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书酒国风首页


发表回复
发表新贴
标题: [原创] 这个捕快有点衰
做个坚定地五毛
诗友
Rank: 1



UID 8970
精华 2
积分 260
帖子 32
积分 260 个
魅力 0 点
阅读权限 10
注册 2014-6-6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25
发表于 2014-6-20 17:29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引用:
原帖由 清风惊梦 于 2014-6-18 14:17 发表
这个捕快倒有点像城管。。。不过是比较好的城管

谢谢您对我们这一行的肯定,我会更努力的

顶部
做个坚定地五毛
诗友
Rank: 1



UID 8970
精华 2
积分 260
帖子 32
积分 260 个
魅力 0 点
阅读权限 10
注册 2014-6-6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26
发表于 2014-6-20 17:30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引用:
原帖由 大道不空 于 2014-6-19 17:09 发表
狡兔未死,走狗已烹

我觉得亦可留下半条残命   再死一回

顶部
大道不空
书酒国风管理
Rank: 22Rank: 22Rank: 22Rank: 22Rank: 22Rank: 22


UID 821
精华 510
积分 100488
帖子 12088
积分 100488 个
魅力 20 点
阅读权限 200
注册 2006-3-17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27
发表于 2014-6-22 19:32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回复 #26 做个坚定地五毛 的帖子

慢慢死,争取多死几回

顶部
做个坚定地五毛
诗友
Rank: 1



UID 8970
精华 2
积分 260
帖子 32
积分 260 个
魅力 0 点
阅读权限 10
注册 2014-6-6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28
发表于 2014-6-23 08:53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引用:
原帖由 大道不空 于 2014-6-22 19:32 发表
慢慢死,争取多死几回

是啊是啊,这样才够揪心,才够爽啊

顶部
做个坚定地五毛
诗友
Rank: 1



UID 8970
精华 2
积分 260
帖子 32
积分 260 个
魅力 0 点
阅读权限 10
注册 2014-6-6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29
发表于 2014-6-24 09:07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第十四章:能有几多愁?

麻烦真多。
原本平静得像切糕,平凡得也像切糕的小城,突然间涌出了这么多麻烦,够老哈受的。

第一个麻烦就是这些天杀的黑衣杀手,他们的出现一下子撕碎了小城过往的恬适,更撕碎了很多人的生活。他们不抢掠,不奸淫,甚至没有任何听得清的呼喊,老哈完全不知道他们是谁,他们从何处来,他们残暴的杀戮又是为了什么。

麻烦当然还包括慕容晓白、沈獒和红万山。他们的目标很明确,就是阿依和她保护的东西,为此他们不惜长街杀人------虽然没杀成;不惜进入军营意图劫掠------这可是罪同叛逆的事,他们似乎为了目的无所顾忌,但他们参与剿灭那些黑衣杀手的行为又不失侠义道的本分,应该记功。

老哈很头疼,谁身边总转悠着这么三个人谁都会头疼的。
关键是还找不着,他们的两次出现都那么突然,消失得也十分彻底,老哈几乎查遍了所有的民居和客栈,甚至调查了每一家商铺、菜摊和肉店。再如何高的高手,可以不住房子,可总不能不吃不喝吧,总要买菜买酒,总会留下些蛛丝吧?

可惜,没有,连出现过的迹象都找不到,似乎他们都是空气,近在身边又无可捉摸。
他们不是气,只要他们真在城里就有可能被人看见,除非,他们一直落脚的是钟鸣鼎食的大户人家,在这种地方,厨下添减几道菜没人能看得出来,多几个杂役或是帮闲更没人会在意,甚至可能连主人都不知道。

城里能有这般身份的大户不多,只有四家半。
四家都是江南商会中的人物。
那半家就是马夫人的娘家,辛家。
辛老将军毕生为国,统领骑骁营近20年光阴,四个公子当中有三位捐躯沙场,一位远走边陲至今生死不知,他们的家,就在城里。这样的人家当然很容易高朋满座,那些部下、僚属和故人们,有了特别如意或是特别失意的事情都愿意来这里,得意的需要含蓄的张扬一下,以期获得更多的钦羡;失意的需要倾诉,被不被人同情倒不打紧,说不准就能获得哪个高人提携才是主要的,即便没有提携,将自己的失意传播开去,盼着舆情能够见义勇为救助弱小也好。

这样的人家,要中落也很快。
辛老将军虽年事已高,但为国之心从未衰减。他不会对那些得意的人另加青眼,也不会对成天叨念着自己遭到不公的人赞许慰藉,在他看来任何人都该是国家柱石,外能拓土守边、内能修政护民不过是尽到了本分,马革裹尸或者鞠躬尽瘁才是荣耀的事,薪俸多寡地位高低完全不值得拿来夸说,更何况抱怨?

这样的主人注定了没有足够的吸引力,人们来得快走得更快。到后来除了一班一直跟随将军左右的老兵之外,登门的贵客已经很稀少了,连老将军掌上明珠辛五娘出嫁这么大的事,拜帖和贺礼都不多。

老将军不在意,除了女儿他唯一挂怀的就是他的部队,那只浸透了他年华与心血的骑兵,现在看着女儿终身有托的同时部队也有了一位比自己还强的指挥官,这个指挥官还正是自己的乘龙佳婿,老将军睡觉都会笑醒。家中少些呱噪又何妨?他乐得清净自在。待到辛老将军过世,辛家更见凋落,马氏伉俪也不在意,服丧之后他们便常驻军营,家里就更成了罗雀之地。

这一家,不,这半家是绝不会有问题的,老哈很放心,他真正担心的其实也不是那另外的四家,而是四家之上的那个人,那个女人,江南商会会长,江南慕容家的人,慕容舒云。这个层面的人物都不得了,别说是他区区一介寒酸的小捕快,就是正七品的柳大人要登门拜望都需要先三日递上拜帖静候佳音的,没有州府的谕令要入她的府邸搜查疑犯?醒醒,快醒醒,过年了啊。

这个麻烦已然不小,却还有一个更大更迫切的,那就是,天气突然间热了,酷热。
才几天的光景,炽烈的阳光就刷洗得举世一片亮白,连禾苗和草叶的边缘都闪着刀锋似的白光,刺眼生疼。这可给老哈他们找了大麻烦-----该拿那些尸身怎么办?

照理应该等阿依先来一一辨认,可现在做不到了,天太热,不管是普通人的遗蜕还是黑衣暴徒的匪尸,也无论大家面对着他们是悲痛还是仇恨,都不能改变一件事,那就是有爆发疫症的危机。老哈能做的也只是尽快填写尸格,整理成卷宗,然后聚拢尸体,举火烧化。

他做不到。
这么做黑衣杀手们当然不会提出商榷,他们已经求得了他们想要的东西,他们的同伙看来也很满意,也没出来表达什么意见。但死去的百姓的亲朋故旧包括街坊邻里们都有意见,非常很有。从城防的严密程度到老哈他们反击的迟缓都是他们意见的依据,而结论又都指向了同一个方向-----这全都是官衙和官军的责任,这责任需要转化成另一种东西来呵护他们受伤的亲情友情,没有足够的那东西之前,他们就坚决的守卫着亲人的尸身,用白绫白幡和哭号声呼唤着、期待着,决不放弃!

