重、信任,并被授予接应云州遗族南归的重任,他一定不是等闲之辈。但在几个月之内赤手空拳连灭两国,还是让人难以想象,真不知道他是怎么做到的。”

司蛇长老也是一脸惊叹。司风长老没吱声,只是看着颜如雪:“不知圣女有什么看法,我们是不是应该派人联系吴使君?”

摇曳的烛光倒印在颜如雪不能视物的眼眸里,像两个舞动的精灵。颜如雪想了一会儿,摇摇头:“不必。我想吴使君在彻底掌控局势之后,会跟我们联系。只是,船不必造了,让大家停下来吧。”

就在颜如雪说这番话的同时,吴不赊也真就想到了这件事:“是不是该到云州跑一趟了,免得云州遗族拼命造船,结果却用不上?”不过这个念头只是闪了一下,很快就被他放到了脑后。随即他便投入到天下男人都热爱无比的伟大事业之中。夜已经很深了。疲惫至极的二女已进入梦乡,心满意足的吴不赊抚着锦被下叶轻红饱满的乳房,回想着这些天恍若梦境的经历。九斤丽不知做了个什么梦,格格笑了两声。

吴不赊轻笑一声:“野丫头。”自己也闭上了眼睛。迷迷糊糊中,吴不赊眼前忽地一亮,看到一幅景象:一只大公鸡站在一块巨石上引颈长啼,它忽地一个回头,照着吴不赊脑袋啄了过来。吴不赊一惊而醒,睁开眼睛:刚才难道是做了个梦?怎么会做这样的怪梦呢?而且他觉得自己并没有睡着,如果没有睡着,不是做梦,那刚才是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看到鸡族的祖灵神鸡,祖灵神鸡为什么又要啄他呢?正自百思不得其解,鼻间忽闻到一股香味。叶轻红、九斤丽都不喜欢用香料,她们身上只有淡淡的女儿香,这股香味绝不是她们身上的。那是哪儿来的呢,吴不赊鼻子耸了两耸,香味似乎更浓了些,而脑子竟有些昏昏沉沉了。

“迷神香。”吴不赊心中猛地一跳,终于辨出这种香味到底是什么了,是迷神香。这是一种非常厉害的迷香,用醉芙蓉的花粉和其他几味药物合制而成,人一旦闻到,便会昏迷,数日不醒。

“有刺客!”一认出迷神香,吴不赊脑中立时闪过这个念头,同时想到,“刚才祖灵神鸡那一啄,难道是在提醒我?神鸡印除了壮阳,危机来临前还能报警?”这时也不及多想,他并没有感应到刺客所在的位置。但既然放了迷神香,刺客就一定存在。想着,他便把脚伸了出去。脚垂在床沿,往下伸,化做树根,整个身子便从土中钻了进去。青砖地板,还好有缝,否则还真是个麻烦。钻到屋外,他探出头来。

只见窗子前面站着一个黑影,看背面,是一个女子。这名女子应该很年轻,纤细的腰、微翘的臀、修长的腿,曲线在紧身夜行衣下展露无疑。

“这女子是什么人?难道是雪灵王的嫔妃,想杀了我给雪灵王报仇?”吴不赊脑中转念,腹中可就热了起来。雪灵王妃子上百,自然都是千挑万选的美人,但在吴不赊搬进王宫之前,叶轻红与九斤丽这两丫头以安全为名,把所有的嫔妃全赶了出去,也不知弄去了什么地方。

吴不赊很想假仁假义地关心一把,但看着两女要笑不笑的眼神,终于没敢开口。如果眼前这女子真是雪灵王的某个嫔妃,就悄悄捉了,趁两女还在昏睡,自己倒可以风流一把。奸商心中打着小算盘,身子悄悄钻出来,便要在背后一下制住这女子。这女子身材不错,甚至可以说相当好,只要相貌勉强过得去,那他就不客气了。制住她剥光了往床上一扔,嘿嘿,有得玩。人有时候会冒一些莫名其妙的傻气,尤其在上面的大脑袋和下面的小脑袋都发热的时候。拿吴不赊来说,他的手是可以变长的,要偷袭这女子,手突然变长,猛地一下,便可手到擒来,可他这会儿竟然忘了。

他想把整个身子钻出来,然后再猛扑上去,招法也想好了:灵猫扑鼠。可惜他这灵猫刚把身子从地底拔出来,没来得及往前扑呢,那女子竟就给惊动了,忽地回过身来。

这女子脸上蒙了一层黑纱,看不到脸,只一双眼睛露在外面。她的眼睛是那种修长的丹凤眼,很漂亮,但眼光却是异常得锐利,锋锐若刀。随着她眼光扫过来的,是一道刺目的剑光,其速如电,只是一闪,就到了吴不赊眼前。吴不赊见过几个使剑的女子,西门紫烟剑法就相当好,叶轻红也不错,却都及不上眼前的女子,不说招法,这女子至少占了一个快字。那真的是快啊,说起来吴不赊是偷袭者,绝对没有措手不及这一说,可那女子剑光一起,他却真的有措手不及的感觉,竟是来不及招架,百忙中往后一翻,腾空翻出。蒙面女子一剑不中,次剑复至。吴不赊的感觉中,第一剑和第二剑之间根本就没有间隔,他身子翻出,蒙面女子第二剑也就来了。他甚至连喘口气的机会都没有,更别说去百草囊里取兵器,没办法,扭身再闪。

蒙面女子第三剑又到了。蒙面女子长剑有如附骨之蛆,吴不赊根本没时间取兵器,而且就算他取出了兵器,也没把握战胜这名蒙面女子。她的剑实在是太快了,吴不赊只有再闪。雪灵王的王宫很大,但对于在空中飞行的玄功高手来说,还是太小了。吴不赊几次闪躲,身子已到了王宫之外,再闪得几次,甚至就出了雪灵城。

飞出雪灵城时,吴不赊终于掏了两样兵器出来,一斧一尺。蒙面女子再一剑攻来时,他曲尺一格,短斧回身就劈。短斧刚举过头顶,眼前一花,蒙面女子的长剑竟已到了他喉头。

他那一尺,根本就是在量空气。吴不赊大吃一惊,再想格挡已是不及,百忙中往后一翻,堪堪躲过,喉头处却是一阵微凉。他心中怦怦乱跳:“我的娘,这女人使的什么鬼剑,怎么如此得快。”念头起时,后脑劲风激荡,那女子长剑已跟踪而至。吴不赊学了乖,先不还手了,拉开距离再说,于是他左一闪,右一滑,躲了开去。

蒙面女子剑法快得异乎寻常,身法却不比吴不赊快,逃的人反而能掌握主动。吴不赊屁股一通乱扭,终于摆脱了脑后的长剑,与蒙面女子拉开十七八丈的距离。压力一松,吴不赊霍地转身,转身的同时,玄木心法运转,肩头生出六只手来,四只手各拿尺、斗、锯、刨,用来防守,守得风雨不透;正面两只手,左手斧右手凿,用来进攻,如癫似狂地攻。

俗话说双拳难敌四手,大爷我六只手,就不信我打不赢你。吴不赊心中咬牙,迎着蒙面女子就扑了上去。蒙面女子剑法再快,也快不过六只手啊,这不明摆着欺负人吗?蒙面女子好看的丹凤眼里满是鄙视,不过奸商皮厚,刀枪不入。蒙面女子没法近身,对手四只手防着呢,又有斧凿左右夹攻,她只有闪。吴不赊乐了:“臭丫头,还以为你天下无敌呢。”

小人得志,六只手还来了个长短变,忽长忽短,长的一去七八丈,绕到蒙面女子背后去凿她屁股;短的看上去还正常,行动却很流氓,墨斗一扯,溜了墨线去弹人家乳房,莫非想量大小?蒙面女子俏脸红没红不知道,眼光却是要吃人,她小蛮腰一扭,闪开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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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六章 神秘女郎(下)

吴不赊哈哈笑:“小妞别跑,哥哥抱抱。”说着追了上去。蒙面女子左手去腰间一掏,掏出一物,手掌大小,上宽下窄。吴不赊又惊又喜:“宝贝?不对啊,像是个沙漏。”吴不赊猜对了,对方拿出来的确实是个沙漏,漏的也确实是沙子。

蒙面女子把沙漏对准吴不赊,“呼”的一声,一股沙子从沙漏里流了出来。沙子初出来时只是细细的一股,大约小指头大小,离了沙漏,却忽地变大,迎风便有大水桶粗细,迎着吴不赊就疾撞过来,还呜呜带声,那情形那声势,不像一股沙,倒像一条龙。

“这么大一股沙子,想埋人啊?”吴不赊吃了一惊,最前面的两只手迎着沙龙猛击过去,手往前长,身子却往后退。双手迎上沙子,细沙乱飞,打得手生生作痛,却无法把整股沙柱击退。好在吴不赊退得快,要是给沙柱罩上了,陷在沙中眼耳难睁,蒙面女子随便一剑就能要了他小命。那沙柱仿似活的,吴不赊躲闪,沙柱一扭头,跟着撞上来。吴不赊知道打不散沙柱,也懒得打了,身子连闪,沙柱始终死死跟着他。吴不赊百忙中看了一眼,原来那蒙面女子一直用沙漏尾部跟着他移动。

吴不赊没办法,撒腿开溜。蒙面女子持了沙漏在后猛追。先前吴不赊六只手欺负蒙面女子,现在蒙面女子用沙漏欺负他,二人也算是扯平了。

“可惜吹牛袋不在身上,否则用吹牛袋一吹,沙柱回卷,迷了眼睛,顺手就可以拿了她。剥光了扔床上,不怕你狂,就怕你不狂。”

吴不赊暗暗可惜。他身上除了一条短裤,什么也没有。百草囊随丹走,时刻在身,追风袋、吹牛袋却是不行,连裤腰带一起放在了床头,这时他也只有暗叹的份儿。他心下打着主意,要转回城里去。蒙面女子也不傻,她不知道吴不赊是要回去拿吹牛袋,可她知道吴不赊若回城,至少可以找到帮手。因此她留了个心眼,总是把雪灵城挡在身后。

吴不赊连玩了几次身法,都没能绕过去,还差一点儿把自己绕进沙子里。无计可施,他只有拼命往北跑。吴不赊身法全力展开,如风似电。蒙面女子身法真是不错,不过想追上他却也做不到。两人就这么一追一逃,一晃就是百里。

吴不赊身上只穿了一身短裤,光膀子加两条无毛腿全露在外面,冬夜的风刮在身上,就像千万把小刀子在割肉。在空中飞,尤其光着膀子在冬夜的寒风中飞,真的是一件非常要命的事,可不跑又不行,蒙面女子的剑更要命。“喂,你又追不上我,别追了行不行?”吴不赊冻得实在受不了,便在肩后生出个脑袋,冲着蒙面女子大叫。

叫的同时,他还笑了一笑,买卖不成仁义在,笑脸待客是行规。蒙面女子根本不理他,反是狠狠瞪了他一眼。笑脸贴上冷屁股,这事常见,顾客是上帝啊。吴不赊也不在意,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雪灵王的妃子还是飞雾王的妃子?都不是?啊,莫非你是雪灵王的女儿?不对,年纪大了点儿?要不是他妹子?算了,不管是他姐还是他妹,总之一句话,你死追我没道理啊,真正灭了雪灵、飞雾两国的是五大鸡族。我就算在中间玩了点儿心眼儿,可若没五大鸡族,我一个人也成不了事啊,所以你不能把账算我一个人头上。”不论他怎么说,蒙面女子就是不理他,却也绝不放弃追赶,不过她把沙漏的沙柱收了回去。这个正常,任何法宝都是靠灵力支撑,沙柱绝对不可能一直放在外面。但蒙面女子手中的沙漏却始终对着吴不赊,很明显,只要一有机会,她就会把沙子放出来,罩住吴不赊,再顺手给他一剑。吴不赊嘴里打商量,心里打算盘,想了好几个主意。

先是想用摄风术把风虎召来,用风虎把沙柱吹回去,但估算了一下沙柱的力道,除非是吹牛袋,以风虎的威力,只怕无法吹得沙柱倒头回飞,反要白白耗损了自己的灵力,划不来。又想到钻进从林中,化猫化树藏匿逃遁,却也没有信心,要化猫化树,必须拉开一定的距离。没有灵力的感应,变化了才能瞒过去,现在蒙面女子死死追在他身后,变什么都瞒不了她,而变化中会有一刹那的停顿,说不定就会挨上一剑,岂非自己找死?

左右无计,吴不赊恼了起来,咬牙:“我冷,不信你就不冷,倒看谁挨得住。”吴不赊看得出来,蒙面女子穿得不多,女孩子嘛,爱漂亮,美丽冻人。这名女子虽是长衣袖,比吴不赊强不了多少,而且吴不赊还感觉得出来,蒙面女子功力不如他,撑到最后,一定撑不过他。打好死撑的主意,吴不赊也懒得回头了,笔直往前飞,慢慢地,似乎鼻子冻硬了,耳朵不见了,厚脸皮也不遮风了。蒙面女子却始终不放手,吴不赊只有继续撑下去,不过他相信蒙面女子也好不到哪里去。

飞了一夜,天渐渐亮了,太阳像个穿着厚棉衣的懒汉,慢慢从山旮旯里逛了出来。吴不赊身上一暖,心中也活泛了,他很佩服那蒙面女子的韧劲儿。吴不赊索性在背后生一个脑袋,盯着蒙面女子看,眼光落在蒙面女子高耸的胸部,嘿嘿笑道:“叫你别追了你要追,看你两个奶子,冻硬了吧,嘿嘿,女人的奶子就是要软绵绵的才迷得住男人,你奶子冻得像过了夜的包子,可就不招人爱了。”他这神情话语,像极了街头调戏妇女的小流氓。这番话把那蒙面女子气得七窍生烟。蒙面女子功力不如吴不赊,追了一夜,已是强弩之末,但给吴不赊一激,陡然加快速度,竟然拉近了丈许距离。吴不赊吃了一惊:“只说老虎屁股摸不得,难道你是母老虎?”竭力前挣,总算没给蒙面女子追上。又飞了一段,前面隐隐现出一城,吴不赊发现这城却是非常眼熟:城前有江,江前有关。

他恍然想起,这是灭云城。灭云城这会儿自然也给鸡族控制了,不过城中没什么好手。吴不赊若是要躲,往下一扎,人堆里一混,也能摆脱蒙面女子。但他被赶了一夜,心中作恼,倒不是觉得被女人追杀有多丢人,他这人皮厚,不在乎这个。他恼的是冻了一夜,这苦头吃大了,要找回来,没好手相帮可捉不住这蒙面女子,所以不进灭云城,却是笔直往飞云关飞去。云州遗族好手众多,蒙面女子若是一直追进来,云州遗族高手升空拦截,到时吴不赊亮明身份,四下围攻,必能捉了蒙面女子。这会儿他不但想把蒙面女子捉住折辱一番,最眼馋的还是那个沙漏,法宝啊。奸商有法宝情结,不管什么法宝,也不管自己能不能用得上,总之是法宝他就喜欢。果然,才一靠近飞云关,立刻有两个玄功高手升空,都是军官打扮,其中一人厉声道:“此为云州人族地界,魔族异类不许进入。”一听他出声,吴不赊便知要糟,急回头。蒙面女子果然就住脚不追,眼光惊疑地四下看了看,然后狠狠瞪了吴不赊一眼,扭身就走。

你追我赶跑了一夜,吴不赊知道就身法论,蒙面女子并不比他差。这时蒙面女子起步在先,自己想追上去可就难了,就算他一个人追上去也没有用,一时大是丧气。

飞云关那两个军官却还死死盯着他,吴不赊这会儿光着膀子,白晃晃一身肉,那两个军官也没认出是他。他也不好打特使的招牌,索性便不进飞云关,返身进了灭云城。百草囊里有金子,他买了身衣服,喝了点儿酒,再热热吃了碗面,身上这才暖和过来。

“那蒙面女子到底是什么人?这么冷的天还不死不休地追杀我,该不是有不共戴天之仇吧?这么看来,要么是雪灵王的妃子,要么是他的姐妹女儿。不过这样的高手,先前怎么就没听说过呢?”

吴不赊想了半天不得要领,最后想到一点,“这女子心劲儿强。我没死,她肯定还会来,到时布个套子捉住她就知道了。”

拿定主意,吴不赊索性不再去想,既然到了飞云关,他决定进城走一趟。只不过他先前只说是进雪灵国做内应,结果把雪灵国给灭了。

反差太大,有些话可不知怎么说,想了半天,才有个眉目。他出了灭云城,用老办法过江进关,到云州城下时变回人身,让守卫通知四大长老。得到通报,四大长老把吴不赊接入圣殿。颜如雪在圣殿门口迎接,还是白衣如雪,眉眼间也还是那么空灵纯净。

见了礼,进殿坐下,寒喧了几句,吴不赊道:“圣女,四位长老,我这次进雪灵国,有一点奇遇,云州遗族南归的路线或许可以改一下。”

便把自己去雪灵城看斗鸡,直到最终助五大鸡族灭亡雪灵、飞雾两国的事说了,中间当然有隐有略,但大体不差。这件事,颜如雪和四大长老早已得知,这会儿虽也惊叹一番,却并没有特别的惊讶之色。无论是颜如雪还是四大长老,都不是喜欢作假的人。

这让吴不赊心中生出几分猜疑,不过他随即便想到云州遗族在雪灵、飞雾两国必是派有探子,遂暗暗点了点头,不过他心里还是有些不快。

司风长老道:“特使神通惊人,让我等佩服,却不知特使所说更改南归线路的事,要如何改法?”

吴不赊道:“五大鸡族身为魔族,对云州遗族肯定也还是有一定成见的。但我做了鸡族的神蛋护法,我的话,他们一般不会反对。如果我找一个借口,例如说我急需一味什么药,这味药只有云州城才有,然后你们与我交易,以这味药交换南归的通道,我想五大鸡族不会反对。”

“好主意。”四大长老一齐点头,均看着颜如雪。颜如雪也微笑点头:“一切听特使安排。”

五人既无一句疑问,更无半字反对。吴不赊心中的一点不快也就烟消云散了,遂笑道:“我对云州遗族和魔界都不是太熟,不过既然圣女和四大长老都认为这法子可行,想来是没有太大的毛病,那就这样。我问了一下,进入雄鸡原的最好时间是开春以后,所以年前还是要多做准备。年后我跟鸡族的五大族长说好,我们便可正式踏上南归之路。”

听到“正式踏上南归之路”这几个字,四大长老和颜如雪脸上都有抑制不住的激动之色。吴不赊心中也有一种特别的激动,把云州遗族接回去,封仙封神,再光明正大地娶林微雨。

这些都是看得到的好处,但吴不赊这会儿却没想那么细,就是觉得胸间有一种东西,像火一样在燃烧。

商量停当,吴不赊也不停留,即日返回雪灵城。太阳出来了,飞起来没那么冷,点灯时分也就回到了雪灵城王宫中。

吴不赊被蒙面女子追出王宫,自然惊动了宫中护卫。大家把叶轻红、九斤丽救醒了,却找不到吴不赊。九斤刺等五大族长急得团团乱转,阖城大搜。见吴不赊回来,众人都是一脸喜色。叶轻红、九斤丽两女更是激动得泪眼婆娑,九斤丽直接就扑到了吴不赊怀里,死死抱住了他。

叶轻红年纪大些,比九斤丽怕羞,不敢当着外人的面扑到吴不赊怀里,却也是紧紧地攥着吴不赊的手。

不过九斤刺几人见吴不赊安然无恙,随后就出去了。两女的紧张担心,让吴不赊十分感动。他轻抚着九斤丽的背,道:“好了,没事了,我好好的,不要担心。”

“听说那刺客是先下了迷香的,又追着你杀了出去,然后一天一夜找不到你……”说着说着,九斤丽“哇”的一声哭了出来。

“没事了,没事了。”吴不赊温言抚慰,“那刺客一放迷香我就发觉了,我想捉她,所以没叫醒你们。不想那刺客剑法颇为厉害,反过来追杀我,不过你家公子跑得快,她追了我一夜也没追上。”

“轻红姐也劝我不要担心,说公子最狡猾了,那刺客只要第一下没刺到公子,后面一定不是你的对手。”

九斤丽说着笑了起来,俏丽的脸上又是泪又是笑,像只涂花了脸的小猫。

“你轻红姐说得没错,不管什么人,只要第一下没能置我于死地,后面再想弄翻我就难了,往往还会吃我的苦头。”

吴不赊笑道:“你轻红姐就是这样,最终还给我抱上了床。”

“大坏蛋,还说。”叶轻红掐他,眼中满是娇羞。

九斤丽却大是好奇:“轻红姐也吃过你的苦头是不是?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快告诉我。”

“可以啊。”吴不赊笑,在九斤丽小腰上捏了一下,“不过要到床上去说,到时我可以给你全程演示一遍。”

“不可以。”叶轻红大羞。“人都是公子的了,还有什么不可以的?”九斤丽笑道。

“死丫头,想看我的笑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叶轻红扑上来挠她的痒痒,九斤丽娇笑逃跑。两女一时闹作一团。

吴不赊脸上笑眯眯的,却一直微凝着神,以蒙面女子追杀他的那股狠劲儿看,必定不会善罢甘休,说不定已先他一步回到宫中潜伏。雪灵王的嫔妃虽给叶轻红两女弄走了,服侍的宫女却没有全部遣散,虽然散了多半,也还有一两百人留了下来。那女子之所以蒙面,吴不赊猜她可能就是宫女中的一名,不过这会儿却并没发觉什么异样。

两女担心吴不赊,一天水米未进,吴不赊回来后,她俩又闹了一阵,肚子就咕咕叫了起来。吴不赊赶紧吩咐安排酒席,他顺便把五大族长一起请了来。

席间说起刺客的事,吴不赊心中一动,道:“那刺客身手极为了得,一直追杀我到飞云关,人族高手出面拦截,她才不得不逃走。说起来,这次我还承了云州人族一个人情,有机会要谢谢他们才是。”

说着话,他用眼角余光扫视着九斤刺几人脸上的神色。五大族长脸上并无异样,却是顺着他的话点头,均道:“有机会是要谢谢他们。”

“看来他们对人族的成见不是很深。”

吴不赊心下暗暗思量,“也是,五大鸡族以前一直受雪灵、飞雾两国欺压,根本没有和云州遗族产生冲突的机会和实力。没结过梁子,心中没怨气,成见自然就低些。”

想到这里,他又加一句,道:“他们知道我的身份后,对我十分客气,他们的四大长老和圣女都亲自出来接待我。哈哈,我可是沾了五大鸡族的光呢。要不是五大鸡族灭了雪灵、飞雾两国,展现了惊人的实力,以人族对魔族的成见,必不会这么客气对我。”“那是我们五大鸡族沾了大护法的光。”

九斤刺连忙摇头,“不过云州人族怕我们也是事实,以前一个雪灵国就压得他们死死的,何况我们现在挟五大鸡族及雪灵、飞雾两国的实力,他们如何不怕,又如何敢不善待大护法。”其他四大族长也纷纷点头,均面有得色。九斤丽想到一事,道:“公子,你上次不是说云州城有味什么药是你需要的吗?既然打了交道,那采药就方便多了。”

“是有一味药,只云州才有。”吴不赊点头,这话头接得太好了,他恨不得当场狠狠地亲九斤丽一口,“不过那药还没熟,我和他们说了。

他们的圣女和四大族长异口同声地答应了,欢迎我随时去采药,呵呵。”

他笑,九斤刺几个也是呵呵而笑,都是一脸得意。吴不赊理解他们心里的想法,五大鸡族先前只是奴隶斗鸡,这时却处处受人奉承,怎么不得意。吴不赊要的就是这种效果。这时叶轻红轻启朱唇,道,“那公子就是承云州人族两个人情了,还真是要好好感谢他们才行,却不知他们缺什么?”这丫头是个好人,得了别人丁点儿好处都要以十倍回报。这话也说到了吴不赊心里,他眼光去叶轻红艳唇上一转,心道:“傻丫头这话乖,呆会儿亲死你。”

心里打着小九九,表面上却庄重地说:“是啊,我就是这么想的,不管人族魔族,谁对我好,我十倍报之,谁对我坏,我也十倍报之。”

“正是这话。”九斤刺几个齐声赞同,豪气十足。

吴不赊道:“我也真问了一下,他们倒是客气得紧,什么也不要。后来我逼急了,他们才提了件事,说想要全族南归,回到人界去,想跟我们借一条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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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借道(上)
“全族南归?借道?”

