虐食动物古今谈
虐食动物古今谈
(一)
中华饮食文化源远流长,但无庸讳言,在源清流洁的饮食正道之外,也有一些极尽奢靡残忍的旁门左道。《周礼-天官》中就载有一个专门管吃的职称叫“食医”,吃的文化中一旦掺杂了人类自私的欲望、霸道的行径甚至残忍的心态,食文化就容易变味了,“虐食”便是这些变味的饮食文化中的一种。
广西玉林人素有夏至吃狗肉习俗,每年夏至“荔枝狗肉节”这天,当地民众习惯于聚在一起食用狗肉,并用新鲜荔枝就酒,据称每年,有一万多条狗在狗肉节被屠杀,许多甚至是被活活电死、烫死或者剥皮的。我们无权对吃狗者横加指责,我们纠结的问题不是玉林人吃不吃狗肉,而是仅仅因为自己喜欢吃就可以如此毫无顾忌如此大张旗鼓的宣扬。如果人类追求口腹之欲不可避免,但是为了这种享受虐吃动物,将这些可爱的精灵虐杀以求快感,残忍的背后是一个个鲜活的生命。
明明现代科技已经能够实现熊胆汁一样的效果,为什么还要去“活熊取胆”,为什么还要一次次的去折磨熊们;事实证明鱼翅并没有多高的营养价值,甚至本身并没有什么味道,为什么还要剥夺鲨鱼的鳍,一条鱼被淹死在大海中,是不是很可笑呢?
鹅肝的生产过程更是残忍,那些被圈养起来的鹅,生存地全部意义仅是长出更大的肝来。虽然它们也不愿意,但人类会把一根二三十厘米长的管子插到它们的食道里,在“长肝”后期,它们每天会被灌进两三公斤的食物,尤其是在电动泵的帮助下。最终,鹅肝急剧膨胀,最大的可以达到野生鹅肝及鸭肝的十倍大小。目前,在欧洲的一些国家和美国的某些州或者城市,已经正式禁止了鹅肝的生产。
据张祖翼《清代野记》所记:同治年间,山东有家名为十里香的餐馆,专卖生炒驴肉,味道极为鲜美。“其法钉四木桩于地,以驴四足缚于桩,不宰杀也。座上有传呼者,或臀或肩,沃以沸汤,生割一块,熟而荐之。方下箸也,驴犹哀鸣也。”由于店主恶名昭著,最终被山东按察使长赓捕杀,远近为之称快。同篇所记,还有一位江苏清江浦的寡妇,为富不仁,嗜食活驴鞭。“其法使牡与牝交,约于酣畅时,以快刀断其茎,从牝阴户中抽出,烹而食之。岁死驴无数,云其味之嫩美,甲于百物。” 这个寡妇,有钱,她喜欢吃什么呢?驴鞭。她经常让人引导公驴和母驴交配,待驴子“酣畅时”,寡妇让人以快刀斩断驴茎,把血淋淋的驴鞭快速取出,送进厨房中烹制,用这样的方法,每年被她杀死的驴子无数。寡妇还得意洋洋地到处宣扬,说用这种办法烹调出来的驴鞭好吃,“其味之嫩美,甲于百物。” 清河县令吴清惠听闻此事,也顺应民意,将这位寡妇抓起来法办了。
中国的虐食,除了常见的醉虾、生鱼片、泥鳅炖豆腐,这里再列举数例。龙虾刺身是有名的海鲜冷盘,龙虾被活生生地剥去外壳,躯干被切成肉片,食客举筷时,它的长须仍能颤抖,眼珠子也还在滴溜溜地转动,目光十分可怜,令人不忍对视。苏州名菜中有一道“松鼠鳜鱼”,做法很酷,鱼儿被剐,被切,被油炸,端上桌时已香魂缥缈,嘴巴居然还能一张一合,否则大师傅的厨艺将受到质疑和诟病。粤菜中有一道“三叫”,食料是刚出生的小老鼠,吃法是囫囵生吞。