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革对教育的批判和反思

今天群里闲聊时，某人问起一个问题，有人说：“中国数千年的历史，就是推翻一个王朝，再重建一个王朝，周而复始。”我在某种程度上，同意这个说法，但却想反问一句：“其实吧，批评某个人的某种思想认知不足和否定这个人是两回事，可很多人习惯性的混为一谈。当年‘文革’中打倒某些人如此，现在很多人反老习也一样。当然，右派否定文革和毛主席也一样。如果大家都学会一些辩证分析客观看待，批评继承同步进行，中国就不必一直推翻一个王朝重建一个王朝了。大家说是吗？”

现在在主流社会或者主流媒体上一谈及“文革”，就必然伴随着“浩劫”或者“破坏”或者“荒废”等字样，因为现在几乎所有对文革的“批判”或则“反思”或者“否定”，都是从既有认知以及固有思维模式来进行的，所以必然会戴上了既有思维认知的有色眼镜来看“文革”，为其蒙上了厚厚的灰暗颜色。

文革带来的破坏，我并不想回避，更不想否认；但是，中国既然自称马克思主义国度，自称马克思主义者，难道不应该讲究辨证思维吗？既然如此，这世界上所有的事物都应该是有利必有弊吗？怎么，一到文革，就只有弊没有利了？就只有破坏没有建设、只有荒废没有创新了吗？

如果真是如此，那么岂不是就对应了我这篇文章一开始就说到的那段话了吗？为什么就不能批判继承同步进行，中国难道就只能是简单粗暴的全盘否定，然后费尽千辛万苦打造一片天地后，再等着新一轮的推倒重来？

既然不能如此，我们为何不换个思维角度，从肯定进步和创新的角度上去反思文革的不足，然后改进这些不足甚或错失呢？有选择的继承和批判，难道不是比全盘否定要好得多吗？

那么，就让我们用这种辨证分析的思路，却重新审视文革吧。文革是一个大话题，不是一时半会就能说清楚的，只能是一点点逐步剖析。

一直都认为，决定国家发展的不是制度，而是文化，而文化千变万化，归根结底又要通过教育来贯彻落实，那么，我们反思文革、审视文革，就从分析文革对教育的影响开始吧。

以前我们提起文革对教育的破坏，主要体现在四个方面。一是指中学部分的学制缩短，初高中都由原来的三年缩短到了两年；其二，大部分的中专和技校都被取消了，而改为盲目发展普高，并且在普通中学教育中倡导实用教育，打破了应有的普通教育和职业教育之间的比例平衡。第三，将高等教育缩减为三年和一个层次，把很多原有院校、科系、专业取消，使人才培养体系失衡；第四，则是减少了成人教育、社会教育和其他终身教育的体系取消，减少了其他受教育的机会。

这四个方面，确实让文革对教育产生了不良的影响，尤其是第三个方面，大量专业被取消，确实对中国教育产生了很坏的影响，这是事实，毋庸讳言，毕竟这世界的教育都是在朝向知识体系精细和深化方面在发展着，简单粗暴的取消或者合并相关专业就意味着倒退；可是，文革简单粗暴破坏了教育不应该，简单粗暴否定了文革，难道不是另一种的倒退吗？

现在社会正在大力倡导反向思维以及换位思考，我们在承认文革带来的破坏的同时，是不是也该从正面考量文革对教育带来的进步行的批判或者反思呢？

比如这四个“破坏”方面的第一、二点，我认为就未必完全是倒退或破坏，我更认为这应该是一种系统层面上的进步，只是某些做法可能不当而已；如果我们承认和借鉴这些进步和反思，而补足改进这些做法上的不当，对于教育的发展一定要比现在简单粗暴的全盘否定有意义得多。

为什么我会觉得这些可以说是进步性的反思？

我同样有四个方面的论述来证明。

其一，教育正在朝向实用性、多样化的方向发展，我们现在正在大力倡导的“新课改”，也正对应了这一个大趋势。所谓的新课改，正是在简单粗暴全盘否定文革之后提出来的课程改革方案，可是，它却提出了和文革一些思路很相似的观点，其核心正是素质教育、实用主义以及建构主义三大部分。既然教育的发展也就沿着这三个方面发展，那么文革中同样朝向实用主义在调整变革，为何就要被简单粗暴的否定对待呢？