五大族长都有些愕然。

“是啊。”吴不赊也装出有些想不清的样子,“这里离着人界何止万里,他们居然说要阖族南归。一族人,老的老,小的小,怎么走啊,真是疯了。”

五大族长面面相觑,都是一脸难以置信的神情。九斤刺道:“不会是开玩笑吧?”

“我当时也以为他们是开玩笑,追问了两遍,才确定他们的这一决定是真的。他们还跟我说了大致的计划,向我们借道,先是穿过雪灵国,然后横过雄鸡原,再穿越魔鬼大沙漠。”

“穿越魔鬼大沙漠?”

不等吴不赊说完,五大族长已是纷纷惊呼出声。九斤刺一脸骇然,道:“魔鬼大沙漠凶险莫测,即便是最强壮的汉子也不敢轻易深入,更何况是穿越,云州人族竟然要拖男带女老老少少闯进去,这不是找死吗?”

“他们是没有办法。”吴不赊解释,“我问了一下,他们说了难处。全族陷在魔界,实在是撑不下去了,阖族老少都有南归之心。如果直走,沿路魔族必不会放他们过去,所以只有选择穿越魔鬼大沙漠。魔鬼大沙漠虽凶险,相对于万千魔族的拦截,还是要多一线生机。”“原来是这么想的,那倒也有一定道理。”

九斤刺一脸恍然之色。

叶轻红心善,却是一脸恻然:“阖族闯进去,老的老小的小,即便闯过去,只怕也十不余一。”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情。”

吴不赊不想就这个问题深入下去,他有些恐惧。云州遗族是他接回去的,路线是他照西门紫烟的设定画给云州遗族的,如果死伤太重,他到时不知道要怎么去面对,这时只有选择逃避。不过他又留了个心眼儿,道:“不过他们借道的事,我当时答应的是可以考虑,我对他们说,回来问问你们五大族长。”

“大护法这是什么话。”九斤刺脸上腾然变色,“大护法是我们五大鸡族最尊贵的神蛋护法,五大鸡族的一切事务,大护法均可一言而决。”鸡族崇敬勇士,九斤刺杀了沙杀煞,勇名雄冠五大鸡族。加上是他最先与吴不赊接触,然后九斤丽还成了吴不赊的女人。

所以,九斤刺年纪虽是五大族长中最小的一个,说的话分量却是最重。他这么庄严表态,其他四大族长自然也同声附和。

吴不赊其实也料到会是这种情形,不过听了这话,他还是非常高兴。他嘴里客套几句,云州遗族借道的事儿就这么定了下来。这件大事搞定,吴不赊心下轻松,又想到那蒙面女子可能隐在宫女中的事,遂提了出来。五大族长自然上心,立马决定从五族精选出两百名鸡族少女进宫,把所有宫女全换出去,又增加数层护卫。一切安排妥当,吴不赊搂了两女回转寝宫。两女受了惊吓,这时给吴不赊搂着,都有些情动,服侍吴不赊脱了衣服,两女也各自脱衣。美女脱衣,极具观赏性,吴不赊眯眯眼看得一眨不眨。但叶轻红脱了外衫,里面亵衣却不肯再脱。

吴不赊嘿嘿一笑,道:“怎么着?要哥哥给你脱啊,乐于效劳。”两女和吴不赊混惯了,平日虽也害羞,并不扭捏,叶轻红突然这样,吴不赊还以为她是撒娇要他帮着脱呢,便伸手去搂叶轻红纤腰。叶轻红却是羞笑着一闪,闪到一边,道:“不要。”

“真不要还是假不要啊。”吴不赊嘻嘻笑着,女人嘛,不要就是要,倒是别有一番风情,伸手又去捉。叶轻红闪不开,却捉住了他的手,红着脸道:“公子,是真的不要,你先前说那刺客可能还会来,要是我和小丽都陪你,万一刺客再来了怎么办,所以让小丽陪你吧,我守着。”

原来她是这个意思,吴不赊一愣。九斤丽早已脱得光光的,半掩在被子里笑嘻嘻地看着他两个呢,听了叶轻红这话,也是一愣,道:“啊呀,忘了那刺客了,要不姐姐陪公子吧,我来守夜。”

说着爬起来要穿衣服。“哪要你们守什么夜。”

吴不赊呵呵一笑,伸手搂住了叶轻红纤腰,同时揽住了九斤丽,“刺客来了,我自然知道。”

九斤丽光溜溜的身子给他一抱,立时就软了。叶轻红也是身子半软,却撑着吴不赊胸膛,道:“我知道你功夫高,不过在……在那……那个时候,肯定……肯定是没法子分神的,所以……所以……”

她没说完,九斤丽也明白了,道:“是啊,公子,那个时候,魂灵儿都飞了,哪里还能防刺客,所以我和轻红姐还是轮流值守吧。”叶轻红脸本来就红,听了九斤丽这话,更红得像要冒出火来,身子就便挣了一挣,想要挣出吴不赊怀抱。吴不赊哪会让她挣脱,不过也理解两女的担心。神鸡印的事,他自己也有些好奇,便问九斤丽道:“小丽,关于神鸡印,你知道多少?”

九斤丽想了想,道:“我知道得不多,只知道神鸡印是祖灵神鸡留在神蛋护法手上的独有印记,有了神鸡印,便会受到祖灵神鸡的保佑,五大鸡族会对手有神鸡印的人唯命是从,其他的就不知道了。”

她的回答在吴不赊的预料之中。鸡族自祖灵神鸡传种起,并没有出过几个神蛋护法,若代代有神蛋护法,五大鸡族也不至于分裂了。神蛋护法少,关于神鸡印的传闻也少,自然也没几个人知道神鸡印到底有哪些奇处了。不过吴不赊还是有些失望,神鸡印能壮阳他可以肯定,但昨夜祖灵神鸡那一啄,是偶然的,还是神鸡印遇到危险真的会报警呢?这一点他还不敢肯定。“你们知道昨夜我是怎么发现那刺客的吗?”

吴不赊想了想,开口道,不敢肯定也要说,否则两女真要是轮流值夜,双飞的乐趣可就没有了。哪怕是冒险,也不能失去这种乐趣。何况吴不赊有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把握,神鸡印有遇到危险报警的异能。“是怎么发现的?”两女都有几分好奇。

“神鸡印告诉我的。”吴不赊扬起手,声音放低,把刺客放迷香时祖灵神鸡突现并啄他一口的事说了,两女都是十分惊异。

九斤丽点头道:“祖灵神鸡既然在公子手上留下神鸡印,自然就会保佑公子,这下我就放心了。”

“放心了是吧,那就来吧。”吴不赊嘿嘿笑着,把两女压倒。眨眼,娇呻声便已在宽大的寝宫中回响起来。

吴不赊说得肯定,其实还是分出一部分心神留意窗外,不能全心全意享用身下的美女。吴不赊着实有几分恼怒,但没有办法,小命更重要,别说伤了自己,就是伤了两女,他也心痛,倒是两女信了他的话,和往日一样,在极度的欢娱中飞速迷醉,浑忘一切。

不过刺客并没有出现,这夜没有,随后的日子也一直平平静静。吴不赊倒是有几分奇怪了,难道那刺客真是隐身在宫女中,宫女一换就进不来了?不可能啊,以那刺客的身手,摸进宫太容易了。

鸡族护卫虽多,也应该难不住她,鸡族长期受雪灵飞雾两国欺压,稍有个出名的高手,立即就会引起两国的注意,不是给捉了去做斗鸡,就是死于反抗,所以五大鸡族没有什么了得的玄功高手,派在宫中的护卫中虽也有两人略有玄功,功力低得可笑,说他们能吓住那刺客,没人会相信。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那一夜不死不休地追杀,然后再不出现,反差太大了啊,吴不赊想不清楚,日子一久,也懒得想了。

眨眼便到了年节,吴不赊派人以拜年为名给云州遗族送了点儿礼,云州遗族也回了礼。在吴不赊的提议下,云州遗族又和五大鸡族开了互市。魔族体质、力气普遍强于人族,但智慧、灵巧方面却远远不如。云州遗族精美的产品受到了五大鸡族的热烈欢迎,而云州遗族要穿越万里魔域,需要的物资也是一个天文数字,很多东西也只能从魔族采购。穿越魔鬼大沙漠所必需的骆驼,云州遗族一头都没有,全部要从五大鸡族购买。

互取所需,两族的互市一打开口子,立时便如决堤的洪水,铺天盖地地扩展开来。这种热闹红火的场面甚至使一部分云州遗族产生了动摇心理,既然能和魔族和平共存,又何必一定要万里迢迢地回到人界去呢?当然,有这种想法的人不多,也没人敢说出口。

这样的场面,当然是吴不赊乐于见到的,然后他又以采药为名公然进了一趟云州城。四大长老配合着他演戏,一直把吴不赊送到灭云城,顺便与九斤刺等五大族长见了面,商定了借道的全部事宜。

商量好,云州遗族从灭云城过江,横穿雪灵国,穿越雄鸡原,然后进入魔鬼大沙漠。在雪灵国与雄鸡原的路线由五大鸡族指定,并派三千鸡族勇士一路陪同。云州遗族沿途所需,可以向五大鸡族采购,十几万人的物资消耗,这可是笔大生意。吴不赊随意给五大族长算了笔小账,五大族长顿时笑得合不拢嘴,再没有生出其他任何疑虑。南归的日子定在三月初六,启程仪式本来是要吴不赊主持的,但吴不赊身为神蛋大护法,特使身份不能暴露,便没有让他参加,只是让他在雪灵城等着。

吴不赊在雪灵城里,直到三月八日才接到消息:云州遗族在飞云江上架了浮桥,全族十二万人顺利过江;队伍在灭云城外休息了一晚,已动身南来;九斤斧率三千勇士一路陪同,中间没有发生任何意外;灭云城里的鸡族和原雪灵国族人没有任何攻击谩骂的行为,颇为平静;一些小地方,甚至还颇为热情,有生意做啊。

吴不赊悬了两天的心终于放了下来,却突然又想到一件事,暗叫一声“不好”

自语道:“我是要跟着云州遗族一起回去的,可找个什么名目呢?我是鸡族的神蛋大护法,可不是说要跟着走就可以跟着走的,这却如何是好?”居然弄出这么大一个漏洞,吴不赊一时很有些心急上火。

不过奸商到底是奸商,奸计层出不穷。他很快便想到一计,就说自己做了个怪梦,梦见一只大公鸡飞出了雄鸡原,一直飞上南天门,在南天门上引吭高啼。风声放出去,包刮五大族长在内,所有人都十分兴奋,认定这是鸡族振兴的预兆。等众人议论得热火朝天的时候,吴不赊把五大族长找了来,道:“大公鸡自然是祖灵神鸡的化身,祖灵神鸡在南天门上引吭长啼,当然是预示着鸡族必将振兴。可神鸡为什么要飞出雄鸡原呢,这说明什么?”五大族长一时陷入了沉思中。

待他们想了一会儿,吴不赊才道:“我这几天细思梦境,觉得这梦应该是应在云州遗族南归这件事上。云州遗族南归,对人族是件大事,天庭必定会嘉奖,如果我们鸡族在中间出了力呢,天庭是不是也会嘉奖我们?我想这是肯定的,所以我有个决定,跟云州遗族去一趟人界。如果云州遗族真能平平安安回归人界,天庭必定对我鸡族刮目相看。”

人族与魔族天生相互仇视,但无论是人族还是魔族,对天庭都有一种与生俱来的崇敬和畏惧。天庭对人族素来高看一眼,五大天门也全部开在人界。魔族极少能与天庭拉上关系,如果真如吴不赊所说,借云州遗族南归这件事与天庭拉上关系,对鸡族的好处是不言而喻的。

五大族长面面相觑,既惊疑又兴奋。九斤刺道:“大护法的推测有一定道理,只不过这中间风险莫测,大护法地位尊崇,不应该亲冒风险。”

“这中间确实有风险,但云州遗族阖族老少都不怕,我怕什么。”

吴不赊断然挥手,“祖灵神鸡已借梦提点,鸡族要大放异彩,这机会绝不能错过。我意已决,跟随云州遗族去人界一趟,为鸡族打开通往天庭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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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七章 借道(下)

吴不赊未学玄功之前,一直以为抬头看到的天就是神仙住着的天界。

其实不是那么回事,抬头看到的,是整个天宇,而天界并没有那么大。天界是浮在天宇中的一块陆地,大小相当于下界九州中的一州。当然,在天庭控制的这一大块陆地之外,还有一些小的陆地飘浮在天宇中,那就另当别论了。反正下界所认定的天界就是这块陆地,神界所控制的天庭就在这块悬浮的陆地上。

天界开了五扇门与下界沟通往来,名为天门,依方位,为东天门、西天门、南天门、北天门、中天门。五门相对于下界的五岳。下界的人也好妖也好魔也好,要上天,只能走这五扇门,而且必须要从五岳走。为什么只能从五岳走呢?因为天界其实是裹在一大团云雾中的,正是借助了云雾的托力,天界才能漂浮在天宇中。这团云雾能托起天宇,那该有多大多厚,不用想也能知道。

如果不走五岳直上天门,从其他地方上天,例如从雄鸡原上天,首先你就未必找得到天界。天界面积相当于地界九州之一,说起来不小了,可在茫茫天宇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就算你碰巧找到天界了,找不到天门也是白搭。你看到的就是一团云雾,无边无际,云雾里面伸手不见五指,任你有通天的神通,在如此浓雾中,也休想找得到天门,只能在浓雾中瞎摸乱走,活活累死饿死。云雾中还有异兽,还有雷电,弄不好便是尸骨无存。要上天,只能走五岳,而五岳全都在人界。人族当然不会允许魔族经五岳上天,所以魔族就算有投效天庭之心,无路上天也是白搭。如果吴不赊能借助云州遗族这件事与天庭搭上关系,天庭允许鸡族使者借道五岳上天,鸡族成为魔族中唯一能与天庭沟通的族类,必将震动整个魔族,引起所有魔族的关注,更会吸引无数魔族来投奔,鸡族将会像滚雪球一样飞速壮大。这件事如果成功,好处极大。五大族长心知肚明,虽然有风险,但在五大族长眼里,吴不赊绝非常人,而且他已经下定决心,五大族长自然不好反对,于是就这么定了下来。云州遗族到雪灵城后,吴不赊将伴随云州遗族去人界。

五大族长的意思是,让吴不赊带上两到三万鸡族勇士做护卫。这事当然不行,他伴随云州遗族进入人界后要在人界活动,到时带着数万鸡族勇士,会引起人族的恐慌。吴不赊摆明道理,五大族长也就不再坚持了。

云州遗族长达半年的准备做得非常细致,虽是老少同行,行进速度却不慢,十多天时间就到了雪灵城。吴不赊虽然在脑中多次幻想过云州遗族全族迁移的情形,可当他真正看到那长达十余里的队伍时,还是吃惊得张大了嘴巴。

云州遗族十五到五十岁的男子共有五万人左右,其中十八到三十岁的健壮汉子三万左右。这三万人分为十队,处在整个云州遗族的最外层,冲在最前,挡在最后,可以说是云州遗族最坚硬的外壳。第二层便是那另外两万汉子,他们主要的任务是负责整个云州遗族稳定地前进。第三层是十八岁到三十岁的壮年女子,她们负责照顾所有的老人和小孩,以及为整个部族提供饮食之类的后勤保障。第四层也就是最核心的一层,便是全族的老幼。

整个云州遗族十二万余人,精密地编组到了一起,像一个肢体极度发达的巨人,缓慢而坚定地前行。

部族的每一个人,无论是老人还是小孩,最强壮的战士还是最柔弱的少女,他们的脸上,都有着昂扬的情绪,每个人的眼里,都闪耀着火一样的光芒。

没有任何人,也没有任何力量可以阻止他们的脚步,他们一定可以回到人界去,这是吴不赊发自内心的感慨。他先前确实有几分怀疑,对前途有着莫名的疑惧,更害怕此事功败垂成而让自己成为葬送云州遗族的大罪人。

现在,他再也不这么想了,他心里好像点着了一团火,只想融进这支坚强的队伍里,一起前进,一起燃烧。

当然戏还要做,吴不赊先偷偷见了颜如雪和四大长老,把自己的想法说了,然后在公开的欢迎宴席上,再当着九斤刺等五大族长的面向颜如雪几个提出来。颜如雪自然代表云州遗族热烈欢迎他的加入。

休息一天后,云州遗族庞大的队伍里便多了吴不赊几个人。因为有吴不赊同行,在九斤斧率领的三千人外,又多加了三千鸡族勇士护卫,因为雄鸡原除五大鸡族外,还混居着其他十余个部族。这些部族对人族会有着天然的敌意。九斤斧率领的这六千鸡族勇士将作为云州遗族的前驱,警告和扫荡所有对云州遗族意图不轨的部族。云州遗族出了雪灵国,进入雄鸡原,行程近万里,风平浪静,无惊无险。这日终于看到漫漫黄沙,眼前便是凶名赫赫的魔鬼大沙漠。九斤斧所率鸡族勇士的护送也就到此为止。

前面的路,完全要靠云州遗族自己去走了。进入魔鬼大沙漠之前,云州遗族休息了七天,做好了充足了准备,尤其是水,做了最大的备份。另一个是向导,九斤斧找到了一个据说曾带领商队十一次穿越魔鬼大沙漠的向导,将他带到了吴不赊面前。

这是一个五十多岁的老者,干瘦,有些驼背,似乎身上所有的水分都被那酷热的大沙漠吸干了。他脸上的皮,一层一层皱在了一起,眼睛很小,有些眯,但眼光却非常锐利。吴不赊确信,即便是狂沙漫天,这双眼睛也能在眼帘后找到前面的路。

“我叫蜥流沙,沙蜥族人。首先感谢您的雇用,但有件事我要说在前面,进入沙漠,我的话就是命令,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违背,您能答应吗?”蜥流沙看向吴不赊的眼里炯炯发着光。吴不赊可以肯定,如果他摇头,蜥流沙立即会掉头就走,不会再接这桩生意,虽然吴不赊为这桩生意付了五百两金子。

“当然。”吴不赊毫不犹豫地点头,“蜥老十一次穿越魔鬼大沙漠,你才是沙漠之王,进入沙漠,你的话就是王命。”蜥流沙笑了,层叠着的脸皮像漾起的春波,一层层地荡开去。

他抚胸施了一礼:“谢谢您的信任。明天一早动身,顺利的话,三个月的时间,可以走出魔鬼大沙漠。”

“有蜥老带路,我相信我们一定可以顺利走出魔鬼大沙漠。”

吴不赊也回了一礼。蜥流沙犹豫了一下:“吴东主,有句话我不知当不当说。”

“你说。”吴不赊点头。

“吴东主应该听说过,魔鬼大沙漠非常凶险,酷热难耐的气候会让最壮健的汉子也难以支撑,但您的族人里面却有半数的老弱,所以我建议——”说到这里他停了一下,似乎在探询吴不赊的眼光,“把老弱留下来,不要让他们进入魔鬼大沙漠。”

颜如雪就站在吴不赊边上,吴不赊瞟她一眼,摇摇头:“这个恐怕不可能。”

蜥流沙留意到了吴不赊的眼光,转眼看向颜如雪,道:“让老弱进入魔鬼大沙漠,其实就是让他们送死,明知他们进去是死,为什么不把他们留下呢?”