筷子夹小鼠蘸酱油,第一叫;放进嘴里用力咬破皮肉,第二叫;咽下肚子,第三叫。粤菜中还有一道生吃猴髓,也是出了名的残忍。光是活生生地撬开猴子的天灵盖,就够悚人的了,还要在猴子哀哀的目光注视下,用小勺舀出其活鲜鲜的脑髓,蘸着佐料去吃,这种吃法,席间染指分羹的阔人固然得其畅快,得其满足,但是对于生命的尊严已侮辱、蔑视到了极点。河北菜中有一道“生离死别”,将清水中养了多日的鲜活甲鱼放进蒸笼,留个孔,孔外放置香油,甲鱼受热难忍,就将头伸出蒸笼,猛喝香油。等到甲鱼熟透,香油也已浸透五脏六腑。死别(鳖)有了,配上生离(梨),这道菜就算齐全了。这种以荼毒动物为能事的食文化,到底高明在哪儿?食客若没有一点负罪感,才真叫可怕。
古人大多数是不赞成这种极其残忍的进食方法的。因此,文人在记述活吃的事情时,都把它写到“残忍”的类别中,并说这些活吃的人是没有善报的。有人或许说善待动物只是道德的虚伪,但我觉得即使是虚伪,也是有必要的。尽可能人道地对待动物,实际上关乎人的尊严和道德感,这样一种价值倡导,是人性慈爱温暖的一种体现,并非伪善。人类需要明白万物皆有灵,其他生灵为我们饱暖之需和精神慰藉,我们应怀着一份敬畏和感恩。就如彼得·辛格所言:千百万的动物可以免除其苦,千百万的人类也可因之受益。
(二)
翻阅古代史籍,可以发现虐食在历史上早有记载,如今读来仍令人感到惊心动魄。唐武则天时,宠臣张易之、张昌宗兄弟就是虐食动物的专家。
《朝野佥载》卷二载:张易之造一大铁笼,把活鹅放在笼子里,笼下架旺炭火,笼中放一个铜盆,盆里装满五味调料汁,笼子越烧越热,鹅耐不住铁笼滚烫,在笼子里乱跑,渴了就喝调味汁,边跑边喝,最后“表里皆熟,毛落尽,肉赤烘烘乃死。”张昌宗则用同样的办法烹调活驴,把一整头驴烤死,那是什么悲惨的场景?
张易之虐杀鹅,张昌宗则是把活驴拴在一间小屋子里,其中生炭火、放五味汁同前法,直到把活驴内外烤熟而后食用。张昌宗有一天去看望他的弟弟张昌仪,说起马肠好吃,昌仪就把一匹马拉过来,用刀在马肚子上割开口子,伸手掏出马肠子煎炒了吃,过了很久那马才死去。张氏兄弟的做法常为后人仿效。张易之、张昌宗死的时候,老百姓纷纷割他们的肉,烤着吃,“肥白如猪肪,煎炙而食”;张昌宗被打断双脚,心和肝被挖出,脑袋也被砍下来,也算是报应。
《朝野佥载》还记载“岭南獠民好为蜜唧。即鼠胎未瞬、通身赤蠕者,饲之以蜜,钉之筵上,嗫嗫而行。以筯夹取啖之,唧唧作声,故曰蜜唧。”这是刚出窝没长毛的活老鼠,通体透明,用蜜喂,蘸蜜食,咬进嘴里唧唧惨叫,苏东坡流放海南时写到:“土人顿顿食薯芋,荐以薰鼠烧蝙蝠。初闻蜜唧尝呕吐,稍近蛤蟆缘习俗。”
《太平广记》卷第四百八十三还记载了广州人吃青蛙,唐朝“百越人好食蛤蟆,凡有筵会,斯为上味。”锅里放水,放入小芋头,汤沸腾后,把活青蛙扔进锅里,水热,芋头凉,青蛙抱住芋头降温,瞬间“捧芋而熟,如此呼为抱芋羹。”把青蛙投入开水的一瞬间,满席宾客们居然还能笑出声,这样的羹汤味道会好吗?
