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oard logo

标题: [原创] 鹰图腾 [打印本页]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1 14:52     标题: 鹰图腾

鹰图腾(名称暂定)

文/大道不空

引子

“现在播放一条本台刚刚收到的消息。”电视里正在播放新闻,“平顶山市一处建筑工地上发现了一个大型墓葬,里头被发现藏有许多造型古朴奇特的陪葬品,工地已经停止施工,考古专家正在进行抢救式发掘,据本台记者了解,此次墓葬里的许多发现,在本地乃至全中国都是首次;政府已经将之列为重点文物保护单位,现场已被封锁,具体情况,请关注本台的后续报导。”

今天正是年度的最后一天,差不多到了吃完饭的时间,应云翔守在电脑边上,电视也打开着,他一边玩着手机,一边盯着电脑,正百无聊赖之际,电视里忽然传出了这么一个新闻出来。
应云翔对历史和考古皆是有点兴趣,就偏头瞥了一眼。电视中的画面闪过,一个硕大的工地,被好多的警察围住,还有不少闻风而动的媒体,拿着各式各样的采访装备,正在外围处伺机而动。可是警察防范甚严,他们抓不到什么混进去的机会。也就只能拿个镜头在外围晃来晃去,没什么有用的画面。不过,从记者提供的一些资料图片来看,他却发现了一个有着奇怪造型的物品,应该是一块玉佩,却被雕刻成了一只展翅飞翔的老鹰;这个老鹰的形状很有些特别,虽然雕工比较简陋,但仍然看得出是老鹰形状,只不过老鹰的翅膀不是寻常所见的那般尽展双翼,而是一边翅膀伸展开来,另一边翅膀微微下垂,看上去倒有点像受了伤的样子。

除了这张特别的鹰玉佩图片,还有几张图片,也都和老鹰有一点关系。不过由于现场被严密封锁,记者们所得的信息也极其有限,除了这几张图片,再没有其他猛料爆出,另外能知道的,也就是此古墓应该是西周的。周代的古墓本就极其罕有,能够拥有这许多保存完好的陪葬品那更是稀缺之至,所以能引来如此之多的关注。

应云翔对历史和考古都有点了解,也知道这个平顶山市,一直就有个“鹰城”的别名,该地曾经多次发现过和老鹰有关的古玩,这个城市鹰城别名的由来,也和一次考古中发现的一只玉鹰有关,据说此地曾是古代“应国”的封地所在。

正欲继续关注,忽然手机嘀嘀嘀地响了起来,原来是微信红包响了。嘿,群里有人开始发红包了,快抢吧。应云翔立马就忘了电视新闻,而将注意力重新回到了手机和电脑上。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1 14:52

第一卷 神鹰在天

第一章 玩物丧志

当当当,墙上的钟声敲响了,正是一个跨年之夜,应云翔正在熬夜。之所以说熬夜而不是说守岁,这是如今的网络流行语,成家有对象的可以叫守岁,像应云翔这样的单身狗就只能是熬夜了。

他熬夜做什么呢?他正守在电脑前,一边用电脑打字与各方群友聊天,一边忙着用手机抢微信红包。虽然他的手机不咋的,网络也不灵光,但守着多个微信群一通乱抢,倒也有了一些收获,从七多点抢到现在,几分几毛几元这般积累下来,也收获了好几百块;当然,他也不是只进不出,抢红包高兴了,也时不时丢几个红包出去。但总的来说,还是进的多,出的少,这一个晚上,边电脑聊天,边手机抢红包,倒也挣了近两百块,不比他打工一天的收入少。当然,这是因为应云翔白天打工收入本就不高的缘故,一个月才挣区区五千来块,勉强解决温饱问题。

应云翔兴奋不已,在他那间租赁的房屋里,时不时传来他乐呵呵的笑声。

这般折腾到半夜三点多,应云翔总算扛不住了,倦意上涌,这才恋恋不舍地抛下手机,睡觉去也。其实这已经不是他第一回这般疯狂熬夜了,这连续好几个晚上,他都这般折腾到两三点睡觉。之前两天,可都是要上班的,自然是睡眼惺忪,精神懈怠。

前段时间连续熬夜,也着实累得够呛,虽然他还年轻,今年不过二十九岁,但因为一个人居住,生活质量本来就没个保障,吃东西随便,缺乏足够营养;如今又连续熬夜,身体健康大为受损,所以他也真是觉得累了,于是好好地睡了一觉。

这一觉直睡到次日的近中午时分,他才从深沉的睡意中苏醒过来。只觉得浑身上下到处都是酸痛不已,尤其是胳膊更是疼痛,看来不仅是这段时间熬夜太多,还搞出了点鼠标病、键盘病之类的毛病。

应云翔抖抖胳膊,哀叹一声。“哎,抢红包固然开心,但这事也搞不得太久啊,痛死俺了;得,眼看就中午了,到公园去打打拳,恢复恢复吧。”

应云翔曾经是本市的少年武术家,有一定的武术功底,所以从前一直保持着练拳的习惯。不过由于最近这两三年,迷恋上了网络和手机微信,不但影响了自己的事业上进,也把从前留下的一些好习惯都荒废了,这武术差不多半年没碰过了,若不是觉得玩手机玩出了毛病,他估计还是想不起这个来。

正欲出门,忽然手机响了,他低头一看,原来是远方的父亲打来的。

他父亲叫应则,是个国有企业的普通工人,因为企业改制被迫下岗了,拿了一点点所谓的遣返金,出来搞个小生意,总算勉强解决了温饱问题。靠着省吃俭用,也供应云翔读完了大学,虽然学历不高,只不过一个旅游管理专业的大专生而已,但好歹也是个大学文凭吧。

所以应云翔对父母还是充满感激的,知道以他们菲薄的收入,能够供养自己读完大学,是多么的不容易;不过自己这几年来职场闯荡,一直都不如意,所以多少有些愧对家人。潜意识里更是有意无意地躲避着,独自在异乡打拼,很少回家看看,打电话也不怎么多。

父亲电话这么一响,倒把应云翔吓了一大跳,哎,今天是元旦,应该自己给父母打电话才是,怎么一觉睡到这么晚了。

惭愧归惭愧,电话还是要接的,应云翔接通了电话,低声叫了一声:“爸,新年快乐!”

父亲乐呵呵地在那边应了一声,然后嘘寒问暖地说了一大通,基本上都是些老调重弹,比如问问他最近的情况如何,工作顺利吗,一个人在外,注意吃好点,保持营养和健康,等等等等。应云翔一一回应了。不过当通话快要结束时,父亲又再次问到了一个他很不想回答的问题,就是关于他的终身大事。毕竟应云翔如今已经29岁了,还没个对象,自己虽然不急,家里人却急得很。

说实在的,应云翔不太愿意回家,打电话也不多,不是因为他不孝顺,而是他潜意识里一直刻意回避这个问题,害怕面对家里人这个疑惑。他迟迟不找对象,每趟回家,家里人都会给他安排相亲,他实在有些烦,又不好说。

父亲听出了他语音中的隐隐不快,呵呵一笑:“儿子,我知道你有意无意在回避这个问题,不过这终究是个现实的问题啊,你一直在网络上混着,虽然是你的快乐,但终归还是要面对现实的啊。”

应云翔无奈叹了一口气:“知道了,爸爸,你和妈妈都保重身体,我过年会回来的。对了,昨天我做了一个挺奇怪的梦,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和你们讲?”

“父子间还有什么不可以说的嘛,你直说就是了。”

“昨天我睡得挺晚,但很快就睡着了,梦里却见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古代场景,好像是古代战场之上,我成了古代的一个将军,正浴血奋战,周边的战友都杀光了,正孤身无助之际,忽然见到了一只神秘的鹰,那鹰居然会讲话,它本来在战场高空盘旋,忽然俯冲下来跟我说话,你不是普通家庭里的平常人,你是鹰的后代,你应该是飞翔在云空的神鹰。然后神鹰一飞冲天而去,而敌人则继续蜂拥而至,将我淹没在大军之中,我就一下子吓醒了。”

电话那边忽然一阵沉默,传来低低的叹息之声。

应云翔有些奇怪,他的父亲虽然没什么大成就,但一直都是个很乐天的人,所以总是乐呵呵的,很少有这般沉默寡言、低声轻叹的时候出现。他奇怪地问道:“爸爸,怎么忽然不说话了?”

“儿子,有些事,你迟早是应该知道的,以前之所以迟迟不告诉你,是因为一些很特殊的原因。你做的这个梦,也许不是凭空出来的,等你过年回到家后,爸爸再当面跟你说吧。”

“什么?”应云翔更加奇怪了。

“先不要想这么多,你好好工作,等过年到家的时候自然知道了,对了,昨天电视新闻你有没有看?”

“爸,你说的是哪个新闻?”

“平顶山西周墓葬的事,里头再次发掘出了一些有关鹰的玉件。”

“嗯,我正好看到了这个新闻,我都怀疑自己做的这个梦,是否与这个新闻有关。”

“也许吧,儿子,你今年过年一定要回来,爸爸先挂了。”电话那头挂断了。

以前每趟通话,都是自己先挂断的,因为父母总是恋恋不舍,自己年轻无所谓,所以总是先行放下电话。这趟居然是父亲先断了通话,说的内容以及语气又是这般奇怪,让应云翔更加摸不着头脑。

放下电话,应云翔一通愣神,不过待了一阵后,肚子咕咕叫了起来,他昨晚熬夜到很晚,早饭也没吃,现在都十二点多了,自然饿了。

应云翔摇了摇头,把那些想不通的事情先丢在一旁,然后下楼去,准备吃个盒饭。

走到楼下,出门就遇到一个熟人,原来是他以前的一个同事,叫杨凯。这个小胖子和他曾经有过两年多的同事关系,后来因私人原因离开了他们一起打工的公司,如今自己在做一些生意。他的主业是和几个朋友合伙卖一些古玩。

杨凯家境不错,他之所以会搞古玩生意也算是家学渊源,父母都是这个行当里的专家,但是他以前并不想接父母的班,所以才会出来打工;但拗不过父母的要求,终于还是辞去了工作,回到了父母指定的行当之中。

应云翔喜欢考古和历史,所以和这个杨凯一直相处得很好,两人闲暇时就神侃各种历史问题,真的假的胡侃乱弹,倒也乐在其中;不过杨凯走了之后,应云翔没了知音,又迷上了手机微信,就把这些东西都抛到了脑后。

偶然见到杨凯,应云翔有些意外,也有些高兴,连忙上前招呼:“喂,杨凯,去哪呢?”

杨凯正急匆匆地赶路,倒没看到应云翔,听到他的招呼声,这才转头看了过来,见到是应云翔,连忙笑道:“是你啊,好久不见了,你住在这边吗?”

“是啊,真巧,看你行色匆匆的,这是干嘛呢?”

“我去买火车票。你知道我做哪行的,昨天晚上的新闻看到了没,说平顶山市出土了西周大墓,这已经引起了整个古玩界和考古界的轰动,很多人正蜂拥赶去那边,我爸妈也让我过去凑凑热闹,这样国家级的重点保护文物,我们估计捞不到什么油水;但是这么多行业内的人都赶着过去,想必可以互相交流下,有点什么意外收获也说不定。”

“这倒也是,我有时挺羡慕你的,能做这个行业,把兴趣爱好和工作结合起来,多开心的一件事啊。”

“嘿嘿,羡慕啥啊,我可没想做这个职业,只不过老爸从小就要求我接他的班,实在拗不过罢了。不说了,我赶着去买车票,等我从平顶山回来,咱们哥俩个好好聚聚,喝一杯。”

“好,一言为定,祝你好运。”两人互道再见,应云翔目送着杨凯离去,心里倒是微微一叹:“看来这次考古的发现,还真是挺惊人的。”
作者: 豆子豆角    时间: 2016-1-11 17:05

沙发,沙发,恭喜新作出世!期盼更新!
作者: 豆子豆角    时间: 2016-1-11 17:26

沙发,沙发,恭喜新作问世!期盼更新!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2 11:19

第二章 公园偶遇

应云翔所在的这个城市,是中国数一数二的特大型城市,人口众多,虽然竞争压力巨大,但就业机会也多,龙蛇混杂,对应云翔这样没什么背景的人来说,最需要的就是各种机会了。不过,由于他读书时成绩不佳,没啥过硬的文凭,所以也很难有好的公司看中他。因此始终在底层打拼着,一次次地失败之后,他也慢慢有了点习得性无助的毛病,开始怨天尤人、自暴自弃起来。

但是,他的心底始终还是有着一股未曾尽灭的激情,只是深深埋藏着,很少表露。不过昨夜的这个梦,让他又有了点期待起来,他隐隐约约感到,似乎真的有一种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出现了。

告别了杨凯,他随便找了个地方扒了一碗盒饭,然后往公园走去,准备按之前的计划去公园打打拳,回复身体健康,并寻找一下从前的状态,好歹咱当年也是少年武术队的不是,哪能像现在这般颓废呢?

一边走,一边这般想着,应云翔倒是渐渐找回了一点曾经的激情,回思过往这一两年,还真是颓废了许多呢,从前的许多爱好,都被自己丢到一旁,每天净忙着在网络上刷屏了,上班也是应付着混日子,下班更是不知所云,浑浑噩噩。

天气其实挺冷的,应云翔走得也不算快,但是边走边想,却也冒出了一些汗,这不是热的,而是惭愧流出来的。自从做了那个怪梦,又听到电话中父亲含糊其辞的说话后,他就有些心神恍惚,脑中老是回想起那几句话“你是神鹰的后代”、“你做的那个梦也许不是凭空而来的”、“你应该是飞翔在天空的神鹰”。。。。。。

“应该是飞翔在天空的神鹰?”应云翔反复咀嚼了这几句话之后,忽然心里一惊:“应该是飞翔在云空的神鹰?”“应云翔?”这不就是我的名字吗?“你做的那个梦也许不是凭空而来的”?????

难道我做的这个梦还真的是有所实指不成?应云翔想到这里,更是大吃一惊,原本就因为自惭而羞愧不已的自己,更是冷汗直冒,这次是吓的。他虽然混得很不咋的,一直都在社会底层打拼着,也没啥过硬的学历和文凭,但心里倒有几分文艺青年的底蕴,也没少看历史书籍和各类小说。以前也曾幻想过自己的一些什么神秘遭遇、离奇身世,但每每这般想及,立刻便催促自己从幻想中苏醒过来,知道那是痴人说梦,当不得真的,有时也屡屡自嘲:自己一把年纪了,居然还像个孩子似的这般爱瞎想;但是,没想到这曾经有过的许许多多幻想,居然还有真变为现实的一天。

不会吧,应云翔倒吸了一口凉气。

一边随意走着,一边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应云翔已经走到了自己的目的地——湖心绿地公园。这是他以前常来锻炼的一个街边公园,只不过最近这段时间迷上网络之后,就很少来了。见到熟悉的场地,还是一如既往的绿草茵茵、微风习习,他原本迷茫混乱的心绪倒是宁静了一些。

公园中心是一个很漂亮的湖泊,面积不大,但是水波粼粼,周边是一圈平整的草地,景致非常美。如今是中午时分,公园人并不多,以往常见的那帮广场舞大妈、健身操大爷大妈们,倒是没见着几个。

应云翔找了个空旷所在,先做了几个动作热热身,然后就拉开了架势,准备练练荒废已久的拳脚。

不过,当他刚完成准备工作,拳头刚一挥出去,旁边就冲来一个冒失鬼,一头撞在了他的身上,差点没把他撞到湖里去;也是幸好他有武术功底,下盘甚稳,这才没出什么事。

应云翔大怒,正欲喝骂那人,却见那家伙撞了自己之后,身形晃晃悠悠的,似乎就要掉进湖里;他见状,倒也不假思索,连忙冲了过去,一把拉住那人。

那人回头看了过来,年岁看上去和应云翔差不多,长得也还算俊逸;只不过如今却是蓬头垢面的,两眼无神,口里一股酒气,恶狠狠地骂道:“你小子挡我路做什么?”

应云翔这一下子更气了:“你这混蛋,撞了人还有理了?”

那人一听:“什么,我好好地走路,你挡在前头做什么?瞧瞧,你现在还拉着我不放?”他用手指了指应云翔。

应云翔被他这一下气得无语了,没错,自己刚才是怕他掉进水里去,确实一把拉住了他,现在手还抓着他的衣服呢。连忙松手,闷声道:“好汉不与醉汉斗,懒得和你一般见识,掉进水里淹死得了。”

“哼,就你这德性,也像好人吗?”那醉汉明显醉得有些神志不清了,嘴里嘟囔不休,“这天下,还有几个好人呢?男人女人,都没什么好人。”

应云翔先是大怒,不过一听他后边这话,倒是一楞,“看他这样子,倒有点像影视剧里常见的那种因为恋爱失败、被女人抛弃的痴心汉子,借酒消愁,否则怎会冒出这句话来呢?”

想到此处,心气顿平:“拉倒吧,我应云翔不跟你这醉汉一般见识;你走你的路,我继续打我的拳。”

“应云翔?嗬嗬嗬嗬。”醉汉嘴里一通傻笑,转身离去了,留下了一句话:“想不到我堂堂詹鹏飞,古玩世家子弟,考古专家传人,却被一个女的瞧不起,唐瑛啊唐瑛,你好狠心呢。”

应云翔看着他踉跄而去的背影,嘀咕了几句:“看来这还真是一个痴情种子。咦,真奇怪,他居然和杨凯差不多,听他这语气,也是一个做古玩生意的富二代呢。怎么这么巧?”又摇了摇头:“虽然是富二代,也得自己上进才行;不过那叫唐瑛的女子,能够狠心放掉一个富二代,也还真有些魄力。”

“得,别人的事我也管不着,还是先做自己该做的事吧。”应云翔摇了摇头,抛掉了一些乱七八糟的念头,静下心来,开始了自己的锻炼。

接下来几天没啥事,结束了三天元旦假期之后,应云翔恢复了从前的激情,认真投入工作中,而且也开始了一些自己的提升计划,离过年回家还有半个多月的时间,可以做点事情呢。

自从做了那个怪梦、又听到父亲那奇怪的说话后,他一直有些神智恍惚,总觉得有些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要发生了,又隐隐约约觉得这一切都和梦里的那只会说话的神鹰有关系;而这归根结底,似乎都与他在新闻里看到的那个西周大墓以及墓葬出土的那些奇怪的鹰玉饰有关;而当年的老同事杨凯,也正为着这个墓葬赶赴平顶山,他又在公园偶遇了另一个与古玩、考古有关的醉汉詹鹏飞,如果说这一切都只是偶然的巧合,那巧合未免也太多了点吧。

这几天应云翔也给父亲和母亲打过好几次电话,但两人都守口如瓶,对他的旁敲侧击不透一点口风,只说等他回家再说;应云翔也是无奈,所以只好先将心事抛开,查查这个平顶山西周大墓的相关情况。

不查也就罢了,一查还真是吓了一大跳。平顶山是全国唯一以鹰为别名的城市,而俯瞰整个平顶山市的形状,就很像一只雄鹰敛翅俯冲,准备抓捕猎物。在很多人的心中,雄鹰一直都是力量和速度的象征,雄鹰俯瞰敛翅俯冲的瞬间动感强烈,拥有欲决以死战的气概,很有震撼力和欣赏价值。平顶山北部有焦赞寨、马棚山、平顶山、落凫山、擂鼓台、龙山等山峰呈北西西向排列,其中擂鼓台为群峰之首,海拔506.5米;南部有河山、北渡山、白龟山、凤凰山、锅底山、舒山,海拔高程135~245米,构成了白龟山水库和沙河北岸的滍阳岭天然堤坝。这种特殊的地貌特征,使两山间形成狭长的走廊式洼地。

而且再查下去,更是吃惊,原来平顶山以前是古代应国的封地的一部分,西周初期,武王之子、成王之弟应叔被封为应侯,因封地属应国故地,国名仍为应国。《左传》僖公二十四年:“邘、晋、应、韩,武之穆也”。应的分封,当在周公东征之后。应的地望,据引《水经注》,在河南省蚩水之北。西周末年,王室衰微,诸侯间征伐不断,应国于东周早期灭国。在应国贵族墓地考古发现了许多珍贵文物,证实应都位于滍阳,证明应国与邓、申等国以相互联姻的形式结成政治联盟的历史事实。应都滍阳在明清时期,是宛洛间的交通要道,是物资贸易的中转地,是商业发达的中州名镇。史籍最早见于公元前1324年,《左传》、《诗经》、《史记》等书皆有记载。

更离奇的是,这个应国之主,就被传闻为“应龙”的后代。对中国历史有一点了解的应云翔知道,应龙是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一种有翼的龙,相传禹治洪水时有应龙以尾画地成江河使水入海。中国古代奇书《山海经·大荒东经》中有记载:“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
作者: 任重道远    时间: 2016-1-12 14:01

坐等更新
作者: 豆子豆角    时间: 2016-1-12 14:39

好看好看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2 14:50



引用:
原帖由 任重道远 于 2016-1-12 14:01 发表
坐等更新

今天应该还会有一章更新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2 14:50



引用:
原帖由 豆子豆角 于 2016-1-12 14:39 发表
好看好看

多谢美女捧场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2 15:59

第三章 年前励志

“应龙传说”、“应侯领地”?一大串奇奇怪怪的词语和形象,忽然蜂拥而至,将应云翔的脑子都塞满了;他狠狠摇了摇头,想将这些杂念清除出去,可是这些乱七八糟的怪异形象,却在他脑海中越发清晰起来,喷火的龙、击翼长空,风雨雷电、来去无踪,最后化作一只金光灿灿的神鹰,睥睨天下,傲视苍穹。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应云翔本来已经下定决心,不能再像从前那般荒废时日,要认真工作,好好努力一番,创造自己的事业;但是,却被这许许多多的怪异念头完全搅乱了心绪,他哀叹一声,却是束手无策。

一旁正在工作的主管肖毅,被他的长吁短叹给吓了一跳,这位主管比应云翔大不了多少,今年不过三十五岁,但是年纪轻轻便出来打拼事业,人生经验是相当丰富了;而且这人相当聪明,很会总结工作方法和得失经验,是个能力很强的人,对应云翔以及其他属下也都是相当照顾。

肖毅是个观察力很细致的人,自从新年开始后,就一直觉得应云翔有些不对劲的地方,但是问过几趟,应云翔却也没有回答;今日听见他又在那长吁短叹,感觉更是大异从前,应云翔也是他比较器重的一个属下,心思很活络,责任心也较强,交代他的工作总是能又快又好的完成。

但是,最近这几天,应云翔却似乎有些神思不属,屡屡出错,虽然也不算什么大错误,都能补救,但总归是有些不对劲,见到他再次这般莫名其妙地叹息起来,肖毅坐不住了,将应云翔叫了起来:“小应,咱们去小会议室开个会吧。”

“哦。”应云翔随口答应了一声,跟着肖毅来到了小会议室。

他们公司不算大,不过二十来号人,占据着一栋老式办公楼的底层;公司虽然规模不上档次,但毕竟是做旅游文化产业的,装修得别致古朴,颇有几分文化气息。他们的老板也是个很有想法的人,做事计划性很强,而且令出如山,执行力很到位,所以公司创办短短三年时间,已经打好了相当坚实的基础。而肖毅,就因为平日里的出色表现,已经得到了老板李正纲的赏识和器重,将他委任为了公司的副总经理,让他全权负责公司的各项管理。

先随口寒暄几句,然后开始交代工作,新的一年到了,公司总归要有些新动态、新计划的,肖毅说了一些工作计划后,就问应云翔的想法:“今年对公司来说,是个很关键的一年;经过前三年的铺垫,我们的各种规划都已经基本到位,今年就将进入开始收获并扩大规模的时刻。在前期的筹办工作中,出现了很多变数,也有很多同事很可惜的没能坚持下来,比如和你关系不错的那位杨凯,就是如此;能够从公司一创办,坚持到现在的所剩无几了,你却是这很少的几个人中的一个,从创业伊始直到现在,你一直表现很不错,李总很欣赏你,我也视你为最得力的助手,你今年可有什么想法吗?”