“蜥老,谢谢您对我的族人的关心。”颜如雪施了一礼,“但我不能让他们留下。”

似乎感应到蜥流沙心中的恼怒,她补充了一句,“我们可以死在路上,但绝不会因为死亡而停下回归故乡的脚步。”

她永远是那一袭白衣,面对广阔的魔鬼大沙漠,她单薄的身子是如此得孱弱,但她的面容坚定沉静,显露出百折不屈的决心。

“你们是云州遗族吧,我听说过你们,虽是异族,但你们是值得我尊敬的族类。”

蜥流沙施了一礼,不再坚持,“我会尽力的。”

第二天一早,大队进入魔鬼大沙漠。初次踏足传说中的魔鬼大沙漠,吴不赊甚至还有几分兴奋。起伏的沙丘在晨阳的照射下,仿佛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轻纱,非常得迷人。叶轻红、九斤丽两女也被这种景色迷住了,两女都配备了骆驼,这时却宁愿走路。尤其是九斤丽,在松软的沙子里蹦蹦跳跳,十分得兴奋。四大长老散在队伍的前后,颜如雪却和吴不赊在一起。叶轻红、九斤丽两女在见面不久就和她成为了朋友。她的美是一种宁静的美,相对于九斤丽的活泼和叶轻红的爽脆,有着很大的反差,但她的温婉亲切却如一块磁石,牢牢吸引住了两个女孩子。两女有些话,甚至是不愿意说给吴不赊听的,却毫无顾忌地向颜如雪倾述。

她们似乎已经完全忘记,她们是魔族,而颜如雪是人族。颜如雪这种让人如沐春风的亲和力,吴不赊早已领教过,此时见三女之间能合得来,他也很开心。他没有其他任何的想法,他只是觉得,自己的房中人能和颜如雪和睦共处,无论是对旅途还是对以后的事情都有极大的好处。

象斧几人和人族也还合得来,因为他们是吴不赊的侍从,所以虽然他们是异族,云州遗族所有的人对他们都是尊敬有加。即便是对于魔族来说,象斧那小山一般的身躯和门板一样的巨斧也是让人惊怵不已,更何况是身体力气都普遍弱于魔族的人类。云州遗族所有的人,看着象斧的眼光都是非常崇敬,这极大满足了象斧的虚荣心。

而鹿银弦在很骚包地露了一手箭术后,也赢得了类似于看象斧的那种眼光,而且是来自于最强悍的那三万人族战士。厚道人鹿金弦是不会那么骚包的,可一般人根本分不清他们哪个是兄哪个是弟,于是鹿金弦也就顺便沾了弟弟的光,被大家不时崇拜一下。

这让这个老实人常常处在一种惶恐的情绪中。倒是桑刀儿不显山不露水,对于人族他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好感,最多是看在吴不赊的面子上不反感而已。他对蜥流沙的兴趣却高得多,几乎整天跟在蜥流沙身边。象斧、鹿银弦怂恿他拜蜥流沙为师,以后可以在魔鬼大沙漠里做向导。吴不赊却很高兴,魔鬼大沙漠的可怕绝不是开玩笑的,做为向导,蜥流沙有着异乎寻常的重要性,这是他一直跟着蜥流沙走的原因,估计也是颜如雪要跟在他身边的原因。但他两个不方便每时每刻都跟在蜥流沙身边,现在有个桑刀儿贴身跟随,无论从哪个方面说,都是一件非常好的事情。

早晨的沙漠是美丽迷人的,但晌午后,太阳渐渐高升,晒热的沙子便越来越显露它火爆的性格。行走于上的旅人可就慢慢地难受了,吴不赊和象斧几个功力高深或体力强悍,可以不当回事,但对云州遗族的其他人却是一种考验,尤其是老人和孩子。云州遗族十二万多人,不可能每个人都配备骆驼,大车在沙漠里不适用,给老人、孩子配备的是沙橇。这是一种类似于雪橇一样的东西,下面两块板,前端翘起,不会陷入沙中,板上再辅上横板,类似于车厢,可以坐人也可以放东西,由骆驼牵引,速度还不慢,在沙漠里非常实用。

但沙橇相对于大车来说要低矮得多,晒热的沙子吐出滚滚热浪,坐在上面的人,就仿佛是坐在火炉边上,一天烤下来,几乎能把人烤干。尤其是体质相对较弱的老人和孩子,这无异于一种巨大的煎熬。

从第三天起,便陆陆续续有人死亡,主要是一些病弱的老人。四大长老对这种情况预先做了准备,带了一些干透的木料用以火化尸体。老人们的遗体火化后,他们的亲人便把骨灰坛带在身边。一张张悲痛的脸上,却仍然写满着回归的坚定。

吴不赊接受带云州遗族南归的任务,带有强烈的功利性,但一天天与云州遗族相处下来,他的心逐渐被感染,一种使命感日渐在他胸间充盈——回去,一定要让云州遗族回到人界去。

又走了十多天。这一天,中途休息的时候,颜如雪突然对吴不赊道:“吴使君,你注意到没有,蜥老似乎有些心神不宁,好像有什么大事要发生。”

“是吗?我没有注意到啊。”吴不赊确实没有留意,但他相信颜如雪的感觉不会错。现在他有些知道了,颜如雪的心眼,不是下测鬼神上通天地,而是一种敏锐的感知能力,能从一些最细小的地方感知事情的变化。“我问问看。”蜥流沙在前面,吴不赊催动大青牛赶了上去。蜥流沙看到他,回了下头,没有说话,但只是一眼,吴不赊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忧虑。

“蜥老,怎么了?”吴不赊跟着蜥流沙走了一段,看蜥流沙没有主动开口的意思,他问了出来。

“也许是我多虑了。”蜥流沙没头没脑地嘟囔了一句,手搭凉棚往天边看。他紧皱的眉头,透露出了他心中的焦虑,那绝不是什么多虑。“蜥老,到底怎么了,你感应到了什么,提早说出来,我们也可以提早做好准备。”蜥流沙带有掩饰性的态度让吴不赊有些急躁。

“吴东主,你知道魔鬼大沙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吗?”蜥流沙没直接回答他,却反问了一个问题。

“听他们说起过,好像是说魔鬼大沙漠里有一股特别大的狂风,威力之强,能把整座整座的沙山刮上半空,所过之处,天昏地暗,没有任何生物能逃过它的魔爪,因此被称为魔鬼风。魔鬼大沙漠的名字也就是这么来的。”吴不赊说到这里,心中猛地一跳,惊叫道:“你是说有可能会刮魔鬼风?不会吧?”骇然四望,烈日高挂,天边一丝风也没有,燥热的空气似乎能把人的肺烘干,哪像是要起大风的样子?

“希望我的感觉是错误的。”

作为十余次穿越魔鬼大沙漠的权威向导,平日从蜥流沙嘴里冒出的话语都是坚定有力的,似乎每一个字都绝不容人反驳,但这会儿冒出的这句话却是如此的虚弱无力,没有半分自信。吴不赊当然听得出他话中的不自信,连带着吴不赊心中也没了半分信心,可他又实在是看不出来天气的变化迹象。他愣了好一会儿才道:“如果真的碰上了魔鬼风,那要怎么办?”蜥流沙半天没有吱声,最终轻轻摇了摇头,这个意思非常明显:没有办法。如果真的天不佑云州遗族,碰上了魔鬼风,这十二万人将会被吞噬得干干净净。难道受尽苦难的云州遗族真要葬身在这魔鬼大沙漠里?这贼老天难道真的就瞎了眼?吴不赊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刺辣辣地燃烧着。“公子,怎么了?”九斤丽赶了上来,发觉吴不赊神情有些不对,问。

“哦,没事。”吴不赊摇摇头,对九斤丽笑了一下。漫漫黄沙遮不住她俏脸的清秀,展开在吴不赊面前的笑靥,还是那么明艳,却又带着一丝已为人妇的妩媚,动人至极。魔鬼风挟着的沙山会淹没一切,也会让这张笑脸永远失去颜色。吴不赊心中猛地缩了一下,不敢再想下去,转头看向侧面的叶轻红,眼光最后落在颜如雪脸上。

颜如雪视而不见,但却准确感应到了吴不赊的眼光。等了一会儿,没等到吴不赊开口,她还是问了出来:“蜥老说了什么?”

“没什么。”吴不赊摇了摇头,有些心虚,又补了一句,“他说晚间可能有雨。”

“哦。”颜如雪应了一声,她的心灵感应到了吴不赊的言不由衷,但没有再问。吴不赊其实也知道她不相信,却没再解释,如果真的撞上魔鬼风,云州遗族根本没有任何抵抗的能力,告诉她,又有什么用。这个看上去如雪花般空灵的女孩子,心事其实有万钧之重,她的心中装着整个云州遗族啊。吴不赊实在不忍心再加重她心中的负担。

“老天爷,开开眼,千万保佑。”吴不赊在心中默默祈祷,也许他的祈祷真的起了作用,这一天什么也没有发生,除了傍黑时刮的一阵凉风。让吴不赊悬了一天心的魔鬼风并没有到来,吴不赊偷偷留意了一下蜥流沙,他的眉头似乎也松开了。

“看来老天真的开眼了。”

吴不赊心中喜悦,晚上也就格外神勇,在两女的娇呼求饶声中,心中畅快的吴不赊沉沉睡去。睡梦中,他忽地梦到一块巨石,一只巨大的公鸡站在巨石上,大公鸡长啼一声,忽地回头,对着他脑袋一嘴啄来。

“啊。”吴不赊惊呼一声,直跳起来。两女疲乏至极,叶轻红只是翻了个身,九斤丽甚至动都没动,光溜溜的身子像小猫一样缩在他怀中,微微打着呼噜。

帐篷外面,天已经渐渐亮了。吴不赊放开的灵觉也告诉他,周围绝没有什么刺客。神鸡报警,不是刺客,那是什么?难道真的是魔鬼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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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魔鬼风(上)
吴不赊冲出帐篷,破晓的天空带着一点淡淡的蓝色,悠远,宁静,像少女清澈的眼神。

这不应该是一个刮魔鬼风的天气啊,吴不赊有些迷茫,但神鸡报警是怎么回事呢?蜥流沙已经起来了,跪伏在一个沙丘上,面向东方,好像是在祈祷。

吴不赊待他起身才走过去。蜥流沙回头看见是他,笑了一下:“吴东主早啊。”瞟见吴不赊神情有些不对,他又道,“吴东主,怎么了?昨夜没睡好吗?”

“不是。”吴不赊犹豫了一下,道,“蜥老,你说今天会刮魔鬼风吗?”

“吴东主是在为这个忧心啊。”蜥流沙抱歉一笑,“昨天是我不对。唉,人老了,老眼昏花还又疑神疑鬼的。今天天气不错,不会有事的,放心吧。”

他以为吴不赊还在为他昨天的话担心,就安慰吴不赊两句。颜如雪也起来了,走过来,她养的那只名叫灵犀的小鸟停在肩头,偶尔会叫一声,声音很好听。吴不赊猜测小鸟的叫声其实是在给颜如雪指路。

蜥流沙根本不知道颜如雪有目如盲的事,还夸了一句:“好漂亮的鸟儿。”

打了招呼,吴不赊看出颜如雪神情好像有点儿不对,道:“颜小姐,有什么事吗?”吴不赊本来也叫她圣女,但颜如雪认为自己这个圣女只是云州遗族的圣女,和外人无关,吴不赊又是特使的身份,她坚持不让吴不赊那么叫,所以吴不赊叫她颜小姐。

“不知怎么回事,我总是有点儿心绪不宁。”颜如雪微微锁着眉,转头看向蜥流沙,“蜥老,今天不会刮魔鬼风吧?”

“呵呵,都是小老儿害的。”蜥流沙以为颜如雪和吴不赊一样,都是为他昨天的话在担心害怕,一脸抱歉,道,“颜小姐不必担心,今天……”

他话没说完,吴不赊猛地就打断了他,道:“颜小姐,是不是你的心眼感觉到了什么?”

“我心里莫名地有些发慌,但又说不出具体的原因,所以来问问蜥老。”把自己不敢肯定的事说出来,颜如雪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她的心眼最善于窥微察幽,但并没有预知的能力,可她又明显觉得心里发慌,所以才一早来问蜥流沙。

虽有神鸡报警,吴不赊并不敢肯定是魔鬼风,现在颜如雪的心眼也觉出了不对,吴不赊立时面色大变,道:“我也觉出了不对,是魔鬼风,今天一定有魔鬼风。蜥老,你有办法没有?快想想办法。”

他说得如此肯定,颜如雪、蜥流沙同时变色。蜥流沙还有些怀疑,道:“吴东主,你对魔鬼大沙漠很了解吗?你为什么说今天会有魔鬼风?”“我对魔鬼大沙漠没什么了解,”

吴不赊摇头,“但我对危险有一种特别的感应能力。先前我问你,就是感应到了这种危机。颜小姐的心眼也是一种非常神奇的功夫,她说她心发慌,明显也是感应到了这种危机。”

“有可能。”

颜如雪点头赞同,“虽然我不敢确知是不是会刮魔鬼风,但心中忐忑,有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感觉。正常情况下,应该不会这样的。”

蜥流沙虽然对自己的经验十分自负,但他也知道,吴不赊、颜如雪不是平常之人,若是一个人这么说,还可以说他杞人忧天,两个人都有这种反应,那就不正常了。

他神色一时也凝重起来,又看了看东方天际,不像是刮魔鬼风的日子。但魔鬼风之所以有魔鬼之名,不仅仅因为它的狂暴,也因为它的不可测度,前一刻艳阳高照,下一刻狂风怒吼,也完全有可能。

“如果是昨天刮魔鬼风,那我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如果是今天刮,或许还有一条活路。”

蜥流沙一脸凝重,“据我估计,我们距第一个补水点风雷峡,大概是三十至四十里的路程。我们现在起程,加快步子,若是魔鬼风在午后刮过来,我们就能赶到峡中避风。”

“那就这么决定了,立刻拔营起程,不吃早饭了。”身当大事,颜如雪异常得干脆利落。一声令下,云州遗族立刻就行动了起来,不到盏茶时分,庞大的队伍便上了路。蜥流沙带过很多商队,但就是那种二三十人的小型精干商队,反应速度也还没有云州遗族快,况且这是十二万人,而且有老有小。“云州遗族名不虚传啊。”蜥流沙点点头,看看远方的天际,“苍天有眼,当不灭此族。”蜥流沙带路,一通急赶,晌午时分,就看到了风雷峡。而就在这时,天象也猛然间就有了变化,上一刻还是风轻云丽,烈阳如火,这一刻却是阴云密布,天昏地暗。远处的天际,黑蒙蒙的,仿佛一只巨兽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

一看到这种突变的天象,蜥流沙老脸上冷汗如泉而下:“吴东主,圣女,亏得你两位感应通神,这确实是要刮魔鬼风的先兆。若没有两位事前的警示,我们还像往常一样吃了早饭慢慢走路,走不出十数里就会迎头碰上魔鬼风,那就全完了。”

他说得那么肯定,天象又在那里摆着,吴不赊、颜如雪也是一阵后怕。颜如雪对吴不赊深施一礼:“吴使君,谢谢你,若不是你,云州遗族就要全体葬送在这魔鬼大沙漠里了。”

“颜小姐太客气了。”

吴不赊忙伸手虚扶,“你不是也感应到了吗?”

颜如雪摇头:“那不同,我只是心中忐忑,不敢确知,若不是吴使君说得肯定,我是没法子作出判断的。”

她一脸庄重,吴不赊也就不再客气,心下想:“其实说谢,真要谢的是祖灵神鸡,祖灵神鸡果然可以提前报警。它是怎么知道的呢?了不起啊。”风雷峡长约十余里,呈月牙形,最宽处约有里余,最窄处不过十数丈。峡中有一处泉眼,形成一条小小的溪流。就是这处泉眼,所有从雄鸡原进入魔鬼大沙漠的商旅都会在这里停留,补充饮水。至于风雷峡能避魔鬼风,倒是一个次要的功用,因为魔鬼风不是那么容易遇上的。

蜥流沙十一次穿越魔鬼大沙漠,也只是遇到过一次魔鬼风,还只是擦了一点边,并没有迎头撞上。当蜥流沙在途中把这件事说给吴不赊听的时候,吴不赊很有些哭笑不得——蜥流沙走了十一趟才遇到一次,还是擦边球。云州遗族头一次进来就撞上了,这老天爷真就和云州遗族这么大的仇?让他们在魔界困了千年还不甘休,想要回归人界你还要死命折腾他们一下子?云州遗族火速入峡,天象也越来越狂暴,那种黑云漫天、风云激荡的架势,让人胆战心惊。

吴不赊无法想象,魔鬼风刮起来时,会是什么样子。颜如雪一直站在峡口,看着族人依次入内。很显然,在最后一个族人进入风雷峡之前,她是不会入峡的。吴不赊身上有特使这顶帽子,自然也只好陪她站着了。这时断后的司蛇长老一脸焦急地奔了过来,对颜如雪道:“圣女,后队有五个人因为寻找受惊的骆驼,一直没有跟上来。”

“什么?”颜如雪还没应声,她边上的司雨长老已抢先叫了起来:“简直是胡闹!骆驼丢了就丢了嘛,明知有魔鬼风,丢几匹骆驼还去找,不是找死吗?”

四大长老中,司雨长老性子最为急躁,但其实却是刀子嘴豆腐心,往往骂娘的是他,做事的也是他。

“我马上带人去找。”司雨长老看向颜如雪,果然,抢先请命的又是他。

“还是我去吧。”颜如雪转脸望向司蛇长老,“他们是往哪个方向去寻找的?”“说是往西面去了。”司蛇长老答,“圣女,你不能去,还是我去好了。”

“说了我去!”司雨长老暴叫。

“还是我去。”颜如雪拦住他,“他们可能追骆驼追得远了,迷了路。我有心眼,最有把握找到他们。”

她这话让司雨长老无话可说。吴不赊却急了:“你往哪里去,魔鬼风随时可能刮过来,这时候出去不是找死吗?”

颜如雪道:“如果不在魔鬼风刮来时找到五位族人并引他们进峡,他们必死无疑。吴使君放心,我应该能在魔鬼风刮来之前找到他们的,他们走不远。”

“如果你一离峡魔鬼风就刮来了呢?”

吴不赊急了:“那不是把你自己也搭上了?”

“应该不会那么快吧。”“你怎么知道不会那么快?”吴不赊气极反笑,他就想不清楚,颜如雪以圣女之尊,怎么会为了几个普通的族人而轻率地自陷险地。

颜如雪一愣,摇头:“我不知道,但我还是想试一试。”她的固执让吴不赊无话可说,若是换了其他人,吴不赊会拍拍屁股就走,但眼看着颜如雪去送死,他心中却有几分舍不得。他咬咬牙,道:“圣女,如果你还尊重我这个特使,那就请你不要去。我知道你看重族人的性命,可摆在眼前的事实是,如果你出去,很有可能救不回人,反而会搭上自己的性命。”这算是重话了,所有人都有些发愣。司蛇、司雨两个一起看着颜如雪。颜如雪身子明显僵了一下,道:“吴使君,云州遗族上下,包括我在内,对吴使君都无比尊重,但我不能答应你。我去,当然有危险,但也有可能救他们回来;如果我不去呢,他们却必死无疑。事涉族人的性命,哪怕只有万分之一的机会,我也绝不会放弃。”

“你……”吴不赊气极。颜如雪感受到了他的怒气,脸色变得无比庄重:“吴使君,我明白你的心情,但你可能不明白云州遗族。”

说到这里,她微微停了一下,道,“云州遗族是曾被遗弃的族类,因为我们被遗弃过,所以我们绝不会遗弃任何一个族人,只要还有丁点儿机会,我们就绝不会放弃。”

她这话像一个炸雷,在吴不赊心间轰然炸响,让他全身气血如沸。他明白了,为什么明明对颜如雪这圣女尊敬无比,颜如雪要出去冒险,司雨、司蛇两长老却半句反对的话也没有,因为绝不放弃的理念已深深烙在了整个云州遗族的心中。

因为我们曾经被遗弃过,所以我们绝不会遗弃任何一个族人。悲痛、悲凉、悲壮,这话里,蕴含着怎样的血与泪,又是要经过怎样的痛苦,才会迸发出这样的一句话?这是整个云州遗族的呐喊,被遗弃的族群,和着血泪的呐喊。喊出这个声音时,坚持,和绝不放弃,已深深地融进了他们的血液中。“吴使君!谢谢你的关心。”

颜如雪微施一礼,飞了出去。“我和你一起去。”

这句话,吴不赊几乎是冲口而出,身子也同时掠了出去。“吴使君。”颜如雪回身急叫。不等她说完,吴不赊却已抢先打断了她:“你一个人,即便靠心眼找到了族人也无法带他们回来,加上我,把握要大得多。”他边说边往前急掠,话落音,身子已在百丈开外,同时往上拔高,一直飞到数丈之上。颜如雪见无法阻止他,只好紧跟在他身后飞过来,也跟着拔高。

飞得高,看得远,但这会儿已经起了风,空气中沙尘比较多,平时若是飞到百丈以上,可以看十余里,这会儿却连两三里都看不到。

“沙尘太厚了,看不远。”颜如雪眼睛看不见,但她的鸟能看,不过鸟眼显然不比吴不赊的人眼强。

“是。”吴不赊把目力运到极致,道,“我们顺着来路往后找,要快,魔鬼风随时可能刮来。”说到这里,猛地想到一事:“颜小姐,你的心眼有感觉没有,那五个人在哪个方向,离我们有多远?”