那东西,就叫做银两。

老哈没银子,口袋里那几串铜钱连一个“意见”都满足不,更不用说这么多事发时踪迹不见、事后汹涌而来的道义和期待了。他甚至开始恨自己,如果他少杀几个杀手,是不是能稍微减轻一点现在的麻烦,至少能降低一些疫患爆发的可能?小马和师兄倒是薪俸不低,但他们面对如此大的期待数量一样手脚发软,再者火器营因为狗狗的生死未卜、骑骁营因为统领遭到狙击负伤,全都烧起了怒火,如果再听到那些“意见”就会更难办,他们的麻烦也不小,帮不了老哈。

县丞、主簿和老哈,带着一干衙役东奔西跑,就快要叫天不应叫地不灵了,柳大人,你死到哪里去了啊!?再不回来家就要炸锅了!!

还好,还好,还有师爷在。
一般来说,师爷们总是鼻梁上架着水晶石眼镜,弱不禁风水蛇腰的样子,遇小事诡计多端,逢大事两股战战,遇到如此棘手的大事最先昏倒在床上的就该是他们。但那是别处的师爷,不是这里的。这离的师爷七尺昂藏须眉汉,拳头比老哈的还要大出两圈,就算戴八副眼镜他也和文弱没关系,他的腰也和水蛇不沾边,非要和水类比到也行,比如水缸。

师爷一出手,老哈他们就慨叹:原来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是可以这个样子的啊。
走进那些荡漾着很多期待的灵堂,师爷的悲痛无疑更惨烈,更真挚,更加涕泪横,他的哭诉应和着那些期待,显得顺理成章,简直堪称鸾凤和鸣。鸣来鸣去,不知不觉间,期待的价码就开始慢慢走低,再走低,等他收住涕泪离开的时候,期待值已经趋近县衙现有储备能够勉强抵挡的程度了。转过脸,走到桌案前,他又奋笔疾书,将呵护苍生的悲悯与有心无力的迷茫饱蘸进浓墨,字字如刀,句句泣血,连告急文书上的蜡封都透着凛凛慈悲肝肠、浩荡爱民心血。这样的报告送上去,老哈实在想不出州府还能有什么理由不拨款,还能如何不赈灾。

县里的诸般混乱有师爷勉强低档,焚化尸体的事总算得以进行,老哈却又添了一个更大的麻烦。

阿依病了。
惊吓和酷暑使她的肺病复发,伤口没能立即愈合更是火中添碳,一连几天她都是半睡半醒,玉人儿整个烧得通红,别说去勘验尸体,连喝一碗稀粥都成了难事。要不是有马夫人带着几个女眷衣不解甲的照顾,真不好说会出什么样的结果。老哈每天几乎是在战阵中抽身来看她,匆匆间看到的都是一样的场景,她长长的睫毛在微微颤动,她是知道他进来的,眼睛却怎么也睁不开。

以前老哈很少会抱怨自己的职业,既然选了这条路,那么辛苦一生和无人顾惜就是买一送一的必然搭配,累到吐血也不可能奢望什么回报,自己的生活中更不会有从容、轻巧或者幸福之类的东西。现在,他偶尔会抱怨了,抱怨之后继续死命奔波在街头,县衙,各种期待,还有她的身边。

其实他也帮不上什么忙,以内力疗伤治病这种事是传说中近乎于仙术的武功,他可做不到,他最多也就是鼠窜于各个药铺,收集那些以前听都没听过的东西,交给马夫人去熬制成各种味道奇诡的汤汁。

“大夫说了,现在保命应该没问题,去根的话,要有天山雪莲入药才行。哦,还有鹿胎角,就是小鹿未生前长出的角……”这是马夫人带给他的消息。

天山雪莲??为什么不是龙肝凤胆,嗯??
屠龙斩凤虽然危险,好歹还是用刀的事,老哈不介意去冒险,但种植业他不在行,就算他借来所有的锄头铲子他也种不出雪莲花,他也没有传说中日行千里的本事,没有一蹦就窜上天山摘得奇珍的能耐,他实在是没办法。

没办法也得找。
他先是跑遍了城中所有的药铺,没有;他又威逼利诱了所有掌握的私货贩子,还是没有;最后他借了师兄的踢雪乌骓,一昼夜间往返了一趟州府,用同样的方式遍访州府的药铺、医馆和私货贩子,还是没有。唯一的收获是,他知道了不仅没有天山雪莲,连鹿胎角也没有。

归还了名驹,替换了马太太,坐在阿依的床边,老哈泄气得有种自缢的冲动。他生平第一次奢望着自己能有仙术,或者,是那种富有四海手下遍布九州的大商贾,前者一弹指就能起死回生,后者有钱不仅能使鬼推磨,还能让任何人万里送药材,钱足够多的时候,送得就会比妃子盼望的荔枝还快。

可惜他没有仙术更不是大商贾,他只是一个混迹在市井街头,大部分时候只能收获白眼和背后嘀咕的捕快,如果不是她补好了衣领,那他就不仅是一个悲催的捕快,还是一个破衣烂衫的捕快。男人,在接受一种需要担当的情感之前,真的可以一无所有么?老哈不知道,他只知道心里正游荡着一根生锈的针。

顶部
做个坚定地五毛
诗友
Rank: 1



UID 8970
精华 2
积分 260
帖子 32
积分 260 个
魅力 0 点
阅读权限 10
注册 2014-6-6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30
发表于 2014-6-24 15:39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第十五章:四海会高朋。
  
烛光在摇,那是灯芯烧的太久了,长长的垂着,打扰了火苗的淡然。
老哈起身,轻轻的拿过剪刀,去挑那灯花,不小心用力大了些,反而弄熄了烛火。周遭忽的暗了下来,只剩下月色挽着夜风扑朔进窗棂,染得满室明灭倏然银华流烁。
  
床那边有动静。
她醒了?!
老哈揉揉眼睛,尽量保持镇定,尽量让自己不那么手足无措。
------该地给她一杯水,还是递给她手巾?水果?或者,该抱抱她?