“想法?我没什么想法,我只是想飞。。。。。。”应云翔脑子里还是在盘旋着那只金光灿灿的神鹰,没怎么听肖毅的这一大串鼓励之辞。

“你想飞?”肖毅明显没听懂他说的是啥。

“我说我想飞,啊,不对,你刚才说啥?”应云翔猛然醒了过来,连忙反问道。

肖毅眼前一黑,探手捂上了额头:“敢情我刚才说了一大通,你是一句话也没听进去啊。在想什么呢?”

“没什么,没什么。”应云翔连忙说道。

肖毅奇怪地瞪了他一眼:“一直都觉得你最近不太对劲,好像过了元旦回来,你就一直心不在焉,工作也没以前认真了,到底出了啥事?”

“没事,真没事。”应云翔嘟囔几句,“哎,就算说出来你也不会信的,还是不说了吧,省的你说我天真。”

“你不说就算了,眼看着就快过年了,这半个多月你好好干,别再出什么岔子,好好表现表现,过完年后咱们可以大展拳脚了。”

“大展拳脚?雄鹰展翅?”应云翔又是一阵恍惚,脑中再次浮现出那只雄鹰的样子。鹰姿飒爽,掠翅横空,鹰眼如电,啸傲苍穹。

肖毅这次倒没看出他又走神了,只觉得他精神一振,眼中神采奕奕,还以为他在为来年的大展拳脚感到精神振奋呢,笑着点了点头:“好小子,有魄力!”

这趟上司的夸奖应云翔倒是听到了,连忙收住了自己天马行空的遐想,开始认真和肖毅讨论来年的工作。

听到肖毅描述的未来公司愿景,应云翔还真的是精神一振。他其实并不是一个胸无大志的人,孤身来到这个陌生城市闯荡,不就是希望在这个机会与压力并存的世界中找到一个发展才能的机遇吗?这家公司在他刚入职时,只是刚刚创立,创业型的公司总不会像成熟型的公司那样,井井有条、分工明确,往往是需要大家身兼多职的;这对很多习惯于安稳生活的人来说,并不习惯,也很难适应,所以在这三年间,离职的人不少;只不过应云翔这个人倒是一个喜欢挑战的类型,他觉得这个老总很有大志;而且跟着肖毅这个很会照顾人、教导人的上司,也能学到不少东西,所以虽然收入不高,也让他留在这里待了三年时间。

现在看来,自己以前的一切付出,都快要到了收获回报的时候了。

“嗯,一定要好好干!”应云翔被肖毅的一番话激励得热血沸腾,暂时忘了那只老鹰,也暂时脱离了这段时间被那些莫名其妙信息带来的困扰。

“嗯,好好干吧,记住,别再像这两天那样老走神了,认真点工作。”罗炎再次嘱咐了一声:“你去吧,帮我叫司马小陌过来开会。”

他们公司的习惯一向都是各自吩咐任务,应云翔答应了,走回自己的办公桌,叫了他邻座的司马小陌。

司马小陌是个很秀气的女生,她是这个公司的美术设计师,留一头齐耳的短发,说话也是轻声细语的,很是可人;办公室里单身爷们不少,好几个都对她颇有好感,不过小陌已经有了男朋友,这边的几人——也包括应云翔,只好喟然长叹,时不时咕哝一句“好白菜都让猪拱了”之类的酸话。

不过牢骚归牢骚,应云翔和司马小陌的交情倒是不错,两人平日上班,总是有说有笑的,相处很融洽。

“小陌,肖总叫你去开会呢。”应云翔走回桌前,一眼看到了司马小陌,今天的她,穿着一件鹅黄的羽绒服,分外醒目,看着人倍儿精神,也分外漂亮,可惜名花有主咯。

应云翔再次低喟一声,然后对司马小陌说了一声:“对了,我忘记了一件事。元旦期间我遇到了杨凯,他说等他从平顶山回来,要找咱们几个老同事聚聚。”

“哦?是那个小胖子啊,半年多没他的消息了,我们都知道他是一个搞古玩生意的富二代,如今接了父母的班,平顶山出土西周大墓的消息闹得沸沸扬扬的,看来他也是冲着那件事去的。”

“是的,回头再聊吧,肖总在等你开会呢。”

“嗯,回头见。”司马小陌嫣然一笑,转身去了。

“哎,真可惜。”应云翔再次感到强烈的遗憾,说真的,他之所以不愿意回家去相亲,有一部分原因是他对司马小陌不无好感。

暂时无话,应云翔抛开了这些天的恍惚困扰,开始认真工作起来。

他的工作岗位是旅游策划,但工作性质挺杂的,一会要帮助公司计算财务收入等情况,一会又要进行市场调研分析,一会还要进行旅游路线规划,一会还要帮着同事联系各种酒店和旅游景区等等,年前各种工作又特别多,去年的总结、来年的规划,加上他前两天一直没怎么上心工作,耽误了两天时间,所以今日忙得真是不亦乐乎。

正忙碌着,公司老板李正纲从外头公干回来,看见大家都在认真工作,倒是挺开心的,给大家说了几句鼓励的话,当然,最让大伙高兴的是:“各位同事,我们今年的形势一片大好,大家认真工作,做好这个年末和明年初的衔接准备工作,为来年的大展宏图打好基础,过年时我会给大家封个大红包,感谢各位的辛勤付出。”

“感谢老板,感谢李总。”应云翔等人一片欢腾,瞬间工作激情爆棚。

过了一会,司马小陌笑容满面地回到了办公桌前。

“看来你跟肖总谈得挺开心嘛。”应云翔顺口搭讪道。

“是啊,刚才李总在这边说的话,我在那边也都听到了呢,怎能不开心?而且肖总也跟我说了明年的一个大规划,看来咱们前景一片光明呢。”

“没错,没错,咱们好好干。”

“嗯,一定好好干。”两人互相打气,投身到了认真的工作中去。

就这样,大家在高兴期待又紧张的工作中,度过了半个多月时间,很快就到了要过年的时候,大家也要放假了。
作者: 甄时哉    时间: 2016-1-12 16:07     标题: 我来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2 16:15



引用:
原帖由 甄时哉 于 2016-1-12 16:07 发表

欢迎新朋友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12 16:44

阅读,引人入胜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2 16:53



引用:
原帖由 碧波贤鹤 于 2016-1-12 16:44 发表
阅读,引人入胜

问好贤鹤
作者: mingyue@163.com    时间: 2016-1-12 19:34

赶来支持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3 09:27



引用:
原帖由 mingyue@163.com 于 2016-1-12 19:34 发表
赶来支持

欢迎明月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3 11:01

第四章 小酌畅叙

公司的放假要比国定假日早了三天,应云翔回家的车票却是按照国定假期,也就是大年二十九那天的车票。这三天不用上班了,也没啥事干,要是换成二十多天前的自己,应云翔肯定又想都不想,就扑到电脑网络和手机微信上了;不过如今从网络成瘾中脱身出来,还真不敢再次陷入其中,如今这状态不错呢,得继续保持。

那干啥呢?

正纠结着,电话响了,拿起手机一看,原来是那小胖子杨凯呢,嘿,这家伙舍得回来了吗?他上次去了平顶山,一去就是二十来天,还以为他要在那过年了,没想到今日居然打来了电话。接起电话闲聊几句,原来杨凯真的刚从平顶山返回,问问大家是不是已经放假回老家了,如果没有,他明天请客,跟大伙聚聚,应云翔是他第一个要请的,当然还有那个人见人爱的司马小陌也在受邀之列;另外,就是以前和应云翔、司马小陌关系都不错的两个同事,也是一男一女,男的叫罗炎,女的叫樊灵。

罗炎和樊灵和杨凯一样,都是这座城市土生土长的,自然不需要购买回家的春运车票;应云翔和司马小陌则都是异乡客,应云翔买了后天的票,而司马小陌的故乡则离这座城市很近,坐汽车一个多小时就够了,随时买票,随时可走;听说杨凯要在年前约自己等人小聚,所以司马小陌也就不急着回家了,多等一天。

大家约好了时间和地点。次日,杨凯准时抵达饭店,大家也都差不多的时间陆续到达,已经大半年没见过面了,大家相见甚欢,一通寒暄,杨凯点好酒菜,大家开始小酌畅饮起来。

这里头几人,要数应云翔和杨凯关系最好,他俩以前经常一起出差,跑各种旅游线路。应云翔注意到离二十多天那次楼下巧遇时,杨凯要瘦了一点,也黑了一些,就问道:“杨凯,你这趟去平顶山一去就是二十来天,好像瘦了一圈,人也晒黑了许多,怎么一回事?”

“别提了,这趟咱可忙坏了,一分钱没挣着,还倒贴出去不少。”杨凯摇了摇头,拿起一瓶啤酒,咕咚咕咚灌下了半瓶,这才继续说道:“这次平顶山西周大墓出土,你们有关注新闻吗?”

“一直有关注呢,听说去了很多媒体,但是国家封锁得很严密,没啥猛料爆出来;只是各种小道消息在网络上传来传去,不过我看来看去,靠谱的消息不多。”罗炎接口说道,这段时间,罗炎和应云翔也曾经在微信上交流过几次,他也是个历史小说和穿越小说的拥趸,所以对考古也有点兴趣;司马小陌和樊灵也有点兴趣,这也是杨凯愿意邀请他们三人来小聚的一个原因。

“嗯,有些事情咱们也就口头上说说,我随口说说就算,你们也就随便听听就算,大家都别留什么文字记录。要知道,如今不比从前,乱传谣言是有可能会被警察请去喝茶的。”杨凯呵呵一笑。

众人都是一笑,这小胖子人挺热心,平日也爱开玩笑;不过应云翔听了,心中却没来由的一紧,好像又触动了什么似的,最近半个多月忙着工作,把之前困扰他的一些事情都抛到了脑后,如今听杨凯这么一说,又想起了些东西来。遂问道:“看来这次的考古发现的确非同一般,我知道你杨凯家的古玩生意做得很大,你父母在这个行业也算很有些名气的。”

“一般一般,亚洲第三。”杨凯摇了摇手,笑了一笑,一句网络流行语脱口而出,“我家的生意确实做得不错,但论起名气,那是差得远了。这次去平顶山,着实来了些古玩界的大腕,这里头不乏国家级别的专家,都说高手在民间吧,这里头的一些看上去很草根的人,在鼓捣古代那些玩意的方面,让我父母都佩服不已。言归正传,据说这趟在平顶山,出土了几件很不寻常的物事。”

众人精神一振,各自倒了一杯,和杨凯碰了碰杯子,听他往下神侃。

“这趟西周古墓出土,虽然说政府封锁得很紧,但我刚才说过了,这趟来到平顶山的,不乏民间高手,这些高手中,有的是擅长辨认古物的专家,也不乏消息灵通、手腕通天之人,从他们那,也传出了一些消息,听说出土了近千件周朝的古物;大家都该知道,秦汉之前的古物现存极少,因为毕竟时间太久了,大部分都被风化腐蚀,保存完好的东西那是少之又少。这趟应侯墓的陪葬品大多保存完好,这堪称是新中国成立以来的第一次大发现。”

“在这近千件保存完好的西周古物中,有三件意义最为重大,其中一件就是古应国的象征玉饰——天鹰玉璜,这件古物名称一直没能定下来,因为它的造型实在太独特了,似圭非圭,似璧非璧,和其他一些常见的周朝玉件都是不甚相同,只不过从它略带弧线的造型中,勉强归类为玉璜。这件古物我是没亲眼见到的,但据那些消息灵通的大神们说,这件物品并非一般的周朝之物,而有可能出自商朝甚至更早之前。据说应侯当年帮助了周朝推翻商朝,被分封为诸侯,领地就在平顶山这边;而且还分封了大量财物,包括一堆商朝的玉件。”

“嗯,这事我倒是听说过。”应云翔接口道,对于三朝文化,他一直有兴趣,也和杨凯曾经讨论过几次,“商周时期对玉器十分看重,那个时期甚至还专门设置管理玉器的官员,这些官员隶属于“玉府”,也被称之为“天官”,那个时代的中国,是非常注重各种礼仪的,西周的分封制和宗法制度,对西周的玉器制度产生很大的影响,除对玉器采取强有力的管理措施外,还对玉器的使用等做出严格的规定。周礼、春官、大宗伯云:‘以玉做元瑞,以治邦国’。王执镇圭,公执垣圭,侯执信圭,子执股璧,男执蒲璧。西周实行的分封制的用玉制度,不仅体现在命圭的大小上,也体现在行礼时佩带玉组佩的玉料上。”

他这般侃侃而谈,倒让旁边的罗炎和司马小陌还有樊灵听得一楞一楞,杨凯知道这些不奇怪,他是古玩世家,家学渊源嘛,没想到应云翔也知道这么多。

应云翔看到三人奇怪的样子,呵呵一笑:“我承认我对中国历史和考古都有点兴趣,也有点了解,不过要是换了几天前,让我忽然一下子就说出这许多有关周朝的知识,肯定是不行的;也是之前看了平顶山大墓的新闻,忽然激发了兴趣,这才去搜索了一些相关资料,现在只是现学现卖,当不得真的。”

“话是这么说不假,不过也要你有心能记住不是?”司马小陌插了一句嘴,她轻言细语的模样,分外迷人。

应云翔再呵呵一笑,说道:“我卖弄完了,杨凯你继续往下说。”

“嗯,刚才说到哪了?”杨凯被他们这么一打岔,暂时断了思路。

“说到周灭商朝,分封臣子,包括一些玉件。”罗炎接道。

“嗯,对了,刚才话还没说完呢。老应先前引用的一段资料其实很有用,尤其是最后一句,行礼时佩戴的玉组佩。周朝对玉很有讲究,非常繁琐,当时流行用玉组佩,用现在的话来说,就是套装,也就是将各种不同的玉饰组合到一起,构成各种概念。”这几人中,应云翔的年纪要稍长,所以大家都叫他老应。

“这也就是说?那件暂时被命名为天鹰玉璜的奇特玉鹰,有可能是某套玉组佩中的一件?”应云翔又接了腔。

这下连杨凯也讶异了,很认真地瞪了他一眼:“你小子脑瓜子倒转得真快,没错,据那些大神们说,专家们多般考量分析后,也认为这件玉鹰是某套玉组佩中的一件;他们考量了好久才得出这么一个结论,没想到你倒一下子就猜到了重点。”他这么一说,让另两人也是甚为讶异,不由得一起看了过来,那司马小陌,清澄的眸子中更是略带了一丝崇慕。

“哈,侥幸猜到而已。”应云翔略有些不好意思,赶紧打岔,“那其余的玉饰呢?”

杨凯继续说道:“如果说刚才所说的,还是古玩界比较大众的消息,接下来的东西,你们可一定要注意保密了,我这边说过就算,你们那边听过就忘。”

听到是这么机密的消息,众人一下子被提起了神,罗炎很会凑趣,连忙给杨凯倒了一杯酒,然后敬了他一下,应云翔和司马小陌、樊灵也举杯互碰。

杨凯谢了一声,小酌一口,继续道:“这个西周古墓其实已经不是完整的了,之前已被盗墓贼光顾过,剩下的物品并不多,只是由于在盗墓的过程中被人发现,这才没有完全被洗劫一空,不过大部分的墓葬还是已经被人取走。”

“还有这事?新闻里不是说这趟墓葬的发现,是新中国成立以来发现西周文物最多、保存也最完整的吗?”应云翔奇道。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3 12:19

第五章 盘根错节

“你听新闻瞎扯!”杨凯不屑地哼了一声,“不过话又说回来,新闻这般宣称,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要不怎么叫机密呢?我这么跟你们说吧,发现有盗墓贼,还取走了墓葬文物,那自然要去抓贼追还赃物吧,如果公开,那盗墓贼会加倍提防;所以国家索性掩盖真相,也多少能起点麻痹盗贼的作用;当然,可能还有其他一些什么原因,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了。”

端起杯子再喝一口,杨凯继续:“这边先别管,咱们继续,刚才不是说到这个西周大墓,出土的众多文物中,有三件最为重要的吗?天鹰玉璜只是其中之一,另外两件,一件是青铜器,被专家命名为‘鹰纹三足鼎’。”

“英文?那个年头就有英文了?”司马小陌讶道。

杨凯当即被一口酒呛到,一阵咳嗽后才笑道:“不是英国文字的英文,而是老鹰图纹的鹰纹,什么兽纹、鸟纹、鱼纹,都是古代文物、尤其是青铜器上常用的一些纹路;不过鹰纹的确实很少见。”

“哈哈哈。”众人都笑了起来,笑得司马小陌脸都红了,吐了吐舌头。

杨凯看她那羞怯的样子,连忙救场:“其实小陌说的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西方人崇拜鹰的也不在少数呢,美国讲英文的吧,他们的国鸟不就是白头鹰吗?古代罗马,也用鹰作为国徽等形象,还有大家都知道的希特勒,也特别崇拜鹰,他的大本营,就被命名为‘鹰巢’。”

“没错没错,”罗炎也连声附和,“我也挺喜欢鹰的,那犀利的眼神,那千米高空急冲而下捕猎的能耐,那潇洒的飞翔姿态,都让人着迷。这许许多多国家和民族崇拜鹰的精神,一点也不奇怪。”

两人这么一打岔,才将司马小陌从窘困中解救了出来,嘿嘿一笑。

“嗯,在三朝时代,青铜器尤其是青铜鼎,都称得上国之重器,这件鹰纹三足鼎被定为应侯墓三宝之一,也是情理之中,不过三件宝物中两件都与鹰有关,这第三件呢?”应云翔再道。

“恭喜你,答对了。”杨凯又冒了一句网络流行语出来,“第三件还是与鹰有关,也是一件玉器;不过和之前的那件天鹰玉璜不同,这件玉器不是配饰,而是一座玉雕,若不是此玉雕过于庞大沉重,又和地面融为一体,估计也会落入盗墓贼之手;不过据现场传来的消息,这个玉雕已经被破坏了一部分,想来是之前被盗墓贼发现,正欲强力搬动时被发现了,仓皇逃遁,但也很可惜地造成了破坏。”

这边樊灵很可惜地叹息了一声:“盗墓贼是挺可恨的,很多人不知道,以为盗墓是件多么好玩有趣刺激的事,却不知道那些盗墓贼中大部分都是没啥文化、也没啥技术含量的,只不过用了一些蛮力暴力侵入,每盗得一件宝贝,不知会损坏多少件其他宝贝。”樊灵人如其名,是个长得很水灵的姑娘,年纪和司马小陌差不多,不过她去年就结婚了,也就早早断了公司这群男人的念想,大家就是当个好朋友,无话不谈。

“可不是?这些深埋地下的宝物,可不是随便能见光的,很多东西埋在地下保存完好,但一露面立刻氧化腐蚀,那些盗墓贼一来仓皇,没时间保护太多;二来本身也没这个技术条件,三来他们只是冲着经济利益去的,哪里有这个保护的意识?只是得手一件算一件,所以损坏十分严重。一般人哪里知道这些,看多了盗墓小说,还以为盗墓贼都是神通广大的摸金校尉、搬山道人呢,其实绝大多数盗墓贼都是靠蛮力和运气,破坏远远大于建设的。”杨凯答道。

罗炎也叹息道:“这件被称为应侯墓三宝之一的神鹰玉雕长啥样,破坏的程度大吗?”