洪迈《夷坚志》卷十六记载:宋代韩缜爱吃驴肠,每次宴客必用这道菜。烹调驴肠需要很高的技术,如果煮得过久则糜烂,火候不到则坚韧而嚼不动。厨师制作时,先把驴缚在柱子上,等到宴会上客人们喝酒传杯之时,才用刀割开驴腹取出肠子趁鲜洗净做菜,很快端上酒桌。韩缜任秦州知州时,有一天宴会上一位客人中间起身去厕所,从厨房旁边走过,看见几头驴子拴在木柱上嘶叫,原来都被取了肠子,鲜血淋漓。这位客人明白是怎么回事了,不由得毛骨悚然,他本来很爱吃驴肠,但从此之后便忌了口。
明代,这一类的事情也不少。张大复《梅花草堂笔谈》中《戒杀》一节记云,宫中制作御膳,用鸡只取鸡大腿。张大复曾从光禄寺旁边走过,看见不少鸡被活割了腿,在那里乱扑腾,便知是被御膳房遗弃的。还有一个官家子弟爱吃鳖肉,方法是把鳖放进铁锅里加水,文火来煮,锅盖上有几个小孔,鳖受热难忍就把头从孔中向外伸,这时用佐料汁喂它们,直到把鳖煮熟,其肉便味道佳美。
到了清代,虐食的方法变本加厉。王亶望,清朝乾隆年间的举人,后来拿钱买了个知县。几年之后步步升迁,官至浙江布政使,并暂代浙江巡抚一职。他被调任甘肃后,搞起了“捐监冒赈”的勾当,最终东窗事发,被乾隆治罪。此人就是个虐食狂。
清佚名所著《杌近志》中记载,王亶望喜欢吃驴肉丝,厨房中饲养着一群驴,有专人负责,养得又肥又壮,每当他吃炒驴肉丝的时候,王亶望就会到畜栏中,选一头驴的肥美之处,割一块肉让厨房炒,被割肉的驴“到处血淋漓,则以烧铁烙之,血即止。”这个贪官王亶望,还喜欢吃填鸭,把绍酒坛子凿去底部,把活鸭装进坛子里,用泥封好,使鸭头颈伸于坛口外,然后用肥脂和饭饲养,坛子后面留一窟窿,鸭子用以排粪遍,鸭子昼夜被憋在坛子里,养六至七天,即“肥大可食,肉之嫩如豆腐”。每当王亶望想吃豆腐的时候,厨房需要先杀两只鸭子煎汤,然后,再“以汤煮豆腐献之”。
李渔在《闲情偶寄》里说的一种烧鹅掌烹调法要残忍无数倍。“昔有一人,善制鹅掌。每豢肥鹅将杀,先熬沸油一盂,投以鹅足,鹅痛欲绝,则纵之池中,任其跳跃。已而复擒复纵,炮瀹如初。若是者数四,则其为掌也,丰美甘甜,厚可径寸,是食中异品也。”把鹅掌活生生烫熟了,实在是残忍至极。
(三)
中国十道残忍名菜
第一名猴脑:一个中间挖洞的方桌,几个人围桌而坐,中间的洞并不象火锅或是麻辣烫那么大,正好容一只猴子的头伸出。一只非常可爱的猴子牵出,据说那是专门食用的猴儿,头比较大。猴儿的头顶从小洞中伸出,用金属箍住,并且箍的非常紧,用小锤轻轻一敲,头盖骨应声而落。猴的脑部就完**露在食客们的面前。这时,有较馋一些的人,已经用汤匙升向红白相间的猴脑,随着桌下垂死猴子一声惨叫,拉开了生食猴脑惨状的序曲。
第二名三吱儿:刚出生的小老鼠(活的)一盘,调料一盘。食用者用筷子夹住活小老,小鼠就会“吱儿“的叫一声,(这是第一吱儿),将其浸入调料盘中,小鼠又会发出“吱儿“一声,(这是第二吱儿),当放入食用者口中合紧牙关时,小鼠发出最后一“吱儿“(第三吱儿)。三吱!!!一只小老鼠就这样就魂归西天了!食用者需要无穷的饕餮动力和无比的勇气,才可以品尝这道菜。这道菜让人想想都毛骨悚然,不知古时候先人们是如何消受的?吃小老鼠的人不可怕,可怕的是发明这道菜和起这可怕的名字的人。三吱儿,把残忍的食用生灵的过程,传神的归纳在一起,不能不说是悲哀。