“你的脸真像个包子,”她无力的笑笑,这不是她第一次醒,却是第一次醒来时看到他,“烤包子,还是被砸扁了的烤包子,又焦又瘪。”
   
有这么长的包子么?砸的再扁也没有吧?老哈摸摸自己的胡子茬,他觉得自己应该像一匹好久没梳理的马才对,马才会跑的口吐白沫,马脸才会这么长。
  
“我好多啦,辛姐姐很有办法的,你不用听那些大夫瞎扯,他们难为人都成习惯了。”她撑起身,半靠在枕头堆上,似乎想伸手碰碰他,又忍住了,只是费力的拢了拢头发。
  
“辛姐姐?你们这么熟了啊。”
-----该不该坐过去,让她不要靠着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让她依靠在自己怀里?
   
“是啊,她还给我讲了好多事呢。”
其实不讲可能还好一点。
马夫人本是好心,看着阿依倦怠的神情,她就想讲讲老哈那一战的神威,给阿依提提神,也好让小姑娘能明白她身边这个男人有多么了不起。可马夫人忘了,她自己是刀斧丛中好安身的人,阿依不是。待到她讲完老哈如何在敌人的枪尖中披伤沥血的穿行,如何长身暴起,如何一刀六斩挥出雷霆毙敌于刹那,刚刚转醒不久的阿依又晕过去了。明明已经好转了啊,怎么会又昏了?还发抖?是不是冷了,大夏天会寒颤?要盖被子么?
   
这些阿依当然不会告诉他,她也不会告诉他马夫人为了替她退烧是如何差一点把她栽进冷水缸里的。她只想让他觉得,她没事了,就快能重开她的烤串摊了。所以她故意露出怕怕的神情,说:“你干嘛把灯弄灭了?难道……你想趁人之危,欺负民女不成?”
   
乘人之危?欺负民女?
当初在他家里,她就住在他对面,晚上可是连门都不锁的,可以用来欺负她的机会足有一大把。最关键的是,她真的是民女么??貌似一直以来都是她这个民女在欺负他,光是每天提水烧煮伺候她沐浴替她巡风瞭哨就已经让他很辛苦了,更不用说把原来七八天一次的洒扫改成每天两次。
  
老哈知道她在故意逗他开心,她的七分娇弱三分挑逗也的确让他很动心,可越是这样,她脸颊上那片病红就更让他痛恨自己的无能。他下意识的伸出手,想要碰触她的脸。
-----这,好么?她会不会…………….
   
她就那么轻轻的笑着,不躲闪,不推拒,微微扬起下颌,红玉凝脂迎上他粗糙的手。
还是很烫,指尖传来的温度灼伤了他,一阵阵刺痛比碰触火炭还剧烈。
   
“等我。”
“要去哪儿?”
“你来的地方,大雪山。”
------只有那里能找到雪莲花,他必须去,他不能就这么眼看着她沉疴积重却什么都不做。
   
她摇头,伴着轻轻的叹惋浓浓的伤感,还有一丝欣喜,只有自己发现了某种珍宝时才会萌生的欣慰,她的手指大胆的摩挲着老哈的胡子茬,仿佛他们已经相识了很久,也相知了很久。
  
“你走不了的,现在城里出了这么多麻烦,你如何走得了?我是很笨,可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如果你现在走了,不管能不能找回那朵花,你都会后悔的。”
  
老哈突然有种感动,街头带不来的、朋友给不了的,甚至救万民拯水火扶大厦于将倾都换不到的那种感动,不浓,不冽,就那么淡然流淌,流淌出身心一片清凉。有些人相伴数十载,未必相知;有些人相逢刹那,却相知已深。
   
-----现在该做什么呢?
-----月华笼盖了她手臂上的灼热,添了比珍珠更柔魅的光晕。
-----她的唇瓣比脸更红,还擅抖着莹润的波动,仿佛一个无言的召唤。

……………………….

有人敲门。
上一次是小马,这一次是猫猫。
为什么这世界上总有人敲门,还总是敲得这么恰到好处,嗯??
  
看到猫猫惨白的脸,想到依旧命若游丝的狗狗,老哈一阵愧疚,好像在刚刚瞬间的旖旎中,自己已经背叛了很多东西,包括作为一个兄长的义务和作为一个捕快的责任。
------如果他真的扔下一切远赴天山,那,他会不会更愧疚?
  
“有请帖,是给你的。”猫猫向屋里张望了一下,勉强坏坏的向老哈笑笑。
  
请帖很考究,用墨很考究,描金更考究。就这薄薄的两页纸的价值很可能已经超出了老哈的月俸。文字倒是简单明了------哈兄台鉴:闻兄持法佑民,奔波劳苦,妾深愧无以襄助,致夜不能寝,遂于草庐内聊备薄酒乡馔,冀近寸心,祈兄勿弃。萍迹客云庐主人慕容舒云拜上。
  
如果换做平时,这道请柬无异于财神爷的笑脸,接到它的人就算仰天长歌奔走相告也绝不会有人笑话他,因为大家都知道,从眼高于顶的慕容会长酒席上出来的人,想不发财都是千难万难的事。但现在老哈高兴不起来,师兄也高兴不起来,因为他也收到了一样的请柬,他也知道这顿饭必然不简单。
  
惹官、惹盗,不惹财,很多人是宁可上吊也不会去招惹天下十辆镖车中有三辆在给他们家送货的慕容家,这规矩老哈懂,师兄更懂,连一向铁脸、铁牙、铁心肝的柳大人都懂。
  
随大军起兵平叛之前,负责军资转运的柳大人发觉钱粮不足,缺口还相当大,事起突然,他实在想不出快速补充的办法,于是他给了自己两个嘴巴之后,咬着牙去江南商会递了拜帖。慕容家连回信都没回,只不过是打发三尺小童送来了一个锦盒,那里面的银票就已经足以使整只军队都笑逐颜开、足以让柳大人成竹在胸了。不仅足够,可能还有富余。
  
这样的慕容家是惹不得的。
老哈至今不肯发海捕文书追缉慕容小白,也是这个缘由。按辈分算起来,舒云很可能是晓白的姑姑,在这么一个姑姑的眼皮底下通缉她侄女,那你这差是真不想当了。
  
现在姑姑召见,去,不去??
  