其二，学制的缩短这个同样应该辨证分析。虽然国际上的教育发展趋势是延长基础教育的时限，但应该注意到的是，西方教育在延长形式上的教育时限的同时，是强调教育的趣味性和主观活动性的，也就是说，这种教育，在课堂上花的总时间并没有因为学制的延长而增加。从这个角度去看，文革表面上缩短了在学校里的学时，但却让学生在剩余的时间中进入了社会进行其他形式上的学习。谁规定教学就只能在课堂中才算教育的？又是谁规定只有理论教学才能算教育？实用教学、理论结合实际不正是西方正在大力倡导的吗？怎么只允许西方教育倡导教育的实用性，文革倡导实用性教育就成了破坏教育？这在逻辑上也说不通吧。

其三，我们不管说任何问题，都应该注重这个问题出现的时代背景和文化影响。尤其是马克思主义者，更应该注重历史辨证、文化辨证的思维，从这个角度去看，我们同样不应该简单粗暴就否定文革对教育的进步性思考和批判。文革所处的时代背景很复杂，而且国际形势很动荡，一边是社会主义阵营自身的不稳定和对立，比如老大哥苏联对中国的威胁；另一边是西方资本主义对中国仍然是各种围堵封锁和抹黑攻击；同时，国内自己也处于一个非常复杂的形式，几千年封建遗毒根深蒂固、社会主义的各种体系也未建立完善，而且因为是探索阶段，难免会遇到各种各样的新问题、难问题。要打破这些封锁也好，要建立自己的体系也好，都需要对自身的基础——文化和教育——进行改造探索分析；尤其重要的是，中国自身的工业体系、农业科技都相当薄弱，那么，我们是不是应该一边自主探索和完善自己的教育体系，一边用教育服务工农业建设，加强实用性教育呢？这种教育的反思和批判应该是很符合当时时代背景需要的。

其四，新课程改革中有一个很重要的组成部分，即改变课程内容“难、繁、偏、旧”和过于注重书本知识的现状。其实这个观点早在文革时期就已经被注重。而且文革不仅仅是要对知识体系和教育制度进行改造，更希望对整个文化进行批判，去芜存菁，比如我们常听闻的除四旧，以及许多比如简化汉字以及普通话的推广普及，其实都是一种创新发展，这让一些因循守旧的老夫子们很是不爽，但确实是一种创新传承的必要。只是在破除四旧的过程中出现了很多错误或者过头做法，我们应该批判的就是这些错误或者过头做法，而不是全盘否定文革。

那么，对待文革，我们究竟应该如何做才正确呢？

一，我们应该正视文革带来的重大变革效应，这种变革包括了思想上的飞跃，如果能执行到位，是可以让思想和文化脱离数千年封建残余桎梏的。中国要富强，不能再拘泥于传统文化之中，传统文化的精华必须要保存和借鉴，但糟粕也应该被剔除或者改进。文革虽然出现了无数错误和过失，但这种勇于批判传统的进步是应该值得肯定的。

二，我们应该直视文革中出现的各种问题。这些问题有的是文革本身的不足带来的，有些却是在文革过程中出现的问题以及衍生的问题。比如，为什么文革发起的初衷是要文斗不要武斗，不搞人身攻击，后来持续出现的各类人身攻击、武斗现象究竟该如何认识？我们正视这些问题，是为了以后可以避免这些问题，否定文革绝对不是避免这些问题重现的办法，因为那种简单的否定仅仅是一种推卸责任的办法，而不是解决问题。

三，文革对于教育的负面影响的确很大，但是文革也给教育带来了很多创新，尤其是对人的认知能力进行了提高和深化，打破了固有的阶级和特权观念，这为中国带来了前所未有的一种民主和平等的环境。虽然那种民主因为缺少法律的约束而有些肆无忌惮的过头了，但不能因此就全部否定掉，我们要的是在民主的基础上再以法律进行制约，而不是不要民主。

四，文革对于教育的冲击很大，有些做法确实很不妥当，我们也应该正视，该批判的批判，该保留的保留，该继承的继承，该否定的否定；我们否定的目的是因为要发展，而不是为了否定去否定；如果不能客观评价文革，只会一味否定，那么等于是教育民众用谎言去掩盖谎言，用假象批判假象，那这样的教育有意义吗？

所以嘛，文化是国之根本，教育则是文化传承的根本，我们要走怎样的一条教育兴国的道路，正视文革，正视历史，辨证分析，客观认知，都是必不可少的。如果我们始终停留在简单粗暴的自我否定之上，那么也许中国的历史周期律始终无法打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