第三名浇驴肉:这道菜也是和驴过不去,活驴固定好,旁边有烧沸的老汤。食用者指定要吃某一部分,厨师剥下那一块的驴皮,露出鲜肉。用木勺舀沸汤浇那块肉,等浇得肉熟了再割下来,装盘上桌。据说吃这道菜的,大部分并不是为了吃菜而吃菜,纯粹就是为了看如何浇驴和驴的面目表情。
第四名铁板甲鱼:将鲜活的甲鱼放在有调料的凉汤中用慢火煨。甲鱼是活的,当水渐渐升温后,甲鱼就会因为热而喝汤,调料自然就进入了甲鱼的体内。渐渐火越来越热,看着锅中甲鱼痛苦的翻滚,让观者享受到慢慢折磨的乐趣,举箸之人无不兴奋异常。最后甲鱼熟了时,外面的汤和甲鱼喝下的汤,使甲鱼肉味中都有汤的味道,据说鲜美无比。
第五名烤鸭掌:活鸭放在微热的铁板之上,把涂着调料的铁板加温。活鸭因为热,会在铁板走来走去,到后来就开始跳。最后鸭掌烧好了,鸭子却还活着,切下脚装盘上桌,鸭子做其它用。《封神演义》中好象就有“炮烙“两手,渐闻其手掌焦臭,纣王哈哈大笑。
第六名活叫驴:吃过新鲜的驴肉吗?再新鲜的驴肉也不过是刚杀的驴吧?活叫驴则不同,驴根本不用杀,直接从活驴身上剜肉。据说这样剐下来的肉血脉喷张,入口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冲击力。听着后堂的驴惨叫,前厅若无其事的正在食用那只驴身上的某个部分,真正是色香味“声”俱全。这种残忍的吃法,让人想起,中国历史上最残忍的刑罚——凌迟。
第七名龙须凤爪:非常考究的一道菜,龙须是活鲤鱼的鱼须,凤爪是活鸡掌下正中的一块精肉。这鲤鱼和鸡就是不死也残废了。和古代的挑手脚筋脉有异曲同工之处。吃这道菜时,后堂院中必然有一群瘸两足的鸡,池中必然有一群食不知味的鲤鱼,可怜芸芸众生。
第八名风干鸡:做这种东西时,需要一定的手法速度必须非常快。这是藏菜,大师以极快的速度拔毛、取脏、填调料入鸡腹、缝上、挂于通风处(未放血杀死)。这时鸡必须还是活的,然后如风铃一般在风雪之中“咕咕“直叫,其景甚为“壮观”,可怜的鸡就死在调料的侵蚀下…这不禁让人想起了封神演义中被纣王挖心的比干!!!(看古龙的小说中,与西门吹雪对决的人,往往一招过后,低头一看自己胸口一个血洞正在流血,然后才反应过来中招了。)可想这鸡也差不多,经过大师的折腾后,低头一看,毛也没了,内脏也换了,才会明白过来:完了,中招了,可怕的是还不死。
第九名醉虾:故名思义,把活虾放入酒中,没一会儿虾就醉死了(应该说是醉了)。将其剥壳卸甲。吞入肚中。食用者即可以尝到虾的鲜香,同时也可以尝到酒的洌香。这种方法不算残忍,还多了一点人道,就是虾到死时方知痛…
第十名:豆腐泥鳅:将泥鳅丢进在炽热的豆腐中。令其在豆腐中中乱钻。很快化做一摊肉泥。据说这样出来的泥鳅肉味道十分美味。但当事人泥鳅却受到了非人折磨…
中国人对吃的研究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也创造了灿烂辉煌的饮食文化,关于这点没人能否定。但同时也应该看到,在饮食文化悠久的历史长河中也有一些糟粕,需要我们鉴别并摈弃。尤其是进入现代社会,饮食文化也应该服从于大的社会文化的发展方向,与时俱进,增强环保意识,倡导返璞归真的绿色文明,拒绝茹毛饮血的饮食行为的“返祖”,善待动物,热爱自然和生命,这才是一个具有现代意识和文明理念的现代人所应该具备的一种新的饮食观念。
(四)
纪昀《阅微草堂笔记》中读到的一则虐食故事。听来令人毛骨悚然!