云庐,可不是真的草庐,人家信上不过是谦逊一番而已,真的站在门前,你可是断然无法从这栋大门上看到一点“草”来。倒也不见金玉堆砌,也没有朱漆黄铜,只那半尺厚、一丈五尺高的橡木大门,并那副罕见的对联,就已经撑起了难遇难逢的浩荡气势。混铁打造的对联,红石镶嵌的字,写道:心慕前贤,万水千山寻雅客;名留此世,五湖四海会高朋。
  
老哈看了看师兄,师兄看了看老哈。
也许,咱们该换套衣服?至少换一套和门前小厮差不多的衣服吧,要不怎么好意思上前叫门?看来阿依把他的家叫做狗窝,实在是太可气了,应该是直接叫垃圾堆、瓦砾场才是。
  
小厮直接无视了他俩的自惭形秽,笑靥如花的就迎了上来。
“敢问二位可是陆爷、哈爷?”
他俩也只能承认。
“小的们在此恭迎多时了,请二位随我来。”
   
二人跟着那小厮,绕影壁,经紫竹林,穿游廊,过莲花池上白玉桥,踏青石红砖,直到了内府中厅门外,先见门柱上又挂着一副对联,同是混铁打造,红石镶嵌,上联写:愿散金银结义士,下联是:好遮风雨保江山,红黑二色衬着古旧砖木,静中生动,溢彩飞腾,入眼夺神。
  
进得内厅之内,却是满眼空旷,三五骑兵纵马操练都不会磕碰到家什器物。到也没什么器物可碰,只一副中堂摆设,一桌菜肴,一位赭色衣裙的妇人,再无其他,就如此空空荡荡一座厅堂,夏日里,冷淡淡,洪荒般寂静。

顶部
做个坚定地五毛
诗友
Rank: 1



UID 8970
精华 2
积分 260
帖子 32
积分 260 个
魅力 0 点
阅读权限 10
注册 2014-6-6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31
发表于 2014-6-27 13:54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第十六章:玉帛。
  
厅堂宁谧,人却不冷。
那女子在古拙质朴的房舍中长身玉立,只见温润不见锋芒,百褶裙选料和做工都极尽考究又毫无冗余的修饰,一如她雅致的容妆舒朗的眉眼,将傲世才情收纳得点滴不漏,真好一个风华内敛温柔和顺的佳人。
  
如果说阿依的美貌是青铜与白玉的结合,用冷冽丰腴砸碎了老哈的城池,那么舒云就是深潭碧水中浸着夏日里灿金色的满月,用端庄浓艳一下子锁住了陆师兄的眼睛。
  
老哈的眼睛也被锁住了,不是被舒云,是被她手上檀木托盘中的两件东西:一个红色的瓷瓶和两朵花。
  
红瓷瓶的塞子是打开的,能望见里面黄豆大小的一捧红丸和其下白色的粉末。这是苗疆红伤药中的极品,一颗红丸可以续命,一点白药可以止血生肌,通常连苗疆本地那些次一等酋长都未必能有。两朵雪莲花是一干一嫩,干枯的纤毫不损,鲜嫩的剔透水润,可见保存是如何仔细,运送又是何等精心。
  
“原该敬酒三杯再续客套话的,不过二位都是洒脱的豪杰,我也就省了这些俗例,先说正事。火器营小统领为救百姓身负重伤,这药或许能帮陆将军一点忙。两朵小花大概也能稍解哈兄近日来的烦恼。些许微末之物,还请二位不要嫌弃。”

不嫌弃,绝不!
一瓶能救狗狗命的药,两朵能消老哈心结的解语花,都是千金不换万里难求的珍罕之物,送的人举重若轻一片天高云淡,受的人偏就无可推拒也不想推拒。这礼,够贵够绝。

收归收,但通常无功不可以受禄,更何况是受这么重的禄。礼下于人必有要事相求,既然人家这么直接,那咱们也应该坦荡,所以陆燕川问得毫无遮掩---------不知云老板有何差遣,只要无关家国安危我二人必当尽力。

舒云的要求听起来很奇怪,那就是:没有请求,只是希望他俩能坐下吃杯酒,并见一见她要引荐的人。她还笑着加了一句:“哈兄天纵聪明一定猜得到的,只是没得哈兄首肯我不敢请他们出来。”

这样的舒云,这样的希望,你能不首肯么?反正老哈不能。
  
其实座椅和杯盏本就预备了六套,现在要做的只是请出人来。

三个人,沈獒,慕容晓白,红万山。
沈獒仍是那张看不出风雨的脸,仍是那副石头人的摸样。晓白却换了豪门闺秀的钗裙,紫绫罗,金步摇,薄施粉黛,显得分外清丽,全看不出丝毫冲决杀伐时的气概。

变化最多的是红万山,简直变得要多惨有多惨。看他脸上是相当招摇的淤青红肿,棋布星罗;看头上缠的是还在渗出血色的白布,火燎祥云。身上穿的倒还是白衣,却口子摞着口子,千缝百纳的成了丐帮的行头,看得出用力浆洗过,却没能完全洗掉从领口到裤脚曾经沾满的泥土。一定还有血污,那种独特的残留老哈很熟悉,好多次就是凭着这种痕迹他才抓获的嫌犯,绝不会看错。

“别那么看我,你们六扇门可是欠了我一个人情。”红万山笑得姹紫嫣红,人姹紫,伤嫣红,“至少你得请我好好吃一顿肉夹馍,这顿是云老板请的,不算啊!”
  
人情?还大到必须请吃肉夹馍的程度??
“是啊是啊,我被人揍成这样,还不是个大人情?”
  
老哈乱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师兄从看见舒云那一刻起就已经不好,一直没缓过神来。
舒云在笑,只管斟酒。
  
“还是我说吧,”晓白终于把一条烤鸭腿全都吃了下去,抹抹嘴,想起闺秀的标准,又捏出手帕继续擦,“这还要从我们那天交手之前说起,好长的。”
  
舒云给老哈满了一杯酒,“晓白讲故事之前,先要请哈兄见谅,他们的确一直在我这里,我也算是窝藏疑犯之罪,照理当去衙门自行投案的。”
  
他们当然是落脚在了云庐,晓白怎么可能有家不回躲山洞呢,再说,遇到老哈这种身手、这种行事的捕快住山洞也不保险,没理由认为有好身手好决断的人会没有好头脑,买瓶酒都可能暴漏行踪给他,实在大意不得。
  
老哈在等下文,他知道“照理”该如何却没有照理的事一定有原因,还一定是很特别的原因。
  
“说来倒也简单,我这个侄女其实是在刑部挂职。”

刑部?堂堂慕容家的明珠、武林中赫赫有名的江南妖虎是刑部的人?难不成还是老哈的上司官?他有点头大。
  
“是啊,不只是我,小红和老狐狸也是……嗯,至少算是。”
“沈先生大概是接下了刑部的悬赏令之类,这我想到了,那,红兄呢?”
“哎,沈老哥的买卖好啊,六扇门要办事都会求着他,你是从追缉令撤销上猜出来的吧?至于我,你欠我人情之前我先欠了刑部的人情,他们追债,吃我们这行开口饭的其实和要饭的的也差不多,这个债可欠不得,我就只能从了。”
  
红万山从了的事有一部分和沈獒晓白要做的一样,就是先于平叛大军一步去西域,取得一样东西,如果那东西已经落入其他力量之手那就夺回来,只要结果,行事自便,遇到阻挠或者反抗就地格杀。
   