杨凯道:“这件神鹰玉雕,被命名为青金石鹰座,大型玉雕在商周时期是极为罕见的,之所以用青金石这种特殊的玉料,也是有寓意在内,青金石寓意青云直上,金途无量,倒是蛮适合应侯这等人的身份。这件宝贝我可是没有那个眼福看到,所以破坏程度也不太清楚,不过玉器也好,古玩也好,都以保存完好度为价值标准,即使破坏了只是很小一部分,那也是损失极大了,可惜,真可惜。样子我同样不太清楚,从其名来看,估计类似敛翅蹲坐的座山雕那样的形状吧。用途也不太清楚,应该是一件象征性物品,可能与古代的信仰祭天之类的有关吧。”

应云翔关注的却是其他一件事:“这个墓是应侯之墓,发现的随葬物品也不在少数,但却只取了这三件与鹰有关的物品作为最重要的三件发现,此鹰与彼应之间不知有何关联?”

“嗯,你本来就姓应,我们也一直叫你老应,你对这个鹰关注也很正常。”杨凯若有所思地应了一声,再道:“刚才我不是提到来了很多大神以及国家级的专家吗?不过他们都认为,这帮人中熟悉商周文化的不少,但要说到对应侯以及应国最了解的一位专家,却是一位姓应的教授,平顶山市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开挖过大墓,也取得了一些鹰的玉饰,当时这为姓应的教授亲自来考察过此地,还做了许多报告上交国家,这些报告都被列为国家机密,外人无法得知。”

“哦,还有这么一位姓应的教授啊,他叫啥名字,现在人呢?”

“他叫应鸿宜,这次他没来平顶山,只是偶然听到有专家说起他罢了;据说这位应教授已经很久没消息了,有人说他出国,也有人说他可能在某地秘密主持什么考古项目。”

“先别管什么应教授、于教授,继续说这个墓葬的事吧。”罗炎人如其名,性如急火;据说他本来叫罗燚,四把火那是更不得了,后来因故改成了罗炎。

“这个应国是商朝时期的一个很神秘的古国,虽然古代典籍史册上,关于应国的记载不少,但大多只言片语、描述寥寥,所以直到今日,关于应国的信息仍然很少,它的领土有多大、国君传了几代、被谁所灭等等,大多都是各种猜测,众说纷纭,做不得准;但是,有一种说法,却得到了大多数专家以及民间大神们的认可,大家都认为,这位应侯真有可能就是传说中的应龙后代。当然,应龙这种会喷火的神龙只是一种传说中的神话动物,专家们认为,它的出处可能是一种神鹰,那种鹰如今大概早已灭绝,但当年确实存在过,被命名为金睛紫翼鹰,这鹰个头极大,双目神彩十足,像是能发出金光;而且其羽翼呈现黑紫之色,在阳光反射下,会产生奇异的色彩,远远望去,就像喷火的神龙一般,所以才有了这个应龙的传说。专家们认为,应国可能是当时的一支以鹰为图腾的部落,因为在帮助周灭商的过程中立有大功,所以才被周天子认可,纳入我华夏民族之中。更分封了领地,也就成了后来我们所知道的应国。”

“有趣有趣,真有趣。”四人听得神往不已,脑中都泛出了那神鹰的熠熠神彩,也掠过了当年的铁马金戈。

司马小陌是女子,毕竟心细,想起了另一件事,遂也插口道:“杨凯,你之前说这趟你跑平顶山二十来天,一分钱没赚到,还亏了不少,人也晒得又瘦又黑,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哎,说起来有点丢脸,不多说了,我刚才不是说这趟在平顶山遇到了很多草根高手嘛,我就是被一个高手给坑了一把,这趟亏大了,我还没敢跟父母说,否则必然要挨骂的。”杨凯满脸郁闷,一口气闷了一杯,再说道:“具体如何,我真的不好意思再说了,只想告诉你们,古玩这东西,没足够的斤两,千万别碰;像我杨凯,克绍其裘,家学渊源,学了这么多年,多少算有点能耐的,不过碰到了高手,还是一样被坑。”

“你杨凯的家底如何,我们多少有点数,连你都被坑,这家伙。”应云翔和杨凯很熟悉,他家也去过好几次,知道他父母的能耐,在本市古玩界也算是出类拔萃的,没想到这趟连他也吃了大亏。

“总算还好啦,这趟遇到一个老乡,姓詹的前辈,他认得我父母,见我被人坑了,看在老乡的份上拉了我一把,点拨了几句,总算让我没亏得太狠。”杨凯忽然又有几分庆幸地说道。

“姓詹的前辈?”不知怎的,应云翔眼前忽然掠过了上趟在街心公园遇到的那个醉汉的形象,他不是正好就姓詹叫詹鹏飞吗,他不是自称古玩世家传人吗?难道杨凯遇到的詹姓前辈与他有关?真巧!

几人撇开了西周大墓和应国之事,漫不着边际地再乱扯一通,这时间就到了,酒足饭饱,谢过杨凯的酒宴,众人各自散去。

是夜无话。

接下来还有两天时间,应云翔上上网,查查资料,看看电视,打打拳,散散步,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眼看着到了大年二十九,到了回家的时候。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13 15:00

阅读大道文章,学习历史知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3 17:49

第六章 车上疑云

应云翔的家乡离他打工的城市有千里之遥,不过通了高铁之后,距离没减,时间却缩短了不少。不过对他区区五千来块的月收入来说,这个动辄五六百的高铁票价,还是有些难以承受的,不过普通票太抢手,春运期间,管它什么票,只要能抢到,再贵也得买不是?

反正不管怎么说,能回家总是心情愉悦的,应云翔坐在火车上,看着窗外的风景,心情甚是舒畅。

不过,当火车疾驰着飞奔过一片田野后,忽然减缓了速度,然后在一个不知名的小站上停了下来,列车广播响了,说是临时停车。

以前坐普通列车时,因为经常要等待高铁或者动车的经过,所以临时停车是很正常的一件事,但高铁也要等待其他车通行,这倒是件稀奇的事,不该是出什么意外了吧。

应云翔正在瞎想的时候,忽然看到窗外掠过了一只雄鹰,那鹰飞得并不高,双翼平掠,从车窗不远处飞过。

在大城市里待了许久,基本上就没看到过老鹰,但应云翔小的时候,却是经常在山间野外见到各种老鹰的。他的家乡是长江中部的丘陵地带,那里经济比起沿海地区不算发达,大多地方都是山村,他自己就住在城乡结合处,家的周围都是不太高的山,但林地不少,所以经常能见到各种鸟儿,包括老鹰。

老鹰的飞翔之美,以及捕猎的神准,一直都让他颇为羡慕的,再加上他自己的名字就叫应云翔,所以他也一直希冀有一天能像老鹰那般,击翼长空,翱翔万里,当然,自己是个普通人,哪有什么机会飞到天上呢?所以也就只有看着天空盘旋的神鹰,幻想一二罢了。

所以今日在火车上看到久违的老鹰翱翔,他也颇为激动,多了一点亲切感。

看了一阵飞翔的老鹰,他忽然心中又有了一点异动,眼看着离家已经不远了,上次和父亲通话时的一些莫名其妙的疑团该可以解开了吧。

想到此处,忽然又冒出了几个新的疑惑出来,上趟和杨凯等人小聚畅叙时,杨凯的一番话虽然解开了他们心中的一些谜团,但因为大家喝酒喝得开心的缘故,也有几分醉意,所以心思并不像往常那般细腻,杨凯的话中好像也有几分疏漏甚或矛盾之处。

比如,最初杨凯所说的平顶山西周大墓,说此地挖掘出了近千件保存完好的周朝文物;但后来又说此墓已被盗墓贼先光顾过,已经造成了很多破坏,并可能遗失了很多珍贵的古玩,这前后两者略有些矛盾,虽然杨凯也说过,一部分是新闻里为了麻痹盗墓贼而做了一定掩饰,但杨凯并不需要替这些盗墓贼掩饰什么啊,这近千件文物可是杨凯自己说的,不是新闻里的宣告。

以自己对杨凯的了解,他当然不会故意欺骗自己等人,那么有两种可能。一种是杨凯自己也被一些小道消息给误导了,他自己也说过,因为现场封锁严密的缘故,他根本就混不进去,也拿不到什么第一手可靠的情报,只是从一些所谓的民间高手、专业达人那里得到了一些侧面消息,这些消息本身就有很大的不靠谱性;另一种可能性,就是杨凯所说的并没有错,这个地方确实已经出土了近千件保存完好的文物,虽然盗墓贼确实已经破坏了更多的物品,但被保护下来的文物,仍然有近千件。

以自己对杨凯的了解,这种可能性应该更大,也许这个应侯之墓的发现,确实远远超出了一般人的猜想。通常来说,像夏商周这样的三朝古墓,因为时间太久远了,能够保存好的文物本就少得可怜,再加上盗墓贼的恶意破坏,十成中能找到半保存完好的古物,已经是超乎意外的惊喜收获了。种种分析去计算,这个西周古墓里原本封存的陪葬品,至少超过了数万件。这个应侯的陪葬品如此丰富,实在让人瞠目结舌。

另外,因为关心平顶山应侯墓的缘故,应云翔也曾经多番查过一些相关资料,了解过了一些周朝的历史背景和制度规定,知道像应侯这样的诸侯,入葬时是可以享受七鼎陪葬待遇的,而周天子入葬,则可以用九鼎陪葬。古人说讲话要守信用,常用一言九鼎来形容,而天子说话是金科玉律,不能随意变更的,而天子常用九鼎来代表,所以天子说话也就是一言九鼎。

但从杨凯所说的消息来看,现场出土的只有一个鹰纹三足鼎,其余的六个鼎并没有发现;有可能是湮没于历史尘埃之中,也有可能被盗墓贼已经先行取走;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这个应侯之墓,和其他一些诸侯之墓的规定并不相同。

应侯在周朝历史上,本来就不是一个寻常的所在,这个崇拜应龙的少数民族后裔,虽然已被华夏族同化,但仍然充满着各种不寻常和神秘的味道,从现有的三件陪葬宝物来看,均与其他诸侯大不相同,尤其是第三件宝物青金石鹰座,此物造型迄今为止也是唯一的发现;而且如此大型的玉雕,竟然和地面融为一体,很显然,应侯之墓不仅仅是墓地,更是一座宽敞的地宫。

从应侯的诸侯身份来说,有地宫也不算太奇怪,有数万甚至数十万件陪葬品,也勉强能说得过去;但还有第三个疑问,也被当时喝酒喝得有些迷糊的他们给忽略过去了。

第三个疑问就是,最初新闻里播报的是,此墓是建筑工地施工时才发现的,但杨凯却说此墓是被盗墓贼先光顾,这才惊动了相关部门。这两者显然有矛盾之处,虽然用新闻故意掩盖事实真相能解释得通,但仔细思考,还是有很多蹊跷。

比如,那个地方确实是个建筑工地,从各种新闻报道里可以看得很清楚,那里是一个商业楼盘所在,已经盖起了不少栋房子,这个显然是不能造假的;那么就有可能,此地在施工的过程中,忽然觉得地底有蹊跷的声音传来,要知道有一些野蛮盗墓者,因为地宫实在过于厚实,他们根本没法进入,所以会动用一些炸药之类的物资,强行破入;这样难免就会惊动工地施工方了,他们一发现不对劲的地方,立刻就报警,这才惊动盗墓贼仓皇逃遁。

这样思考,从逻辑层面上也能说得通,但又有了新的问题,这个地宫显然埋藏得极深,已经超过了一般人的理解,像那样的商业高楼,地基至少要打超过二十米吧;要保证房屋的质量,在施工前要对土质情况进行测量评定,所以测量的深度还要更大;工地方之前显然是完全没有发现这个大型地宫的,那么这个地宫埋藏的深度至少超过了几百米,这些盗墓贼是如何发现这个地方、并在事先没有惊动施工方的情况才进入地宫的?他们已经取走了部分古物,显然不是第一次进入这个地方了。

这些都是很匪夷所思的疑团,不是吗?

想到这里,应云翔忽然佩服起自己来,没想到自己居然还有做公安的潜质,可以帮助破案啊。

当然,他知道自己这里也是胡乱瞎想,未必能派上用场,所以也就呵呵一笑,暂时放在一旁。不过心里却再次期待起来,他总觉得一旦回到家中,他会遇到很多前所未有的挑战。

他在这边嘀嘀咕咕、自言自语,一会愁眉不展,一会又呵呵自得,他自己沉迷其中,浑然未觉,倒是让旁边人看着有些好笑,这人该不会是传说中的蛇精病吧。不过看他那样子,也算一表人才、穿着得体,怎么看也不像。过了一阵,邻座就有一人,实在忍不住了,好奇地问了一句。

“嘿,帅哥,你这一路都是嘟嘟囔囔地,在做什么呢?”一道清脆的声音,将应云翔从胡思乱想中拉回了现实中来。

应云翔定了定神,偏头看去,原来是邻座一个小姑娘;这姑娘其实和他是同一个站上车的,不过应云翔在男女交往方面、尤其是陌生人面前,向来有些腼腆,所以虽然觉得邻座这姑娘长得眉清目秀,有心搭讪却又不敢,所以心猿意马一阵之后,也就放弃了主动套话的念头,开始了自己的天马行空,没想到这姑娘居然主动找自己说起话来。

“嘿嘿。”他先是尴尬的一笑,毕竟人家已经直接点出了他一路嘟嘟囔囔、有点不正常的样子嘛,然后看看旁边的几人,基本上都在睡觉,没注意到他俩的对话,然后再轻轻说道:“俺最近遇到了一些怪事,所以一路都在盘算这些事情呢,大概是打扰到你了吧,不好意思啊。”

“嘻嘻,没什么,没打扰,我就是觉得你挺有趣的,所以顺口问问,你别怪我八卦多事就行。”那女子嘻嘻一笑,露出洁白的一口贝齿,倒也温婉可人。

“我叫应云翔,你呢?”应云翔被她的俏皮言笑,倒是消去了陌生感,遂也大胆起来。

那姑娘笑道:“你叫我洛霜吧。”

“落雪凝霜,好名字呢。”应云翔赞道。

“嘿,你真会夸人;对了,你刚才究竟在嘟囔啥?”洛霜笑着,继续追问下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4 17:08

第七章 真是缘分

“啊,这个说来话长了,而且很有些匪夷所思,我如果真说出来,你只怕更要当我神经病了。呵呵。”应云翔呵呵一笑。

“网络说呵呵就是不想再跟对方讲话的意思,你是吗?”洛霜伶牙俐齿地将了应云翔一军。

应云翔再次尴尬一笑,不过他平日也是经常与人斗嘴的主,反应快捷,立刻回应道:“那是网络用语,咱们现在不是在现实中聊天吗?所以当然不是啦,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我哪舍得不和你继续说话啊。”

“真是爱说笑。”洛霜也是一笑,继续问道:“既然愿意跟我聊天,那么说说你刚才提到过的怪事吧,不过真别怪我八卦,我是不小心听到了你的一些自言自语,似乎说的事与最近新闻里经常提到过的平顶山西周大墓有关,所以一时好奇才打断了你呢。”

“怎么,你也关心这个考古方面的事?”应云翔倒是被她一下子提起了兴趣。

“是啊,还不仅是感兴趣呢,我这次之所以从北方赶过来,为的就是这件事。”

“你是北方人?这事也发生在北方的平顶山,大过年的你往南方赶做什么?”应云翔颇为奇怪。

“是啊,我就是平顶山出生的,这趟赶往南方,是要去拜访一位姓应的考古界专家,和你算是本家呢,看你也关心这些事,你该不会与那位叫应鸿宜的专家有关吧。”洛霜抬起头来,好奇地看了他一眼。

“应鸿宜?我听说过他,不过我可和他没什么关系,我家只不过是南方小城的一个下岗职工的普通家庭,哪和这些大师级别的专家扯得上什么关系?我关心这个新闻,也不过是好奇心罢了,以前一直都对考古和历史方面的知识有些兴趣,听说这次的发现颇有些不同寻常,所以才特别关注了一下;刚才在路上,忽然受到了一些启发,想起了一点原本忽略的事情,一时出神,这才喃喃自语起来。”应云翔笑道。

“哦,要你真是和那个应大师有关,这可真是巧了。”

“嘿嘿,我也希望,不过我和他唯一的关系也就是我俩都姓应罢了。不过听说那位应鸿宜大师已经失踪好些年头了,有说他去了国外,也有说他在某地主持一项国家级别的机密任务。”应云翔奇道:“难道你不知道这事吗,否则你怎么会千里迢迢在春节期间赶过来找他?”

“嗯,我知道这位大师已经失踪好些年了,我这次也不是找他本人,而是想找他家里的其他人,打探一些我需要的消息。”洛霜脸上现出了一丝忧郁,想了想,才轻轻地说了出来。

应云翔聪明得很,一听她这口气,欲语还休的,就知道她并不想跟自己说具体的情况,也就不多问,随口道:“你一个姑娘家,大过年的不在家待着,却往千里之外的异乡跑,看来事情挺急啊。”

“是有些急,也有些棘手。”洛霜勉强一笑,再道:“你是昭陵市人吗?”

“是的,生于斯,长于斯。”应云翔笑道。

“不愧是历史考古爱好者,连说话都这么古色古香啊,一会生于斯长于斯,一会又叫我姑娘。”洛霜忍俊不禁,抿嘴一笑。

应云翔一听先是愕然,然后也情不自禁笑了起来,原来他沉浸于古代应侯的幻想之中,自己都还没有反应过来呢,所以说话带了点古装戏的味道。

“哈哈,姑娘,在下献丑,让你见笑了。”他又故意说了一句古代的台词。

洛霜咯咯地笑了起来,觉得这人实在有趣。

笑了一阵,问道:“反正是寒假期间,有点闲暇,我去登门拜访后,会有点空在昭陵逛逛,这个地方我从没来过,有啥好玩的?”洛霜问道。

“小地方,穷乡僻壤的所在,也没啥特别之处,不过有些山水还是挺秀美的,比如城西五十里之处的神鹰岭,山势险峻,水脉纵横,很有些灵气,你有空可以去看看。”

“好的,谢谢,这江南地区的山和北方大不相同,我头一回下江南,还真有必要去看看。”洛霜谢道。

“不过我们这个小城市,大部分地方都未开发,这个神鹰岭也没有怎么开发,进入不是很方便。”

“没关系,像我这样专业的人,常年在外风尘仆仆地奔波,还怕不方便吗?”

“你啥专业的?你说你正在放寒假,那你还是学生了?”

“是啊,我正是考古专业的,马上就要毕业了,现在是实习阶段,需要做一些考古案例,所以就拿平顶山应侯作为毕业论文了。”

“原来如此,”应云翔先是哦了一声,旋又奇道,“瞧你秀秀气气的,斯文白净,居然学这个专业;这可是一个苦工啊。”

“嘻嘻,没办法,谁叫我从小就耳濡目染这些呢?”

“原来你也是家学渊源,失敬失敬。嘿,我最近也不知是怎么了,经常遇到一些和考古或者古玩有关的人或事。”应云翔说道。

“其实做考古虽然辛苦,有时感觉也挺好玩的,中国历史源远流长、无数宝藏,一旦有所发现,很有成就感的。”

“我对考古确实有些兴趣,不过多半是些道听途说的信息,专业知识不足,现在反正没事,你给我说说如何,到昭陵还有至少三个小时呢。”

“行啊,那在下也献丑了,千万别见笑啊。”洛霜俏皮地引用了一句刚才应云翔说过的话,俩人都笑了起来。

就这般,两人熟络起来,开始拉起了考古和历史。

有说有笑,这路上的时间就过得快多了,也没觉得过了多久,广播就传来了“终点站即将抵达,请所有旅客收拾行李,准备下车”的通知声;两人起身收拾好行李,一前一后走到车门边。

车到站了,因为之前有临时停车的缘故,稍微晚了半小时,应云翔赶紧给父亲打电话,准备告知一声;不过电话中却传来了“您拨打的电话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拨”,他无奈地放下电话;却看见身旁的洛霜也正在通电话。

过了一会,她放下电话,朝应云翔笑了一笑,然后说道:“这一路和你聊得挺愉快,咱们也算是有缘,以后还可以在网上聊聊这些趣事呢;这趟愉快的旅程已经结束了,车站外接我的人已经到了,那咱们再见吧。”她很落落大方地伸出手来,要和应云翔握手。

应云翔呵呵一笑,也伸出手去:“祝你在昭陵办事顺利、玩得开心,再见!”

两人握了握手,互道珍重,然后走入出站地道,人潮涌动,很快就将两人冲散了。

应云翔四处看看,一晃就没了洛霜的踪影,这姑娘和司马小陌一般,个头娇小,在人头涌涌的地方看不到影子也很正常,他摇头笑了一笑,拎着行李走了出去。

走到站台外,很多人正等在栏杆外,举着各种各样的标牌、旗帜之类的东西,在接自己想接的人,各种各样的吆喝声在耳旁嗡响起来,这纷扰喧杂的一幕对应云翔来说,已是司空见惯的事,嘿嘿一笑,继续往外走去。

虽然之前跟父母说好,不用他们来站台接自己,不过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往那接车的人群扫了几眼,看看能否发现什么熟悉的身影;不过说来也奇怪,在他随意的一瞥之下,竟然真的让他看到了自己父亲的身影,不过父亲似乎并没有注意他,而是也和其他很多人一样,举着一个牌子。

父亲接自己当然不需要举牌了,看父亲那架势,难道是接其他人不成?应云翔颇为奇怪,赶紧从人群中挤了过去,跟父亲打招呼。

“爸,我回来了,你这是?”