“对不起,我感应不到。”颜如雪摇头,面色微微有些发红。她先前说心眼有感应能力的话,其实是骗司雨长老的,没想到吴不赊跟了来,倒像是骗他了。

“那我们最好分开一点儿,你在左,我在右,一起往后搜。”吴不赊丝毫不以为意。

“好的。”颜如雪应一声,当先往左面掠去。便在这时,忽听得轰隆一声,有如闷雷,声音并不是很大,吴不赊却觉全身汗毛都竖立了起来,骇然回头。只见远方天际一股黄流滚滚而来,有若山洪陡发,又若万马奔腾,沙浪卷起的烟尘越来越高,速度也越来越快。那一瞬间,仿佛天崩地裂,无数恶鬼从地狱里狂奔出来,边跑边发出骇人的嚣叫。吴不赊长这么大,还从未见过如此的天地异象,一时间惊呆了。

“魔鬼风刮来了吗?”颜如雪眼不能视物,但如此天崩地裂的声势她还是感应到了,她肩上的灵犀却没回答,恍似也给吓呆了。

“快跑!”吴不赊给她这一声叫惊醒过来,身子一纵,一把抓住她的手,向前狂掠。颜如雪的手纤长瘦弱,柔若无骨,身子更是轻飘飘的。她身法不如吴不赊,差不多是被吴不赊带着飞,但她一个身子轻若飞雪,吴不赊感觉不到半点重量。魔鬼风迅疾无伦,吴不赊身法虽快,较之这威倾天地的恶风,却还差得很远。

几乎是一眨眼间,刚刚还远在天边的沙暴便已席卷而来,咆哮着,怒吼着,犹如恶鬼张开了它的血盆大口。远看还不觉得怎么样,到近前才知道是如此可怕,魔鬼风扑天盖地压过来,那种声势,没有言词可以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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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8 15:09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正文 第三十八章 魔鬼风(下)

吴不赊没想到魔鬼风带起的沙尘暴如此之快,如此之恶,一时魂飞魄散。他知道他们跑不过魔鬼风,情急生智,带着颜如雪猛往上飞。魔鬼风虽强,不让它带起的沙尘暴罩住应该就没事吧,远远飞到数百丈之上,魔鬼风也只能在下面哭吧。吴不赊想得挺美,世上却没有这样的美事。魔鬼风铺天盖地,下面一截挟带了沙尘,刮得慢些,上面一截风却要快得多,吴不赊带着颜如雪往上一钻,猛然撞到一股风流上。

那股风流之强悍,恍若大河奔涌的暗流,他和颜如雪撞上去,就仿佛两只小蚂蚁失足跌进了暗流中,刷地一下就给刮了出去。吴不赊身子被甩出去,牵着颜如雪的手也是生生作痛,差一点儿就要松开。吴不赊大惊之下,左手变长,绕到颜如雪背后,环住了她的肩,右手再变长,搂住了她的腰,猛一用力,把颜如雪紧紧地搂在了怀里。

颜如雪猝然受力,“啊”的一声,察觉到自己被吴不赊抱在怀里,而且是死死地搂着,霎时间面红耳赤,出于少女的本能,挣扎了一下。“不要动,不要怕。”吴不赊大叫一声。不大声叫不行,风声如雷暴,声音小了根本听不见。吴不赊脑子转得快,往上走不行,那就往下,吴不赊想到了自己钻地的本事,就想带着颜如雪钻入沙子,魔鬼风总不会把整个沙漠翻过来吧。如果他最先想到的是往下钻而不是向上升,或许管用,这会儿却迟了。他往下一钻,一头就撞在了魔鬼风带起的沙尘暴上,漫天黄沙霎时就吞没了他和颜如雪。

吴不赊只觉眼前一黑,眼不能睁、嘴不能开、鼻不能吸,身子更被疯狂的沙暴卷着不由自主地飞了出去。身处这样的大沙暴中,人类所谓的玄功只是个笑话。吴不赊唯一能做的,只是死死抱住颜如雪,用胸膛护住她的头脸,免得被飞沙打伤。吴不赊二人被裹在沙尘暴中,昏天黑地,也不知过了多久,吴不赊终于清醒了过来,睁开眼睛。风停沙住,一轮弯月,挂在天际,天上的星星,又大又亮,蓝得好像被水洗过,近得更好像触手可及,景色之美,恍若梦中。吴不赊有一刹那的迷惘,不过马上就清醒过来,手一动,怀中没有人,颜如雪呢?

吴不赊翻身坐起,叫了一声:“颜小姐!”四望是绵延起伏的沙丘,温婉秀气如少女曼妙的躯体,没有看到颜如雪,也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不过还在魔鬼大沙漠里倒是可以肯定。

“颜小姐,颜小姐!”吴不赊又叫了两声。四周无人应答。他飞上半空,四下看了看,只有沙丘,不见人踪,又叫了两声也没人应。“记得我明明是抱着她的啊,难道后来迷迷糊糊地松了手?”吴不赊心下暗暗思量。他有些发慌,可能是他自己后来在沙尘暴中转晕了头,不知不觉松了手。那颜如雪去了哪里呢?他松手后,她被沙尘暴卷走了?被卷起的沙堆埋住了?想到这里,吴不赊急往下看,随即就苦笑了。沙埋人不像土埋人,土埋人会有新土,会有土包,沙埋人却什么异常的痕迹也不会有。

颜如雪就算被埋在了沙丘中,又怎知埋在哪个沙丘之下?吴不赊身子僵了一会儿,又想到个主意,把灵觉放开,往四下搜索。如果颜如雪真被埋在附近的沙丘下,她有玄功护体,不一定会死,只要还有气息心跳,他的灵觉或许能感应得到。不过搜了一圈,一无所获。

吴不赊一时有些发呆,颜如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就是自己,也不知被风刮到了哪里?更不知风雷峡在哪个方向?就算放弃颜如雪去找云州遗族,也不知往哪个方向去找。而且吴不赊也放不下颜如雪,想到她那单薄的身影,那冰雪空灵的容颜,就这么埋骨黄沙,也太残忍了。吴不赊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这种想法,他确信颜如雪一定活着,也一定要找到颜如雪。

可怎么去找呢?漫漫黄沙,放眼望去,那种无边无际的广阔让人绝望,根本不知道要从哪里找起。无奈之间,他突然想起追风袋里还有个好东西——从金牙狗手中抢来的狗宝。

吴不赊忙把狗宝掏出来,道:“狗兄,你不是说你鼻子灵吗?帮我找个人,这个人在我衣服上留下了气味,看你能不能循着气味找到她。”

“只要有这人的气味,上天入地我也能找到她。”狗宝一口应承。吴不赊先前紧抱着颜如雪,鼻间好像还能微微闻到颜如雪身上留下的香气。他拿着狗宝,让狗宝在身上闻。狗宝道:“这是个女人吧?她身上这香气还真好闻,是纯净的体香,这么清纯的体香我还是头一次闻到。”

“是个女人。”吴不赊应着。狗宝的话,让他情不自禁地想起了抱着颜如雪时的情形,先前情急,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也没去想,这会儿细细回味,心神儿竟是微微一荡。叶轻红、九斤丽身上都有体香。林微雨身上也有,尤其是被吴不赊抱在怀里的时候,体香更为浓郁,往往刺激得吴不赊兽血沸腾。但颜如雪的体香却不同,特别得空灵纯净,闻了不但不会兽化,心中反而特别得宁静。“还真是个特别的女孩子,莫非她前世就真是一片雪花?”吴不赊遥望远空,悠然神往。狗宝从吴不赊手中飞出,在周围飞了一圈,猛的“咦”了一声。

吴不赊一震,从回味中醒过神来,道:“怎么了?”“奇怪,奇怪。”狗宝叫着奇怪,把圈子放大,绕了一大圈回来,却不开口,又去吴不赊身侧闻了两下。

吴不赊心往下沉,道:“是不是闻不到气味?”狗宝道:“很奇怪,主人身上留下的气味很新鲜,说明这女人离开不久。照理说,这女人所过之处,气味会非常鲜明也非常浓厚,可我却闻不到。不可能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吴不赊苦笑:“这里是魔鬼大沙漠,先前刮了一阵魔鬼风,她是从我怀里给风刮走的。”

“原来如此!”狗宝大叫起来,“我说我的鼻子怎么突然失灵了呢。”“那你还有办法找到她吗?”

虽然在问,吴不赊心里其实已经不抱希望,那么大的魔鬼风,所有的气味都给吹走了,狗宝鼻子再灵十倍也白搭。狗宝还是第一次替吴不赊办事,却是不肯放弃,道:“这女子的气味已记在我心里,哪怕是千里之外,只要这股气味再次出现,我马上就能闻出来,只不过这就要辛苦主人了。”

“你说。”吴不赊精神一振。狗宝道:“所谓狂风不终日,魔鬼风再强,也有停的时候,那女子给风刮得再远,也一定有落下来的时候。我的办法是,请主人以此地为圆心,划着圈往外飞,最终我一定可以闻到这女人的气味,只要气味出现,就是到天涯尽头,小的也能找到她。”

“好办法!”

吴不赊猛力击掌,把狗宝抓在手中,道,“我现在就开始绕圈飞,狗兄多留点神。”照狗宝说的办法,吴不赊先往东飞出数里,然后开始绕圈。圈子越绕越大,在距吴不赊落地处百里时,这圈子已广及数百里。眼看着天亮,太阳出来,又慢慢落下去,还好,吴不赊追风袋里有水有干肉,也不虞饥渴。但这么不停不歇地飞,也实在是有些累人。吴不赊却从没想过停下来,狗宝的话有道理:狂风不终日。颜如雪给风刮得再远,也一定有落下来的时候,只要她落地,以狗宝的鼻子,肯定可以嗅到她的气味,就一定可以找到她。吴不赊不敢停留的原因还有一个,他担心颜如雪受了伤,就算没受伤,万一颜如雪的灵犀鸟给刮走了呢。颜如雪虽有心眼,眼睛却看不见,在这大沙漠里,有眼睛的人也找不到路,何况是看不见的人。吴不赊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她。

第三天早晨,太阳出来的时候,吴不赊已经飞了好几千里路了。就在他心中有点儿沮丧的时候,狗宝猛然叫了起来:“我闻到了!我闻到了!”吴不赊狂喜:“你确定吗?不会错吗?”

“绝不会错。”狗宝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肯定。说着,它飞起来,绕了一圈,然后沿着西北方往下飞。吴不赊紧随其后。飞了几里路,狗宝道:“她是往这个方向去了,不过她身边还有其他人。”

“她身边还有人?”吴不赊既惊又喜且疑,是些什么人呢?是云州遗族的人抢先找到了她?应该不可能啊?想了一会儿却不得要领,便问道:“那些人多吗?”

“多,气味非常杂,至少有上百人,而且有骆驼的气味。”“该是一个驼队。”

吴不赊明白了,心中暗想,“她给风刮到这里,找不到我,也不知道怎么回风雷峡,恰好碰上支骆队,所以跟他们走了。”

又想,“希望那支驼队里的人不会伤害她。”

这种担心不无理由,颜如雪是个美丽的女孩子,又是人族,而出现在魔鬼大沙漠里的驼队,只可能是魔族。

人族的美丽女子落难撞上魔族,就像一只羊撞进了狼群,危险不言而喻。想到颜如雪有可能受到伤害,吴不赊心急如焚,一把抓过狗宝,道:“狗兄,我带你飞,你留着神,不要跟丢了。”狗宝灵力不够,不能长时间飞行,只能由吴不赊带着飞。

“主人放心,绝不会跟丢。”似乎听出吴不赊话中的紧张情绪,狗宝信誓旦旦地保证。“如果谁敢伤害她,我一定会让他付出百倍的代价。”

吴不赊一面飞,一面暗暗咬牙。他性子比较平和,很少有特别暴虐的时候,这是生意人的本性。生意人打开店门就在算计人,却轻易不会想到暴力。这一次却例外,一股黑色的火焰在吴不赊胸中悄悄燃烧,随时有可能变成冲天怒焰。其实颜如雪身具玄功,吴不赊虽然没和她动过手,但能感觉出她功力不弱,不是那么好欺负的。吴不赊也能想到这一点,却依然特别地担心。一飞百里,远处的天际突然现出一抹绿色。最初吴不赊以为是自己眼花了,揉揉眼睛细看,是真的绿色,成片的树林。飞得越近,现出的树林越大。

“难道已经出了魔鬼大沙漠了?”吴不赊心中疑惑,再飞近些,似乎又有些不对,树林的左右两面都是沙漠,好像还是在沙漠之中。吴不赊把握不定,索性高高飞起,一飞数百丈。

这下看清了,果然还是在沙漠之中,那些树林,只是沙漠中的一处绿洲。和外人想象得不同,魔鬼大沙漠里并不全是沙子,其实也有树有水,水多树多的地方形成绿洲,就有人居住。蜥流沙和吴不赊说过,魔鬼大沙漠里的绿洲大约有十几处,大小不一。云州遗族南归的线路上就有好几处,饮水主要就在这些地方补充。

吴不赊现在看到的,也是一处绿洲。这处绿洲比较大,半圆形,约有数十里方圆,绿洲的中间有一座城,人烟似乎还比较稠密。吴不赊不知道这是哪里,但有一点可以肯定,颜如雪跟着骆队进了这处绿洲。这绿洲里面的居民肯定是魔族,他是人族,为免麻烦,他便化身为猫。狗宝若放进追风囊,它便闻不出味儿了,便把狗宝放在腋下卡住,然后蹦蹦跳跳进了绿洲。为什么是蹦蹦跳跳呢,因为腋下卡着狗宝,前爪便不太好动。三脚猫走路,只有跳着。颜如雪跟着骆队一直进了城。循着气味,狗宝悄声对吴不赊道:“主人,你要找的女子和驼队分开了,又有另外的人和她在一起。”

“和驼队分开了?”吴不赊心下疑惑,难道颜如雪只是跟着驼队走了一段,驼队带她进绿洲就分开了?可另外的人又是什么人呢?

“不管他,一直到找到人为止。”反正目的是找到颜如雪,其他一切不管。

“是。”狗宝应了一声,“主人步子稍慢一点,人多味杂,小的怕出错。”吴不赊依言放慢脚步,在狗宝的指点下绕了几条街,到了一座宅子前。狗宝道:“主人,你要找的女人进了这座宅子。”吴不赊抬眼看那宅子,似乎是大户之家。宅门是打开的,庭院广阔,可以看到男男女女的佣人穿来穿去,像是很忙碌。门楹上挂着红绸,难道这一家有喜事?颜如雪进了这个宅子,喜事难道与她有关?

吴不赊心中猛地一跳:“莫非颜小姐落到了这家主人手里,这家主人看她美貌,竟是想要强娶她?”

想到这里,吴不赊心中怒火冲天而起,闪身跳进大门,一路猫牙咬得格格响。颜如雪没受欺负便罢,若是受了欺负,他誓要大开杀戒。宅子极大,在狗宝指点下,吴不赊绕了好几重院落。进了一个月洞门,他突然看到一个背影,是颜如雪,她正背手站在一个亭子里。

一眼看见,吴不赊差一点喜叫出声,随即却又是一愣。看身材背影,绝对是颜如雪,可这会儿的颜如雪却是做男装打扮,最古怪的,是她的一头黑发竟然变成了红色。

似乎是听到了背后的响动,那背影转过身来。吴不赊霎时间张大了嘴巴。确实是颜如雪,这张脸再不会错。但这会儿的颜如雪,不但身穿男装,一头红发,而且眼珠子也变成了绿色的。

如果吴不赊不认识颜如雪,那么出现在他眼前的就是一个风姿俊逸的魔族美少年。可她明明是颜如雪啊,但为什么会身穿男装还变成了红发绿眼呢?是颜如雪化成了魔族?还是这人根本不是颜如雪?

吴不赊张着嘴巴,半天没有吱声。这时从颜如雪袖中飞出一只雪白的小鸟,这只鸟没有变,正是颜如雪的那只灵犀鸟。看到灵犀,吴不赊终于确定,眼前的人就是颜如雪。但颜如雪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呢?

颜如雪走下亭子,从一侧的月洞门出去了。吴不赊一时还没理清头绪,没有叫她,只是远远地跟着。她进了一间屋子,有丫环送了点心进去,那屋子可能是颜如雪的起居之所。吴不赊凝神感觉了一下,周围好像没什么高手在监视。看颜如雪的样子,她功力未失,也没人监视,吴不赊更疑惑了。吴不赊左思右想不得要领,干脆摸过去。一到窗下,他便觉得有一股微微的灵力扫在自己身上,力道不强,如春风拂体。吴不赊知道是屋中的颜如雪发现了他,他虽然化成了猫,虽然竭力收敛灵力,但三五丈之内,仍瞒不过颜如雪这样的高手。

吴不赊只担心周围有监视颜如雪的人,他的出现,弄不好会给颜如雪造成伤害,倒是不担心自己被颜如雪发现。既然周围并无异常,他毫不犹豫地直蹿上窗台,一跃进屋,外屋没人,他径直钻进里间。颜如雪独自站在窗边,这时她回头看着门口,肩头的灵犀也歪着脑袋盯着这边。吴不赊一出现,灵犀叫了一声,吴不赊听不懂鸟语,却大致猜得出来,灵犀一定是在叫:“一只猫。”

或者是:“一只死猫。”屋中没有其他人,周围也无异象,吴不赊将身子一长,现出人身,叫道:“颜小姐,我是吴不赊。”他话一出口,灵犀也急促地叫了两声。颜如雪身子猛然一震,脸上现出惊喜之色,激动地道:“吴使君,真的是你吗?”她没想到吴不赊会突然出现,惊喜之下,声音有些大。门外站着的丫头听到声音走进来,在外屋道:“公子,有什么吩咐吗?”

颜如雪忙道:“啊!没事,我逗鸟呢。你出去吧,有事我叫你。”听着丫环脚步声出门,颜如雪不好意思地一笑,低声道:“吴使君,你是怎么找到我的?难道你也给刮到了这飞驼国?”

“这里是飞驼国吗?”吴不赊听蜥流沙介绍魔鬼大沙漠中的绿洲时,说起过飞驼国。飞驼国是魔鬼大沙漠里最强的一股势力。他们占据着魔鬼大沙漠中最大的一块绿洲,同时拥有着周围数百里内四五块大小不一的绿洲。“风没把我刮这么远,我是用另外的法子专门找过来的。颜小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颜如雪听吴不赊是专门找过来的,心下感动,道,“你也没事吧?”“我没事。颜小姐,你是怎么到这里的,怎么又弄成了红发绿眼呢?”对颜如雪的红发绿眼,吴不赊始终难以索解。

“先前吴使君……那个……护着我。”颜如雪说着脸有些发红,显然是想起了先前吴不赊抱着她的事,有些难为情,“我昏天黑地的,醒来时,风已经息了,却不见了吴使君。我在附近找,没见到吴使君,却撞到了一支驼队。我要找个向导,便变了装,跟着骆队来了这飞驼国。”

“变了装?”吴不赊听出来了,这一头红发、绿眼好像还是颜如雪自己弄出来的,他有些难以置信,“你是说这个是你自己弄的?”

“是啊。”颜如雪知道他心中疑惑,笑道,“吴使君是奇怪我怎么能变出这副样子吧?说来话长,云州遗族久居魔界,四面都是魔族围困,为了能摸到魔族的动向,防止魔族突袭,我们就要派探子打入魔族探听消息。

人族面孔进入魔族肯定不行,我们就摸索着改变面貌的方法,久而久之,终于找到一些法子。我的头发是用一种岩石磨成的粉末染红的,绿眼用的则是一种草木的汁液,只要每只眼睛滴上一滴,眼眸就会变成绿色,事后要改过来也容易,有专门配的药。我进沙漠之前,随身的灵犀袋里就带了这些物什,情急之下便改容易貌,再换了男装,倒没引起他们的怀疑。”

“原来是这样啊。”吴不赊终于明白了,心下感叹,“云州遗族能在魔界久撑不倒,还真是有两手绝学呢。我要是知道这门本事,可就不用硬着头皮闯了。”

却想到一事,道,“既然你们有改变容貌的秘技,那何不全体易容呢?装成一个游牧部族,一路穿越魔界南归,虽然也有风险,该比穿越魔鬼大沙漠要好些吧?”

“那却不行。”颜如雪摇头,“这种染发的矿石粉不能见水,见水就脱色。穿越魔界,迢迢数万里,不可能天天风和日丽吧,只要一场雨,身份就会暴露。这个还好说,最主要的是眼睛,让眼眸变色的这种汁液有一定的毒性,三五天还好,要是十天半个月的连着染,眼睛会发红流泪,痛痒难当。如果坚持的时间再长一点儿,甚至眼睛都有可能会瞎掉。”

“原来还有这些副作用,那是不行。”吴不赊明白了,云州遗族这种秘药,临时易容可以,却无法长久。其实就算能长时间易容,扮成游牧部落穿越魔界也是件非常困难的事情。一个十多万人的部落,说小不小,说大可也真是不大,沿途碰上大的魔族部落或者魔国,随时有被吞没的危险。这一点吴不赊没去细想,云州遗族的人却早在几百年前就想过。

“对了,这支驼队主人是谁啊,好像对你挺好的,他们今天是有喜事吗?”吴不赊想起了先前在门口看到的红绸。

“这支驼队的主人叫驼玉儿,人挺好的,对我尤其不错。今天的喜事,是驼玉儿的婚礼。”

“哦,看来还有喜酒吃喽。”吴不赊笑,“却不知新郎官是谁,若是这城里的高官,吃了喜酒,倒不妨请他帮我们找一个老练些的向导来。”“新郎官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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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5
发表于 2009-1-18 15:09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正文 第三十九章 假婚(上)
“什么?”颜如雪有些扭捏,声音不大,落在吴不赊耳里却像个炸雷,“你……你是新郎官?”