开始时很顺利,要找的人和东西都在那,也看不出有什么危险,前出探路的两道道烟云就没等他们的帮主,直接动了手。动上手才发现不对,目标身边藏着两股远比他们强大的力量,他们动,人家动得更快,一场遭遇战下来两道烟云折损小半大败而逃。
  
“实话实说,当时我也懵了。大概陆兄能知道,几年前平西北乱的时候我们也是出过力做过事的,疆场上和几千人对扛我们也没输过这么惨,这回真是遇到鬼了。”
  
十六道烟云是强盗,也是好汉子,当初西北乱起已经事关江山根本,更兼黎民涂炭,他们不能不管,于是他们毅然相助官军平叛,以区区二百人直入敌军核心,杀得乱匪数千之众溃不成军。这件事陆北是看过战报的,所以他也很惊骇于红万山在天山遇到的事情。
   
“知道是什么人么?”
“不知道,家伙比我们好,人比我们多,全都一身黑衣蒙着脸。”
“然后呢?”
“然后叛军集结,我们只能撤出来啊,把队伍留在营地之后就我们仨偷偷摸进去,看住那个寺,看住那东西的去向,一边派人飞报大军主帅,请援兵。可我们没看住,因为他们好像内讧了,一团乱麻啊啊啊。”晓白开始揪头发了,想见当时她揪得一定更厉害。
“内讧?”
“是啊,那两伙人之一应该就是叛军中的精锐,但另一伙好像不是。大概是我们的出现让他们嗅到了什么,于是起了争执,反目了,打得乌烟瘴气啊!他们知道谁打谁,可我们看不清,他们都穿一样啊!我们只知道终于打完之后,东西不见了,至少已经不在寺里。再后来王将军,对,就是特别帅、特别狠、号称王定边的那个,带着一只奇兵翻过雪山穿过沙漠打进了城里,叛军就鸟兽了。可他们鸟兽了,我们就更晕了。只能估计着是叛军这一边最后带着东西逃走的,因为我们发觉那另一波人中打剩下的几个也在找,找的比我们还疯。”
   
既然东西已经出了城,那就只有撒开大网捕游鱼了,这下正用上了另外那十四道烟云。
十六道烟云久在西北纵横,比大多数人更适应高原山地作战,红万山答应刑部的事里原本就包括遣出烟云的主力四处哨探,去搜集军情民情并勘察山川地理,为大军稍后的进剿做准备,现在用他们来搜捕逃犯再合适不过。
“搜来搜去,就在往中土来的大路上遇到了一个姑娘。她抱着一个方块包袱,你想啊,寻常包袱哪里有方块的,只有我们要找的那个箱子才是方块的。那一道烟云的老大就拦住她盘查,这一盘查,出事了。跟那姑娘一起逃的人群里出来了两个很厉害的人,拔刀就砍,伤了小红好几个手下,等他们好不容易杀了那俩人之后,姑娘早跑得没影了。我们得到消息之后就追啊追,有两次几乎就要追上了,得,又有人蹦出来保驾,就这样一边追啊一边打啊………..”
   
“你们只发现了这一路有事么?”
“还有两路也发现问题了,你们的老柳追一路,本来老狐狸是追另一路的,不过他够快,一箭射翻了那人,发现没有东西,就又折回来追我们了,追到这就碰上了你。”
  
“你们以为我也是杀手。”
“截杀我们的认多数是假装跟那姑娘一起逃的灾民,可也有中土的人,还干啥的都有,货郎啊,卖膏药的啊,甚至还有一个是算命瞎子,现在多个捕快也不稀奇对吧?”
  
不稀奇,捕快也是泥土一样的人,不仅买不起好酒,吃不起好肉,有事没事就被人指指点点还得忍着,连被拿来当嫌犯都顺理成章。
  
“不不不,我可不是说你不像好人啊。”晓白看出了老哈的落寞赶紧安慰,“尤其是交手之后我们就更发现你了不起了。刀法好,有担当,还聪明,连老狐狸都偷偷夸过你呢。后来我问姑姑,她也说你不像……绝不是叛匪那边的。”
  
“然后你们就决定把明夺改成暗取?”
“是啦,我们做的这事见不得光,那东西到底是什么、有多大用上峰都没细说,连手谕也没给,就是严令必须拿到。回到中土又不能像在边上那样干,现在你护着那姑娘,东西放到军营,我们不偷还能怎么办,总不能拉起队伍打军队吧?我们一偷,小红就倒霉了,哈哈!”

顶部
做个坚定地五毛
诗友
Rank: 1



UID 8970
精华 2
积分 260
帖子 32
积分 260 个
魅力 0 点
阅读权限 10
注册 2014-6-6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32
发表于 2014-6-27 13:55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第十七章:干戈。

最早发现黑衣人异动的其实不是小马,也不是猫猫他们,而是红万山。
按计划是晓白和沈獒去火器营,红万山负责骑骁营,毕竟要在骑兵部队家里偷了东西还跑得掉那也得是骑兵。所以红万山召集来一道烟云作为接应部队,也正是因为这个他们才耽误了几天。

“晓白他们出发,我也准备赶去骑兵营,就在这时候一个兄弟跑来告诉我说,城西那座寺里有古怪,有很多人带着长大的物件进去不出来了。我就起了疑心,那是我要逃跑的路啊,我们这一行最怕被堵住后路了,那是绝对不行的!所以我扔下这边的事就跑过去了。走到岔路口,发现从寺里出来两支人马,我趴在那,眼看着他们分了兵,一路进城,一路奔向了岔路上的村子。我一看要出事,琢磨着城里有你们,应该无妨,派兄弟回来找晓白之后我就去追那另一支了,然后,就打起来了,我就成这样了!你说你是不是得请我吃馍?”

红万山说的轻巧,但老哈是和那些黑衣人动过手的,他知道红林为了救村庄几乎是孤身迎敌一支军队,那一战的惨烈可想而知,这顿馍该请,多大都该请。

“一共只有两支人马?”
“是啊,我就看到两伙,后来才知道还有一波更厉害的已经进城了,就是你对上的那几个。他们应该不在我看到的人当中,他们使的那家伙太扎眼,有的话我准能记住。”
  
“你看到我杀的人了?”
“没啊,是后来听说的,我们这一行朋友多,总能打听点小道消息。我倒是真想看看那些兵器,有空你给个方便行不?”
“行,我一定办到,还有一件事,当是在小山上有人用望远之镜看我们,是不是你的兄弟?”
“啥镜子?不知道啊,我身边都是一些糙哥,不使镜子的,啥镜子都不使。我们当时打得连滚带爬的,也分不出人去帮你们,再说我压根想不到你那边也有事啊。”
  
“我和狐狸本来有机会得手的,那晕晕乎乎的小队长只要追出来我们就有办法,可我们看到了烟云的示警,知道一定是大麻烦,就往城中心赶,可还是慢了一点。伤了那么多人,这些该死的王八蛋。”晓白颦着眉头,恨恨的咬着另一条烤鸭腿。

