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春记
北方的春是薄的。
泛舟。碧落之下,烟火人间。水声却像是现实之外的响动,随着木桨起落荡漾,缓慢而悠长。湖中心的小洲种着一圈柳,枝条翠绿,不妖却异常的媚。无法靠近,只有风似一双温柔的手,轻轻梳着翠色。
谁家绣女携罗帕,古渡新台绣雨烟。
浅吟,吟不出烟雨。阳光织出璎珞,浮在水面之上。伸手,便碎了。似乎是种拒绝惊扰的骄傲。鱼儿偶尔跃出,又很快逃掉,留下细小泡沫。俯视,照不到面影,只有一方影子,像绿绸上的水印一般。
凝视着,流年暗换。多少人去了,阳光再也照不到的地方。
上山祭扫,满眼苍翠。墓园的静比别处更为深重。仿佛寒夜一场大雪过后天地间的那种静。春的清新,被悲伤冲淡,淡得要忘记它的生机盎然。
伤春,如果不是太多人如此,便不是一件酸而俗气的事。人的情感,是相通的。以前有的,以后也会有。这是种微妙的感应,类似光束透过时间的缝隙,到达另一个世纪。
春寒。像一件极薄的衣裳,凉意细细地渗。捧一杯茶,推开窗,天空是张阴沉的脸。会有雨吗?人世的祭奠感染了云朵吗?
若有雨落下,这薄薄的春寒,想必要被浇透了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