父亲应则一直盯在前方,听到应云翔的声音,这才看到自己的儿子已经走到面前,当即呵呵笑了起来:“儿子,终于回来了,你再等一会,我还要接个人呢。”

“谁啊?”应云翔奇怪地问道,同时往父亲手中举着的纸牌望去,却见到上边写着两个大字“洛霜”!

“洛霜?这名字好熟啊,咦?这不就是跟自己聊了一路的那个漂亮的小姑娘嘛,父亲怎么会来接她?”应云翔大吃一惊,头上冒出了一连串的问号。

父亲忙着在人群中找人,倒是没注意到儿子的异样,便在这时,一个姑娘从人群中挤了过来,高高举起手,兴高采烈地吆喝:“应叔叔吗?我在这里。”

应云翔循声望去,真的就是火车上认识的那个女大学生呢,她说自己是来找考古界专家应鸿宜的家人,怎么她却是来找自己的父亲应则?应云翔这一惊真是非同小可,几乎有些呆了。

应则还是没注意到身边儿子的表情,见接到了人,也很高兴:“洛霜,快过来,这是我儿子应云翔,你们一趟车过来,真是很巧啊。”

“啊,应云翔?”洛霜这才看到应则旁边站着的应云翔,也有些呆了,这个应云翔一直说他与应鸿宜没什么关系,初次见面,他也没理由故意骗自己,看他一脸茫然的样子,难道他真的不知道自己和应鸿宜的关系?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15 06:04

问好老师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15 06:08

哦,真是无巧不成书
作者: 衣若雪    时间: 2016-1-15 13:40

这种题材的小说很难写啊,需要大量的考古历史知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5 16:24

第八章 身世疑云

“咦,你俩认识?”应则看到两人的样子,也奇怪了。

“嗯,爸,说来也巧,我俩不但在一趟车上,还是邻座呢,聊了一路;不过她说她是来找一个叫应鸿宜的考古专家的家人,怎么会找到您头上来了,咱家和应鸿宜有啥关系?”

洛霜也奇道:“原来你真不知道应鸿宜大师和你家的关系?”她眼睛瞪得大大的,看看应则,又看看应云翔,一时反应不过来。

应则微微摇了摇头,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回家再说吧;洛霜,你父亲和应鸿宜曾经是同事,也是战友和兄弟,你来这里就跟到了自己家一样,不用太拘谨。”说完,伸手欲帮洛霜拎包。

应云翔更是奇怪了,听父亲的口气,他跟应鸿宜的关系非常深,但为什么父亲以前从来不让自己知道应鸿宜和自己家的关系呢?不过奇怪归奇怪,见到父亲的举动,他激灵一下,赶紧伸手接过了包:“洛霜,让我帮你拎行李吧。”

“那谢谢了。”洛霜脑子也有点迷糊,只好点了点头。

应则领着应云翔和洛霜,离开车站,叫了一辆出租车,往家行去。

这一路应则显然有沉重的心事,虽然和应云翔父子许久不见,又有了洛霜这个远道而来的客人,但他也没怎么说话,应云翔和洛霜见到应则的神色,也是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才好,于是就这般略显沉闷,过了二十来分钟,众人下车,回到了应则的家中。

应则一家三口住在靠近一个小山坡的居民小区里,住房略显老旧,看上去已有些年头了;小区人也不多,虽然已是年关时分,仍然没什么人气,从小区大门走到他们家足有十分钟的路程,但居然一个人也没有遇到。

应云翔看到洛霜略有些讶异的神情,明白她的意思,遂解释道:“我们这以前是个国有企业的家属楼,因为改制企业破产,大部分人都被迫离开了此地,所以整个小区人烟稀少,不过倒也清静。”

“哦,原来如此,确实挺清静的。”

“到了,洛霜,请进。”应则打开了一道房门,众人行入。

“阿姨好。”一进入房门,洛霜就看到了一位中年妇女正在厨房里忙碌着,连忙礼貌地招呼了一声,应云翔也同时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那妇女忙着做菜,开着油烟机,所以根本没听到众人开门进来的声音,直到洛霜和应云翔的这两声招呼,才醒悟过来,连忙关了火和油烟机,走过来招呼。

“老应,这就是洛同的那位闺女啊,长得挺俊俏啊。”

“多谢阿姨。”洛霜微微一笑。

“来来来,别客气,赶快坐好。”那妇女长得倒是慈眉善目的,一脸笑呵呵,连声招呼:“云翔,这是你家,你可别把自己当客人,还不快去给洛霜倒杯茶?”

应云翔苦笑一下,赶紧放下了行李包,略带不满地嘟囔道:“妈,忙了一路,你也让我休息一会不成吗?”

洛霜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应云翔摇摇头,走过去倒了一杯茶,也给自己和父亲都倒了一杯,不过应则却没坐下来喝茶,只说了一句:“你俩先聊,我去厨房帮个手,很快就能吃饭了。”

“是是是,很快就吃饭了。”那妇女也乐呵呵地接道,夫妻俩走入了厨房,将厨门掩上,只留下应云翔和洛霜在房间中叙话。

应云翔朝洛霜看了几眼,然后才说道:“刚才听我爸说,你父亲和应鸿宜是同事,而你在火车上则说你这趟来昭陵,是为了找应鸿宜的一些家人,瞧我爸的意思,他和应鸿宜明显有很深的关系,但我为什么半点也不知道?”

洛霜摇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到底怎么一回事,我这次因为要做毕业论文的缘故,选择了平顶山应侯作为论文题目,向我父亲洛同求助;我父亲就说了,要说整个中国,谁对应侯最为了解,那一定就是出身昭陵的考古大师应鸿宜了,这位大师虽然说已经失踪了二十多年,但当年可是因为几个重大发现轰动了考古界。但这些事情牵扯太多,很多事情并没有对外公开,应鸿宜也因此消沉了好几年,就留在昭陵闭门不出。我和应鸿宜很熟悉,知道他的性子,想必他在自己家里留下过一些有关应侯的信息,你如果有兴趣的话,不妨亲自去一趟昭陵,拜访一下他的家人,说不定会有意外收获。我一听当然高兴啦,于是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并让我父亲跟我联系一下应家的人,我父亲二话没说,就打了电话过来,很快就与对方谈好,他联系的人也就是应则应叔叔了。本来我还想等过完年再来的,反正毕业论文有好几个月的时间不是?但应叔叔在电话里却说,这趟在平顶山,再次出土了一些与应国有关的重要文物,可能会牵涉众多,他希望我尽早赶过来,而且他的儿子——也就是你了,会在过年期间回家,希望你们能一起了解这个事情。我觉得事有蹊跷,在父亲的同意下,我就立刻买票赶了过来,不过没想到居然能和你在火车上巧遇。至于你父亲应则叔叔为什么不告诉你家与应鸿宜大师的关系,我是真的半点也不知道。”

应云翔越听越是糊涂:“真是好古怪,我的父亲应则以及母亲陈云芳,都是我们这个厂矿里有名的热心人,但也是本分人,以前老老实实地在工厂上班,后来企业破产他们下岗后,就辛辛苦苦地经营了一份小生意,是最普通不过的人家,怎么会与应鸿宜这样的大师级别成为家人呢?更奇怪的是,他们为什么要瞒着我,而且一点口风也没吐露过,我相信我们厂里的其他人也不会知道我家居然和考古大师有关联。你父亲远在千里之外,他居然知道。”

“哎,此事蹊跷太多,待会看看应叔叔会怎么说吧。”

应云翔无奈地摇了摇头,说道:“我忽然有了一种不好的预感,哎,先别管这个了,我刚才倒是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你说你的毕业论文准备写平顶山的应侯,你的论文题目是什么?”

“哦,我的论文题目是《古应侯究竟是不是周武王之子——试述古应国的来龙去脉》。”

“哇哦,这个题目很难写啊,那个年代的史料实在太少,而且大部分都是虚假的传说。我也曾经对此起过疑惑,我在网上查到的资料说应国的开国诸侯就是武王之子、成王之弟应叔,因为帮助周武王建国以及讨伐叛逆有功,所以被分封为应侯;但上次那个杨凯又说应国可能是当时的一支以鹰为图腾的部落,因为帮助周灭商立功,才被视为了华夏族同类,融入周朝之中。”

“嗯,你心思挺细的嘛。是的,我也是在一个偶然的情况下关注到了这些史料和传说的矛盾,所以引发了强烈的好奇心,因此才想着是不是能用这个题目,问过我的导师后,他说这个题材已经被考古界的一些人关注过,还进行过多方考证,但一些特殊的原因,这些信息都没有获得发表的许可,只是在一些考古业界私底下流传过;导师还说,当年我的父亲洛同,曾经和考古界大师应鸿宜一起进行过应侯墓和应侯文化的专项考察,他说如果我有兴趣研究这个,完全可以找父亲洛同帮忙。近水楼台先得月,那我自然不会客气了,便找到我爸帮忙,我爸和应鸿宜大师确实有着很好的私交,我爸要比应大师年轻十余岁,当年其实是刚进入考古界不久,算是应鸿宜的忘年交。应大师常说我爸天分和悟性很高,所以很愿意提携这个小了他十余岁的后辈,两人虽说是同事,其实是半师半友的关系。不过应大师已经失踪二十多年了,我父亲也完全没有他的消息,不过他说与应大师的家人偶尔还有联系,所以帮我联系到了应则叔叔,本来我父亲自己也想亲自过来的,但他几年前因为一次考古中出了意外,被墓中的寒气伤了内腑,至今还是咳嗽不断,一到冬天根本不敢出门,所以只能作罢。”

“哦,原来如此,还真是挺复杂的,洛叔叔得的是啥病?”应云翔叹息了一声,问道。

“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反正考古工作者常见在一些阴暗潮湿的地方进行挖掘保护工作,什么怪事都碰得到,阴寒湿冷更是从来没少过,风湿病、气管炎什么的屡见不鲜,他们这也算是一些职业病吧。”

“那你父亲居然还支持你继续搞考古工作?我虽然对考古感兴趣,但让我去做这个工作我可不愿意,既枯燥乏味,又有危险,而且收入还挺低,你一个漂亮的小姑娘,这日晒雨淋风吹雨打地,能不让你父亲心疼吗?”

“嘿,没办法,谁叫我从小接受的就是这些历史故事、神话传说呢?”洛霜也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说着说着两人都笑了起来,倒是舒缓了一下先前的郁闷气氛。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5 17:47

第九章 大吃一惊

说笑了几句,应则和陈云芳做好了饭菜,端了过来,午餐挺丰盛,都是当地的一些特有菜肴。本地人嗜辣,不过知道像洛霜这样的北方人吃辣并不多,所以将菜做得清淡了一点,还特意给她准备了点面食。

寒暄招呼几句,大家吃饭叙话起来,本来应云翔和洛霜都是满脑疑问,很想立刻知道答案,不过应则却说这些事等吃完饭再说吧,让洛霜先安心吃饭,两人无奈,也只能照办;不过一路风尘奔波,也确实有些饿了,于是摆开架势,大吃特吃起来。在昭陵这个地方,家家户户都能做得一手好菜,陈云芳的厨艺尤其不俗,让洛霜吃得赞扬不已。对应云翔来说,虽然是从小吃惯的家常菜,但毕竟他也一个人在外打工了许多年,偶尔回来一趟,自然也要大快朵颐一番。

吃完饭后,陈云芳知道他们有话要说,就让他们好生坐着,不必收拾了,自己取走碗筷,关上厨门让他们叙话。

应云翔再给父亲和洛霜以及自己倒了一杯茶,又端出一点家中备好的年货,瓜子花生之类的零食点心让洛霜享用。然后迅速坐定,问起了憋在肚里老长时间的问题。

“爸,咱家和应鸿宜大师究竟是啥关系,为什么从来没听您和妈提起过他?我们家似乎也从来没有过他的什么照片以及考古方面的文件之类的东西。”

“儿子,你这可错了,其实你早就看过他的照片,不过你不知道他就是应鸿宜罢了,墙边五屉柜玻璃下压着一张你爸和另外一个人的合影,那个戴眼镜的就是应鸿宜了。”

“啊,他就是应鸿宜?您以前不是说这人是我们家的一个堂伯吗?只是个农村的教书先生,不过很早就去世了。”这张照片应云翔从小到现在,都不知道看过多少遍了,当然第一时间就知道了父亲所说的是谁,只不过每每说到这人,父亲和母亲都是一语带过,从来没有认真介绍过。因为和这人毫无关联,也从没有见过,虽然说是叔侄关系,但应云翔自然也不会往心里去,即使偶尔有些好奇,也通通忽略了。

洛霜一听,自然也极是奇怪,怎么,应鸿宜大师不是失踪,而是早早就去世了?连忙站起身来,走到那五屉柜前,看那张压在柜台玻璃下的照片。

这个五屉柜的台面面积不小,下头放着好些照片,但洛霜却一眼就找到了这张黑白照片,里头只有两人,一个是年轻时的应则,虽然发型和面貌和现在都有所不同,但还是能够认得出来;而他旁边则站着一个比他年岁稍长的年轻人,戴着一副镜片厚实的黑框眼镜,高高瘦瘦的,模样甚是青矍,虽然长相不算出众,气质却是相当脱俗,所以能让她一眼就看到了这张照片。

站在柜子前出了一会神,洛霜才醒悟过来,走回桌前坐下。

应则又是一声叹息,说道:“儿子,这事其实一直想跟你说的,不过始终不知道该如何对你开口,怕你接受不了。”

“咋了,爸爸,父子俩还有啥不好说的?”应云翔见到一向乐观的父亲居然又一次这般长吁短叹、欲语又止,更是奇怪了。

“哎,儿子,虽然父亲真心不想揭露这个秘密,但你始终是有权利知道这个真相的,其实你不是我的亲生儿子,你的亲生父亲就是我的这位堂兄应鸿宜,你的母亲也不是陈云芳,她叫童玉芳。”

“不是吧,爸爸,你怎么拿这个来开玩笑?”应云翔一听,真是大吃一惊,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洛霜一听也有点傻眼,眼睛瞪得大大的,看向应则,不过看他却是一脸严肃、甚至有些痛苦的样子,怎么看也不像开玩笑,当然,也不会有人跟自己的儿子开这种玩笑不是?

“儿子,这不是开玩笑,这都是真的,你先别激动,听我跟你把详细经过说一遍吧。洛霜,这本来该算我们的家事,不该让你牵扯进来的,但事有蹊跷,你迟早会参与进来,所以这趟你也跟着听听吧,这一段埋藏在我心中二十多年的往事。”

应云翔一听,脑子立刻乱了,直勾勾地看着应则,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应则再叹息一声,说了下去。

应则和应鸿宜确实是堂兄弟的关系,应鸿宜比应则要大三岁。当时应鸿宜并没有住在老家昭陵,而是因为工作的缘故,一直在外地居住着,直到二十八年前,也就是应云翔刚满一岁没多久的时候,应鸿宜和妻子童玉芳带着孩子回到睽违已久的故乡昭陵,敲开了应则的家门。

虽然时日已久,但应则仍然很清楚地记得,当日应鸿宜满脸憔悴之色,而童玉芳则是满脸的忧郁,甚至略带一丝恐慌。进入应则家后,他们也没说太多的话,只是请求自己的堂弟应则还有弟媳陈云芳收养自己刚满一岁的孩子应云翔,说他们遇到了一些不可逃避的大事,不想让无辜的孩子被连累进去。具体什么原因,夫妻俩怎么也不肯说,应则和陈云芳劝他俩去报警,也被他们拒绝,说警方根本没办法解决这些危机,他们必须要远远离开,销声匿迹;所以恳请堂弟帮忙,照顾他们的孩子,并再三嘱托,就把应云翔当成他们的自己的亲生孩子,也不要告诉任何人,包括应云翔自己。

应则和陈云芳结婚要比自己的堂哥还要早,不过好几年一直没有生育,也早想着要领养一个孩子,如今见是自己堂哥所托,而且孩子又长得十分活泼可爱,所以也就同意了收养应云翔。应鸿宜和童玉芳都是大为高兴,感激再三,还留下了一笔财产和一些不知用途的物品,让他们作为抚养应云翔的费用,而那些不知用途的奇怪物品,则请应则夫妻秘密收藏起来,不让他人看到,等过了二三十年后,也许会有一个姓洛的人来找他,到时这些秘密才可以让应云翔知道。然后夫妻俩匆匆忙,再次离开了昭陵。

随后几十年,应鸿宜夫妇果然再没有了任何消息,在应则和陈云芳的心中,这位来去匆匆的神秘堂兄,大概也真的早就去世了吧。他也曾经向警察报过案,警方虽然受理,但也只是列为了失踪人口,草草调查了一番就再无下文。久而久之,应则和陈云芳寻找堂兄夫妇下落的心也淡了,反正自己夫妻俩没有亲生孩子,就把应云翔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孩子抚养,并按照堂兄的吩咐,严守机密了二十多年。

本来还以为这个事也许就这么过去了,把应云翔埋在鼓里,就这么过去一辈子也不错,父子三人其乐融融,也是件挺幸福的事。但是没想到,元旦期间,平顶山大墓再次被发现,轰动中国,那个姓洛的考古专家却忽然打来了电话,说委托自己的女儿洛霜过来取一些当年应鸿宜留下的物事。

应则闻听也是大吃了一惊,二十多年前应鸿宜的嘱托再现眼前;当时他也着实为难,一边想着要不还是别说真相了,从当年应鸿宜的反应和失踪这许多年来看,背后牵扯一定太过重大,搞得不好他们家三口会再次卷入可怕风波之中;但另一边又着实想找到自己的堂兄夫妇下落,而且对应云翔来说,如果让他一辈子都不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是谁,对他未免也有些不公平。所以犹豫再三后,他还是下定了决心,于是打电话给洛同,同意让他女儿过来;并立刻打电话给了应云翔,让他今年过年务必回家一趟。

于是,才有了最开始的一幕,应云翔和洛霜都在年关前赶到了昭陵,不过巧合的是,他俩居然买到了同一趟车的车票,要知道两人过来的根本不是同一个方向,应云翔是始发车,洛霜则是换乘的半路车;但是两人不但买到了同一趟车,还居然如此之巧地坐在了一起。

听了应则这一大篇回忆,应云翔和洛霜都是惊得呆愣当场,尤其是应云翔,把自己从小带大的父母居然不是自己的亲生父母,这叫他如何肯相信,要知道自己的父母虽然没什么钱,但从小到大,对自己都是十分宠爱,能够满足的物质需求都是尽量提供,所以自己从小到大都活得挺幸福自在,这怎么可能呢?

应云翔激动地大喊大叫起来,应则无奈摇头,说道:“儿子,你别不相信爸爸的话,你自己看这张照片吧,我和堂兄应鸿宜虽然是堂兄弟,但彼此间并不相似,但你自己看照片,你是不是更像照片上的应鸿宜?”

应云翔激动万分,根本听不进去,倒是洛霜刚看过应鸿宜和应则年轻时的照片,刚才没注意倒还没觉得,听应则这般一说,她也觉得现在的应云翔,还真是挺像应鸿宜年轻时的样子呢。

洛霜看到应云翔激动的样子,想劝说几句,但嘴巴一张,却发现根本不知道说什么;应则也是,欲语无言,场面沉寂下去,只剩下激动的应云翔在那大喊大叫。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5 23:52

第十章 神鹰在天

过了一阵,应云翔的情绪总算平复了下来,他毕竟是个聪明人,刚才只是一时的过于激动,有点接受不了这个突兀的变化;但大喊大叫发泄了一通之后,心里好受了一些,重重地吸了几口气,才看到旁边正担心地关注着他的两人,不过母亲陈云芳倒是一直没过来,显然她与父亲应则早有了默契,要让应则独自跟自己谈这个事。

相对而言,应云翔和父亲的关系更融洽一些,因为应则从小就喜欢带着应云翔一起玩耍,对应云翔来说,应则既是父亲,又是朋友,他给自己带来了多少幸福欢乐的时刻。也正是因为如此,所以应云翔知道应则居然不是自己的亲身父亲,既无法相信,也不能接受。

但这毕竟已成事实,应则不会在这个问题上欺骗自己,更不会拿这种东西来开自己的玩笑;发泄过后,应云翔开始冷静下来,思考这些问题。应则之前说的没有错,他也曾顾虑过一些安危问题,也许事情在二十八年之后出现了大的转机,父亲昔日的同事洛同再次打来了电话,并托付自己的女儿洛霜赶到昭陵,想寻找当年生父应鸿宜留下的一些神秘资料。

那么,照这种情况,也许洛同知道一些应鸿宜当年失踪的背景,他也应该知道有一定的危险隐藏其内,那么,时隔二十八年了,是不是出现了很多变数,以前一些不能说的事情,现在是不是可以揭开内幕了?也有可能,会隐伏更大的危机?