晓白他们的事很清晰了,清晰得让老哈的心刺痛,有些话终于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

“晓白姑娘刚刚提到的货郎,敢问他的担子里是不是有些古怪?”
“有啊有啊,你怎么知道的?他的担子里能喷火,差一点就烧到我了,他的拨浪鼓里还能飞出很小很小的箭,威力不太大,就是吓人一跳!”
“那个人大概是姓赵,阿依提到过,那些小玩意都是阿依父亲为他装的,尔后这些东西多次帮了他的大忙,我想他截击你们是为了报恩。”
  
“她父亲是做机关消息的行家?”
“你们要找的东西并不是保存在他那里,那就是他做的。他也不是叛军,他只是一个管理经文的人、一个世间少有的奇才而已。”
  
“这么说来,那些帮阿依的人并不是叛匪,他们倒是把我们当成了叛匪?”
“其实对他们来说我们和叛匪也没什么两样,我们本来也是冲着那箱子去的,也把他们都当叛军看待,动手之前也从没说过我们是官家的人,下手也没留过情。”
  
事情终于都对应上了,老哈却没有感到一丝轻松,他发现自己朦胧的预感是对的,阿依千里逃亡的起点居然真的是一次致命的阴错阳差。如果十六道烟云穿的是官军甲胄,如果他们能在平定叛军收复城池之后的行动中表明身份,那么这些搏杀很可能就不会发生,阿依也可能不用亡命中原,她的几位兄长以及那些救护她朋友也就不会死在沈獒他们手下,火蜻蜓和它的图纸此刻也已经进入了刑部或者兵部,再不是寻常人所能觊觎。
  
现在怎么办?或者说,慕容舒云既然安排下这次会面,那她想怎么办?
  
“我是生意人,当然是用做生意的办法。”慕容舒云是何等人物,立即就看出了老哈的疑惑,“其实晓白他们商议之后,也发觉没有确切证据能认定阿依姑娘就是叛军的人,刑部要的只是那件东西,至于阿依姑娘本人,倒不是很重要。再者阿依姑娘为救哈兄不顾自身,差一点玉损香消,可见已是情有所终,她现在远离边陲依哈兄而居,即便有些疑惑也算不了什么了,以哈兄之才也定能安排周全。只要哈兄能说服她将那东西上缴刑部,我觉得刑部也会乐得成全一段佳话。至于酬谢,也请哈兄放心,刑部没那么小气,慕容家也算略有薄产,绝亏待不了阿依姑娘。”
  
提议貌似很公道,应该也算是眼下做好的解决方式,就像做生意要权衡本和利,要尽量做到互通有无和气生财,舒云无疑已经算好了各方的需求,这个温柔款款的建议真的是切中要害。刑部要东西,可能为此做一些妥协,但如果拿不到东西他们也不会介意再多要几条人命,对他们来说杀得对要杀,杀不得不对也没什么了不起,只有结果才重要。阿依只想要平安,她遭遇的事已经太多,身心俱疲,实在没理由再死守着那些东西,何况她也守不住。官府看重太平,只要慕容家稍稍拿出点银子来就能快速的安抚住那一干嗷嗷待哺的苦主,就能迅速让事态平息。
  
老哈该怎么办?
他可以说服阿依么,他应该劝她交出火蜻蜓和那卷图纸么?
慕容舒云也许算准了一切,却有一件事不在她的筹划之中,那就是火蜻蜓已经不只是一件东西,它身上附着了阿依父亲的心血和生命,差不多是阿依过去生活的唯一证明,也是她以后生活的寄托。有好几次,在她托着那小小的杰作和他分享时,老哈在她眼中看到了异样灿烂的光彩,那是父亲带给她的骄傲和对回忆的珍惜,她,会愿意放弃么?
  
从云庐出来已是半晚时分,天还是很热,街头却残留着杀戮带来恐惧,热风中似乎都搀进了一缕缕萧索,这让陆北和老哈越走越觉凉意满襟。
  
“你怎么看?”
“今天这顿酒好像缺了一个人。”
“小马。”
“慕容舒云绝不会是忘了,她这么做一定有原因。”
“我开始也奇怪,后来琢磨出来了,今天来的都是生意人,这个场面还真不合适小马。”
“生意人?”
“是啊,要做生意的事当然需要生意人。”
  
慕容舒云当然是生意人,还是顶级的生意人。沈獒和红万山也是,他们的买卖尽管很特别,但本质上他们都是懂得交换和讨价还价的人,晓白挂职在刑部,那地方更是在千丝万缕中权衡利弊的大行家。捕快也算生意人,要维持一个区域起码的太平他们就必须学会取舍,什么事都绝对一根筋的人是做不了捕快的,起码做不成一个好捕快。
  
“你也是生意人?”
“怎么不是?这天底下有几个做和尚做成我这样的?”
陆北大笑。他的经历一直是军界和坊间流言八卦的好材料:他先是为了能吃上馒头就消发为僧;学成武艺之后又为了能合法的打架就还俗从军;因为少发了他的部队一点军饷他拎着熟铜棍追得兵部军需官上天无路入地无门;为了保全一个犯罪的士卒他也曾跪在苦主家门前两天一夜哭得昏天黑地;为了一位美貌名媛他不惜和同僚私约决斗,但名媛的父亲要挟他要免他的军职后,他又立即挥断情思就好像那事从没发生过……要说他陆燕川不是生意人,要说他不懂进退之道,估计信服的人还真不多。
   
老哈不信,他有足够的理由给这位无可无不可的师兄一个完全不同的评价,但他也承认慕容舒云并没有错,绝大多数情况下路北可以看做是那种特别会算计的人。
  
辛家的人就不会算计,辛家的姑爷也不会。
辛五娘不仅继承了父亲的大刀,也继承了老将军完全不懂妥协的性格,她的夫婿更是一个要么你砍死我要么我捅死你的人,跟这样的人谈买卖,买家卖家都会赔得精光。他俩既然认了阿依是朋友,又亲眼见了这位嫂夫人是如何舍命救老哈的,那再想要他们的朋友受委屈就是不可能的,谈都不要谈。劝阿依交出东西?凭什么?别说你们还拿不出正式的谕令,就算能拿出来,刑部又算老几?花钱买?企图到我营盘里偷东西怎么算?错杀嫂子家那么多人的事该怎么算?
   
虽说这小马赴宴后必然出现的场面,却也不是完全无法调和,毕竟如果老哈真的斩钉截铁他也只能忍着脾气,嫂子说到底是大哥的,做兄弟不能太过僭越。那是不是还有什么不能让小马知道的事情存在,是以决不能请他呢?
有。
刑部的人是怎么掌握老哈他们的踪的?不可能全都那么凑巧,这边刚刚阿依做东要请客,那边刑部的高手就准备动手偷东西,一定是有人报信,这人还一定就出在军营里边。身在军营却为刑部效力,这是什么人?
   