“是。”颜如雪面孔微微一红,“我跟着驼队见到驼玉儿,想请她帮个忙找个向导,她却提出个条件,要我帮她演一出戏,假意和她成亲。”

“你帮她演一出戏?假意成亲?为什么?”吴不赊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如果说驼玉儿看上了女扮男装的颜如雪,硬要嫁给她,那有道理,女装的颜如雪晶莹如雪,男装的颜如雪却也是俊逸如龙,虽然显得略瘦弱了点儿,那张脸却实在是太俊了。

魔界要找肌肉男那是一砖头能砸死一大片,可要找颜如雪这样的翩翩美书生却是翻遍魔界也未必能找一个出来。那个什么驼玉儿被迷住完全有可能,可说什么演戏假成亲,却着实让吴不赊莫名其妙了。

“事情是这样。”颜如雪定了定神,道,“驼玉儿跟我说,这飞驼国的国王为人异常荒淫暴虐。他发布了一个极为无耻的法令,但凡飞驼国的男子娶亲,新娘的初夜权都是属于飞驼王。飞驼国人恨极了这个法令,却没有办法,所以驼玉儿想到这个假成亲之计,要在洞房中诱杀飞驼王。之所以选我,是因为她看出我有玄功在身,她杀了飞驼王后,我能及时逃走。”

“竟然会发布这样的法令,这飞驼王也确实太荒淫了,该杀!”

吴不赊骂了一句,似笑非笑地看着颜如雪,“不过驼玉儿独选你帮她演戏,怕也是因为看上了你吧,心中只怕是还想着要假戏真做呢。”驼玉儿当时确实是有那个想法的,颜如雪当然感觉得到。她便有些不好意思,道:“吴使君说笑了。”眼见颜如雪有些尴尬,吴不赊不好再说,转过话题,道:“婚礼就在今天吧?”

“是。”颜如雪道,“本来驼玉儿还想多要几天作准备,但我不能等。也不知风雷峡中的族人怎么样了?有没有什么事?估计他们还在找我们。”

“我们在峡外遇到魔鬼风,又几天没回去,在他们心里,只怕已把我们当成死人了呢。”不过吴不赊这话并没有说出口。

他开口道:“我去城中走走,问问这里离着风雷峡有多远,婚礼完后我们就走。对了,你那个易容的药物给我一点儿,易了容才好打听事情。”“好。”颜如雪的灵犀袋放在衣下,她微微侧转身,从腰间取下灵犀袋。袋身黄旧,看来也是师门传承的旧物。吴不赊感应出,她这袋子灵力之强,不在自己的追风袋之下。

颜如雪从袋中取出一个铜盒子和一个小小的玉葫芦,铜盒子里装的是染发的矿石粉,玉葫芦里装的是变眼的树汁。矿石粉要化在水里,然后用水洗头,一般人操作,要弄一大盆水,但颜如雪不用,她取一撮矿石粉放在铜盒的盖里面,用半杯水化开,充分溶解后,她右手凌空一抓,盖子里红色的汁液被她悬空吸起,点滴不剩,如一个红色的小球悬停在空中。颜如雪让吴不赊打开头发低下头,将小球压在吴不赊头顶上,手掌慢慢旋动,小球化开,红色的汁液渗入吴不赊发中。汁液全部渗入后,她掌心又发出微微的热力,头发很快就干了,前后不过盏茶工夫,吴不赊一头黑发便成了红发。吴不赊低着头,颜如雪就站在他身前给他染发,两人相距不过尺余,颜如雪身上淡淡的女儿香扑鼻而来,吴不赊心中不自觉便有些异样的感觉。

其实颜如雪心中也有些异样,染发完毕,她退开数步,脸色已是微微发红。她拿起玉葫芦道:“吴使君,我眼睛不方便,这个树汁你就自己点吧。”

吴不赊心中虽然有一个念头,希望颜如雪能帮他点,不过她都这么说了,自己自然不好开口。他拿过玉葫芦,在双眼中各点了一滴汁液,那树汁色作碧绿,入眼清凉,事后对眼睛有没有损害不管,至少初点上去的感觉还是不错的。吴不赊非常佩服云州遗族前辈的苦心,竟然能配出这样的树汁来。染了发、点了眼,镜子里看过去,自己红发碧眼,和魔族人再无区别,硬要挑毛病,或许就是个子矮小了点儿,不过魔族男子虽然普遍高大,小个子也是有的,并不岔眼。

“我去城中打听一下。”和颜如雪打了招呼,吴不赊依旧化猫而出,到外面找个僻静处复化为人身,便在城中乱逛起来。飞驼国不大,人口也不多,吴不赊估计,城中人口最多两万,不过街市还算平静。吴不赊找了家酒店,叫了几样酒菜,顺口向小二打听风雷峡所在。不出他所料,小二还真就知道风雷峡在哪里。听小二说,风雷峡在飞驼城东南,约摸有七八百里。“竟然刮到了七八百里外,这魔鬼风还真是厉害。”吴不赊暗暗咋舌。他却不知,之所以把他和颜如雪两个一刮七八百里,是他两个都运起了玄功,身子轻了,所以被风一直刮过来。若是不会玄功、身子滞重的普通人,绝对刮不了这么远,说不定一阵风就会猛甩在地下,再被沙子埋得结结实实。其实吴不赊倒是希望给沙子埋在地下,他会钻土,再厚的沙山也埋不了他,只是这个由不得他选择。

当然吴不赊也不会只听小二一个人的。吃饱喝足,他又去街市上乱逛,顺口打听,相互印证。那小二说的还真是没错,确在东南方,不过有的说是有千把里,有的又说是五六百里,这个倒也无所谓了,方向没错就行。确定了方位,吴不赊便盼着早点儿动身。

他心下想:“云州遗族心志坚韧,就算没有颜如雪,他们也会动身,不会在风雷峡久呆。但轻红丫头和小丽几个该不会跟着他们走,这两个傻丫头,这会儿不知哭成什么样了呢。”

颜如雪既然想帮驼玉儿一把,吴不赊自然也不会阻拦,那就等等吧,多耽误一天时间也无所谓。回到驼玉儿的宅中,吴不赊把打听来的信息和颜如雪说了。

颜如雪也有些急切,不过应下的事,不好反悔。

颜如雪住的这宅子虽是驼玉儿的产业,驼玉儿却不住在这宅子里。宅中除了颜如雪,只有一些丫环婢仆。吴不赊先前连着几天不眠不休地寻找颜如雪,这会儿还真有些累了,左右无事,便说要睡一觉。颜如雪当然不好找丫环另给他安排房子,便叫他就睡在自己床上,她去外间歇息。

吴不赊也不客气,上了床,闻到被子上淡淡的香气,他不由一愣,抱着被子,竟突然忆起抱着颜如雪时的情形,脑子里热烘烘的,一时反而睡不着了。也不知过了多久,吴不赊才睡过去,再听到敲门声醒来时,窗外天已经黑了。敲门的是颜如雪,这会儿她换了衣服,一身新郎装。颜如雪应该是看不到吴不赊的眼光,但吴不赊眼光在她身上一扫,她却感应到了,脸红了一下,道:“驼玉儿已经接来了,我还要陪客人,只随手给你拿了几样吃的。听驼玉儿说,飞驼王可能很快就会来,同来的有大批武士高手,到时你小心点儿。”

“我知道。”吴不赊有些担心颜如雪,“驼玉儿杀了飞驼王后,肯定会乱,你要小心。”

颜如雪道:“驼玉儿说她有万全的计划,还有她师父万恨师父帮手,不要我插手的。”说到这里略一犹豫,道,“万一驼玉儿失手,我希望助她一臂之力,到时还望吴使君助我。”

“好。”吴不赊一口答应。颜如雪递给他一个食盒,匆匆到前厅去了。吴不赊打开食盒,里面有一只鸡、一盘牛肉、两样小菜、几张大饼,还有一壶酒,准备得挺充分,真不知她拿这些食物时,以什么为借口。吴不赊有些饿了,风卷残云吃完,化猫出窗。

前院比较热闹,不过客人好像不是太多,颜如雪这会儿该是在前厅陪客。飞驼王还没来,前厅不会有什么事,吴不赊懒得去,倒是生出一探新娘子的心,想:“敢诱杀飞驼王,那驼玉儿胆子不小,却不知长得怎么样?”想着,吴不赊便往后院去了。新房在左侧院子里,吴不赊猫步轻舒,一溜烟过去。当然不能从前门进新房,驼玉儿敢刺杀飞驼王,身上绝对有功夫,吴不赊从后面绕过去。后面有个小园子,新房的窗子开着。他站在假山石上,从窗子里看进去,见一个新娘子装饰的女子坐在床沿,应该就是驼玉儿了。

驼玉儿低着头,脸上还蒙着月白的轻纱,看不到脸。吴不赊有些失望,“喵”地叫了一声。驼玉儿竟然转脸向窗外望来。一看到那双眼睛,吴不赊差点儿失声惊呼:“怎么是她?”

这个驼玉儿,竟然是那次在雪灵王王宫中刺杀他、更追杀千里的蒙面女子。她一击不中,鸿飞杳杳,想不到竟在这飞驼国出现了,而且还要设计诱杀飞驼王。

“这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啊?如果说是雪灵王的嫔妃,刺杀我是为了替雪灵王报仇,一击不中就逃来飞驼国躲避,那她该隐姓埋名躲在高门大户里不出头啊?现在竟又要诱杀飞驼王,莫非她和以前的轻红丫头一样,纯粹就是个刺头,撞到看不惯的就要出手?”

吴不赊脑中杂乱纷纷,毫无头绪。这时驼玉儿忽然站起身来,到窗前往外看。吴不赊慌忙一缩头,躲到假山石后,心中寻思:“不管她是什么人,与我无关,我还是溜一边去。事一完,拉了颜小姐赶去风雷峡是正经。”借着假山石掩护,他溜出去,上了侧面的院墙。吴不赊正要沿着院墙回先前的院子里去,前面却来了几个人,一个中年女子,还有两个丫环,一个丫环手中还端着一个盘子。吴不赊一眼看到那中年女子,脑袋立时缩了一下,同时收敛灵力。看得出来,那中年女子身具玄功,而且功力不弱。

“这女子难道是驼玉儿她娘?”

中年女子四十来岁年纪,雪白的一张瓜子脸,风韵犹存,看得出年轻时也该是个大美人。不过吴不赊没见过驼玉儿的脸,没法对比,只是从这女子的年纪算,做驼玉儿的娘足够了。到院子门口,中年女子站住了,接过丫环手中的托盘,道:“你们回去吧。”

“是,师太。”

两个丫环施了一礼,回去了。“师太?”吴不赊想起先前颜如雪说驼玉儿师父叫万恨师太的话,“如果是驼玉儿的娘,家里的丫环绝不会叫她师太。难道她是驼玉儿的师父万恨师太?万恨?嘿,这名字取的,恨得过来吗?”

中年女子并没有马上进去,看两个丫环的身影消失,她从怀里掏出一个玉瓶子,倒了一样东西出来,像是一丸药,黄豆大小,淡红色。她拿着药,停了一下,似乎有一刹那的犹豫,最后还是丢在了盘中的碗里,随后走进了院子里。

她的举动让吴不赊有些迷惑,托盘里的东西,肯定是送给驼玉儿吃的,那她放的是什么药呢?毒药?补药?迷药?春药?最重要的问题是,她为什么要放药?她到底是什么人?如果她就是驼玉儿的师父万恨师太,那她应该不会有害驼玉儿之心,放的药也就不可能是春药、迷药什么的,更不可能是毒药。可为什么她要犹豫那一下呢?

奸商的眼睛可是贼奸的,中年女子那一刹那的神情都落在他眼里,那一刻,中年女子眼中明显有着迟疑、不忍、痛惜诸般情绪,甚至还有一丝的愧疚。而在最后投下的那一刹,她又明显地咬了咬牙,仿佛抛开了一切。吴不赊本来不想和驼玉儿见面,有多远躲多远,可突然间插进中年女子这一出,他却又有了兴趣。于是他沿路返回去,又来到假山石上,猫伏着,往里看。驼玉儿一直站在窗前,听到脚步声,她回过头去,看到是中年女子,她叫声:“师父。”

“真是她师父万恨师太?”吴不赊大奇,“有意思啊有意思,倒要看看这唱的是哪一出。”

“玉儿,我给你端了碗鸡汤来,趁热喝了吧。”

“我不饿。”“不饿也要喝。”万恨师太微微加重了语气,“你一天没吃东西了,这怎么行?我理解你的心情,眼见大仇得报,自然很兴奋,但要报仇也要有力气才行。”

这话里透着明显的关爱之情,吴不赊当然听得出来,心下迷惑:“她们师徒之情看来不错啊,该不可能下毒,那是补药?补气提神的人参片儿?可又犹豫什么?而且咬牙切齿像要吃人肉的样子,不合理啊。”又想,“大仇得报?看来驼玉儿是和飞驼王有仇,而不是轻红丫头那样的刺头侠客,那先前刺杀我也是因为仇恨?难道她真的和雪灵王有关系?”

房中的驼玉儿听了万恨师太的话,乖乖地端起碗喝了起来,喝了几口,道:“那暴君不会不来吧。”

“已经来了,我过来的时候,接到通知,说暴君已在路上,很快就到,叫新郎官不许乱来。”

要人家新娘子的初夜,先还派人发个通知,不许新郎官先吃。听了这样的话,吴不赊简直有些佩服那飞驼王了,什么叫嚣张,这才叫嚣张啊。驼玉儿道:“颜大哥没和他们起争执吧?”

“说了只是演戏,他当然不会和他们争,只是说了两句。玉儿,你是不是真的喜欢上了那个颜如龙。”

颜如雪女扮男装,叫“如雪”肯定不行,改成了“如龙”。吴不赊先前听她说了,不觉得意外,只往驼玉儿脸上看。

“师父。”驼玉儿娇叫一声,虽然蒙着面纱,但那种娇羞的神情,还是一眼就看得出来。

“得,她还真是喜欢上了颜小姐。”吴不赊暗中笑得打跌。

这时有杂沓的脚步声传来。万恨师太脸色一变:“暴君来了!记住我的话,先制住暴君,可以刺他两剑,别刺死,利用他做人质才好杀光他的手下,然后杀了暴君后我们才能走得掉。”

万恨师太交代完,从后窗穿出,一闪过墙去了。吴不赊早已有备,假山石上有洞子,他找了个小洞子钻了进去,万恨师太差不多就是从假山石上飞过去,却没发现他。

一队武士围了院子,然后进来两个黑衣劲装汉子,把新房里外搜了一遍,连新娘子的床底下都没放过。两人都有玄功,不过功力一般,虽然搜了一下假山石,但吴不赊钻的洞子深,最主要是小,两人根本发现不了里面藏着一只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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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九章 假婚(下)
搜完了,两人一个站在院前,一个站到院后。随即便听到院门口传来一阵得意的笑声。吴不赊钻出来,沿墙过去,站在院角。只见两个人走进院子,前面一个四十来岁年纪,水桶腰不见脖子,下面肚胀如猪,穿着倒是非常华贵,笑声就是从他嘴里发出来的,一脸的得意,带着股淫荡味儿,应该就是飞驼王了。飞驼王后面,跟着个青衣老者,五六十岁年纪,高瘦,老脸板着,像风干了的橘树皮,眼光却是极为锐利。

他一进院子,吴不赊便感到一股燥热的气息扫过,那种感觉,便如午后走在魔鬼大沙漠里,热风扑面。

“老家伙功力不弱啊,看来飞驼王身边的第一高手就是他了。”吴不赊暗暗缩头,“驼玉儿剑快,会放沙的漏斗也扎手,功力可比不上这个老家伙,就是万恨师太好像也要差着点儿。难怪万恨师太叫驼玉儿抓了飞驼王做人质,若没有飞驼王在手,这老家伙加那两个黑衣汉子,就够驼玉儿师徒喝上一壶的了。”飞驼王本来走在前面,进新房时,青衣老者却抢先一步进了房。吴不赊绕到房后,怕惊动青衣老者,他步子不敢太快。只听到那老者叫道:“驼玉儿,把衣服全都脱了。”“不会吧,给飞驼王污辱也就算了,难道所有新娘子都还要当着这老家伙的面脱光衣服?”吴不赊暗暗摇头。其实青衣老者的意思很明白,是怕驼玉儿身上有刀剑之类的凶器。但这一关弄个女人或者太监来也行啊,当着青衣老者的面脱,没人受得了吧?这么想着,吴不赊心中倒是一跳,驼玉儿要诱杀飞驼王,不会反抗,那就只有屈从了。美女脱衣,好看啊!吴不赊情不自禁加快了步子,一跃上了后面的假山。驼玉儿自然害羞不肯脱,但青衣老者补一句:“你是自己脱还是我给你脱。”这下没得选择了,驼玉儿只好自己动手脱。她背转身子脱了外衫,脱得只剩肚兜小裤时却怎么也不肯脱了。青衣老者却仍不肯放过她,抓着她手臂转了个圈。很明显,薄薄的肚兜小裤下什么也藏不住,青衣老者这才放手,对飞驼王微施一礼,退出房去。青衣老者转动驼玉儿身子时,吴不赊自也看了个通透。早在上次驼玉儿刺杀他时,他就觉得驼玉儿的身材相当不错,这会儿看得清楚,不由大赞。薄薄的肚兜下,玉乳如峰,驼玉儿的乳房不像叶轻红那么夸张,也不像九斤丽那样得青涩,却是一个真正的成熟女孩该有的形状,不大不小,饱满挺翘。玉乳下,纤腰如束,薄薄的小裤裹着挺拔的长腿,让人生出无限的想象,裸露的后背玉肌如雪,不知道该是怎样得光滑。

“脱到这个样子,差不多就是全裸了,这丫头为了杀飞驼王,还真是舍得下本钱啊。”吴不赊暗暗感叹,却突地又觉出不对。驼玉儿身具玄功,哪怕再收敛,也不可能瞒得过近在咫尺的青衣老者,何况青衣老者还抓住了她的手,不可能不运功试探。如果说在青衣老者运功试探的情况下还能把灵力藏起来,那也太不可思议了。可如果不是这样,那么青衣老者怎么会放过她呢?对于普通人来说,一个玄功高手有没有刀剑都是非常危险的,难道这飞驼王也身具玄功,根本不怕赤手空拳的驼玉儿,哪怕她练有玄功?

“驼玉儿,好名字!”看着缩在床沿的驼玉儿,飞驼王一脸淫笑,就像大灰狼看着嘴边的小绵羊,“宝贝儿,不要怕,服侍得本王开心了,本王重重有赏。”

飞驼王说着,伸手摘下了驼玉儿的面纱,面纱下是一张莹光如玉的脸。吴不赊也算是见过美人了,无论是叶轻红、九斤丽,还是颜如雪,都是罕见的美人,但看了驼玉儿的这张脸,他仍是愣了一下。其实仅以长相论,驼玉儿并不比叶轻红、颜如雪几女强,真论起来可能还要略输一筹,但她有一对非常独特的丹凤眼,这对眼睛再配上这张脸,就有了一种非常独特的气质,让人乍见之下,有一种惊艳的感觉。

女人的美,外与内同样重要,就好比颜如雪与叶轻红、九斤丽两女比,论相貌三女并无高下,但颜如雪眉眼间那种空灵的气质,便让她有了一种独具的韵味儿。三女若站在一起,叶轻红两女自然而然就被比了下去。能和颜如雪相比的,或许只有西门紫烟,那种绝对的冷静与锐利,那种透在骨子里的高贵,与颜如雪的空灵飘逸刚好是两个极端,如佛的出世与入世。

当然,如果驼玉儿仅是生了一双丹凤眼,并不能显出她的独特,显出她的独特的,是那双丹凤眼里流露出的狠厉和倔强。这样的容颜再配上这样一双眼睛,这张脸就有了一种异常另类的美,便如一把出鞘的名剑,那冷冽的剑光既让人爱,也让人惧。

飞驼王似乎也被驼玉儿的美貌震住了,尤其与驼玉儿眼光一对,他甚至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但随即就笑了起来:“小宝贝,想不到你还真是个大美人呢,孤王后宫佳丽过百,没一个比得上你。太好了,不但你的初夜孤要了,你这一生的美貌,孤都要了,哈哈哈哈……”

淫笑声中,他伸手去托驼玉儿的下巴。驼玉儿本来笼着手坐在床沿,看飞驼王毛绒绒的爪子伸过来,她右手猛地一格,左手同时叉向飞驼王脖子。“小丫头这就动手了,那老家伙呆会儿知道走了眼,不知会是怎么样一副神情,应该是很精彩。”吴不赊在外面边看戏边笑,但笑着笑着却觉出了不对。吴不赊和驼玉儿动过手,驼玉儿功力虽然不是很高,可也不弱,应该勉强可以跻身二流之境。像飞驼王这样的普通人的手臂,她应该轻易就能格开。她左手那一叉,叉住飞驼王的脖子只要一捏,稍重一点儿能捏碎飞驼王的喉管,稍轻一点儿也可以让飞驼王两眼发黑,束手受制。但实际情形不是这样,驼玉儿那一格,虽然把飞驼王的手打偏了一点儿,却没有完全格开。而她叉向飞驼王脖子的左手虽然叉到位了,却好像没什么力气。不过她的速度太快,飞驼王闪避不及,喉头给撞了一下。飞驼王“啊”的一声,退了一步,咳嗽了两声。“大王,有事吗?”外屋的青衣老者听出了不对,出声询问。

飞驼王咳了两声,反倒“呵呵”笑了起来:“没事,小宝贝儿有点儿辣,孤王喜欢。小宝贝儿,再来。”

伸手又去托驼玉儿的脸。驼玉儿这会儿却在看自己的两只手,丹凤眼里满是惊慌之色,似乎有一件绝不可能的事出现在她面前,她却是怎么也无法相信。看到飞驼王的手伸过来,她和先前一样,又是反手一格。她是练武之人,手法又快又准,但这次的后果却还不如上一次。这一次飞驼王有了准备,无论如何说,飞驼王都是一个壮年男子,仅以力气论,普通的女孩子绝对及不上正常的成年男子。所以,驼玉儿这一格,飞驼王的手只是偏了一下,但还是伸了过来,一下就托住了驼玉儿的下巴。吴不赊能清楚地看到驼玉儿眼中的骇异和惊慌,现在的情形,显然不但是吴不赊意外,驼玉儿本人更加意外。

“怎么回事?难道驼玉儿散功了,先前那老家伙不是走了眼没有察觉她身上的灵力,而是她的灵力被散掉了?驼玉儿自己也不知道啊?出了什么意外?”吴不赊脑子急转,却是摸不着头脑。

“真滑啊。”飞驼王在驼玉儿下巴上摸了一把,“嘿嘿”淫笑,“宝贝儿,来吧,留点儿力气到孤王身下来扭吧。”说着,他双手齐伸,抱向驼玉儿。驼玉儿似乎终于是醒过神来了,知道自己散功后力气不如飞驼王,不再打格开他手的主意。她身一矮,从飞驼王腋下钻了出来,她功力虽失,反应仍远在飞驼王之上,这一下,速度极快。但飞驼王也是久经操练,你想啊,强夺别人新娘子的初夜,有些新娘子可能老实,但不老实的也有啊,就算没刀子打打杀杀,躲躲逃逃是免不了的,这事经得多了,飞驼王也练出来了。驼玉儿闪得快,飞驼王反应也不慢,身子猛地一转,就手一捞,竟就捞住了驼玉儿纤腰,顺手一甩,驼玉儿惊叫声中,被他一下子甩到了床上,甩了个四脚朝天。

她急爬起来时,飞驼王已站在床沿,“嘿嘿”笑道:“小宝贝,早跟你说了,逃不掉的,留着力气到孤身下来浪吧,孤王一定会让你欲仙欲死的。”他一面淫笑,一面脱自己衣服。驼玉儿虽然爬了起来,却是无处可逃,只能缩在床里。她和师父商量好的,她制住飞驼王后,用飞驼王做人质,威胁飞驼王的护卫放下武器束手就缚,这样才能立于不败之地。现在出了这个意外,她莫名其妙散了功,没能制住飞驼王,就算万恨师太赶过来,面对飞驼王的护卫,也是有败无胜。可就这么眼睁睁地被飞驼王凌辱,驼玉儿又实在受不了,眼见飞驼王在脱裤子了,驼玉儿终于忍不住尖叫起来:“师父,救命!”