想到这里,应云翔转头往洛霜看了过去。

洛霜正一直担心地看着他,见他渐渐平复下来,也稍舒了口气,然后见他转向自己,眼中透露出询问之色,也明白了他想说什么,轻轻摇了摇头,说道:“我并不知道我父亲知道多少内幕,他之前也从来没有跟我提过应鸿宜大师的相关事情,直到最近因为平顶山应侯墓再次被发掘,他才告知了我一点相关事情,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告知应鸿宜的家乡在南方的昭陵,他有个兄弟叫应则,他说会与应则联系,让我过去找他。我知道的,也就这么多了。”

应云翔摇了摇头,真的很神秘,为什么当年生父应鸿宜走得那般匆忙蹊跷,如今事隔这么多年,略为知道一些消息的洛同又是如此的守口如瓶?他觉得蹊跷,另一边的洛霜也是心中疑惑万分,遂一起看向了应则。

应则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他这些时日来的不知多少次的叹气了,甚至比他以往几年的叹息都要多,虽然他也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怪事,他也不清楚当年应鸿宜留给自己的到底是个什么奇怪玩意,但是毕竟是生活了数十年的老工人了,也在生意场上打拼过十年时光,人生阅历已是极为丰富,他也有了一种很不好的预感。随着应鸿宜的失踪之谜被再次提起,他们一家的幸福安宁的生活也许将被打乱了。

看到两人的样子,他摇了摇头,起身从床底下拖出了一个箱子。那口箱子很大,是樟木做的,上挂铜锁,一看就是件很古老的物事,应云翔倒是多次见过这个大箱子,也听应则说过,这是应云翔爷爷留下来的一件祖传家产,虽然算不上太贵重的物品,但很有意义。不过应则从来没让应云翔打开过这个箱子,他也从就从没见过里头到底藏的什么东西。

应则从屋角一隅处取出了一把古色古香的长柄铜钥匙,当着应云翔和洛霜的面打开了铜锁,翻了一会,从箱子的最底层取出了一个包裹完好的不包,层层揭开,取出里头的东西,递给了应云翔:“儿子,这就是你父母留给你的唯一一件物品了。”

应云翔直勾勾地盯住那件物品,却没有伸手去接,那件物品看上去造型极是古朴,竟像是一件古玩。

应云翔如今神不守舍,只是盯着那古物发呆,但是旁边的洛霜一见,却又吃了一惊,忙道:“应叔叔,能将它拿给我看看吗?”

应则点了点头,将手中的物品递给了洛霜,洛霜小心翼翼地接过,拿在手中颠来覆去地看着,那物品古色古香,竟是一块造型古雅的玉诀,上头还刻着几个奇形怪状的字,换成其他人,一定不知道写的啥,幸好洛霜是家学渊源,又是考古专业,所以勉强识得,一看竟是三朝时期的“虫鱼大篆”,写的是“应天之命,神鹰在天”。

“这是应侯墓里的东西?!”洛霜面色凝重,缓缓说了出来。

“什么?这竟是应侯墓里的物品?”应云翔大吃一惊,问了出来。应则只是个普通工人,虽然他是应鸿宜的堂弟,但他并没有丝毫这方面的知识,所以反而不如关心历史考古方面的应云翔熟悉,不过最近也有关注这方面的新闻,一听这个收藏自己家中的古物,竟然就是自己堂兄离开前一直关注的应侯墓里的古董,也很是讶异。

急忙问道:“洛霜,你既然识得此物,可否能从上边看出一些端倪来,我堂兄留下此物在我家中,又说要二三十年后等你家来人才能取出,是不是上边藏了某些机密,能够让我们知道我堂兄的下落?”

洛霜摇头:“我看不出来,我来之前父亲对我所说的东西也不太多,但他说过两件事,其一是要征得您的同意,带应鸿宜大师留下的物品给他;其二,则是他提过,当年应鸿宜离开时,曾经和昭陵的一些官员有过接触,让我想法找到一些对当年旧事有关联的相关人士,说不定能找到一些蛛丝马迹出来。”

“竟有这事?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应则奇怪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想是应大师故意这么做的吧,一来是为了避免让你们卷入风波,二来可能是想通过种种方式留下点线索。”洛霜猜测道。

“嗯,洛霜的猜测很有道理,我也有这种感觉,应大师当年的踪迹,我们是得想办法查探一下才行。”

应则听他称呼应鸿宜为应大师,而不是叫父亲,心中既有几分酸涩,也有一点欣慰,勉强笑了一笑:“儿子,我知道你一时半会还是没法接受一个完全陌生的人做父亲,但他毕竟是你的生父,你可以叫我爸爸,也该称他一声父亲才是。”

“哦,好吧,爸爸,那我就叫您爸爸,叫他父亲吧。”应云翔无奈地答应了一声。

“好儿子。”应则夸了他一句,再问道:“儿子,你有什么办法吗?”

“只要肯动脑,办法总比困难多。”应云翔狠狠地应了一声,当然他不是对自己父亲发狠,而是借助这种咬牙切齿的声音,发泄掉一些心中的郁闷,再道:“我毕竟是这个城市长大的,有很多同学,据我所知,现在一些同学都留在本市,他们也有不少进入了政府部门,当公务员的不在少数,好像公检法系统的都有;另外,还有不少同学有一些政府背景,说不定能从他们身上找到一些有用的情况,要不这样,这几天爸爸您和妈妈先陪陪洛霜,让她在昭陵好好玩几天,我去找同学聚会。过年时间大部分同学都会在昭陵,我找他们探探口风,如果有消息,过完年后我们再一起去平顶山拜访洛同叔叔。他那边应该还会有更多消息。对了这段时间,洛霜你也不妨多给你爸爸打几个电话,看能否从他探出一些消息。”

“好吧,儿子,就按你说的办。”应则对应云翔点了点头,又问洛霜,“你应该没问题吧,我家宽敞,你有地方住,也别见外,就住我家客房吧。”

“那谢谢应叔叔了。”

“别客气了。”见暂时解决了问题,应则一直紧皱的眉头稍稍舒展开来,连忙叫自己的妻子过来。陈云芳应声而入,见到众人神情,已经知道最难过的一关——也就是应云翔的心理关已过,连忙招呼。

应则跟妻子说了他们最近的安排,陈云芳连声说好,对洛霜道:“闺女,这里就是你的家了,你别不好意思,过几天云翔去忙他的事,你就跟着阿姨到处走走,昭陵别的没啥,就是郊外有座神鹰岭特别有灵气,如果天气好,我们陪你去玩玩。”

“好的,谢谢阿姨。”洛霜连忙说道。

就这样,众人把事情定了下来,应云翔赶紧给同学打电话。

他第一个联系的,就是当年高中班上的娱乐委员,当然那个时候学校是没有所谓娱乐委员的,这个叫杨博智的同学其实是学习委员,不过他生性活泼爱交友,常组织大家搞各种娱乐活动,所以被大家开玩笑地当成了娱乐委员。当年他和另外几个同学一起组织和主持了一个非常出色的圣诞晚会,一直得到大家的称誉;杨博智因为人缘好,也一直和各方同学保持着联系,所以应云翔要组织同学聚会,先找杨博智总归是没错的。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16 16:33

哦,如此曲折,大有玄机
期待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8 10:37

第十一章 算命先生

应云翔和杨博智的关系不错,老同学嘛,本来说话是可以随意些的。不过这趟情况有些不同,毕竟这是件很离奇的大事,牵涉自己的亲生父母,而且从养父应则传递的旧日信息来看,自己父母的失踪,背后很有可能牵涉到一些非常庞大甚至可怖的势力,所以应则才一直不愿意将这个事情告知自己,因为一旦旧事重现天日,他们家如今的安宁很有可能就此打破。

应云翔虽然如今仍是有些年轻气盛,但绝非冒失莽撞之辈,反而是个心思细腻、做事稳重得体的人,否则在一家创业型的公司里也不会一待就三年之久,而且颇得上司肖毅甚至是老板李正纲器重了;既然很快就已意识到其中危机隐伏,半分大意不得,所以对外说话也要特别留意,即使是同学之间,也不可以随意外传,因此,他再三考量之后,还是先找最为熟悉、也最靠得住的几个同学帮忙,秘密调查。

他把这些情况在电话中给杨博智稍稍吐露了几句,并告知因为杨博智熟悉各方同学的情况,所以请他先不要声张,秘密请来几个有当地政府背景关系的、也比较熟悉靠谱的同学,小范围聚会一下。

杨博智听了他的故事,也是大吃一惊,他也是个小说以及影视剧爱好者,看到过无数离奇怪异的剧情,但没想到,这个以前在班级读书时并不怎么显山显水的同学,居然也有着一个只有在小说电视剧里才能出现的离奇身世。不过杨博智的脑子很好使,短暂愣神后,迅速反应过来,先是一口答应帮助应云翔尽量保守秘密,然后很快帮他推荐了几个同学,这些人中,一个是有着法院系统背景的李芳,另一个是在刑警大队工作的贺蓉,还有一个,则是官二代周一波,他父亲当年曾在昭陵当过市委书记,现在已经上调省委工作。

听到杨博智传来的消息,应云翔也是有些惊喜,因为自己混得不好的缘故,他这些年倒是极少和旧日同窗联系,现在看各位同学混得风生水起,心中自是安慰;而且这三人,分别出身公、法、政务系统,通过他们的关系,查探当年的一些消息,多少该有些助益。

杨博智推荐了这几人之后,又跟应云翔暂定了一个时间,他好人做到底,说愿意帮助应云翔邀约这三人,来个五人小聚;当然,要应云翔负责请客了。

这个请客吃饭,自是情理之中,应云翔呵呵一笑,立马便是答应下来,并谢过了杨博智的热情帮助。他和杨博智暂定的小聚时间为大年初四,这还有几天。这几天倒是没什么其他事,所以他就想到外边走走,散散心,毕竟一回到家就听到这个匪夷所思的消息,让他着实受到了打击,难免有些郁闷;而且洛霜远道而来,他也有义务带着她到处逛逛,熟悉一下昭陵。

不过当他将这个话告诉父亲应则之后,父亲却没有立刻答应,而是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儿子,带洛霜去逛逛我们这个城市是没问题的,但不是现在,有件事我得先告诉你一下。”

应云翔奇道:“爸,什么事?”洛霜待在一旁,一直静静地坐着看手机,但听到这话时,也有些好奇地望了过来。

应则先没回答,而是叫过陈云芳,让妻子先招呼一下洛霜,然后说:“儿子,跟我出来一下。”

父子俩一前一后走出了屋外。

应则看到儿子一脸紧张的神色,微微一笑:“云翔,不要担心,这次倒不是什么坏事,只不过不想让洛霜知道罢了,这件事是我和你妈在还没有和洛同联系过之前就定下来的。”

“到底啥事?”应云翔更加奇怪了,转念一想,忽然想起了什么,连忙道:“不会又是相亲吧。”

“儿子,你聪明得很,正是相亲。”应则呵呵地笑了起来,“你都快三十了,还一直单着,怎能不叫爸妈担心呢,以前每次叫你相亲,你都找各种借口回避,男人嘛,先成家后立业,眼看着你就已经到了成家立业的三十而立的关头,你还敢推脱吗?不管怎么说,这次相亲你必须得去。”说着说着,应则脸色严肃了起来,声音也提高了几分。

“好吧,去就去。”应云翔难得看到这个平日一脸笑容的父亲有这般严肃的神情,只好万般无奈地答应下来。

“这才像话。”应则见到儿子虽是苦相,但还是答应了下来,也就放松了紧绷的脸,“相亲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我和你妈就是相亲才认识的,现在不也已经生活了几十年,不挺好的嘛。”

应云翔咕哝一句:“你们那个年代怎么好与现在比嘛。”

“嘿嘿,虽然时代大不相同了,但男欢女爱,没太大本质的区别。”应则呵呵笑道:“你也别担心,爸爸也不是不讲理的人,这次只是叫你去相亲,又不是逼着你立刻结婚,相亲只是个形式,具体成不成还得看你自己和女方是否谈得来。我看你和那个洛霜倒还蛮投缘的。”

“爸,你别瞎说,人家比我小了好几岁;而且也不知道她有没有男朋友。”应云翔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个父亲啥都好,就是有点为老不尊,像个老顽童似的,“对了,你让我去相亲,女方到底是谁?”

“嘿嘿,这个女方家姓黄,她父母家也是我们厂的老同事,不过早早就离开厂子自己去创业了,如今事业做得挺旺呢,我见过他女儿的照片,挺漂亮一个姑娘,而且知书达理,也是个女大学生,你若真有那个本事能娶到她,也是大福气呢。”

“好吧,时间、地点?”

“大年初三中午十一点半,昭陵山庄,桌号167,我帮你们早早定了位子,菜也点好了,钱也付了,你只管去吃就是。记得,千万别迟到,也别给我装一副苦瓜脸,开心点。”

“你是爸爸我是儿子,老爸发话,儿子还敢不听吗?”

“知道就好,你好好地忙你的事,后顾之忧你爸妈会尽量帮你解决的。”

“好吧,那我这两天倒是没什么事,要不我带洛霜先出去逛逛?”

“也好,去吧,路上当心点,记得回来吃晚饭。”

父子俩结束了对话,走回家中,应云翔找到洛霜:“洛霜,我爸说让我带你去逛逛昭陵,你有兴趣吗?”

“好啊,那多谢你了。”

“别客气,我爸说了,你父亲和我生父当年是过命的交情,你把我当哥哥就是了。”

“那多谢哥哥。”洛霜也是个爽气人,笑着答应了一声。

“记得回来吃晚饭啊。”应则又喊了一嗓子。

兄妹俩点头答应,然后走到了街上。

如今已是隆冬时分,但因为最近几日天天大太阳,倒是不冷,还有几分暖洋洋的。昭陵是个小城,因为本地经济落后,很多人都外出打工;到了过年时分,大部分人都回乡过年,现在街头倒是热闹得很。

昭陵和洛霜出身的北方城市有着很多不同,洛霜从来没来过江南之地,所以看着颇有几分新鲜,尤其是当地的美味小吃繁多,很多都是洛霜闻所未闻的新鲜物事。应云翔和洛霜都是标准的吃货,而且都是很有福气之人,标准的怎么吃都不胖,所以完全可以放开肚皮大吃特吃。

吃了一阵,洛霜忽然想起了什么,“哥,咱们还是别吃太多零食了吧,应叔叔说了要咱回去吃晚饭呢,现在吃太饱,晚饭怎么吃得下?”

“说的也是,哎,待会再往前走一截路,就是昭陵最有名的一家米粉店了,这里的牛肉米粉色香味俱全,包你爱不释口,不过真要吃了这一大碗米粉,晚饭肯定吃不下。”应云翔咂咂嘴,颇有几分惋惜地说道。

“没关系,我在昭陵还要待个好几天呢,改天再来尝也是一样的。”洛霜笑道。

“那你是没尝过这般美味,所以禁得起诱惑。咦,前边有个算命摊,要不咱去算算命如何?”应云翔先是叹息了一声,然后忽然说道。

“哥,你还信这个?”洛霜奇怪地问道。

“以前是不太信的,不过略有些好奇罢了;但如今我的情况你也知道,这心中总是七上八下、没个安定的时刻,找人算算命,排解一下也是好的。”

“说的也是,那咱们就过去算算命吧,看那算命先生的架势,倒还真蛮像那么一回事。”

两人商定妥当,朝着算命摊走了过去。

那算命先生是个四十来岁的道人,穿着一袭破旧的道袍,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仿古造型的桥头摆了一个地摊,摊子上摆着三件道具,一个是一把桃木剑,一个是个黄色的木制葫芦,葫芦口上居然还有木塞,看来是可以拿来做酒具的,另外一个则是两个小小的铜铃,挂在一块木片上,木片上写着“三宝道人”四个字。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8 14:59

第十二章 鸿飞冥冥

见到有客上门,那道人连忙吆喝:“天灵灵,地灵灵,算命看相我最行。是非定,黑白明,麻将股票包你赢。两位这是要算命看相哪,还是要指点迷津,理财赢钱啊?”

两人一听,都有几分好笑,如今时代不同了,这算命先生也与时俱进,不光看相算命,还管股票理财。不过一听他这口气,也不像“得道高人”,不知哪里来的游方骗子。

想到这里,两人使了个眼色,就准备撤退;那人见状,连忙喝住:“看两位斯文有礼的样子,也不像是那种纵横赌场的好赌分子,既不是想求赌场包赢,那多半就是要算命了。我看你们眉头不展,气势不开,看来是遇到了疑难之事,要不要贫道给你们算上一卦,看看有无破解之道?”

两人一听,这先生似乎还真有两把刷子,好奇心又起,遂站住脚步,在算命摊前停了下来,应云翔问道:“三宝道人是吗,你算命怎么收费的呢?”

“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五元一次,消灾解祸。”那道人笑了一笑,先习惯性地吆喝了一嗓子,再道:“贫道来自终南山,因身边带着这三件宝物,铁拐李用来卖药的葫芦,紫霞仙子戴过的铃铛,以及李逍遥从蜀山取来的仙剑,所以又名为‘三宝道人’。”

两人一听,当场无语,应云翔道:“你当我俩傻的啊,八仙传说中的铁拐李也就罢了,那紫霞仙子是周星驰电影《大话西游》的人物,李逍遥则是游戏《仙剑奇侠传》里的主人公,瞧你这样子,还真是个江湖骗子。洛霜,咱们还是走吧。”

洛霜看了看那道人,只见那道人虽然面带谑笑之色,又颇有几分风霜面容,但眉目之间,却似乎隐隐透出一股看破世情的沧桑,倒不似那种满嘴胡柴的江湖术士,迟疑了一下,说道:“如果真是骗子,也不该说这种一下就能戳破的牛皮,这位道长,可是另有所指?”

那道人目露奇光,看了看洛霜:“这位小姑娘倒是冰雪聪明,不错,我看你们俩人虽然是信步游街,但面色之中却总有隐忧之色;其实贫道并非故意虚言欺诈,只不过想插科打诨一下, 让二位心情舒缓舒缓,看你们犹疑的神色,看来是遇到了很棘手的问题。”

两人听这道人谈吐不凡,而且一语中的,都吃了一惊,互相看了看,应云翔才道:“原来如此,刚才是我们误会了,多谢道长。这次我们来算命,主要是我遇到了一些问题,不过具体什么问题,我不好说,只是想请道长帮着算一算,我要寻觅一些很久以前的消息,与我家亲人有关,不知道能否成功?”

“哦?原来是要寻找很多年前的信息,既然不方便吐露细则,那你随手写个字吧,我用测字之法帮你解析一下。”

“道长还懂测字之法?”应云翔将信将疑地问了一声。

“当然,哪,笔纸给你。”那道人从身旁取出一个本子、一支笔,递给了应云翔。应云翔接过执笔,想了一想,写下了一个“鸿”字,那正是他的生父应鸿宜名字的中的一个字。

“鸿?”那道人接过本子一看,“寻亲人消息,鸿?”沉吟一下,缓缓说道:“这个鸿字,鸿乃江边鸟,只怕你要寻找的亲人消息会与水有关;鸿飞冥冥日月白,鸿鹄之志无人知。看来这事却有几分棘手,你要找的这人应该不是普通人才是,而要找的消息只怕也影响甚大。”

“啊?”两人一听,都吃了一惊,这道人看得好准哪,看来他还真不是那种胡说八道的江湖游方骗子,当下收拾起了之前的半信半疑的心绪,恭敬请教道:“道长看得很准,我们要找的这个消息的确非同一般,那道长能否给个明确点的提示,究竟能否找到,或者该往何方去寻觅呢?”