“其实刑部在底下安插人手也是常有的事,猫猫和蛇都是刑部的人,不也一样是我的兄弟?打起仗来不也一样拼命?小马太刚了,刚得发脆,要让他知道手下亲信中有刑部的人,他把那些人揪出来打个半死都是轻的。”
   
“猫猫?我猜到有人通风,但没想到会是猫猫。”
“街头一战的事,你还记得他们是怎么禀报的么?”
“是了,沈獒出现在猫猫身边,以猫猫的眼力不应该说得那么含糊,说的比较清晰的倒是老虎,这不对劲,猫猫应该是认识或者见过沈狐狸的。”
“其实也没什么,刑部有自己的规矩,他们联络猫猫,猫猫不可能不听命,我不怪她。倒是这丫头现在心思很重,认为是自己做的事连累了狗狗,挺可怜的。”
   
“我还有一件事拿不准。”老哈斜眼看师兄,眼里有微微笑意,多少冲淡了一点阴郁。
“哦?”
“某位大师是不是又动了凡心?这云庐的大门看来不算难进,舒云姑娘容颜正盛,大师应该所走动走动才是啊。”
“我也想啊,可现在……”陆燕川摩挲着脑袋,倒是平添了萧索之感,“还不是时候啊,慕容家如此费心,就算是为了晓白姑娘好交差吧,这个心也费得实在太大了些,我不知道她真是好遮风雨保江山呢,还是有别的目的。你不也一样么,阿依就算为你拼上了性命,你就真能对她的事毫不介怀么?你没有利落的答应慕容家的提议,真的只是因为要替阿依守住回忆么?”
   
老哈沉默了。他不喜欢这感觉,明明是自己的战友、自己的朋友、自己要呵护要珍惜的人,却必须在心里容下这么多锋利的东西,藏着,压着,还要去慢慢的求证,容这些干戈于心的理由却又在哪?

顶部
大道不空
书酒国风管理
Rank: 22Rank: 22Rank: 22Rank: 22Rank: 22Rank: 22


UID 821
精华 510
积分 100488
帖子 12088
积分 100488 个
魅力 20 点
阅读权限 200
注册 2006-3-17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33
发表于 2014-7-1 16:18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好 继续

顶部
清风惊梦
诗癫
Rank: 7Rank: 7Rank: 7



UID 8828
精华 18
积分 1398
帖子 530
积分 1398 个
魅力 51 点
阅读权限 10
注册 2013-11-18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34
发表于 2014-7-2 09:46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城管是个费力不讨好的活

顶部
做个坚定地五毛
诗友
Rank: 1



UID 8970
精华 2
积分 260
帖子 32
积分 260 个
魅力 0 点
阅读权限 10
注册 2014-6-6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35
发表于 2014-7-2 16:31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第十九章:寺。
  
老哈睡不着,因为阿依睡不着。
她熄了灯火,也没用那些稀奇古怪的小玩意弄出亮来,但老哈知道她没睡,房门上的影子不对,她应该是正站在窗前,挡住了月光。

轻轻的一敲门,们就开了。
那个小箱子放在窗台上,她在看。老哈知道那箱子差不多是空的,此刻火蜻蜓和羊皮卷轴的图纸大概也已经在去往京城的路上了,有刑部高手护送,还借了猫猫和蛇并带一班火枪兵,后悔也是要不回来的。但她还在看那箱子,很认真、很仔细的看,似乎都没觉察到他的存在。她和箱子的轮廓上都有一层银灰色的光,那是凄凉的味道,落寞的情怀,让他一下子消去了暑热,身心都跟着变得清冷。
  
“对不起。”
“因为你救了我,说对不起?”
“救你的其实是师兄,还有慕容家……”
“我说的是那天,你第一次为我拔刀的那天,你敢说那全是因为职责么?”
“不全是,还因为……你请我吃了羊肉串。”
“所以,你也不用抱歉啊。我不是“交出”了火蜻蜓,更不是在你的威逼利诱下交的,我是送给你的。”她转过身,走向他,清清的香味荡漾在他周围,她的脸在昏暗中更加朦胧,眼睛却格外明亮幽深,像猫。
   
“你爸爸……”
“他不会介意的,他会很开心。火蜻蜓是他的心血,有人来抢说明有用啊,现在把它们送给官府,就会有更多的人知道,也可能会有更多的人用到,这也是爸爸最希望的事啊。”
  
这理由很正常,也很有说服力,但她还有没说出口的情愫,那正流溢在眼眸中的光彩才是她抉择的真正动力。
她了解刑部是什么地方,他们又是怎样行事的,老哈更了解。如果说舒云的提议只是因为道义,那还不如说老哈的刀、小马的刚烈和师兄的火枪为这道义添加了足够的分量。刑部出动雇佣部队来争夺火蜻蜓,就说明这不是一次能放得到桌面上的行动,火蜻蜓最后到底是归于公器还是归于私堂?这没人有把握。
  
她其实更没有。“如果我死守这份秘密,我会死,你也会因此遭遇凶险。”这才是她的心思,他知道。她也知道他知道,所以她款款的依着他,要打散他的思绪,不让他凉下来。
  
“再说你都霸占了我,我还能怎么样呢?”
霸占?有么?没有吧??姑娘,这话可不能乱说啊,老哈好歹也是官家的人,这要是只言片语传扬出去那可就麻烦大了!
  
“还说没有?说是要保护人证,就把我弄到家里来,偷看人家洗澡,还闯进去占便宜,一直把人家按在床上不让出门,现在还这么抱着人家,不是霸占是什么,嗯?”她绕住他的颈肩,手指在他颈后轻柔的梳理,唇瓣找上他的耳朵,啄着,呵着气。
  
抱抱当然不能算霸占,但是这样抱下去真的会变成霸占也说不定哦……孔圣您快出现吧,提醒一下老哈,眼睛里不要伸出钉耙,手更不要乱动,要不然再随便来个什么人敲敲门也好!
  
孔夫子休假去了,也没有别人出现。她拉住他要勉强拿开的手,牵着,重新环住她的纤细,去感受她柔润的扭动。他的呼吸变了,身体也是,她发现了他的变化,脸上泛起了醉人的酒红,躲开一点,又不躲远,继续若即若离的触碰他。他收紧臂膀,想制止这要命的碰触,却发现,她光滑小腹隔着薄薄衣裳传来的触感,使他奔涌的血更快的汇聚成了遮盖不住的欲望。她的傲人丰腴更是贴上了他的胸膛,慢慢的,轻轻的,蚀骨夺魂的颤抖着荡漾着,让他的变化愈发昂然和炽烈。
  
咽喉发干,简直要绽出火焰来了,是不是该暂时放弃抱抱,去找一大杯水来喝?
老哈没机会去找水,因为她的丰润嫣红迎上了他,撬开他的枯裂,淹没了他的干涸……
  
“做什么?不要!”她无力的推拒他,眸子里却是无尽的妖丽波光在潋滟激荡。
“霸占你!”
   