驼玉儿突然功力全失,吴不赊也是意外至极,听得驼玉儿叫师父,他扭头看向先前万恨师太隐去的方向。照理说,万恨师太躲得应该不远,至少一定是在这个宅子里,绝不可能躲出去。以驼玉儿的尖嗓子,以万恨师太的功力,无论在哪个角落,万恨师太一定可以听到。

但驼玉儿连叫了三四声,万恨师太却一直没有出现。难道万恨师太也出了事?吴不赊心下存疑,突地想到先前万恨师太在鸡汤中放药的事,他心中突然生出个念头:“驼玉儿突然功力全失,可能就是吃了那粒药的原因,让驼玉儿散功,呼救也不现身,难道她是有意让驼玉儿被飞驼王凌辱?为什么?”吴不赊虽然有这个猜测,却实在找不到理由,而在房中,飞驼王已经脱得赤条条的,就要往床上扑,驼玉儿眼中已满是绝望。

“不能让驼玉儿被飞驼王凌辱。”吴不赊脑中闪过这个念头,虽然上次驼玉儿千里追杀让他狼狈不堪,若是驼玉儿落到他手里,他说不定也会先奸后杀,但这样的一个美人儿被飞驼王这肥猪蹂躏,他却绝没有在边上欣赏的恶趣味。何况颜如雪对驼玉儿也有几分好感,驼玉儿将颜如雪带来飞驼城,颜如雪也要领她一份情,如果没有她,也许颜如雪会在沙漠里吃不少苦头。包括颜如雪在内,整个云州遗族都有着滴水之恩涌泉相报的美德,颜如雪愿拖延去风雷峡的时间帮助驼玉儿,也是出于这种心理吧。那么眼睁睁看着驼玉儿被侮辱,颜如雪一定会不开心,吴不赊可不敢面对事后颜如雪责备的眼神。念头一起,吴不赊身子已溜下了假山石。

青衣老者就在外屋,虽然吴不赊自信功力要强于他,还是不敢孟浪。他用的是碎猫步,猫捕鼠的绝技,快而无声,如一道黑烟,上窗,入房,起跳,如风飘柳絮,轻轻沾在了飞驼王肩上。飞驼王正往床上跨呢,忽觉肩上多了个东西,反手来拂,手到中途,突然全身僵硬,再不能动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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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7
发表于 2009-1-18 15:10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正文 第四十章 美人的身世(上)
“不要吱声,否则杀了你。”事情太怪,吴不赊另有想法,所以没有制住飞驼王哑穴,他口中威吓飞驼王,两眼却盯着床上的驼玉儿。

驼玉儿脱得只剩肚兜小裤,刚才被飞驼王一抱一甩,肚兜还被撕破了一角,露出半边雪乳,恍似倒扣着的玉碗露出了一角,在烛光下发出惊人的诱惑力。丝绸料子的肚兜太薄,又紧贴在身上,丰乳高耸,两个乳珠都清晰可见。

还有下面的一截小腰儿,像削了皮的黄瓜,掐一掐只怕都会出水。如此香艳的场面,奸商绝对不会舍弃不看,自然是大饱眼福。

莫名其妙地身陷绝境又突然被救,从地狱到天堂的巨大反差让驼玉儿完全没有心思去顾及吴不赊的色眼,只是惊喜地看着吴不赊,轻声道:“是颜大哥吗?”她以为是颜如雪英雄救美。也难怪,万恨师太没有化猫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在本宅中,会帮她的玄功高手,只有颜如雪,她心中盼望的也是颜如雪。危难之际,心爱的人脚踏彩云手执长剑现身相救,正是所有思春少女都会有的梦想。现在颜如雪来救她,虽然化做了一只猫,也同样让她狂喜不禁。

“把我当成了颜小姐啊?也行,便冒充一回颜小姐,也好看戏。”

吴不赊脑中一闪便有了主意,微点猫头道,“照先前的计划,喊你师父来。”他虽然捏尖了嗓子,但声音还是和颜如雪有很大的差异。但驼玉儿先入为主,又想着颜如雪是化成了猫的,声音有差异也在所难免,爱屋及乌,自然不会去多想。她答应一声,爬起来穿衣服,这才想起自己还是半裸着呢,很是娇羞地看了一眼吴不赊。这一眼,她放出的是看情郎的春情,又羞又喜,欲拒还迎,可就把吴不赊迷得魂儿半飞,差一点儿鼻血飞涌。他眼睛瞪得溜圆,要知道看美人脱衣和看美人穿衣是同样的精彩,手足伸展之际,乳突臀摇,每一处都是无尽的诱惑。看他眼巴巴地看着自己,驼玉儿却是羞喜不胜,又瞪了他一眼:“坏,不许看。”虽是话儿嗔,却是半分儿推拒半分儿肯,这种娇羞薄怒,最是迷人。吴不赊骨头都要轻了三两,差一点儿忘了人家本意不是对他,是对着颜如雪。

驼玉儿穿上衣服,到梳妆台边打开梳妆盒,竟然从盒底抽出一把短剑来。吴不赊要看戏,不想过早现身,把飞驼王往床上一推,自己钻进了床底。驼玉儿走到床边,把短剑搭在飞驼王脖子上。飞驼王身子被吴不赊制住了,不能动,嘴巴是吴不赊故意留着的,倒是能开口。他这会儿不淫笑了,颤声道:“不……不要杀孤。”驼玉儿方才差点受辱,真恨不得一剑割了他脑袋,但想到先前师父的话,只是狠狠地瞪一眼飞驼王,长声叫道:“师父,我制住飞驼王了,快来啊!”她话音一落,万恨师太没现身,外间的青衣老者噌一下蹿了进来。他一眼看到房中的情形,飞驼王倒在床上,全身僵硬,驼玉儿一柄剑白晃晃放在飞驼王脖子上,顿时就傻了眼,急喝道:“快放开大王,否则我灭你九族。”驼玉儿斜瞟他一眼,冷声道:“驼铁蹬,识相的就放下武器,否则我一剑斩了这暴君。”

“原来这老家伙叫驼铁蹬啊。”吴不赊往床底又缩了一步,这会儿驼铁蹬离着他不过丈许距离,突变之下,驼铁蹬也绝不会想到床底下藏的有人。他若暴起突袭,别说驼铁蹬本身功力还不如他,就算强过他,只怕也躲不过去,但吴不赊心底有个大疑团,自然不会动手。

“不要乱来,不要乱来!”驼铁蹬果然就给吓住了,“驼小姐,你要什么条件,尽管开口,千万不可乱来。”驼玉儿见吓住了他,哼了一声,不再理他,扯长脖子又喊:“师父,师父!”

其实万恨师太已经过来了,到了院外,只是驼玉儿功力突失,没能听到。驼玉儿声音未落,万恨师太已穿窗而入。院外的黑衣武士这会儿已经乱了套,根本拦不住她。万恨师太一眼看清房中情形,脸上有一瞬间的讶异:“这么快?”

她得意地一笑,道,“做得不错。”随即又转头对驼铁蹬道,“让所有人把武器全部放下,不得反抗。”

驼铁蹬并不认识万恨师太,只是感觉到万恨师太功力不弱。本来飞驼王受制,情势就已经非常不利,再来这么一个高手,他更加心慌,喝道:“你是谁?想要做什么?我警告你们,千万不要乱来,若是伤了大王,你们必会九族遭诛。”

虽是威吓,却是色厉内荏。驼玉儿更是把他的话当耳边风,短剑在飞驼王脖子上一压,喝道:“要他们放下武器,不得反抗!”

冰凉的剑锋一压,飞驼王差点尿都吓出来,急叫道:“驼铁蹬,叫所有人放下武器,不得反抗!若你们反抗伤了本王,孤必将你们九族尽诛。”

“是。”驼铁蹬无可奈何,下令所有人放下武器,自己先一步扔了手中长剑。万恨师太往前一纵,一下制住了他,随即飘身出去,只听外间“扑通”声一片。显然,所有的武士都被万恨师太制住了。

形势已经完全一边倒,万恨师太师徒已占尽上风,万恨师太再回到房里时,飞驼王颤声道:“请……你们放……放了孤,不论要什么条件,孤……孤都可以答应你……你们。”

万恨师太冷冷地看着他,蓦地里仰天狂笑,状极疯狂。驼玉儿也跟着笑,道:“师父,现在就动手吧?对了师父,我不知怎么回事,突然间功力全失了。”

万恨师太却仿佛没听到她的话,只是狠狠地瞪着飞驼王,蓦地咬牙道:“玉儿,先刺他两剑,但不要刺死了。”

“好。”驼玉儿早就手痒了,短剑下行,一剑刺在飞驼王肩头。她功力突失,手上无劲,刺得不深,却也是鲜血飞溅。飞驼王痛声尖叫,驼玉儿却是绝不留情,双手用劲拔出短剑,再又一剑狠狠刺在飞驼王大腿上。飞驼王又是一声杀猪般的惨叫。

“不要伤害我王!你们好大胆,我誓要将你们千刀万剐!”驼铁蹬却是个忠心的,这会儿自己还躺在地下动弹不得,却仍出言威吓驼玉儿。

万恨师太冷哼一声:“千刀万剐,哼!”

说着,她手中长剑忽地挥出,划过驼铁蹬脖子。驼铁蹬顿时身首分离,他似乎到死也没想到万恨师太真敢不顾一切地下死手,脑袋飞出,两眼却仍瞪得大大的。眼见万恨师太一剑杀了驼铁蹬,飞驼王吓得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万恨师太瞟他一眼,道:“再给他一剑,刺醒他。”驼玉儿依言在飞驼王左腿上又刺了一剑。

飞驼王在剧痛中醒来,眼泪、鼻涕齐流:“饶命啊,饶命啊!只要你们不杀我,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

万恨师太两眼直勾勾地看着飞驼王,似乎是在尽情欣赏他的丑态,看了一会儿,眼光又转到驼玉儿脸上。驼玉儿觉得她眼光特别得怪,心中有些不安,道:“师父,一剑斩了这暴君吧,免得夜长梦多。”

“玉儿,你真的要杀了他吗?”

万恨师太的声音好像也变得有些怪。床下的吴不赊听得直起鸡皮疙瘩:“这老女人说话的声调怎生这么别扭,不会是个老处女吧,一辈子没男人摸,有些变态。”

驼玉儿也觉得万恨师太的声音不太对,却没想那么多,道:“当然,难道还留着他的狗命不成?”

“不要啊!”飞驼王哀叫,“驼小姐,饶命啊!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万恨师太突地又笑了起来:“玉儿,你知道这暴君是你什么人吗?”

这话有些怪,驼玉儿愣了一下:“什么?”看看哭得一脸鼻涕的飞驼王,再看看万恨师太,问道,“师父,你说什么啊?”

“如果我告诉你,他其实是你的亲生父亲,你信不信?”

“什么?”驼玉儿一呆之下,猛跳起来,“不可能!师父,你和徒儿说笑吗?这话我绝对不信的。”

“我没有和你说笑。”万恨师太摇头,“他确实是你父亲,你是他的亲生女儿。”

“不可能!”驼玉儿一脸的芒然,“师父,你怎么了?开什么玩笑!我父亲是飞驼国太子,这暴君当年为争王位,暗害了我爹,他是我不共戴天的杀父仇人。这些不都是师父你告诉我的吗?”

“我骗你的。”万恨师太声音不高,落在驼玉儿耳里却像一个炸雷。她一时间完全不知道如何应对,嗫嚅道:“师父……”

万恨师太不再看她,转头看向同样有些呆愣的飞驼王,道:“驼五乘,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飞驼王疑惑地看着她,眼睛微眯,忽地一睁:“你……你是萍儿?”

“萍儿,萍儿。”万恨师太尖声大笑,“好多年没人叫这个名字了,你还认得我啊?现在你相信了没有,驼玉儿是你的女儿,那个出生三个月神秘失踪的女儿。”

“原来玉儿是你偷走了?”飞驼王恍然大悟,看向驼玉儿,“原来你真是我的玉儿!”

“不!我不是。”驼玉儿尖叫一声,跳下床来。事情太怪,她跳得有些急,踉跄了一下才站稳。“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别和我说这样的笑话,我受不了。”

她声音颤抖着,整个身子也在颤抖。突然之间,所有的一切全都颠倒了。杀父仇人成了自己的亲生父亲,师父却又变得那么怪,而且和飞驼王好像还是老相识。她为什么要设下这样的计谋?若要她父女相认,为什么又要她刺飞驼王几剑?她脑子里乱作一团,完全理不清思绪,只是绝望地看着万恨师太,希望她改口,希望先前她说的一切全都是假的。

“说起来那还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万恨师太似乎也不忍看她的那种眼光,微微抬起了头,“当时我还只十六岁,比现在的你还小,认识了他,也就是你的父亲,驼五乘。当时我疯狂地迷上了他,偷偷把身子给了他。

我对他是如此得痴迷,我可以为他生,可以为他死,不论他要什么,我都会为他去做。他很变态,总会有一些很古怪的花样。我虽然害羞,却从来也不拒绝他。他有时候会弄得我很疼,身上疼着,心里却总是甜甜的。”她眼神迷蒙,脸上泛起微微的红晕,神情像极了一个怀春的少女。驼玉儿脸上也有些发烧,有些话,实在不是她这个做徒弟的应该听的,万恨师太也实在不应该说出来,但她却肆无忌惮地说出来了。听在驼玉儿耳朵里,虽然有一点点羞,却也能清晰地感觉到万恨师太的心意。她说她羞,她说她痛,但其实那些正是她最美好的回忆,压了这么多年,她想要说出来,已经顾不得羞了,也完全不考虑是否合适。

飞驼王眼光也有些迷离,他似乎也回忆起了当年的一些事情。“他当时也很宠我,说我是个小妖精,迷死他了。那些日子,是我最幸福的时刻。”她的脸越发红了,眼波如醉,她的情绪感染了驼玉儿。驼玉儿似乎也忘了身前的一切,反而痴痴地看着万恨师太。

“直到那个贱人出现。”万恨师太的声音突地变冷,“驼雪娇,你个贱人,我一定要你付出代价!”她脸色铁青,两眼射出阴毒的火焰,牙齿更咬得格格作响。她本来风韵犹存,但这一刹那,那张脸竟是如此得狰狞,怀春的少女,眨眼变成了恶毒的巫婆。她的神情,让驼玉儿情不自禁地退了一步,颤声道:“驼雪娇,是什么人?”

“她是你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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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章 美人的身世(下)

“什么?”驼玉儿身子重重一抖,又退了一步,是因为这个结果,也是因为万恨师太的神情。万恨师太指着她,神情是如此得狞恶,似乎随时都会扑过来,把她撕成碎片。

“你娘那个贱人,也迷上了他。那个贱人是个丑八怪,本来根本不能和我争,但她爹是大将军,而驼五乘只是老五,他头上还有几个哥哥,要想踏上王位,必须要有武力的支持。驼雪娇那个贱人以这个作为条件,逼驼五乘娶她。本来这也没什么,男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三宫六院七十二妃都还嫌少,恨不得天下所有的女人都收在房中才能满足。他身边多些女人也无所谓,就算不能娶我,我不能做王妃,但只要能让我留在他身边,我也认了,能让他登上王位,能让他满足,我甚至会高兴,会感激驼雪娇。”

她说到这里停了一下,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在呆呆地看着她,结果显然是明摆着的,却没有人愿意去想。这实在是一个痴情的女子,她的要求也不高,在这一刻,甚至是驼玉儿都有些站在她这一边了。

“但是驼雪娇那个贱人,她忌恨驼五乘对我的宠爱,逼驼五乘离开我,不让我留在他身边,哪怕我跪下来求那个贱人。我跟她说,我什么都不要,我甚至可以不和他同房,只要能远远看他一眼,我就甘心了。可就是这样,那个贱人也不同意,她一定要我走,要我离开飞驼城。当时我已经身怀有孕,本来孩子是我最后的梦想,可老天无眼,孩子没了。我一个人,在沙漠里,看着血从身下流出来,看着我没成形的孩子一点点离开,我甚至听到了他喊娘的声音。你们听,他在喊,娘……娘……”

她的声音嘶哑,带着一种梦幻般的温柔。但忽然间却变得尖亢疯狂,她双手向天,十指戟张:“我的孩子啊!娘没用,你爹是个懦夫,留不住你,但娘会给你报仇的。从那一刻,那个会做梦的萍儿死了,我心中只有恨。”

她看着床上的飞驼王和床边的驼玉儿,眼神狠厉阴毒,如刀,如钻,如针。驼玉儿身子一颤,往后一退,坐在了床上。飞驼王也受不了她的眼光,却还想解释,嗫嚅道:“萍儿,对不起,我不知道你怀孕了。”

“知道了又怎么样?知道了又怎么样?你说!”

万恨师太跨前一步,狠狠地盯着他的眼睛。飞驼王根本不敢和她对视,嘴唇颤抖着,却是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万恨师太不再看他,道:“在驼雪娇她爹的支持下,驼五乘终于登上了王位。驼雪娇那贱人也如愿做了王妃,年后生下了你。我偷入宫中,把你抱出来,本来是想让那贱人急几天后,再把你的尸体送进宫,让那贱人也尝尝失去孩子的痛苦。可我带你的那几天,抱着你,喂你,却好像是在抱着自己的孩儿,所以最终下不了手,一直把你带大。”

听到这里,吴不赊突然明白了她先前放药时犹豫的原因,虽然是仇人的女儿,但养育了这么多年,也有了感情,不过最终还是下了手。仇恨的力量,真的就有这么大吗?

“师父!”驼玉儿也激动地叫了一声。“不要叫我!”万恨师太一声厉喝,与驼玉儿眼光一对,她又摇了摇头,声音放低,“我不是你师父,我带大你,另有目的。知道你今天为什么会突然失去功力吗?是我在鸡汤里放了药。”

“师父,是你……”驼玉儿惊叫出声,“为什么?”“因为我想报复驼雪娇那贱人,因为你是那贱人的女儿。”万恨师太的眼光转为狠厉,“那贱人害得我没了丈夫,没了家,没了孩儿,我岂能轻易放过她?让她死都是轻的,我要她生不如死。为什么要散去你的功力?就是要让驼五乘强奸你。驼雪娇那个贱人,我让她的丈夫,她孩子的亲爹,强奸她的亲生女儿。然后呢,再让她的亲生女儿,杀了她女儿的亲爹,她的丈夫。驼雪娇那贱人知道了这一切,她会怎么想?她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哈哈哈哈……”

万恨师太纵声狂笑,尖亢的笑声刺破夜空,远远传了出去,是那么得人。明白了万恨师太的全盘计划,所有的疑惑彻底解开,吴不赊却只生出一个念头:“这个女人疯了。”

“你疯了,你疯了。”飞驼王也是喃喃低语。驼玉儿却是痛声尖叫:“啊!为什么是这样,为什么?”