“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水主北方,你要寻找的消息多半会出在北方,”那道人说道,“同时,鸿为鸿鹄,乃水边精工之鸟,只怕这人的消息还会与匠工作业有关。鸿鹄在天,虽然音讯渺茫,但似乎仍有希望,工也可以是公的谐音,鸿鹄远飞天外,公理自在人间。”

应云翔和洛霜听了这一番话,都是又惊又喜,喜的自是这道人居然说找人会有希望,惊的则是他随口说出的这些事情,竟然都契合了。要知道应鸿宜失踪就是因为当年平顶山西周大墓的发现,应侯大墓深埋地下,无论是当年的入葬,还是如今的开挖,不都需要匠工作业?而那平顶山正好就是在昭陵的北边,岂非是一语中的;至于应鸿宜,乃是当今中国的考古界顶尖的专家,牵涉到应侯的消息更是被国家封锁的机密,自然是影响极大。此人寥寥数语,字子皆有所指。

两人又惊又喜,一时说不出话来。

过了一会,洛霜才扯了扯应云翔的袖子,应云翔醒悟过来,连忙说道:“多谢道长,您算得真准,多谢多谢。”伸手取出一张五十元的钞票,恭敬递了过去:“这五十元您收好,不必找了;如果能托您吉言,真个找到信息,到时我们必然再给您送一份重礼。”

“哈哈,小哥不必客气,”那道人见他一改之前的神气,也换了称呼,说道:“贫道其实也非道人,只不过习惯穿件道袍,方便算命看相罢了,贫道本姓潘,名卫宁。”

“多谢潘道长,啊,不对,多谢潘大哥。”应云翔笑了一笑:“那我们先告辞了。”

“祝你们心想事成,后会有期。”那道人从盘坐的地上站了起来,给二人拱了拱手,目送二人离去之后,他竟然也收起了摊子,消失在了茫茫人海之中。

两人被这街头一幕也是弄得有些心神恍惚,失去了再逛街的兴致,往应云翔家行去。一路上两人嘀嘀咕咕,都在讨论这奇怪的道人所说的言论。

洛霜道:“翔哥,这个姓潘的道人看来真的非比寻常,如果真如他所说,那应伯父应该尚在人间,我们还有找到他的希望。”

“希望吧,”应云翔苦笑道,“其实之前我说要去算命,本来根本就不信这些的,只是实在郁闷得紧,这才随意玩闹玩闹,发泄发泄,没想到这道人一语惊人,不管怎么样,我也不敢再小觑这些街头艺人了。我记得那古玩世家的传人、以前的同事杨凯从平顶山回来之后,就再三强调一句话‘高手在民间’,看来他也是有感而发啊。”

两人交谈许久,已经走回了应云翔家中。

走了这长的一截路,天色已晚,两人赶回,正好应则夫妻已经准备好了晚饭,见两人回家,连忙招呼吃晚饭。其实两人一路吃了很多小吃,如今根本也不饿,但见状也只好洗好手坐定,尝尝应则夫妻精心准备的晚餐。

昭陵地区的人喜欢吃辣椒,几乎每户人家都能做得一手好菜,小炒清蒸,都是十分的精致。

吃过晚饭,大家坐下来边看电视边叙话。应云翔和洛霜说起今日所见,让应则和陈云芳听了也是啧啧称奇。闲话已毕,应则问起洛霜这几日的安排。

洛霜回答说,她父亲洛同告诉过自己,昭陵虽然城市不大,但也是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古城,听说此地早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已经建成了,所以也还有着不少的名胜古迹以及传说,父亲也让她有空时到处去看看。尤其是城西五十里外的神鹰岭,他父亲曾经略为介绍过此地,而应云翔在火车上的时候,也说过此山灵气十足,非比寻常,强烈建议她去看看。神鹰岭地方不小,路途也不很方便,可能需要两三日的时间方可来回。另外,洛同在昭陵地区,除了以前的老同事应鸿宜一家外,还另外有个知交,是他当年在部队当兵时战友,因为举家搬迁到了昭陵地区,所以也要洛霜过去拜访拜访,算了了多年的一桩心愿。现在已经是年三十了,她打算年初一或者初二的时候,去拜访一下这位父亲当年的战友段子轩;然后再去神鹰岭转转。

本来如果应云翔有空的话,陪她一起去神鹰岭那是最合适不过,不过应云翔初三要去相亲,初四则有同学聚会,聚会完了之后只怕就要花很多时间去与相关人等联系,查探当年应鸿宜失踪前后的一些事情,这整个年假期间只怕都腾不出空来陪洛霜游玩了。

当然,有关相亲的事,应云翔是不好意思告诉洛霜的,只说初三另有安排;让她一个人生地不熟的外来女孩去那荒郊野外独自旅行,他们应家当然不会放心,于是应则自告奋勇,和妻子陈云芳一起,年初三、初四两天陪洛霜去逛逛神鹰岭,让应云翔这几天放心地去办自己该办的事。

于是,众人商定好,再叙一番话,已经到了夜晚八点了,春晚开始了。众人围着电烤炉坐定,边磕着瓜子花生,边欣赏起节目来。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18 15:35

问好老师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8 17:23

第十三章 应天之命

众人看了一会春晚节目,春晚节目每年都大同小异,也变不出什么太多新花样来,众人看得都有些兴味索然,只不过是个多年来养成的习惯罢了,每年除夕夜不看看春晚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但是看来看去实在没劲得很,洛霜毕竟年轻,性子活泼坐不住,遂拿起手机看起网页来。正在看朋友圈看着津津有味的时候,忽然微信声音响了,她一看,却是父亲洛同发来的一段信息,上边写着:“洛霜,代问应家一声好,祝他们新年快乐,万事如意;另外,有个事情需要提醒一下,你上趟电话里告知过,应家秘藏着一件当年应鸿宜留下来的古玉珏,是西周应侯墓里的一件古物,你拍了照片我已看过;经过这些时日的多方鉴定和查探相关资料,此物应是真品无疑,那上头写的八个字‘应天之命、神鹰在天’,并不是你们之前所理解的,是类似于和氏璧上‘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之类的吉祥语或者广告词,而是有特别含意。我写了一篇博文发给你,你和应家人一起看看,了解一下,或许会对寻找应大师的下落有所帮助。”

洛霜一看,吃了一惊,连忙将这段文字以及随后发来的一个文档,一起转发给了应云翔,应云翔也连忙通过手机转发给了父母。

那篇博文很长,大约有一万余字,其大意概述如下。

应天之命字面看上去和和氏璧上的受命于天非常接近,但应侯并不是始皇帝,商周时期极重礼法,他在历史上也没有造反、自当皇帝的记载,所以按照立法他是不能自称天子,自然也不能像始皇帝那般,以天子之名,刻一块类似受命于天这种字样的玉章使用。所以,应天之命的“应”,不是动词,而是名词,说的就是应侯的这个“应”,而应天之命,也就不应该理解为“承应天命”,而是“应国的命运由天注定”;而“神鹰在天”,则和此解释密切相关,其意义应该是应国崇拜的神鹰,是天国来的神鸟,他们带给了应国的运势,应国的建立乃是由神鹰而来。而这件应鸿宜留下来的古玉珏,有可能就是这次平顶山大墓发现的三宝之一“天鹰玉璜”玉组佩中的另一件。所以应天之命里的这个天,指的很有可能就是应国崇拜的神鹰图腾,所以“应天之命、神鹰在天”这句话完全可以理解成:应国的命运由神鹰而来。

竟是这么理解的?应云翔和洛霜等都是大吃一惊,这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但洛同虽然比不上应鸿宜在考古界的盛名,也是不俗之辈,他竟然这般理解,而且也早就说过他是经过多方鉴定以及查探相关资料才得出的这个结论,那看来是八九不离十了。

除此之外,文章后边还提到了几件需要注意的事,其一就是洛同特意跟洛霜提起过的一件事,让她去昭陵西郊的神鹰岭看看,据说这个岭的来历与秦始皇有关,而在春秋战国时期,秦国本是和应国差不多的诸侯国,在历史上的一些记载中也提过,秦国和应国有不少联系,洛同让洛霜在去神鹰岭旅行的时候,想法多找当地的一些老人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发现。

其二,二十八年前,也就是应鸿宜失踪的那年,应鸿宜曾给洛同打过电话,当时他说话急匆匆的,只是交代了几个事,其中几句是告知洛同,他要离开很长一段时间,他在他的堂弟——也就是住在昭陵的应则那,留了一件物品,这件物品他让应则秘密保管好,不要让任何人见到。不过应鸿宜也提到,如今的应侯墓已被国家秘密封管,不允许开挖,但若干年后如果此墓再见天日,那就是他留在应则家中的秘密物品重现之时。他希望到时洛同能够亲自去取得此物,并和他拜托应则收养的儿子应云翔见面,转达自己的一些信息。

因为当时应鸿宜的电话实在太急,他说的非常仓促,所留语言大多零散快速,东一句西一句的,加上信号似乎又不太好,声音有些断断续续,所以洛同也没听得太清楚,只是连听带猜地弄了个大概,具体什么信息,洛同却是没听明白,等他想再问清楚的时候,应鸿宜那边已经断了声音,再打过去就再也不通了。

所以洛同在文章中提到,希望年后洛霜能够陪应云翔一起来到北方,他们要通过一些关系,想法再探一下平顶山的应侯大墓,并拜访一下当年的几个有关部门的负责人。当然,应云翔是有工作的人,不像正搞毕业论文的洛霜能有那么多时间休假,所以洛霜请应云翔先给公司说一声,争取请个十天半月的长假。至于资金问题,要应家不用担心,他会想法解决,所以让应云翔大胆请假,实在不行,就算辞职也可以。

最后,洛同还提到,他们看完这篇文章后,就将手机中的这篇文章删除。

看到这一大篇文章,以及其中提到的几个要点,应家三人也都看得有些云里雾里,但洛同说的话肯定有其道理,事关应鸿宜的下落,他们也不敢大意,于是只能同意,给洛同回了个信息,然后按照他的吩咐从手机中删去了这篇文章;顺便把刚才洛霜转发来的微信信息也一并删除了。

洛霜当然也照做不误,只不过她也非常奇怪,其父虽然有些书呆子的怪癖,但也是个豪爽之人,从她有记忆开始,就没见过父亲这么神神秘秘的时候。所以她很快就给父亲打电话,但是奇怪的是,父亲的手机这时居然已经关机了,再打座机,也同样没了音讯。

这一下众人更加莫名其妙,连看春晚的心情也没有了。于是又请应则再将那个他秘藏多年的古玉珏拿出来看看,不过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好放弃,再次收藏起来。

是夜无话,不过众人也没了睡意,反正是除夕夜,要守岁不是,于是众人围坐着谈天,度过了一整夜;当然,这个时候,应云翔的一些微信群又开始了各种抢红包,不过如今应云翔哪还有去抢红包的兴致?

次日一大早,众人散去,开始各种忙碌。应家所处的这个破产国有企业的家属区,平日人烟稀少,但因为年关的缘故,还是有一些老邻居陆续返回,应则、陈云芳都是老好人,人缘颇佳,所以时不时有人过来给他们拜年,见到回家省亲的应云翔以及来做客的洛霜,众人言笑不禁,有些熟悉他们家情况的略为打趣几句也就过去了,有些搞不清状况的还以为洛霜是应云翔带回家见父母的女朋友甚或儿媳妇呢,害得洛霜羞红了脸,应则三人则忙着解释。

当然也有不少所谓的热心邻居,在应家解释过这位洛霜不是应云翔的什么女朋友或者媳妇,而是他们家的一个“远房妹妹”后,又刨根问底地问出了应云翔如今尚还单身一人,就又有很多人热心地要为应云翔做媒,帮他介绍相亲对象,毕竟应云翔如今也算一表人才,又在大城市里工作,对这个小地方的人来说,也算是有出息了。

面对如此之多的“相亲”介绍,应云翔只有连声苦笑,毕竟人家都是一片好心不是,他以前之所以不愿意常回家,就是怕这些人的“热情攻势”;不过这趟他倒是感谢父亲给自己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于是便堂而皇之地将这个事说了出来,说已经有人要和自己“相亲”了,多谢大家好意。

众人还以为他假意推脱,应云翔无奈,只能将父亲为自己订下的饭局对象说了出来,时间地点也都一一交代了,众人这才知道他没有说谎,只能作罢。

看到狼狈不堪的应云翔,洛霜倒是偷着乐,不过她也对应云翔未来的相亲对象颇有几分兴趣,取笑道:“哥,我看过你那未来嫂子的照片,很漂亮的女孩,人家家境又好,又是很知书达理的人家,你得好好把握才是。”

“连你也来取笑我,”应云翔无奈,“什么未来嫂子,八字都没一撇呢,也要人家看得上我才行。我现在屌丝一个,有什么值得人家看中的地方?”

“呵呵,至少在我眼里,你是很不错的,人长得帅,又上进,能力也强,迟早有一天你会做出一番大事业来的,你眼看着就三十了,三十而立,先成家后立业嘛。”洛霜继续打趣道。

“你怎么说话跟我老爸一模一样,难道你当时偷听到了不成?”应云翔万般无奈,频频摇头。

“哈哈哈哈。”不但洛霜大笑不已,旁边听到他俩搞笑对话的应则和陈云芳也情不自禁地笑了出来。

就这般喧嚷地过去了一日,次日洛霜按照原计划去她约好的那位父亲家的老战友段子轩家拜年,应则陈云芳应云翔一家三口则也要出去给自己的一些亲朋好友拜年,双方暂别一日。

再到初三,诸事都解决了,应则、陈云芳领着洛霜去昭陵西郊的神鹰岭旅游,应云翔去办自己的事,首先便是杨博智已经帮他约好的同学聚会。然后才轮到次日所谓的相亲。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8 18:32

第十四章 同学聚会

杨博智和应云翔约定的聚会地址,无巧不巧的居然也是昭陵山庄,这也就是说,应云翔大年初三这天先来昭陵山庄参加同学聚会,次日再来此地参加相亲饭局。

面对这些巧合,应云翔最近因为巧合的事经历太多,倒也有些麻木了,笑了一笑,也就作罢。昭陵山庄在昭陵市算是一个很有名、也很上档次的宾馆,就开在市委大院的边上,算是市委自己的一个下属产业。

在市政改革的早期,由于片面追求经济利益,许多政府职能部门也搞起了各种副业,其中就包括了开设各种宾馆之类。后来因为国家制度改革,要求党政分开,政府职能部门不准再搞商业活动,所以这类副业才被慢慢禁止,一些原来开设的政府机构的副业也被通过各种手段转让了出去。

昭陵山庄就是这样的情况,虽然现在已归一些私人机构所买下,但在一些普通百姓的心目中,这个地方仍然是归市政府所有,是相当高大上的所在,所以一些有钱人也都喜欢来此聚会,位子可不是那么好定的。因此这许多年来,应云翔倒是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吃饭,这趟倒有机会连来两次。相亲那次好理解,是因为女方家条件好,是富商,应则虽然只是个普通小商人,但也不想让儿子在女方家丢了面子,所以才定了这个地方。

巧的是杨博智居然也选了这个所在,当然同样好理解,因为这次要请的几个同学,杨博智自己不算,周一波是前市委书记的儿子,自己现在也成了公务员,在市档案局工作;李芳是法院系统里精明干练的女法官,贺蓉则是刑警大队有名的警花。他们几个倒是经常来昭陵山庄开会的,因此杨博智自然首选了此地。

说起来这些老同学都有好些年没见面了,尤其对应云翔来说,他高中毕业后就去了外地读书,后来很少回老家,也没跟这些同学联系,所以一算下来,居然有十一年没见过面了。

众人都很守时,准点到达了杨博智预定好的包厢,十一年过去了,除了周一波略有发福之外,其余的几人都没什么变化,尤其是李芳和贺蓉这两位女生,除了脸上少了几分高中时期的青涩之外,别的几乎没什么改变,一眼就认得出来;当然,比起当年,显得更是风韵迷人咯。杨博智也没什么变化,还是当年那般跳脱飞扬的气质。周一波就稍胖了几许,一张面庞圆圆的,倒是颇有几分富贵相。

老同学见面,自然各种高兴,各种打趣。当年他们高中时期的同学关系非常融洽,可以说是无话不谈的,也出了各种搞笑的趣闻和各种有的无的绯闻。

大家闲谈许久,各种回忆,各种欢乐。

当然,如今各自走向工作岗位的他们,多少还是会与当年青涩懵懂时期有所改变;闲话一些当年的趣事之余,他们也会多少各自说起如今自己的工作以及家庭情况。他们几人如今都是三十上下的人了,基本上都有了对象以及孩子,只有应云翔还单着。

听闻应云翔还无人问津,同学们赶紧凑趣,要给他介绍对象。应云翔再次无奈苦笑:“怎么,你们跟我父母一样烦哪。”

众人齐声大小,场面颇为混乱,也是相当的有趣。

再说笑一阵,周一波问道:“对了,之前杨博智邀约我们时,曾经说过你似乎有事要找我们帮忙,具体什么事,羊羊又不肯在电话里说,说我们见面再谈。”羊羊就是同学当年对杨博智的昵称。

李芳、贺蓉也附和道:“是啊,到底什么事,这么神神秘秘的,不会真要我们帮你介绍对象吧。”

应云翔再次苦笑一下,然后喝了一杯茶,收敛了笑容。

众人看到他突然严肃起来的表情,倒是颇为奇怪,好奇地看向了他。

“这个事说来有些话长了,而且还挺有些神秘甚或可怖,我想请各位老同学务必要替我保密,这事关我的出身来历。”

“切!”除已经知情的杨博智外,其余三人都嗤之以鼻,还以为他开玩笑呢,贺蓉更不以为然地笑道:“你小说看多了吧,走火入魔?”

“不是,真不是开玩笑。”应云翔再次无奈地苦笑了一下。一边杨博智也神色凝重地摇了摇头,帮腔道:“各位小声点,他真不是在开玩笑。”

周一波、李芳、贺蓉见到两人的样子,这才觉得有些不对劲,面面相觑了一下,齐齐看向了应云翔。

应云翔举杯,敬了杨博智和大家一下,再缓缓说了下去。

他这一篇故事真是相当匪夷所思,听罢,周一波、贺蓉、李芳都有些惊呆了。不过三人毕竟都是政务系统的工作者,经历过不少大事,尤其是李芳,自己就是做法院断案的文书工作,而且正在努力考核法官;至于贺蓉,那也是刑警队的一个刑侦工作者,平日跟着查案子,心思自然也要比常人更细腻;周一波,在其父的耳濡目染下熏陶了多年,什么怪事没听过?而且如今又在档案局工作,也搜集过许多怪事奇闻。

如果这事发生在其他人身上,他们倒也不至于这般大惊小怪,但毕竟这事就发生在同窗三年的应云翔身上,应云翔当年在班上不算什么优秀人物,成绩中等偏下,但同学们关系好,经常互相串门,周一波三人也都去过他家做过客,还吃过他父母应则、陈云芳烧过的饭菜,所以当他们知道原来应则、陈云芳并不是他的亲生父母,一时半会之间还是有些无法接受。

更不敢相信的是,这个鼎鼎有名的应鸿宜,居然才是应云翔的亲生父亲。若是换了从前,他们几个也未必知道应鸿宜这个考古和历史专家,毕竟隔行如隔山,他们也不会关心这个事;但前一段时间西周应侯之墓出土,影响着实巨大,无数个新闻轮番轰炸,还挖出了不少秘闻,这个当年最为熟悉应侯的专家应鸿宜之名也时常见诸媒体报导,只不过此人失踪许久,已经成为了传说人物,没想到,竟然会是这个平日在班级不显山露水的应云翔的生父。

三人大眼瞪小眼好一阵,才总算反应过来。

周一波平日倒就很讲哥们义气,虽然自己是个官二代,当年读书时他父亲就已经在昭陵做到了副市长的位置,后来他们高中毕业没多久,父亲更是当上了昭陵市委书记,在当地自然是知名的公众人物了,不过周一波倒没什么官二代的纨绔习气,和同学们相处颇为融洽。如今听到旧日同学有困难,要向大家求助,他一时震惊过后,就立马拍了胸脯。

“云翔,你别激动,这事你既然跟我们几个说了,代表你相信我们,放心,我们一定尽量替你保密,然后调动手头的一些资源,秘密帮你查探一二。”周一波开口说道。

贺蓉也点头应是。

李芳心细,插口道:“云翔,我们几个人,除了杨博智是做媒体的,其余三人都是公务员,要帮你倒也合适,不过你想我们怎么帮你呢?你有没有什么具体计划?”

“具体计划我也没有,当年我亲生父亲的失踪相当离奇,也相当快速,几乎没留下什么线索,如今我们也只能是分头进行,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只有个大概计划。一边是通过父亲旧日同事洛同叔叔那边的关系,从平顶山处着手,挖掘一些当年的情况;另一边,我父亲当年毕竟也在昭陵居住过很长一段时间,我想请大家帮忙,从一些旧日档案中调查一下,看能否找到我父亲的一些相关情况。至于具体怎么查,你们几个也许会比我更有经验,更有办法。”

“嗯,这样也不失为一条可行之计。”周一波接口道,“反正我正好就是市档案局的,找一些旧日档案,应该问题不大;只不过那些档案又多又厚,我们又没具体查找方向,有些为难了。”

贺蓉忽然说道:“对了,云翔,你刚才说你的养父应则叔叔,当年因为应鸿宜失踪一事曾经报过警?”

“是的,但之后就不了了之。”应云翔应道。

“以我如今的办案经验来看,这里有些蹊跷。通常来说,一般的人口失踪,警方确实不会太在意,不会动用太多的人力物力查找,但应鸿宜不同啊,他是国家级别的大师,警方怎么可能随意处理呢?”贺蓉面色一沉,说了出来。

“咦,这里确实很有几分蹊跷。”众人都是一惊。

“不愧是刑侦队的未来大队长呢。”应云翔伸出大拇指,夸了贺蓉一下,“那就拜托你,找找刑侦队的关系,看能否查到当年接办此案的那些警察,查查相关情况吧。”

其余几人也称赞了贺蓉一下:“不愧是貌美如花、心细如尘的警界霸王花。”杨博智不愧是媒体工作者、当年班会主持人,能说会道,着实夸了贺蓉一下,让贺蓉笑眯了双眼。

众人再商议一阵,找到了几个可以尝试的办法,应云翔谢过大家;正事谈完,再娱乐一番,酒足饭饱,各自散去了。
作者: 任重道远    时间: 2016-1-18 18:32

闲暇插一下
作者: 小轻    时间: 2016-1-18 19:15


以前开发过的视力保护色程序,诗友们在欣赏大道的作品的时候,为了长时间阅读保护眼睛,可以试试,手机装个UC浏览器,同样可以用这个功能喔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9 10:41

第十五章 诡异传闻

次日,应云翔如约再次来到昭陵山庄,和父亲托人介绍的那位黄家女生见面。虽然他心里对这个所谓的相亲是有点抵触情绪的,但出于礼貌,还是要在形式上略加注意,因此他难得的装扮了一番,西装笔挺,还打了条领带,皮鞋也擦得铮亮铮亮,像模像样地来到了约定的地点。

酒店大堂这会人还不多,显得有些清静,只有边上的两台硕大的电视,正在放着一些新闻节目。

他们约定的时间是中午十一点半,应云翔算是主方,自然要稍早点到达,于是他十一点十五分的样子就已经来到了昭陵山庄,在服务员的引领下,来到了约定的167号桌上。刚坐定,就听见有人走了过来,朝自己打招呼:“你好,请问是应云翔吗?”