闽中某夫人喜食猫,得猫则先贮石灰于罂,投猫于内,而灌以沸汤。猫为灰气所蚀,毛尽脱落,不烦撏治。血尽归于脏腑,肉自莹如玉,云味胜鸡雏十倍也。日日张网设机,所捕杀无算。后夫人病危,呦呦作猫声,越十余日乃死。卢观察援吉尝与邻居,捐吉子荫文,余婿也,尝为余言之。
因言景州一宦家子,好取猫犬之类,拗折其足,捩之向后,观其孑孓跳号以为戏,所杀亦多。后生子女,皆足踵反向前。
又余家奴子王发,善鸟铳,所击无不中,日恒杀鸟数十。惟一子,名济宁州,其往济宁州时所生也。年已十一二,忽遍体生疮,如火烙痕。每一疮内有一铁子,竟不知何由而入。百药不痊,竟以绝嗣。杀业至重,信夫!
【译文】
福建某地方有位夫人爱吃猫肉。她逮住猫之后,先在坛子里面放进生石灰,把猫扔进去,再倒进一壶开水。猫被石灰气蒸腾侵蚀,皮毛完全脱落下来,就不用人来脱毛整理了。而且猫血集中于心脏,使得猫肉晶莹鲜美,洁白如玉。她说:“经过这样处理,猫肉的味道比嫩鸡肉的味道还要强过十倍。”因此她天天张机布网,被她逮住吃掉的猫不计其数。后来这位夫人病危,口中像猫一样呦呦地乱叫了十几天才死了。
观察(道员)卢撝吉曾与这位夫人是邻居,撝吉的儿子卢荫文是我的女婿。这件事就是荫文说给我听的。
提起残害小动物,卢荫文又讲起另一个故事:景州地方有个官宦子弟,他喜欢逮住猫狗之类的小动物,把它们的腿折断,把脚扭转向后,然后观看他们趑趄难行、不住地哀嚎的惨状,用以取乐。被他弄死的小动物也很多。后来他生下来的子女,个个脚后跟朝前,脚趾向后。
又我家有一仆人叫王发,他酷爱玩鸟枪,而且百发百中,每天都有数十只鸟被他杀死。王发只有一个儿子,出生在山东济宁州,所以就取名叫济宁州。济宁州长到十一二岁,忽然遍体生疮,密密麻麻就像被火枪打的一样。每一个疮泡里都有一粒铁沙,竟不知是怎么进去的。王发虽为他百般延医治疗,但终于不治而死。王家因此断了后代。
屠者许方,其屠驴,先凿地为堑,置板其上,穴板四角为四孔,陷驴足其中。有买肉者,随所买多少,以壶注沸汤沃驴身,使毛脱肉熟,乃刳而取之。云必如是始脆美。越一两日,肉尽乃死。当未死时,箝其口不能作声,目光怒突,炯炯如两炬,惨不可视。而许恬然不介意。后患病,遍身溃烂无完肤,形状一如所屠之驴。宛转茵褥,求死不得,哀号四五十日乃绝。病中痛自悔责,嘱其子志学急改业。方死之后,志学乃改而屠豕。余幼时尚见之,今不闻其有子孙,意已殄绝久矣。
【译文】
屠户许方,他屠宰毛驴时,先在地上挖一个深坑,坑上盖一块木板,在木板上凿了四个孔,把驴的四条腿插入孔中。当有人来买驴肉的时候,便随其买量的多少,用开水浇在驴身上,使驴毛脱落,肉也半熟了,就把这块驴肉割下来。他还说:“必须这么干,驴肉才鲜嫩味美!”过一两天,驴身上的肉被割完了才死去。驴在未死之前,虽因笼头箍住它的嘴而不能号叫,但依然怒目圆睁,眼珠外突,炯炯然如两火炬,使人惨不忍睹。而许方却毫不介意。
后来,许方得了一种病,全身溃烂,体无完肤,形状和被他所宰割的驴身上的伤痕一模一样。躺在床褥上宛转哀号,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受了四五十天的活罪,才悲惨地死去。