这是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他拥紧她,几乎被她魅惑的挣动烧焦了,再也没法控制自己的力量。纤薄的衣衫碎开来,坦露出比玉还润、比象牙更白腻的丰腴,他握紧,揉搓,粗糙的手在细腻的肌肤上留下了淡淡的红痕。他的牙齿划过她的脖颈、锁骨,咬住了她丰腴上战栗的樱红,暴烈的刺激冲击着她,她好像要躲避,但床让她无处可逃,她只能仰着头,咬着红唇,伴着秀发飞扬呻吟出连自己都陌生的声音……..
   
……………………..

小飞打了个哈欠,看看身边还在抹眼泪的小婷,说:“天都要亮啦,快睡吧!”
“我睡不着,那姑娘好可怜,被那个家伙霸占,还被他折磨。”
“他是捕快啊,你没听那个赵奶奶说么,捕快就没一个好东西,前几天他们赔给她那只鸡都不是她原来丢的那只,轻了足足一两五钱呢!他们不欺负人才是怪事。”
“人类真是最没人性的动物,对自己的同类都这么残忍。你听,她又叫了,已经第三次了!真想飞进去,啄死那个坏蛋!”
“不行!!那家伙武艺很高强的,浑身都是让鸟害怕的煞气,靠他近点我的羽毛都会炸起来,你感觉不到??”
“那怎么办啊?”小婷用力掐小飞的脖子,好像他是老哈。
“没办法,咳咳咳,咱们帮不了那姑娘,只能怪她运气不好,遇到了这么凶残的恶霸。”
  
后来,五百世轮回之后,小飞和小婷都变成了人。
小飞做了捕快,他发现原来赵奶奶们说的话并不一定就是事实,至少不是事实的全部。
小婷做了人族的女孩之后,也发现原来呻吟并不一定是因为痛苦,也可能是因为强烈的快乐。
当然啦,这是另外一个故事,和老哈和阿依都没什么关系,在这里也就不必细说了。
  
……………………….
天真的要亮了。
东边天际的白云燃着红晕,像她。
他抚摸着她光滑的脊背,疼惜刺痛了他的心,他真的太暴戾了,只顾着宣泄自己很久以来积攒的压抑,完全忘记了她初愈的温柔有多么脆弱,更完全没发觉她虽然可以点燃他,其实却并不知道应该怎样迎接他的燃烧。
   
“坏蛋,你还真霸占啊。”她醒了,闭着眼睛,咬他的手,软软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嘶哑。
老哈费了好大劲压制住了自己的冲动,才没有再次欺上她的娇糯。
   
“对不起,我以为……”
“你以为我会勾引你,就一定是已经勾引过别人了是吧?所以你就狠狠的欺负我?”
她笑得艳艳的,比先前的浓醇清丽更多了一份雍容神采,“道歉是没用的,反正你已经霸占了我,我赖上你了,你是官家的人,始乱终弃可是大罪哦。干什么?别乱动,我警告你啊,天都亮了,你再欺负民女我可要喊救命啦!”
   
债多不愁,反正已经霸占了,那就再霸占一次又有何妨?
“救命啊……”
她的呼喊很轻,随即就消失了,也不知道是被咬断的,还是被掩住的。整夜都在窥视的风偷偷转身离去,不忍再打扰这次无声辗转的细雨滋融……
   
很久之后-----------------
   
“今天我要去一趟西山坡那座寺,你想不想去?”他问蜷在臂弯里再也不想动的她。
“不了,寺不在山坡上,在这儿。”她费力的指指自己依然湿润的胸膛。
“?”
“去!!我说的是心里,人走到哪儿寺就会在哪儿,祈祷是不会因为有没有一间房子就出现差别的。”
“那,我还是明天去吧。”
“然后告诉兄弟们,你是因为霸占民女累坏了,所以没力气去公干?”
   
他是真的很想这么做,但不行了,因为“咯咯”叫了。
   
走出房门的时候,老哈回过头,看着不知是梦是醒的她,突然间好像明白了她的选择。这是她的房间,只有在这里他才是她的,她才会用全部的浓酽让他沉溺,不会在别处,哪怕是在他的屋子里也不行。她和他都知道,不管什么样的沉醉,总会被一些东西叫醒,无论多么温存的所在,都无法抗衡宏大冷冽的世间。

人,不是只为一两件事存在的,他,更不会只为一两个人而存在。
………………………..
     
今天真是好天气。
云很白,像她的肌肤,天蓝得像她的眼睛,老哈一路走来心情好的不得了,直到他想起了那个巨大的麻烦。
   
怎么进寺?
老哈不是信众,不在被接纳的人当中。如果不得到寺里的准许,慢说是他,连州府的官员也不敢擅入,因为寺中主事者是这一方信民的魂,简直比父母亲族更能得到他们的敬仰和卫护,若是稍有不慎惹来众怒汹涌,伤了政绩官纱,谁都无法承担。
  
---------他们的寺,真在心里么?又或者他们的心必须贮藏在什么地方才会觉得舒适,才会觉得安全?
   
反正已经是下午了,再等几个时辰然后趁夜潜入倒是个不错的办法,凭着他的身手也许能做到神鬼不知的全面勘察呢?但老哈不能不考虑万一失手的可能性,寺里只要还有与那九个重步兵一般的高手,这种可能性就存在。他可没有把握能在到处溜达之后连一根线头都不留下,如果被人一口咬住了“官府捕快偷入寺中,意图侵凌神圣”,那恐怕是他自缢谢罪都不能善了的事情。
  
老哈几乎决定转身回家了,就在这一刻,他看到了那辆车。
素雅的车,矫健的马,连护卫和侍女都是一色白戎装,白骏马,从已显陡峭的山坡上驰来,好似风推云涌、月撒银辉,直要绕花了行人的眼。

顶部
做个坚定地五毛
诗友
Rank: 1



UID 8970
精华 2
积分 260
帖子 32
积分 260 个
魅力 0 点
阅读权限 10
注册 2014-6-6
状态 离线

TA的礼物
赠礼物送给TA
#36
发表于 2014-7-2 17:03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引用:
原帖由 大道不空 于 2014-7-1 16:18 发表
好 继续

好!继续!

顶部



当前时区 GMT+8, 现在时间是 2024-4-25 19:26

书酒论坛
原创诗词楹联文学交流区 Powered by Discuz! 5.5.0 书酒诗词 www.shujiu.com
清除 Cookies - 联系我们 - 书酒国风 - WA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