应云翔连忙看去,却见到是一个穿着粉红外套的女孩,长发齐肩,面带微笑。父亲应则给自己看过这个女孩的照片,相当秀气的一个女生,照片上的她倒是和现实毫无二致。应云翔连忙起身,应道:“你好,是我应云翔,你是黄雅萍吧。”

“是我,你来得很准时啊。”黄雅萍微微一笑,落落大方地伸出手去。

“你也是。”应云翔伸手和她相握,再道:“请坐吧,菜都已点好了。我父亲很细心,事先早就打听过你的饮食习惯,知道你喜欢吃什么,所以按照你的习惯早早点好了菜和饮料。”

“多谢了,应叔叔很有心。”两人握了握手,各自坐下。

两人的初次见面,算是开端良好,酒菜很快端了上来,两人边吃边畅聊了起来。

说了一阵,旁边的电视里忽然传出了一个声音,将旁边的几桌客人以及服务生都惊动了,大家纷纷放下手头的事,转身看了过去;黄雅萍和应云翔二人也有些好奇,也暂时停下了交谈,看向大屏幕。

“市政紧急通知,因为外国政要来我市参加重要座谈,中央及省委部分领导也陪同来访,因此我市部分路道暂时封闭,其封闭时间为下午14点-15点,临时封闭的路段为‘红旗路’到‘东风路’、‘五一东路’到‘八一’路口;除部分公务车辆外,其余车辆一律绕道通行;行人可以按照交警指示,靠边行走。”

“什么政要这么牛逼哄哄啊,”应云翔嘟囔了一句,“大过年的,这两条都是我市最重要的路段,一封就是一个小时,真是的。”

“你不知道这事?”黄雅萍好奇地问道。

“还真没注意,你给我说说如何?”

“是中央一位部长级别的高官,以及省委两名常委,陪同来自西方的几名政界及商界巨头,来我市参与一个什么座谈会议,之前我市已提前多日发过通知的。”

“哦,我刚回昭陵没几天,没听到提前通知也正常。”应云翔说道。

“那倒也是,这些外国政要听说来自美国、德国、英国三个国家,都是金融界的巨头,也都是各国的政要,他们其实在腊月二十九那天就已经来到省会星城,他们这次似乎要在我省待很长时间呢,今日来到昭陵,接下来还会去周边几个市县考察。”

“哦,原来如此,这个招待的规格倒真是挺高的,居然封了路。”应云翔咕哝一声,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咦,你说他们也是腊月二十九那天来到我省的,记得那天我坐高铁回来时,路上居然难得的有临时停车,还害得我晚点半小时才到,高铁通常是不会需要等待一般车通行让道的,难不成与他们的到来有关?”

“那就不知道了。”黄雅萍笑了一笑,说道:“这些政客们的事与咱们也没太大关系,本来我是不关心的,不过我有个老同学是做航空方面的工作,她最近就在一个特殊的专机上服务,几天前她来昭陵看过我,和我闲聊了一会,特意说起过这事。说最近这帮中外政要们,频频往几个古城跑,似乎都与元旦期间出土的那个西周应侯墓有点关联。”

“啊,还有这事?”应云翔本来也就随意听听,没当一回事,但听到这些大有来头的人物竟然也都是冲着应侯墓而来的,自然大吃一惊,面色一正,连忙问道:“听你的语气,你那位老同学是空中小姐吗?她叫啥名?”

黄雅萍见到他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也是心下一怔:“你似乎很关心这件事啊。”

应云翔一听,才知道自己因为过于关心,不小心露了破绽,因为他父亲失踪的这件事非同小可,而且可能会有一定的危险,所以要尽量保密,尽量避免让太多的人知道此事。想到此处,连忙补救,说道:“是啊,我是挺关心这事的,我不是姓应吗?我父亲说我们祖上也许就是当年应侯传下来的一支,只不过因为时间太久,族谱上已经没了仔细记载,只是一些传闻罢了,但不管如何,既然是事关自己先祖,总是要多关心一二的。”这也是他和父亲、洛霜等人商量之后的一套说辞,就是用来应付现在的这种情况。

“原来如此。”黄雅萍倒也没生疑,说道:“我看你问起我那位同学,大概你是有想法想和她也见见面吧,这倒可以,她和你正好住一个城市呢。如今她应该还在天上飞着呢,过几天才会回上海,你到时反正也要回去上班,我帮你连线认识一下吧。”

“好啊,太好了,那先谢谢你,她叫啥名呢?”应云翔大喜,连忙问道。

“她叫唐瑛。”黄雅萍笑了一笑。

“唐瑛?这名字好耳熟啊。”应云翔呆了一呆,忽然想了起来,记得上次在他住处不远的湖心绿地公园,他偶遇了一个为情所困的醉汉詹鹏飞,那个詹鹏飞是个富二代,却不知何故被一个女的狠心甩了,记得当日詹鹏飞口中嘟囔的那个狠心女子,好像就是叫唐瑛呢。记得当日自己还说过一句:“虽然是富二代,也得自己上进才行;不过那叫唐瑛的女子,能够狠心放掉一个富二代,也还真有些魄力。”

“此唐瑛不会就是彼唐瑛吧,他奶奶个熊,这真是有些邪门了。”应云翔在心底狠狠地骂了一句粗话。

黄雅萍见到应云翔有些出神,微微一笑,再道:“我将她的电话号码告诉你吧,到时你自己约她,当然,事先我会先和她说一声的。”

“谢谢,好了,咱们先别说这事了,说点其他的吧。你现在是做什么工作,平时都有些什么爱好啊。”应云翔将话题扯了开去。

“我啊,现在在一个科技馆做科普教育呢,平日的爱好嘛,喜欢一些文艺类的,比如琴棋书画等。”

“哟,工作也好,爱好也好,都是高大上的啊。”应云翔赞道。

“哪里,只是感兴趣而已,不过我天分不算高,没什么成就。”

“你太谦虚了,改天有机会一定欣赏欣赏。”

“那你呢,做什么工作,又有什么爱好?”

就这般,两人撇开了先头新闻带来的一些困扰,继续了之前的快乐聊天。

过了两小时,两人才结束了这顿饭局。黄雅萍晚上还有点事情,所以不能留太晚,两人约定以后多保持联系,各自散去。当然,临走前黄雅萍给了应云翔唐瑛的电话,还帮手联系了唐瑛。因为唐瑛如今还在国外,电话不方便接听,所以她给唐瑛发了一个微信信息,等她下机后打开手机自然就能收到。

两人这次的见面感觉很不错,而且对应云翔来说,他还有了意外的收获,如果真如黄雅萍所说的那样,那位唐瑛很有可能就替这帮冲着应侯墓而来的中外大佬们做过服务,说不定他也能从她那得到一些蛛丝马迹来。不管这些线索有没有用,多少总是个希望。

高高兴兴回到家中,父母和洛霜还没有从神鹰岭回来,他左右无事,就坐在家中,给昨天见面的几个老同学发发微信,联络一下感情。

当然,他也知道如今是年假期间,各大机关单位都放了假,他们几个要帮助查探当年的情况,也得年后开了工才行。所以他也就随意发了几条信息,不外乎祝大家新年快乐,并感谢大家帮忙保密及查探消息的缘故。

过了一会,杨博智、贺蓉、李芳分别回了消息,都是回祝他新年快乐,并说老同学何必这么客气之类的话;但周一波的回复则略有不同,除了同样的客套信息外,还有一条消息,让他引起了注意。

周一波的父亲是本地土生土长的官员,毕业一分配就回到了家乡,从基层做起,很快就升到了市委书记,如今虽已高迁省委,但仍时不时回昭陵;如今过年期间,他也回到了家乡,不过却不是常规的回乡省亲,而是公干。如今周一波都还没见到自己的父亲,说怎么着也要等他父亲的这次会议结束才行,周一波说,只要父亲一回来,他马上就找父亲问问看,有没有什么当年的回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19 18:06

第十六章 电话联系

听到这个消息,应云翔自然非常高兴,他知道周一波的父亲如今正在省委工作,但也没想到他父亲竟然就是这次陪同外国政要来昭陵考察的省委领导之一。照黄雅萍上次所说,来昭陵考察的这群外国政要,他们这次考察的主要目的,似乎就是与西周应侯墓有关。那么也就是说,周一波的父亲很有可能知道许多外界不知道的消息,毕竟这次事关国家机密,很多事情都被严密封锁了,虽然外界也非常关注这个西周大墓的出土,各类媒体密集轰炸,各种报导也是纷至沓来,轰动非常;但所得到的消息却是非常有限,应云翔这段时间一直密切关注着各方报导,但始终得不到任何有助于查探应鸿宜下落的信息。

如今听到周一波传来的这个消息,应云翔自然高兴不已,连忙发了个信息表示感谢。但是,过了一会,他忽然又觉得有点不对劲,到底哪里不对劲却说不上来。想了又想,才隐约觉得这趟的事情,出现的各种巧合似乎太多了些,确实有几分邪门。

正苦恼着,门口响起了钥匙开门的声音,应云翔连忙起身,正看见父母和洛霜走了进来。见到应云翔居然在家,应则立刻说道:“你怎么会在家,你不是去和那黄家的女孩见面了吗?”

“是去见过面了,吃完饭就回来了嘛。”

“你这小子,咋不请人家看看电影、逛逛街什么的,吃完饭就回家,多没诚意?”应则问道。

“爸,这可不关我事,那黄雅萍晚上还有事呢。”应云翔连忙辩解,再转移话题道,“洛霜,这次去游神鹰岭感觉如何?”

“挺美的地方,正如你所说的,很有灵气;不过除了风景秀美,倒是没有其他什么收获,可能是因为时间有些短促吧,找了几户当地老农打听,却没问到任何有关的信息。”

“本来也就是碰碰运气,这么多年的事,要是一问就问到了消息,未免也太巧了点。”应云翔倒没当一回事,这本来就是个极小概率的事,没找到是正常的。

陈云芳插口道:“儿子,你可别想转换话题。你这两天办事,情况怎样啊。”

“还行,我给你们从头到尾说说吧,省的你们问来问去。”应云翔无奈摇了摇头,将这两天的事情给大家交代了一下。包括和同学聚会的情况,也将这次“相亲”的事情细细说了一遍。

见到天色已晚,陈云芳说道:“你们先坐着聊天,我给你们准备晚饭去。”

“多谢阿姨。”洛霜连忙称谢。

“这孩子,咋总这么客气呢,坐坐。”陈云芳笑呵呵地走进了厨房。

三人继续闲聊,商讨下一步的计划。

“今天已经年初四了,云翔你是初七返回上海吧。”

“是的,按照洛叔叔之前的计划,我得先回公司请个长假。哎,我们公司之前三年都是属于创业打基础的阶段,各种折腾,各种辛苦,我好不容易熬了过来,眼看着今年就到了要收获的时刻,我们领导还挺信任我的,要我今年大展拳脚呢。”

“哎,那也是没法子的事。”父亲应则陪着他叹了一口气,儿子以前一直混得不咋的,作为父亲的自然也有些着急,如今眼看着应云翔即将咸鱼翻身,却遇到了这么一档子事。

“你还没跟单位领导说吧,要不你先发个信息跟你领导说说?”洛霜问道。

“我还真不知道怎么开这个口。”应云翔着实无奈,不过洛霜说的没错,马上就要回去返工了,也只能照办,否则上班了才临时提起要请长假甚或辞职,肯定要被老板骂的。

纠结一会,拿起了电话,拨通了上司肖毅的手机。那边肖毅接通了电话,显得挺高兴的:“小应,新年好啊。”

“新年好,肖总。”

“咋了,你今年居然不用微信拜年,改用手机了?”肖毅倒是略有几分奇怪,应云翔是个微信粉丝,平常给自己讲工作情况之类的,都靠微信,基本不用电话,更别说拜年这样的事了。

应云翔无奈地说道:“肖总,不好意思,我家里出了点事,我需要请个长假。”

“啊?什么事?”

“电话里不太方便说呢。我初八会回到上海,要来公司一趟的,到时当面再说吧。”

“哎,这是怎么一回事嘛,今年我们计划都已做好了,要大干一场呢。”肖毅相当郁闷地说道。

“真是不好意思,我也不想的,麻烦肖总了,您重新分配一下工作吧。”

“那你要请多久的假呢?”

“我也说不好,至少也要一个月吧。”

“好吧,那我得先跟李总说一声。哎,你都不知道,年前我跟李总商量了新年之后的工作安排,我们都觉得你很有能力,工作态度又好,所以正准备将你提拔成业务经理呢,一直没跟你说,是想在新年后给你一个新年的意外惊喜,这也算李总给你发的一个大红包呢。”

“真的啊。”应云翔一听,先是高兴地喊了一嗓子,接下来又郁闷地说道,“那我请这么一个长假,不是没戏了?”

“这倒不一定,让我跟李总再谈谈看吧,反正我知道你小子平时很认真,绝不是贪玩误事的人,想必这趟是真遇到了麻烦事。你好好处理自己的事务,尽早处理好了尽早回来上班。”

“多谢肖总,多谢肖总,祝你新年大吉,万事如意啊。”

“也祝你一切顺利,再见。”肖毅那边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应云翔呆呆出神,洛霜见到他这样子,颇为奇怪,她刚才就坐在旁边,应云翔电话声音不小,她听得一清二楚,遂问道:“你上司器重你,准了你的假,还让你有机会回到工作岗位继续升任,你该高兴才是,咋忽然发呆了呢?”

“我不是为这件事郁闷呢,而是忽然想起了点什么,我得给同学再打个电话。”

说完,应云翔又拨通了电话,他找的是周一波。

“波仔。”波仔是他们同学对周一波的昵称。

“云翔,啥事?”

“就是我父亲那回事,你知道的;你上次跟我说等你爸回到昭陵,你要跟他谈谈我父亲的这事,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劲,要不你先别跟你爸说?还是按照我们之前的计划,先秘密查探一下,反正你在档案局,有很多机会接触过去的信息的。”

“咋了,这么神神秘秘的?你不会不相信我吧。”

“哪能呢?我要信不过你,怎么会找你帮忙呢?我只是隐约觉得,当年我父亲神秘失踪,而且当年应侯墓也曾被开挖过一次,却都不了了之,神神秘秘地就结束了,我似乎觉得这中间大有蹊跷,搞得不好会牵涉到一些政府内部人员。”

“嗯,这事我也曾想过,你说的倒不无道理。那好,我先把这事放一放,还是先私下里帮你找找看,如果没有发现再找我爸问问如何?”周一波考虑了一下,说道。

“嗯,先这么定吧,咱们保持联系,年后我要先回单位请假,还要在上海办点事,然后赶赴平顶山,见见我父亲当年的那位同事,说不定也会有些线索;你们几位同学在这边,就多多麻烦了。”

“小意思,你不用跟咱客气,对了,你这两天有空吗,要不然咱们再一块吃个饭,聊聊天,说起来你都好久没回来了;咱们再邀约几个同学,一起聚聚,这趟不说私事,只畅谈当年。”

“好啊,那你约他们吧,我初五、初六都有空的,初七下午的火车回上海。”

“太好了,那我赶紧约人,暂定初五的下午吧,吃完饭咱们还可以一道唱唱歌。”

“行,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放下电话,周一波赶紧给其他几个同学打电话,贺蓉、杨博智、李芳等都说初五有空,然后又邀约了姚成远、邓劲刚、谭丽娜、宁哲敏等人;大家听说同学聚会,都非常高兴。

初五这天,众人应约而来,海侃猛喝,然后又一同唱歌,着实开心了一阵,这也让为了父亲之事郁闷多日的应云翔,好好发泄了一通。

初六没什么事,年假结束了,洛霜先提前回转自己的家乡平顶山,在那里等待应云翔的到来,,而那块被应则秘密收藏多年的应国玉玦,也请洛霜收藏好,带往平顶山市,交给她的父亲洛同。毕竟洛同也是考古界的专家,他要亲眼看看这个玉玦,或许另有发现也说不定。而应云翔则先回转上海,到公司办理请假手续;然后他还要约约那个据说与这趟国内外政要有过交往的唐瑛,看看能否有所收获呢。

至于父亲给他介绍的那个相亲对象黄雅萍,虽然两人相处得还算可以,谈话也较为投机,但如今他现在深有旁鹜,一时半会之间哪顾得上私事呢,所以只是临走前再跟她打了个电话,说到时再联系吧。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0 11:29

第十七章 沪上佳人

很快初七就到了,到了返程的时候,这趟应云翔没买高铁,而是买了一趟普快列车的卧铺,初七下午发车,要初八中午才能到上海。

一路倒是很顺利,回到上海,休息一阵,收拾收拾家当,次日赶到公司。他们公司按照国家规定,放假只放到大年初六,初七就应该正式上班了;但应云翔之前因为要多休一天年假,所以就晚了一天到。其他同事们则昨天基本都回来了,司马小陌、罗炎、樊灵都在,看到应云翔大家都很高兴。

众人忙着和应云翔打招呼,应云翔也很高兴,从包里掏出他从家里带来的各种小吃,都是小包装的辣椒食品。虽然这是不善吃辣的上海,但是现在大多数的年轻人口味都比较重,所以对这些辣椒食品也是情有独钟,早就撺掇着应云翔这趟回家过年,务必要给大家带一些传说中的“辣条”回来。

大家收到这一堆小礼品,自然非常高兴,整个办公室都显得热闹非凡;当然还有一些其他的外地人,回到家乡过年也各自带了一些家乡特产,也拿来分享,气氛更是高涨。

正在热闹的时候,老板李正纲和策划部主管肖毅走进了办公室,招呼了一声:“大家新年好啊,听热闹的嘛。”

众人连忙回应。

李正纲笑道:“新年第一天上班,不必太拘谨,大家随意点吧,来,给大家每个人发个红包,这可是我过年之前就许下过的承诺。红包有多有少,根据去年大家各自的表现而定,拿得多的继续努力,拿得少的也不必介怀,去年少了今年加倍努力,争取明年拿个更大的红包。”众人一听,更是开心不已了。

李正纲拿出早备好的红包,亲手分发个每一个同事,当然,肖毅也得了一个,瞧他的红包,比谁的都厚,让众人眼热不已。

发了一圈,最后才轮到了应云翔,李正纲看了应云翔几眼,才将手中的红包递给了他,然后微微一笑,对肖毅说道:“我要忙去了,你跟他谈吧。”说完走进了办公室。

这一下高深莫测,让应云翔有些忐忑,该不会是自己要在这个公司大展拳脚新规划时期的第一个工作日起,就要请个长假,让老板不高兴了吧。

肖毅摇了摇头,似是看明白了他心中的不安,安慰道:“没事,你跟我来小办公室吧,咱们好好谈谈。”

应云翔把红包揣入兜里,随着肖毅走入办公室中,然后关上了办公室的门,留下司马小陌等人面面相觑,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两人坐定,肖毅问道:“小应,你家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了,你要忽然请这么长的假?多则不限,至少也得一个月?你也知道,今年对我们公司来说,非常重要,公司又很器重你,正欲给你提升,让你能有更好的发挥。你瞧,你拿到的这个红包可是相当的厚,比我也少不了多少呢。”

应云翔无奈地说道:“具体发生了什么事,我真不能说,哎,就算说出来只怕你们也不会相信的。我知道公司信任我,对于即将给我的提升我也是相当感激,可是这次真没办法,我是必须要请假的。”

“看你坚决的样子,是不是如果我不批假,你就要辞职?”肖毅瞪了应云翔一眼,再说道。

“哎,瞧你说的,”应云翔无奈地叹道,“不过如果真是如此,那我也只能辞职了。”

“真有这么严重?”肖毅好奇心大起,“你真的不能说说真实原因?你该不是另谋高就吧。”

“绝对不是,真的是家里出了件很匪夷所思的大事,我必须要花一段很长的时间来处理。这件事情多久才能处理完,我还真不知道,其实甚至我都有可能从此以后再也回不来了,所以,也许我辞职可能对大家都更合适些。”

“啊?”肖毅大吃一惊,“辞职就算了,让你请假吧,一个月够不够,不够就三个月,其实这是我和李总早就商量过的,李总难得有这么器重和信任一个员工的时候,你小子可千万别辜负了他的一番好意啊。”

“那我也只能多谢了;不过我还是要说一句,如果我三个月也没有回来,甚至也没有一个消息传回,你们就当我自动离职了吧。”

“到底什么事?你是不是需要报警?”肖毅听出了他语意中的郑重,隐约觉得不对劲起来,连忙说道。

“报警?没用的,我这次遇到的怪事,只怕神仙也帮不上忙,警察又能有啥用?不管怎么说,反正谢谢李总和肖总了,我也在此保证,只要我办完事就立刻回来上班,用加倍的努力感谢公司对我的信任和器重。”应云翔极为诚意的说道。

“好吧,那你先将自己的工作交接一下,我让同事们这段时间帮你分担分担,你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吧,祝你一切顺利。”

“多谢肖总,那我先忙去了。”

“嗯,先别急,你找司马小陌、樊灵和罗炎三人过来吧,他们三人和你关系最好,我让他们先分担一下你的工作。”

“好的。”应云翔叫了三人过来开会。当三人听到应云翔忽然要请假离职很长一段时间,都有点不知所措,这是咋了,年前还好好的啊,从没听说过他忽然要离开,问他要办什么私事,又不肯说。但是再怎么不理解,工作还是要做的,三人也只能无奈接过了应云翔先前负责的一些事务。

等一切安排妥当,应云翔起身告辞,留下了一堆人在办公室里莫名其妙地小声议论。

走出办公室,应云翔立刻给那个叫唐瑛的空姐发了条信息。在离开昭陵的时候,黄雅萍已经和唐瑛联系上了,说唐瑛这两天应该会在上海,要初十之后再继续飞,所以让应云翔一安排好工作,立刻与之联系,约个时间见面。

唐瑛很快发了回复信息,说同意见面,今天下午就可以,让他找个市中心的地方喝咖啡。

应云翔大喜,看来这空姐也是个爽快人,连忙定了时间地方,在那坐等唐瑛的到来。

下午两点,唐瑛非常准时地出现了在咖啡厅门口,她身着一件米黄色偏浅白的长风衣,很是醒目,个头高挑,面容清秀,气质相当高雅,虽然从未蒙面,但应云翔一眼就猜到了是她。连忙举手招呼。