他在病中知道自己一生用残酷的方式来杀驴,所造的罪业极其深重,临终时叮嘱他儿子许志学赶紧改行。许方死后,他儿子却改为杀猪。我在小时候还见过他从事这个杀生的行业,如今却没听说他还有子孙,大概他家早已灭绝了。
中国古人似乎对活驴肉情有独钟,《清代野记》载。同治初年,山东有一家餐馆出售生炒驴肉,味极鲜美。把四根木桩钉在地上,把驴“四足缚于桩,”每当有客人点驴肉,直接在驴肩或驴屁股上割下一块来,吃哪一块割哪一块,放在滚汤里煮熟,客人“方下箸时,驴犹哀鸣也”,鲜血淋漓的驴子,痛苦地呼号声,极其悲惨。这家馆子名叫“十里香”,食客如云,生意相当好,当时的山东按察使长赓实在看不下去了,太残忍,下令把老板抓起来杀了,当地吃活驴肉的恶风才止住。
据史书记载,当时的山西太原城南晋祠有个酒馆烹炒的驴肉最香美,远近闻名,每天来饮酒品鲜者有上千人,人们因此把这酒馆称为“驴香馆”。其烹制方法是,在地上钉四根木桩,把一头养肥的草驴的四条腿牢牢地绑在木桩上,又有横木固定驴头驴尾,使驴不能动。这时用滚开水浇驴的身体,把毛刮净,然后用快刀割驴身上的肉。用餐的顾客想吃驴身上的哪一块肉,可以提出来,主人当场割下进行烹调。客人们吃得心满意足、挺胸腆肚走出酒馆时,那驴还没有气绝。这个驴香馆开办了十几年,直至干隆四十六年(1781年)才由地方官吏下令禁止,为首的业主或被斩首,或被充军,此后“驴香馆”便无人再开了。
中国的“虐食文化”经久不衰,演变到今天,又有了许多新花样,比如红烧活鱼。厨师将鱼的头和尾用湿布包住,放到油锅里炸,鱼身上的肉倒是熟了,可鱼嘴还在一张一合。再比如铁板甲鱼、泥鳅豆腐、活取熊胆、生吃猴脑等,哪一样不折射出人类的贪婪自私的心态?
作家王开岭认为,猫狗是分享人类文明最多的动物......用于动物的虐杀手段,最终变成了人间酷刑,成了人惩罚人的方式。40年前,彼得·辛格《动物解放》一书,首倡动物伦理学,动物保护运动最直接的影响,当然是无数人道德意识的改变。 人类的道德视野扩充,从原先以人类为中心的格局,延伸到动物的世界。这种能够涵盖动物的道德感知能力,比起人类中心主义,显然更为宽宏仁慈。对人与动物的利益施加平等的考量,也促成了平等意识的进一步发展。 连甘地都说过:“一个民族的伟大与其道德上的进步程度,可以从它如何对待动物来判断。”──减少动物在人类手里所承受的痛苦,也就是减少残忍与野蛮心态对人类自身的贬抑和戕害;保护动物,才能保障人性。
人类的生存与万物的生存乃是互为依托的链条关系。食文化,既然重点是文化,食客就应该对万物怀有仁慈悲悯之意,大肆杀戮与疯狂饕餮乃是恶行,强行与文化牵扯瓜葛,岂不是太可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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