“玉儿!”一个身影从窗口闪进来,是颜如雪。“颜大哥!”驼玉儿猛扑进颜如雪怀中,死死抱住她,“颜大哥,带我走,我再也不要见他们了,我要永远离开这里。”

“好,我带你走,我带你走。”颜如雪早就到了院子外面,把一切都听在了耳朵里。她自然能理解驼玉儿的痛苦,不论大人之间有什么恩怨纠葛,受伤最深的却是驼玉儿。

“解药。”颜如雪看向万恨师太,感觉到万恨师太的犹豫,她补了一句,“你们父辈之间的恩怨,何必要玉儿来承受呢?”这句话让万恨师太仇恨的心化开一角。她从怀中掏出一个玉瓶子,倒一粒药抛给颜如雪,瞟一眼驼玉儿,微微叹息了一声,眼角也飞过一丝不忍之色。

“我带玉儿先出城。”颜如雪把药塞进驼玉儿嘴里,带她穿窗而出,这句话却是对吴不赊说的。万恨师太几个人心情激荡之下没能发觉床底下的吴不赊,颜如雪却是知道的。驼玉儿却又突然穿窗进来,在万恨师太面前跪倒,道:“师父,无论你出于什么目的,终是你养大了我,谢谢。”

说着叩了三个头,复穿窗而出,两串珠泪,却留在了窗内。她没有去看飞驼王,虽然万恨师太说飞驼王是她的父亲,她也相信了万恨师太的话,可一直以来培养出来的仇恨让她短时间内难以释怀。更何况飞驼王刚才还想要强奸她,她还刺了飞驼王几剑,这个时候要她认父,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她唯一能选择的,只有逃避,远远地躲开。

“玉儿——”万恨师太伸出手,却停在了空中。在这一刹那,无数的回忆掠过脑际,一点儿一点儿地把驼玉儿带大,虽然她有时候会想起驼玉儿是仇人的女儿,狠狠地责罚。但驼玉儿不知道内情,把她当师父,把她当母亲。她打骂得再狠,驼玉儿事后也会当没事人,还是亲着她,缠着她,一心一意地相信她。而在那些恍惚的时候,在她忘记仇恨的时候,她也一样,也真当驼玉儿是她的女儿,会不由自主地去记挂,去关心。

但现在,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恨也罢爱也罢,驼玉儿三个头叩下,过往的一切,永不再来。她是报了仇了,似乎是很快意,却突然间又觉得非常的失落。她以前总是想,大仇得报的一日,一定会非常的快乐,但真到了这一日,却体验不到那种快乐的感觉。

她回头,看向床上的飞驼王,眼光复又转为凌厉。飞驼王被她刀锋般的眼光一扫,身子一抖,颤声叫道:“萍儿,是我错了,我改,我回宫立马废了驼雪娇那贱人,立你为王后。我把那贱人交给你,你想杀也好,想打也好,都由得你,好不好?”

“真的吗?”万恨师太眼光狠狠地瞪着他,忽地里桀桀长笑,“好啊,那我就跟你进宫去。”伸手揪了飞驼王,出房去了。外面的武士随后也被禁制,跟随而去。吴不赊从床底下钻出来,摇了摇头:“以前听人说什么情场如战场,我还不信,今天看来,这情场比战场还要凶险三分。万恨师太竟然能一忍二十年,竟然能把仇人的女儿带大来报复仇人,竟然能设下让父亲强奸女儿、再让女儿杀死父亲这样的计谋,厉害啊。”

感慨一番,也没兴趣跟进王宫再去看戏。万恨师太是强者,那驼雪娇也不弱,家里还有人撑腰,最后的戏码,难说得很。不过那些都不关吴不赊的事,他现在只想尽快赶去风雷峡,把叶轻红、九斤丽抱在怀里,恣意怜爱一番。情场可怕啊,还是自己的两个小宝贝乖一些。出城,颜如雪带了驼玉儿在南门外等他。驼玉儿在颜如雪的安慰下,情绪稍稍好了一点儿,见了吴不赊化成的黑猫,一愣:“你不是颜大哥变的?”

吴不赊“喵”的一声,身子一摇,化出人身。驼玉儿“啊”的一声低叫,指着他道:“你是吴不赊,鸡族的神蛋护法。”

“嘿嘿。”吴不赊一笑,“你千里追杀,我可是以德报怨,刚才可是我救了你!”驼玉儿神情一黯:“是。谢谢你。”吴不赊转换话题:“对了,你上次为什么要杀我啊,我和你好像没什么仇吧?”

“我和雪灵王的一位妃子情如姐妹,鸡族灭了雪灵国,雪灵王自杀前,怕自己心爱的女人被鸡族凌辱,把几个最受宠的妃子叫到一起喝毒酒自杀了,其中就有我那位姐姐。我知道鸡族之所以能灭了雪灵国,都是你在中间弄风弄雨,所以想杀了你替我那位姐姐报仇。”

“老天!”吴不赊拍着额头,“这圈子绕得还真远啊,你叫我怎么弄得清楚。”他神情夸张,驼玉儿倒是一笑,瞟一眼颜如雪,低声道:“既然你和颜大哥是兄弟,又救了我,我们之间的恩怨自然一笔勾销了。我会和我那死去的姐姐说,想来她也不会怪我。”

“那就好,那就好。”吴不赊赶忙抱拳作揖,“你们女人记仇太厉害,我是怕了。”颜如雪“扑哧”一笑:“没想到吴使君也这么贫嘴。好了,我们赶路吧,玉儿说要跟我走。”吴不赊看着她眼睛,意思是问驼玉儿知不知道她是女扮男装的事。颜如雪目不视物,心眼的感应却是敏锐无比,竟然知道他的意思,微微摇头。吴不赊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驼玉儿今夜受的刺激太大,这会儿误会颜如雪是男子,一缕情丝系在她身上,心有所依,还能撑得住,若是说破了,还不知驼玉儿会怎么样呢。所以先瞒几天,待驼玉儿情绪稍稍平复了再跟她说要好一些。吴不赊点头:“好,我带路。”说着当先飞起。三人都有玄功,都能飞,夜里又有星斗做参照,方向不会偏得太远,所以没有向导也没关系。天明时分,终于赶到风雷峡,云州遗族竟还没动身,看到颜如雪、吴不赊回来,欢声雷动。叶轻红、九斤丽两女更是扑到吴不赊怀里放声大哭。虽然云州遗族上下亲眼目睹了魔鬼风的威力,蜥流沙也反复说过,撞上魔鬼风的人,如果没有合适的躲避之处,任他玄功通天也是必死无疑。但颜如雪和吴不赊的身份过于重要,所以这几天云州遗族一直不肯动身,风一停就开始找人。即便是到了今天,如果吴不赊两个没回来,四大长老还会派人出去找。至于叶轻红几个兽人就更不要说了,他们是跟吴不赊的,跟着吴不赊,哪里都去;没有吴不赊,哪里都不去,即便云州遗族动身,他们也会留下来。

蜥流沙看到吴不赊两个回来,一脸的难以置信,连声叹服。大家情绪稳定之后,便即动身。先前走失的五个族人,一直没找到,估计是被黄沙埋了,也没法再找。

此后一路行去,没再碰到魔鬼风。魔鬼大沙漠的气候虽然严酷,但云州遗族做了充分的准备。人多有人多的麻烦,但人多也有人多的好处,彼此照顾,整体的力量显示出来,即便是魔鬼大沙漠也能顽强地闯过去。死亡的高峰期在第二十天左右,再往后,慢慢适应,死的人就越来越少。一天天过去,这支队伍一点点前移,缓慢而又坚定地趟过漫漫黄沙。留下的足迹,风吹过,沙埋过,却印在了天地之间。远远的天际,一点山峰露了出来,便如春雨后的笋尖,随着云州遗族的脚步,不可抑制地钻出地面。蜥流沙只看了一眼便非常肯定地告诉吴不赊,那是大雁山。吴不赊说的离雁峰在西北山麓,下有离雁口,为人族古城,有古烽火台。

司风长老派出哨探,不久回报说,前方确实是山,不是海市蜃楼。云州遗族,已经走出了魔鬼大沙漠。得到确认,整个云州遗族霎时间成了欢乐的海洋,无论男女老幼,每张脸上,都绽放着笑意。吴不赊也禁不住傻笑,心下狠狠地吁了口气:“又一个大关迈过来了,老天爷总算还没有完全瞎眼。”

看山跑死马,尤其在这平坦的大沙漠上,虽然看到了山,离着山至少还有百里路程。云州遗族虽然加快了步子,当日无论如何也是出不了大沙漠的。对叶轻红、象斧几人,吴不赊一直隐瞒着自己的真实身份和真实意图,先前是有意瞒,后来根本就忘了解释。这会儿眼见就要走出魔鬼大沙漠了,才想到这个问题,该和他们说清楚了。最重要的当然是自己的女人,这天夜里,和两女欢爱时,吴不赊便留了一手。以往欢爱,两女虽是飘飘欲仙,却也每每疲极欲死。吴不赊本来功力高精力足,身有神鸡印后,更是斗志昂扬,欲望仿若是个无底洞,这夜却只是稍稍尽兴便放过两女。两女倒是奇怪起来。

九斤丽挤在他怀里,一脸娇媚地道:“公子,你今夜怎么这么温柔啊?”

“温柔些不好吗?”吴不赊指背在她的肌肤上滑动,触手处,如丝般得嫩滑,“是不是还没尽兴?”

“不,这样最好了。”九斤丽偷偷看一眼吴不赊,“总之只要公子开心就好。”她年纪小,身子还没全部长开,有时实在是撑不住,却又担心吴不赊难以尽兴不开心,只是强撑。今夜这样,正合她意,却是担心吴不赊另有想法,她虽然撑不住有些怕,却并不希望吴不赊多爱叶轻红少爱她。叶轻红却是不领情,哼了一声:“为什么这么温柔?想是快到人界了,留着精力好享受人族美女吧。”

“你这小妖精。”吴不赊在她雪嫩的丰臀上“啪”地打了一掌,“转过身来,看我收拾你。”

叶轻红有着肥硕的丰臀,完美的臀形和如雪的肌肤对男人有着致命的诱惑力。叶轻红吓一大跳,身子后缩,可怜巴巴地道:“公子,是我错了,饶过我好不好?”

吴不赊哈哈笑:“求饶就算了,且放过你。说件事,其实我是人,不是妖,去云州也不是采什么药,是受西岳帝君之命,接云州遗族返回人界。”他两手搂着两女,一边说,一边留意两女的反应。失望的是,两女一点反应也没有,两具娇柔的身体紧贴着他,动都不动一下,难道睡着了?好像没有啊,不过九斤丽随后的一句话,便让他哭笑不得了。“还以为我们又多了个姐妹呢,就这事啊?早知道了。”

吴不赊架了个大势,结果一拳却打在了空处。他一时有些丧气,又有些好奇,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我好像没跟你们说过啊,难道是我说梦话?”

“啊,我想起来了。”叶轻红突然坐起来,“微雨是谁?”

她先前没反应,昏昏欲睡,突然间又反应激烈起来,盯着吴不赊问。吴不赊便如一个蹩脚的将军,重兵出击,敌人狡诈如狐避而不战,等到己方懈怠了放松了警惕,敌人却又奇兵突出。

他一时被打了个措手不及,道:“微雨?”

“是啊,微雨,你好几次在梦里喊她的名字。她是谁?”事关切身利益,九斤丽也坐了起来,两人眼巴巴地看着吴不赊。吴不赊没想到自己说梦话竟然喊出了林微雨的名字,不由得苦笑,果然枕边人是最难瞒啊。

“微雨,她姓林,林微雨,扶风郡侯长女。应该算是你们的姐姐。”

“林微雨,好美的名字!”九斤丽低声念叨。

叶轻红却微嘟起了嘴:“你做梦都在喊她的名字,她一定是美若天仙了。”叶轻红自从成了吴不赊的女人后,有些地方没变,例如善良的本性,这一点甚至还变本加厉地婆妈起来,就见不得人受苦。

有些地方却变了,例如毛躁的性格,或许以前是没有依靠,心气不定,任事爱走极端,现在有了男人有了依靠,心气儿就静了许多,不再那么冲动了。变化最明显的一点,就是爱吃醋了。

稍有不对,就抱着醋坛子猛灌。像那次在雪灵王王宫,把雪灵王所有的嫔妃全部赶走,就是她的主意,九斤丽只是附和而已。还有这次驼玉儿跟着回来,她也着实吃了半天醋。因为颜如雪是女子啊,驼玉儿这么跟着他二人回来,肯定是对吴不赊有意思。后来吴不赊把驼玉儿迷上的其实是女扮男装的颜如雪一事讲清楚了,她才转开心思,笑了个饱,反而和驼玉儿成了好朋友。这会儿这个样子,又是吃上醋了,吴不赊“呵呵”一笑,在她雪乳上揉了两把,道:“微雨也算得上是个美人,但说实话,真要比,还真比不过你们两个。”叶轻红眼睛一亮,嘴却仍然嘟着:“我才不相信呢,要是比我两个还差,为何你做梦都在喊,怎么就不见做梦喊我两个!”

“你两个很差吗?”吴不赊皮笑肉不笑地端视两女。两女本就秀丽,云雨刚过,春意犹存,那种艳丽妩媚,实在是难描难画。他却故意相戏,道:“你两个是不怎么样。”

话出口,两女同时嘟起了嘴。九斤丽年纪小心理承受力要差些,眼里都起雾了。吴不赊却又一笑:“不过能和你两个相比的,我也只见过两个人。”

这话又勾起了两女的好奇心,齐道:“哪两个?”叶轻红想了一想,嘴巴又嘟起了:“一个肯定是林微雨了,另一个……”她一时没说出来。九斤丽接口道:“我知道,另一个一定是颜姐姐。其实驼姐姐也不错,不过她眼里有股狠劲儿,但有时样子又很可怜,让人摸不透。”

颜如雪回来后,不知怎么和驼玉儿说的,反正驼玉儿知道她是女扮男装,却也没有离开,反到黏得更紧了,几乎就成了颜如雪的影子。她性子却有些狠厉,看人时眼光特别冷,尤其是男人,对那些靠近颜如雪的男人尤甚。在一些偶然的时候,她也会露出伤感的情绪,孤零零的,特别无助的样子。吴不赊就看到过两次,也明白她的心情,却是帮不了她。她对吴不赊却一直不热情,甚至是有些冷,却和叶轻红、九斤丽成了好朋友。

“颜小姐倒是算一个,驼玉儿就算了。”吴不赊摇摇头,“至于另一个也不是微雨。”

“那是谁?”两女一齐看着他。所谓眼光可以杀人,该就是两女现在的样子。“首先声明,这女人和我可没什么关系啊,我和她天差地远的。”吴不赊怕了两女的目光,先把自己摘出来,“这人叫西门紫烟,大赵国未来的王后。”

“西门紫烟。”两女同时在嘴中念叨。女人是这世上最奇怪的存在,有些事,哪怕前一刻她还在赌咒发誓,后一刻已忘到九霄云外;但有些事,哪怕和她半点儿关系没有,她却能牢牢记着。西门紫烟这个名字,在叶轻红两女心中,估计是永远都忘不掉了。虽然她们和西门紫烟八竿子打不着,只因为吴不赊说西门紫烟不比她两个差,她们便牢牢记住了。

乱七八糟绕了一通,两女忘了吃醋了。吴不赊却想起件事,道:“对了,你两个是怎么知道我是来接云州遗族这件事的?”九斤丽道:“就是上次啊,你和颜姐姐遇魔鬼风那次。我们和四大长老说起你,后来就明白了。”“哦。”吴不赊明白了。吴不赊的真实身份一直瞒着叶轻红几人,四大长老并不知情,他们以为叶轻红两女是吴不赊的女人,象斧四个是吴不赊的仆从,自然一切都明白的,所以嘴中不留意就说出来了。

“那象斧几个也知道了?”“是啊。”九斤丽抿嘴一笑,“象大哥那个人神神道道的,随便拉个人就可以说上半天,尤其是美女。估计他是最先知道的。”“有可能。”象大嘴的嘴,和他的斧子一样夸张,吴不赊已深有领教,眼光看向两女,“那你们是怎么想的?还要跟我去人界吗?”

“当然。”九斤丽毫不犹豫地点头,“我是公子的人,公子到哪里,我就到哪里,要是公子不要我了,我就去死。”

“傻丫头,我怎么会不要你。”吴不赊揽住她,“以后再也不许说这种傻话了。”

心中方自感动,忽地腰间一痛。叶轻红掐住了他腰上的一块软肉,恶狠狠地道:“什么叫我们要不要跟你去人界!你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没有我的允许,你休想抛下我,记住了没有?”

口气如此彪悍!不过更彪悍的是她的手,她掐着的肉不多,只是一点点,可古怪的是,掐得越少,掐起来越痛,尤其她掐住了还要来个大旋转,痛得人吸冷气。吴不赊已多次领教,连忙点头:“记住了,记住了!小姑奶奶,千万别掐了,千万别掐。”

“看到了吧?”叶轻红得意洋洋地看着九斤丽,道,“这人是只骚鸡公,梦里微雨梦外紫烟,以后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所以对他绝不能留情。”九斤丽只是笑,可不敢应声。她可没有叶轻红那么彪悍,也没有叶轻红那么强的承受力,万一吴不赊发起狠来,狠狠地折腾她,她真怕自己会死过去。“姑奶奶,总有一天我会死在你手里。”叶轻红还是掐了一把,虽然略松了手,还是痛得他乱揉。闹了一会儿,吴不赊道:“那象大嘴他们几个什么意思,你们知不知道?”

“没什么意思啊,有什么意思?”叶轻红有些奇怪地看着他,“他们是公子的仆人,无论公子是在魔界还是人界,这一点不会变啊。”

“是啊。”九斤丽的眼光和叶轻红的差不多,“他们和我们姐妹一样,都是公子的人,自然公子到哪里就跟到哪里了。”她说得理所当然,不过这话听起来怎么就那么别扭呢?看着两女雪白粉嫩的身子,再想想象斧那满胸脯的黑毛,吴不赊差点儿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不过他心里是清楚了,看来象斧几个已是彻底归心,真正从心底里把他当做了主人。

仆人跟着主人走,就像女人跟着自己的男人,至于去的地方是人界还是魔界或者天界,根本不在他们的考虑之列。吴不赊先前有心事,心悬着,就是怕自己要去人界,叶轻红两女或象斧四个不愿跟着他走。这会儿终于松了口气,他心中高兴,目光在两女裸体上一扫,“嘿嘿”笑道:“刚才好像没尽兴,咱们再来一场。”

“啊,不要。”两女的惊呼很快就变成了娇吟,却是半夜不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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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9-1-18 15:11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正文 第四十一章 狗眼看人低(上)
第二天早上,哨探回来报告:离雁口古城现在控制在一个小部族手中。这个小部族都是雁族人,总人口不到两千,以放牧、打猎为生。离雁口周围百里之内,都是他们的牧区。

“我们的计划,以一千精锐,突入离雁口,不进城,直杀雁回头,然后扼守古烽火台,决不放一人逃走。另以五千精锐,分为五队,一队进入离雁口古城,另四队四面出击,以雷霆万钧之势,在最短的时间内,将雁族斩尽杀绝。这样,既可以不暴露我们的消息,也可以夺取雁族的物资补充我们的粮食储备。”

司弦长老说完,四大长老一齐看着吴不赊,眼中都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急切之意。

吴不赊理解他们的心情,任何人在沙漠中走了几个月,都恨不得一步跨出去。吴不赊自己也是这样,他略微想了一下,看向颜如雪:“我没有意见,看圣女的意思。”颜如雪微微犹豫了一下:“那些小孩子……”她没有说完,最终轻轻叹息了一声,道,“就这样吧。”

她的意思,四大长老和吴不赊都明白,不想斩尽杀绝,至少留下那些没有什么危害的小孩子。但后面呢,云州遗族走了后,这些小孩子怎么办?就需要再留下一些妇女。可是,没有男子,这些妇女、孩子能活下来吗?不可能,所以她只能叹息。“她心地和红丫头差不多。”

吴不赊看着她的侧脸,想,“不过她肩头担子比红丫头重,考虑得也多,若是换了红丫头,说不定就要做滥好人了。”

四大长老随即布置下去,前锋六千人突然杀入离雁口。对从身后大沙漠里杀出的人族军队,雁族完全没有想到,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人头落地,两眼中还完全是呆愣的神情。

整个行动顺利至极,前锋六千人狂飙突入,后面云州遗族大队跟进。午后不久便有消息传来,从离雁口古城到雁回头,雁族的地盘已被完全控制,雁族上下也几乎被斩尽杀绝。搜索小队还在四下搜索,力求不让一个人漏网。得到消息,吴不赊几个人都松了口气,有了这块地盘,云州遗族就可以暂时安定下来。只要严格控制消息不使走漏,云州遗族可以在这里安安心心等待赵国军队的接应。用了差不多三天的时间,云州遗族十二万人才算真正安置下来。雁族残余也基本肃清了。周围的魔族根本不知道雁族已经被消灭,控制雁族地盘的,竟然是万里南归的云州遗族。

不过吴不赊没有等那么久,占领雁族地盘的消息一传来,吴不赊就动身了。云州遗族虽然以雷霆手段灭了雁族,封锁了消息,可谁也不知这消息能封锁多久,一旦消息泄露,周围的的魔族绝对会作出反应。就算消息真的完全封死了,云州遗族在离雁口也不能呆太久,雁族的地盘太小,支撑不起云州遗族十二万人的嚼用。所以吴不赊一天也不能耽搁,必须以最快的速度把赵国军队引来,将云州遗族接应回去。

离雁口距离赵国最西北的边城水城有一万二到一万五千里的样子,如果吴不赊不眠不休地飞行,四五天可以赶到。不过他不敢冒险,这里和水城中间尚隔着尸莲国。虽然西门紫烟说尸莲王死后尸莲国正在内战,但这会儿已过去年余,谁知道情势有了什么变化?就算尸莲国仍在内战之中,他从各个部族控制的头顶飞过去,那些部族的高手若误会他是其他部族的哨探什么的,也会阻击。吴不赊就化猫而行,一路无惊无险,十天后,他终于看到了水城。

隔了差不多一年,重新踏入人界,吴不赊心中也很有几分感慨。进入水城后,吴不赊化回人身,找家酒店美美地吃了一顿,睡了一觉,再又上路,却还是化猫而行。照理说,进了赵国境内,在空中飞已经没事了,水城到赵国都城悲歌城近三千里,在空中飞,一天可到,化猫而行,却要两天。吴不赊却宁可多拖一天,多拖一天无关紧要,但若因心急而出点什么事,那就一切都完了,吴不赊不冒这个险。

做生意,越是最后关头,越要谨慎,钱不入袋,永远都不是自己的,这一点吴不赊有着非常深刻的理解。但也正因为他骨子里是个生意人,他才会这么谨慎,若换了其他人,有他这身功夫,根本就不会考虑这么多。

第三天晌午,吴不赊看到了悲歌城。作为五霸之一的赵国,其都城悲歌城的雄伟自不用说,而人烟之稠密,市井之繁华,也远非一般的小城可以比拟。吴不赊是生意人,进城的第一感受就是:“真是个做生意的好地方啊!”

他现在资本雄厚,等云州遗族回来,他更成了大功臣,人望也有了。找一个合适的行当,海量资金注入,他立马就可以成为呼风唤雨的大商家。

不过这会儿不是想这个的时候,他进城找家店子随便吃了点儿东西,问清西门家所在,一路过去。

吴不赊接云州遗族南归的行动,是直接由西门紫烟指派的。他回来了,自然是去找西门紫烟,而不是直接求见大赵王。但看到西门家那富贵逼人的大门,吴不赊心中突然有些忐忑:“西门紫烟不会卸磨杀驴吧?拿了信,一脚把我踹开,然后找他们西门家的人来领这不世之功。”

别怪他以奸商之心度女人之腹,要知道以一人之力深入魔界找到云州遗族并最终把云州遗族带回来,这份荣光,足可惊天动地。西门家若起贪心,完全有可能出手抢夺,杀了吴不赊,找个西门家的人顶替,这天大的功劳便完全落到了西门家头上。至于事后云州遗族的反应,西门家有无数种法子可以掩饰过去。即便颜如雪的心眼看破真相,那又如何?云州遗族身处赵国,最终也肯定是在赵国拨一块地方安置全族,求赵国的事多着呢,难道为了一个吴不赊,就敢把西门家这样的超级强权往死里得罪?不可能!吴不赊不怀疑颜如雪的善良和正直,但颜如雪肩头的重担却让他确信,在整个云州遗族和一个吴不赊之间,颜如雪只会选择前者。

“要不直接求见赵王,或者至少先放点儿风声出去?”吴不赊心下犹疑,不由自主地想起当日与西门紫烟对视时的情形。他猛地就下定了决心:“这丫头冷酷而骄傲,或许不会顾及别人的生死,却一定不会抛下心中的骄傲,这种事,她还不屑于做。”

到门前报名求见,这才搞笑地发现,即便他不怕见西门紫烟,西门紫烟却不是任何人都见得到的。那门子听说他求见西门小姐,斜着眼在他身上扫了一眼,两个字打发了他:“滚蛋!”说完,回身关门,挥挥袖子,带起两只苍蝇。

“你大爷的,还真是狗眼看人低呢。”吴不赊差点儿破口大骂出来,却也没有办法,踹门进去肯定不行。他绕到侧面的小巷子里,摇身化成黑猫,一跃上墙。西门家占地极广,高处看去,但见大院套小院,大园套小园,屋宇连绵,不下几百间屋子。穿来穿去的人,更是数不胜数。吴不赊后来才知道,仅西门家养的门客就有三千,加上武士、仆佣、丫环、姬妾、歌女,整个西门家有近万人。要在这么大一座宅子里找到西门紫烟,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情。不过吴不赊有自己的办法,西门紫烟是女孩子,住的地方肯定在后宅。他一路溜过去,边走边观察。路上,他看到一个中年女子在骂丫环,估计是个管事的。等了一会儿,待那女子骂完了,身边无人之时,吴不赊飞步过去,一把揪了那女子,把她带进旁边的空房子里。那女子被吴不赊制住了,身不能动口不能言,倒还没晕过去,只是一脸惊恐地看着吴不赊。吴不赊化出人身,手一扬,手中多了条蛇,红舌吞吐。这是黑七的幻术,瞒不了玄功高手,骗一般人却是足够。

“问你两句话,老实回答呢,我就放了你,若有一字虚言,我把这蛇从你裙子里放进去。蛇会钻洞,往哪儿钻我就不知道了。”那女子本来只是怕,听了吴不赊这话,脸还红了,心下啐了一声:“这人是流氓啊,却来调戏老娘,看来老娘风韵犹存。”她惊恐中还有一分得意。吴不赊可猜不到她心思,气机略收,让那女子嘴巴能动起来,道:“西门紫烟在不在府中?”“小姐……在……在……府中。”

“怎么走?”

“左手回廊拐进去,穿怡心院,右拐,过重门,然后……”

这女子一说一大串,吴不赊听得头都晕了:“等等,你好像是个管事吧,应该可以见到西门紫烟是不是?”

“是,不过我……”

“行了,你带我去见西门紫烟,这锭银子是你的。不老实,这条蛇是你的。”吴不赊左手摸出一块银子,有七八两的样子。见到银子,那女子眼睛亮了一下,却还是摇了摇头:“我没法带你进去,内宅根本不许男人进去。”“男人不许进,猫可以吧?”

吴不赊一笑,身子一摇,化身成猫,“你只管在前面走,我在后面跟着,没人知道是你给我带的路,而且还有银子拿,这笔账你会算吧?”

吴不赊解了那女子禁制,就手把银子抛给了她。那女子见吴不赊好好的一个人突然变成了猫,一声“妖怪”没叫出口,一锭银子到了手,她突然就不吱声了。收好银子,她起身往外走,口中还嘟囔了一句:“我本来就有点儿事要到小姐院中去一下,其他的什么都不知道。”

大宅院中勾心斗角,这女子也是成了精的人物,这话说得巧,意思非常清楚,她本来就是要去见小姐的,吴不赊是自己跟着她,任何事都和她无关。

吴不赊一笑,在后面跟着,曲曲弯弯穿了好几条回廊,来到一座小红楼前。那女子一指,道:“那就是小姐住的绣楼,我有事跟这边的张管事说,先过去了。”说着拐进了旁边的一座院子,吴不赊估计她也不会骗自己,没拦她,径往小红楼来。进了院子,忽闻得一阵叮叮铮铮的琴声。吴不赊心下思忖:“一般人不会在西门紫烟住的地方弹琴,莫非是西门紫烟在弹?”琴声自楼后传来,吴不赊绕过去。一个小小的园子,园中一亭,一个女子坐在亭中弹琴,正是西门紫烟,亭外站着两个丫环。在吴不赊耳朵里,银钱叮当,那是世间最美妙的音乐,但真正的音乐呢,说句脸红的话,他还真听不懂。他没有打断西门紫烟,一是觉得中途打断别人有失礼数,二是西门紫烟弹琴的姿态非常养眼。直到西门紫烟一曲弹毕,他才现出人身,轻轻鼓掌:“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

听不懂曲子没关系,但美女弹琴若马屁也不知道拍一个,那就是白痴了。吴不赊突然现身,那两个丫环“呀”地叫了起来。其中一个尖叫道:“你是什么人,快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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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一章 狗眼看人低(下)

另一个则奔向西门紫烟。在自己住的地方突然听到男人的声音,西门紫烟也吃了一惊。扭头看到吴不赊,她一声惊呼,猛地站了起来:“吴兄?”身子起得急,撞翻了琴台,古琴落地,发出“嗡嗡”的颤音。她的琴,绝非凡品,她却看也不看,只是一脸惊喜地看着吴不赊:“吴兄,真的是你?你……你回来了。”

“是,西门小姐,我回来了。”吴不赊施了一礼,西门紫烟的惊喜,正是他心中期待的。

“那……那云州遗族呢?”

“如小姐所命,云州遗族已到了离雁口。”

“真的?”西门紫烟喜叫出声,“你真的……真的把他们带回来了?”“当然是真的。”吴不赊从追风袋里取出一封信,“这里有云州遗族表示感激和请求接应的书信,是云州遗族圣女颜如雪亲笔所书。”吴不赊没说错,这信还真是颜如雪亲手写的。颜如雪明明看不见,却能写信,不可思议,但是吴不赊亲眼所见,却绝对假不了。

一个小丫环过来,接过信呈上来。西门紫烟打开,看了一遍,眼中露出疑惑之色:“云州遗族给吴兄的,就只是这封信?”

吴不赊自然留意到了她眼中的神情,心中苦笑了一下,想:“看来还是留不住,倒是怪了,她怎么就知道呢?”道,“还有一物。”

他从追风囊里掏出来的,是七枚令牌,形状大小一样,都是一掌长,二指宽。当时颜如雪把这七枚令牌交给吴不赊的时候,并没说这令牌有什么用,只说见了西岳帝君交出令牌,西岳帝君自然明白。吴不赊一路琢磨,也没弄明白这七枚令牌有什么奇处,但先前去云州,临走时,西门紫烟给他一块玉牌,乍看上去也是平平无奇,结果却是个宝物。

所以他也怀疑这七枚令牌是什么宝物,如果西门紫烟见了信不起疑心,这七枚令牌他倒是想留下来,不过看西门紫烟情形有点儿不对,只好拿出来了。西门紫烟接过令牌,仔细看了一遍,忽地往空中一抛,令牌悬空,她手一指,指尖一道火焰射出,裹住七枚令牌,竟是要以三昧真火烧了这七枚令牌。吴不赊当然不会认为她是要烧了令牌,心下想:“这七枚令牌果是宝物,她是在试宝,却不知这七枚令牌有何奇处。”

西门紫烟指尖发出的是三昧真火,非常厉害,可熔金化铁,但七枚令牌被她烧了好一会儿,却是毫发未伤,不但没有给烧毁,甚至颜色都没变一下。不过也就这样了,除了烧不坏,再不见任何奇处。吴不赊心中颇有些失望:“这到底是什么玩意儿啊,难道就是用来给人烧的?可它柴不像柴炭不像炭,烧不了火还煮不了饭,要来干什么啊?”

吴不赊不知道,这七枚令牌乃是九州一统时,军中特有的一种军令,名为无归令,以玄铁所铸,色作青黑。接到此令的军队,必须就地死守,哪怕战至最后一人,也绝不许后退。接令者无命可归,所以称为无归令。

当时人族溃退,云州遗族本也想要退回人界,可七日中连接七道无归令,让他们据城死守,拖住魔族大军,并保证人族军队援兵到齐后,必会反攻。这就是云州遗族留下来的原因,可人族一退千里,再退万里,终于永远地遗弃了云州遗族。而七枚无归令,也就成了云州遗族永远的恨与痛,也是云州遗族坚守的凭证。现在既然接云州遗族回来,云州遗族自然就可以交回无归令了。这是当时军中的常识,西门紫烟是知道的,所以吴不赊迟疑着不交出无归令就惹起了她的疑心。

她又哪里知道,奸商在上次的玉佩上受了教训,当无归令是宝,想据为己有呢。验证了无归令,西门紫烟再无怀疑,喜动颜色,竟然施了一礼:“是我无礼了,吴兄莫怪。”

吴不赊忙还了一礼:“西门小姐见外了。”西门紫烟道:“云州遗族是全族归来了吗?现在还有多少人?情势怎么样?在离雁口安全吗?”她一连串地问了出来,一脸情急之色。

“云州遗族是阖族南归,男女老少共十二万余人,现在占了离雁口古城,封锁了消息,周围的魔族还不知道云州遗族钻进了他们的腹心中。西门小姐这穿越魔鬼大沙漠的法子,确是妙招,云州遗族暂时是安全的。但消息能封锁多久却很难说,而且粮食也不是很多,所以急盼大军接应。”

“暂时安全就好。”西门紫烟立时作出决定,“我立即进宫见太子,以最快速度派兵接应。吴兄辛苦了,暂在府中歇息,太子必会召见,到时再派人来请。”西门紫烟让丫环通知管事,给吴不赊安排了客房,以贵客之礼招待,自己匆匆入宫去了。

“她年纪也不小了吧,怎么还没和太子成亲呢?奇怪……”看着西门紫烟背影消失,吴不赊心下疑惑,本来这话没地方问去,只能放在心里。不想他到房中时,先前给他带路的那中年女子竟也来了,带来两个丫环。那女子看到吴不赊竟然成了贵客,一脸惊讶,随又换成一脸惊喜。

也是,吴不赊真要闹出点儿什么事出来,事后说不定就会查到她身上,现在吴不赊不闹事还成了贵宾,她就再不要担心了,还得了银子,能不开心吗?吴不赊问得她姓乔,看她话多,就便问了几句关于西门紫烟和太子的婚事,知道了个大概。西门紫烟确实还没和太子成亲,事实上,西门紫烟并没有确定许配给太子。

赵王成年的王子十多个,个个都想娶西门紫烟,但西门紫烟的父亲西门树非常狡猾,让西门紫烟挑选她有好感的王子交往,却就是不肯选一个定下婚事。

虽然只知道个大概,吴不赊还是立马就明白了:“这是典型的不见兔子不撒鹰啊!难怪西门家能成为后妃世家,谁最后得势就嫁给谁,想不成为后妃世家都难啊。”

但听得西门紫烟没成亲甚至没定下许配给哪个王子,吴不赊心下竟隐隐的有几分开心。他还没自大到对西门紫烟有什么幻想,哪怕他有着迎回云州遗族的盖世之功,与西门紫烟之间也还是天差地远。但自己不敢想是一回事,看到她归于别人又是另外一回事。鲜花在枝头,比被人摘去,要赏心悦目得多。

在吴不赊想来,西门紫烟进宫见了太子,太子必会即时召见。但出乎他意料,整整一天过去,并没有任何人来见他,直到傍黑时分,西门紫烟才遣人来相请,却不是进宫,而是说给吴不赊洗尘。

“太子不想见我?”吴不赊心下疑惑,随着丫环到一个小园中。园中一亭,西门紫烟在亭外相候,见了吴不赊,笑道:“吴兄辛苦了,我在这里略备水酒,给吴兄洗尘。”

她虽然在笑,吴不赊还是看得出她笑容中有几分勉强。亭中也没有其他人,就西门紫烟一个。照理说,这样的大事,出面的应该是男子,西门紫烟的父兄却一个不见。先前西门紫烟也只说直接进宫去见太子,根本没说先要和父兄商量,实在大违常理。吴不赊心中奇怪,面上不动声色,忙还了一礼:“西门小姐太客气了。”

入亭中分宾主坐下,丫环倒上酒,西门紫烟敬了吴不赊一杯。与西门紫烟这样的绝世美女对饮,任何男子都无法保持常态,吴不赊自也一样,虽然他房中有了叶轻红、九斤丽这两个并不输于西门紫烟的美女,但西门紫烟的一颦一笑,仍让他心气浮动,难以自持。

他就奇怪了,西门紫烟这样的美女,这样高贵的身份,她父兄怎么就会让她和陌生男子单独相处,虽然西门紫烟把酒席摆在了花园亭中,可到底还是有些不妥啊。

这些话,吴不赊当然不能问。酒过三巡,吴不赊道:“西门小姐,不知你见到太子了没有?太子有什么吩咐?什么时候能发兵接应?”西门紫烟道:“吴兄放心,我白天见过太子了。

太子也是异常兴奋,对吴兄更是非常佩服,对云州遗族毅然南归,更是打心底里敬重。不过要出兵接应,不是件小事,要慎重考虑、多方商量才能最后决定。吴兄不必心急,最多三天,一定会作出决定的。”

要出兵深入魔界万里,确实不是小事,太子谨慎些也有道理。吴不赊也就没有多想,喝了一轮酒,西门紫烟对吴不赊的魔界之行非常感兴趣。吴不赊说了个大概,他素来是舌头打死狗的,平平常常一件事到他嘴里也能起三分波澜,何况这样的惊险之旅,自然是波澜起伏。而西门紫烟不知是敬佩他此行的辛劳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也极是凑趣,说到惊险处,她讶然惊呼;说到有趣处,她又是格格娇笑。她本绝美,笑起来更如鲜花怒放,让吴不赊看得屡屡失神。这样的天之骄女,竟也有着邻家少女般亲和的一面,吴不赊一时间浮想联翩:“要是能经常和她在一起对月小酌,说说笑笑,那可真是做神仙也不如了。”

不过这个念头也只是一掠而过,可不敢真个往深里想。无时兴尽,撤了酒席。西门紫烟道:“明天我一早进宫,希望早朝可以作出决定,太子明天也可能召见吴兄,总之吴兄不必心急,今夜安心休息便是。”

吴不赊应了,随丫环自回房休息,一夜梦中,净是西门紫烟的俏脸。第二天,吴不赊一早起来,抖擞精神,想着太子若在朝堂上召见,面对满朝重臣,该如何回话。还好,去魔界走了一趟,也见了几个王,算是有了点儿见识,虽有几分忐忑,也不是太担心。吴不赊突地想到一事:“西门紫烟一直只提到太子,难道这事没有向赵王禀报?”

留了心,便问服侍的丫环,这些小丫头知道的事不多,吴不赊也只是顺嘴一问,本也没想到定会有答案,结果那丫环却还真知道。原来赵王在几个月前病倒了,现在是太子监国,朝中大事,都是太子与群臣商议着决定。赵王病重,太子监国,这是天大的事情,所以丫环也知道。

“让我接云州遗族回来这件事,本就是太子推动的,现在太子监国,必然更加上心。”吴不赊心中喜悦,更认定太子随时会召见自己。然而一天过去,没见太子派人来,甚至西门紫烟也没出现。

“怎么回事?”吴不赊一直等到差不多半夜才睡,心下实是疑惑万分。太子要与朝臣商量接云州遗族回来,不可能闭门造车啊。对吴不赊这个唯一的知情人,照理说无论如何都要召见他,把各方面情况问清了,才好作决定啊。太子怎么就不召见他呢?

“可能是另外有什么事拖住了吧,赵王病了,也许赵王的病恰好在这几天有了反复也不一定。朝廷无法在赵王病重的这几天作出决定,所以太子不好见我吧。”想不出原因,吴不赊只好强找些理由出来安慰自己。但第二天还是一样,没有任何人来找他。第三天也是如此,太子没有派人来,西门紫烟也一直没有露面。吴不赊急了,求见西门紫烟。

丫环告诉他,西门紫烟进宫三天了,一直没有回来。

“莫非真是赵王病得要死了,所以不但太子无法作出什么决定,西门紫烟也只能守在宫中回不了家?”

吴不赊暗中思忖,不得要领,但想来想去,也只有这个理由,心下烦躁,“这赵王病得可真不是时候啊。老天保佑,要么快点好,要么快点死,要这么拖得一两个月,事情就糟糕了。”第四天傍黑时分,突然来了个小太监,说太子召见,要询问云州遗族的事情,让吴不赊立即入宫。

“天可怜见,终于是来了。”吴不赊狂喜,他每天都是一早换了衣服坐等的,当即动身,随小太监入宫。

作为控甲百万的大国,赵国的王宫相比雪灵国那样的小魔国的王宫要宏伟得太多了。吴不赊随着小太监进宫,看着那些宏大精美的建筑,兵甲威严的禁卫,不自觉感慨:“不愧是五霸之一,仅这王宫的气势就不是一般的小国能比的。”

小太监带他到一座宫殿前,道:“在这里等着,不要乱走,更不可大声喧哗。”小太监不过十三四岁,瘦弱的身子加上怪异的尖利嗓音,落在耳中十分得别扭。吴不赊却是躬身应命,不敢多想。

“太子即然召见,必是朝中有了决定,见了我问清了详情,该就是要出兵了。尸莲国还在四分五裂之中,虽是万里迢迢,打进去也不难。

接了云州遗族回来,必然轰动天下,也必然上奏天庭。云州遗族该是在赵国觅地安置,颜小姐和四大长老说不定能封神封仙。我那一份也绝跑不了。

对了,我到底是封神好还是封仙好啊?封神,天庭自要安排我个官位,什么判妖司的判官我是不做的,或可在西岳府觅个职位,不过要受人管。要不封仙,弄个地仙做做,光明正大娶了微雨,拥着三个小美人,逍遥自在,想住人界住人界,人界住烦了就去魔界。白鸟国是轻红丫头的娘家,可以走走,邪月国也可以去玩玩,雪灵国当然是可以长住的,雪灵王的王宫就做别墅好了,哈哈。”

小太监一走,吴不赊一个人呆着,脑子里跑马,胡思乱想,一时又想到了林微雨:“微雨这些日子该是受了不少苦,只怕瘦了好些,不过苦日子马上就到头了。啊呀!不知她对轻红、小丽这两个魔族姐妹怎么看?若是她没什么成见,姐妹三个合得来,三个人抱一张床上去。嘿嘿,不过微雨虽说是将门之后,上了床却保守害羞得紧,只怕不肯几个人大被同眠,不过只要跟我上了床,总有办法让她乖乖听话……”

想着美事,不免摇头晃脑,眼睛也闭了起来,反正也没人来管他。小太监一去无踪,殿前只有几个禁卫远远地站着,也没人看他。月亮渐渐上来了,虫声一片。便在这时,吴不赊眼前突地现出幻影,大公鸡现身出来,猛地一嘴啄向他脑门。

吴不赊吃了一惊,“啊”的一声叫,猛地睁开眼睛,退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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