唐瑛微微一笑,走了过来,侍应生上前招呼,她点了杯摩卡咖啡,很巧,和应云翔点的是同一款。

应云翔笑道:“你很守时啊。”

“那当然,我们做空姐的,最需要注意的就是时间观念,飞机这东西,晚个一两分钟、或者早个一两分钟,只怕都会有危险,久而久之习惯了,去哪都是踏着钟点按计划行事。”

“这是个好习惯,值得学习。”应云翔笑道,唐瑛也笑了起来。

两人的谈话开始得很顺利,闲聊一阵,进入了主题。

之前黄雅萍已经跟唐瑛说过大概,当然黄雅萍自己也不知道应云翔的真实身份,只以为他是对应侯墓感兴趣,所以也就这般对唐瑛介绍过了。

唐瑛做空姐这行也有十年时间了,服务过的各种政要高官、达官贵人们也不在少数,一般也不会往心里去;不过这趟有点不一样,光保安级别,就比她以往经历过的都高得很多,一群中外高官,加上他们的助理、保安等,足足有三百来人,竟然成了一个专机,这自然让她印象深刻。

不过一行人在飞机上并没有说过什么重要的话,都是些寻常的闲谈;而且当时唐瑛等人也被做过规定,除了惯例的服务,不能再在机舱中走来走去,所以她更没有听到什么有用的消息。但是,她还是给了应云翔一些可能有用的消息。

比如,这一行人中,一共有来自三个国家的政要,美国、德国、英国,这确认了之前黄雅萍曾提供过的消息,他们之中似乎有一个人是领袖人物,他的表面身份是美国一个部长,但更重要的身份,则是美国天启基金会的主席。这个基金会在全世界各地都有投资,在中国的投资也是多如天上繁星,各行各业都有涉足,也包括了文玩炒作等。而他们的主席,就是这个叫丘集·史迪法斯的大胖子,他是个中国通,有个叫石笛的中国名。

另外一个有用的信息,是唐瑛偶然从一个保安那里听到的,说他们除了去了平顶山、昭陵,还去了西安、洛阳、凌源、赤峰等地。

唐瑛对历史不太了解,但应云翔却有些研究,一听立刻就联想到了一些事情,西安洛阳都是历朝古都所在,而西安边上更是周朝曾经的都城镐京所在地;凌源、赤峰貌似是考古学上一个重要文化“红山文化”的一部分。

红山文化是位于辽宁西部、内蒙古东部起始于公元五千多年前的农业文明,是中国已知出现最早的文明,是华夏文明最早的文化痕迹之一。红山文化中一个很重要的发现,就是出土了大量的玉器,而红山玉也成为了现代中国古玩市场的一个热点。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1 10:59

第十八章 红山文化

应云翔记得,两年前他和杨凯围绕着古玩收藏,曾经有过一次畅谈,那次的畅谈很多时候就是围绕着红山文化以及红山玉展开的。那个时候古玩收藏市场上正热捧红山玉,那个时候杨凯还在打工,没有回去接父母的班,但也听父母多次提起过,让他有空时也在沪上留意一下红山玉的情况,杨凯知道应云翔也喜欢考古和古玩,所以多次跟他聊到此事,因为印象深刻,所以记忆犹新。

杨凯曾经跟自己提过,红山文化是中国很特殊的一个文化,之所以说它特殊,大致有三个主要原因。

其一,红山遗址中出土的各种文物中,玉所占的比例比一般的古文化遗址都要高,而且水平相当高。玉在中国传统文化中,一直是一种高贵的象征,所以历朝都很注重玉器的制作与收藏,但是玉既珍贵,而且又坚硬,不太好雕琢。尤其是在商周甚至更早的一些年代,没啥工具,雕刻玉器很不便当。所以像红山文化同时期的那些文化遗址中,玉器既没有这么大的比例,更没有这么高的雕工。

其二,红山文化中出现了大量具有图腾意味的玉雕。据古文献记载,华夏公认的始祖黄帝黄帝图腾主要有5种:一是熊,黄帝也叫有熊氏,和神农氏、燧人氏等并称。在朝阳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考古发掘中,就出土了双熊头三孔玉器;二是龙。古文献中曾提到,上古姬通女又通巳,巳即是大蛇,这种大蛇又被人们称作龙,被黄帝部落奉为图腾。红山文化蛇形龙玉器,从兴隆洼、查海遗址的玉玦,到翁牛特旗三星他拉遗址的玉龙,已经形成了一个系列;三是龟。《国语》说“我姬氏出自天鼋”。有一种说法认为黄帝的图腾为天鼋,即神龟。在牛河梁遗址多次出土了神龟玉器和玉龟壳。四是云。红山文化的勾云形玉器,部分造型可能与云有关。五是鸟。《国语》记载,黄帝之子十二姓中,有“人面鸟身者”,可能以鸟为图腾。在牛河梁红山文化遗址的墓葬中,确实出土了玉鸟。而在中国所有古文化遗址中,能与黄帝图腾几乎完全契合的也只有红山文化了。

其三,红山文化中出土了大量的神鹰符号,这在全国范围内也是非常罕见的。文化人类学家认为,崇拜鸟女神是人类较为普遍的文化行为。红山文化处于中国的新石器时代,那个时候还基本停留在母系社会时期,所以很多部落都崇拜女神,而神鹰则是女神的象征。为什么是鹰而不是什么别的动物呢?这就与鹰的自然属性有关。首先,因为鹰特别能够飞翔,遨游于天地间,使人们联想到类似于鹰这样的神能够上天入地、遨游于超自然界,能够充当天地、人神之间的使者。鹰的飞升形式和功能被想象和认同为神的飞升形式和能力了,鹰的自然属性被象征化和符号化了,鹰就成了女神原型的变形象征;其次,还因为鹰的秋去春来的习性,和人们对女神死而复生神性相认同。

这个事,杨凯以前曾经详细地对应云翔说过,不过那个时候应云翔根本不知道自己的神秘出身,所以只当成一件奇谈怪论,随便听听也就过去了。但如今被唐瑛这么一提,说这个来头不小的什么天启基金,他们的目的地既包括了平顶山、昭陵这样的与商周有关的古城,还牵涉到了更早时期的红山文化,这两地看上去不是太有关联,但由于应侯也是崇拜鹰的缘故,这就让最近一段时期沉浸在应侯传说里的应云翔立刻联想起来了。

难道说,这个红山文化也和应侯国有着什么神秘联系吗?

唐瑛看到应云翔忽然呆呆出神,好几分钟都没了声音,既有些吃惊,又有些好笑:“喂,你咋了?”

听到她这一声招呼,应云翔这才惊醒过来,左右看了看,才知道自己大概是一时忘乎所以,东想西想神游万里去了,尴尬一笑:“没什么,我最近很容易习惯性走神,美女你可别见怪。”

“最近?你最近是遇到什么事了不成?”唐瑛好奇地问道。

“嗯,是遇到了些怪事,不过不好跟你说,不好意思啊。”

“没事,也许你这趟托我那老同学找我帮忙,大概就和这事有点关联吧。”

“啊?”被唐瑛一语道破,应云翔急忙道:“你不但人长得漂亮,还冰雪聪明啊。”

“嘻嘻,多谢夸奖,希望我能帮到你。”唐瑛嘻嘻一笑。

“嗯,你确实帮到我了,多谢多谢。”

“没啥,举手之劳而已;对了,你和我那老同学黄雅萍是啥关系?以前好像从来没听她谈起过你啊。”唐瑛忽然狡黠地一笑,这般问了出来。

“哈哈,你真想知道啊?”应云翔又尴尬地笑了一笑,“这个问题我看你还是当面问你老同学比较合适。”

“啥?还不好意思说?你该不会是她男朋友吧,我这个老同学眼界一向挺高,所以一直单着。嘿,这丫头,找了男朋友居然也不告诉老同学,看下次见面我怎么骂她。”唐瑛笑了起来。

饶是应云翔平日脸皮甚厚,被她这么一说,脸也有点红了,连忙解释道:“不是男朋友,我俩认识总共才一次,一起吃过一顿饭而已。她之所以会让我找你帮忙,只是事情凑巧。”

“哈哈,居然脸红了?”唐瑛忍俊不禁地笑道,“就算不是男女朋友,以我对这个老同学的了解,她和你的关系只怕也有点小复杂,一次见面,一次吃饭?哈,难道你俩就是那个传说中的相亲吗?”

应云翔连声苦笑:“哎,小声点。”

“哈哈哈哈。”唐瑛乐不可支,爆出一串笑声来,笑了一阵,再打趣道:“我这老同学很不错啊,人漂亮,家里条件也好,而且还做得一手好菜,谁能娶到她可真是天大的福气。”

“呵呵,希望吧,不过咱们刚刚认识,还早得很呢。”应云翔无奈,“咱们先别说这个了吧,言归正传,还是回到之前的话题吧,你刚才提到了天启基金那群人,还有什么可以告诉我的吗?我有种感觉,他们和我这趟要找的东西有很密切的联系呢。”

“嗯,我尽量回想回想,不过这几次虽然都是我一直跟机的,但保安限制很多,我也实在没啥机会跟他们接触。”

“嗯,想起一点是一点,多谢了。要不,咱们先喝咖啡聊着,晚饭我再请你撮一顿,多点时间回想也许能够得到更多的消息?”应云翔道。

“好啊,人家请客我一定捧场。”唐瑛笑道。

“嘿,你真是爽快。”

“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

“好,那咱们再愉快地继续聊天吧。”应云翔笑道,唐瑛也笑了起来,果然聊得甚是愉快。

就这样,应云翔和唐瑛在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下午,中途唐瑛还给黄雅萍打了一个电话,至于她们电话里说了什么,应云翔就半句也没有听到,只不过听唐瑛边悄悄打电话,边时不时朝着应云翔偷笑一下,看来也没什么好话吧。

应云翔本来就不是小气人,今天又刚从老板李正纲那拿到了一个大红包,所以应云翔很爽气地找了一家颇上档次的饭店,请唐瑛吃了一顿很不错的晚饭,算是谢过她的帮忙。愉快的一天就这么过去了,两人道过珍重,各自而去。

这一天过得确实不错,但从唐瑛那偶然得到的消息,让应云翔心中又添了一个结,这次应侯墓的出土,国家严密封锁,但竟然会有这么多的中外政要一起到来,显然就是冲着这个大发现而来的,当年他父母的神秘失踪,显然也与应侯墓有着巨大关联,这个神秘的应侯墓,究竟中间牵扯到了什么天大的机密呢?

天启基金会,这又是什么东西?

回到住处,应云翔先通过网络购票,给自己买好了一张次日去平顶山市的火车票,然后打开网站搜索起天启基金会来。

网络上关于天启的名称倒是不少,什么天启传媒、天启投资之类的,但关于天启基金会的信息却少得可怜,只是有一点点文章偶尔有提到,而且即使提到,也是惜字如金,可以说能搜到的信息几乎没啥用,也就是上次新闻里提到过的,这个基金会有大量的中外投资,由各大财团、各大及融机构的一些总裁之类的组成,业务涉及非常广。这么大的一个组织,这么有钱的一个组织,网络上怎么信息会这么少呢?

想了半天,得出三种可能,一种是这个基金会做事非常低调,或者说大部分时候的投资都并不是以基金会的名义出现,而是用各自银行或者其他组织的名义;第二种可能则是此基金会的消息被中国官方故意封锁,或者说刻意保护;第三种可能,则是网络关键词封杀。

当然还有其他更多的可能性,就不是应云翔一时半会之间能知道的了,不过不管哪种情况,这个机构能够用封锁道路、甚至让高铁让路的情况出现,又如此低调隐秘,绝非寻常人可以办到。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2 11:22

第十九章 来到鹰城

次日,应云翔乘坐火车来到了平顶山。

平顶山市位于河南省中南部,以中心市区建在“山顶平坦如削”的平顶山下而得名。平顶山市处于豫西山地和淮河平原的过渡地带。西部以山地为主,最高山峰位于鲁山县西部边界的尧山,海拔2153.1米。东部以平原为主。在低山和平原之间,分布着高低起伏的丘陵。从北往南看,大体有三列山地夹两组河谷平原。北部是箕山,中部是外方山的东段及平顶山市区以北的落凫山等低山,南部则是伏牛山东段及其余脉。北部夹北汝河冲积平原,南部夹沙河、澧河等冲积平原。其海拔高度大多在300-700米之间,具有西高东低的特征。

说起来应云翔也是第一次到北方地区,所以来此之前好好做了一番功课,这座对他来说极为陌生的城市,也许会给他带来一些不小的帮助,也有可能会给他带来更大的困扰,为了尽量减少意外,所以他特意查找了很多资料。

可是,世界上的事情总是这般奇怪又无奈的,变化总比计划快,这不,他刚到平顶山,就出意外了。

昨天买好火车票后,他第一时间就发了信息告知洛霜,洛霜也回复要来火车站接车。可是,当他抵达车站,正要下车时,忽然收到了洛霜发来的信息,却是告知父亲洛同忽然有急事,不得不远上北京一趟,洛同身体不好,洛霜自然不放心让他一个人出远门,所以她也只能陪同而去。不过她们早已给应云翔定好了住宿的酒店,房费也已经预付了一个月的时间,让应云翔先自己过去住着;而且还在酒店前台给应云翔留了一个文件袋,让他过去取。

应云翔知道洛霜的母亲在她很小的时候就因病去世了,是父亲一手把她带大的,洛同当年在考古工作中落下了风湿哮喘之类的毛病,一到冷天就容易发作,所以在冬季很少出远门;如今忽然要赶到北京,看来事情真的很急,只怕另有蹊跷。洛同与洛霜父女情深,她陪同着去北京也是情理之中,对应云翔来说,虽然有些突兀,有些无奈,但还是能理解的。

于是,再次叹息一声,提着行李往信息上所说的酒店怏怏行去了。

洛霜家住在平顶山市的西郊处,他们帮自己定的酒店离他们家不远,也在西郊。那酒店规模不算大,是一家经济型的连锁酒店。

走到酒店,到了前台,拿出身份证登记,服务员给了他房卡,还有之前洛霜提到过的那个文件夹。

走入房间,放好行李,他打开了文件夹,里头没其他东西,就是一个信封里裹了几层纸,打开后却是一张银行卡。

就在这时,微信又响了,又是洛霜发来的消息,里头说的是:“哥,你现在应该已经到酒店了吧,我们给你在前台准备了一张银行卡,里头有五万元,大概够你这段时间在平顶山的开销;而密码就是你的身份证号码前6位数,你记得自己修改密码。我和爸要在北京多待几天,你先自己去平顶山各地逛逛,了解一下相关情况。现在我们不方便接听电话,有空再联系吧。”

看了这一段信息,应云翔头有点晕,这是唱的哪一出戏?不过一定神之后,又想起了之前的一件事来。记得年末时,洛同曾经发过来一封长信,提到过好几个事情,其中一点就是就是关于可能需要的资金问题,要应家不用担心,他会想法解决,所以让应云翔大胆请假,实在不行,就算辞职也可以。

看来这留下的五万元就是洛同曾提到过的需用资金了。

不过问题又来了,洛霜说过自己的父亲虽然名义上挂着考古专家的头衔,但收入很低,因为他淡泊名利,从不去各种地方走秀、捞钱,就是一门心思做好自己的专业。这样的专家其实才是真正的专家,很值得嘉许,但如今的大氛围都是争名逐利的,所以像洛同这样的专家很容易被世人忽略。

这些只是题外话,但也说明了洛家是没什么钱的,让他们一下子拿出五万元来给自己花用,却有几分蹊跷。

一时半会之间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摇了摇头,应云翔放弃了继续思考这个问题,转而想起其他事务来。

本来还以为一到平顶山,就可以解开部分谜团,但现在看上去,谜团不但没有减少,反而更多了。洛同和洛霜既然不在此地,她们也没交代自己具体该干些什么,也不知道他们这么安排是故意为之呢还是一时疏忽,照他们之前细心地定好酒店、交了一个月的房费,以及留下五万元银行卡的情况来看,大概还是前者居多吧。

既然不是疏忽,而他们又说不知何故暂时电话联系不方便,所以自己也就先别去打扰他们了吧,反正有问题回来再问也不迟;自己反正请了少则一月、多则三月的长假,如今手头又有些闲钱——说起来,一直混得很底层的应云翔,手头还从没有过五万多的巨款呢——那么,自己该去做点什么呢?

如果说以前的应云翔,还有段时间曾有过玩物丧志的不良习性,如今身处身世疑云,生身父母神秘失踪,诡谲风波似现又隐,自己可不能再像元旦前那段时间乱来了,谨小慎微地往前行去。

从现在已有的信息,自己父母的失踪有很大程度上就是和平顶山的这个应侯墓有关。应云翔曾通过网络和其他一些渠道,查到过大量应侯墓的信息,但这些所谓官方的公开半公开信息,都和杨凯的那些小道消息有明显的不同,最起码的一点,现在官方的渠道里没怎么提及过地宫一事,它们的报导基本都把应侯古墓和其他一些古墓相提并论,而在杨凯的消息里,应侯墓的规模以及各种关联,远远超出了这些常规贵族古墓的范畴,甚至可以说已经超过了绝大多数人的想象范围。

所以,那些媒体再怎么神通广大也好,他们只怕对于考古都是外行,而杨凯不同,他是这个行当里的世家子弟,接触过很多连他都称许不已的各路高手,他们众口一词都认为这个古墓绝非寻常,那一定大有蹊跷,所以应云翔必须要从这些方面着手,挖掘更多内幕。但是,面对国家层面上的严密封锁,连杨凯这样的世家子弟都自认为是老鼠拉乌龟——无处下手,他一个半外行的考古业余爱好者,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眉头紧锁着,思考了老半天,应云翔仍然是毫无头绪,算了,还是先随便走走吧,先熟悉一下平顶山的环境,走一步算一步吧。

稍稍整理了一下,应云翔走出了酒店。对来自江南地区的应云翔来说,北方地区动辄零下二三十度的室外气候,着实有些冷酷。不过总算还好,这个地方相对干燥,而且刚下过一场大雪,雪后天晴,阳光明媚,走在阳光下,还不算如何的太冷。

来此之前应云翔曾经做过一些调查搜集,知道平顶山也有博物馆,其中藏有一些珍品,不乏早期应侯墓开挖时发现的一些物事,反正没具体计划,先过去看看也好。于是,应云翔先随便找了个街头小店,吃了一碗当地的特色面食,就往平顶山博物馆去了。

对应云翔来说,因为喜欢考古历史的缘故,博物馆这种地方他以前也没少去逛过,但那个时候的他,纯粹是业余爱好,就跟普通人去参观一样走马观花,看的时候也许会对某个特殊物品啧啧称奇一番,但走出大门外过不了几天也许就全忘了。

但这趟有所不同了,他是有目的而来,所以重点一律放在了与应侯墓出土文物有关的展品上,一看就是好久。

这个博物馆有好几个厅,其中有两个展厅引起了他的格外注意。

其一便是应国印象展厅,这个厅里展示着一件镇馆之宝——玉鹰。这是1986年在应国墓地首次开挖时出土的一件鹰形玉佩,用新疆上等和田玉雕刻而成。此玉呈青白色,温润透明,玉鹰整体作展翅飞翔状,两爪蜷曲于身下,头部扭向右侧,尖喙衔右翅形成一个穿孔,用以系绳佩戴,造型生动有趣,栩栩如生。玉鹰的出土揭示了应国先民是以鸟为图腾的氏族,而在古文字中,应国的“应”字与“鹰”字是通假字,故平顶山别称“鹰城”。

而另一个厅则是楚汉文明展厅。从春秋初年起,楚国从江汉之地进发,走上了问鼎中原的强盛之路,应国以及周文化范畴的汉淮诸国,均为其所灭。在展厅内,无论是父城故城、叶邑故城的图版,还是多媒体正在讲述的孔子、叶公、墨子等历史名人的故事,抑或束腰垂鳞纹升鼎、跽坐铜人、编钟等精美文物和可考证的考古史料,都能印映出这段历史的璀璨辉煌。

看到这个厅时,应云翔忽然心中一动,想起了洛同曾经吩咐过让洛霜前往昭陵西郊的神鹰岭查探的事,昭陵古代时也是属于楚国的地盘的,不知道是否与这个展厅所提到的事务有关。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2 15:08

第二十章 摩登女郎

上趟应云翔因为自己有事,没有陪洛霜一起去神鹰岭,只是让父母陪同,不过去了两日,貌似一无所获;当然,洛同让洛霜去那里看看,本来也只是碰碰运气,没有发现实属平常。至于这个神鹰岭,应云翔以前也曾经去过几趟,那里风景秀美,灵气万分,确实是个很不一般的所在。

而之所以那个地方会被命名为神鹰岭,有两个主要原因。一是神鹰岭上有很多真的老鹰,神鹰岭附近都是没怎么被开发和破坏的原始次森林,古木森森、林隐蔽日,很多珍奇的野生动植物生存在其间,保存着比较完好的生态,所以也有大量的猛禽生活着,包括了好几种鹰类。那些老鹰在山头盘旋来去,飞行姿态非常优雅美观,让青少年时期的应云翔羡慕不已,也不知多少次地幻想自己,能像这些老鹰一样,在天空中自由自在地飞翔。

另一个原因,则是此地有一个很独特的景点,叫作“神鹰护鞭”。林间有一条很幽静的溪水,旁边都是峻峭的奇峰怪石,其中有两块大石尤为独特,一块大石下宽上窄,冲天而去,石头上层次分明,整个大石看上去就像一根古代武将喜欢使用的单手钢鞭;而在这块钢鞭石旁边,则有一块更加怪异的石头,就像一只巨大的神鹰,微微收敛着双翅,蹲守在石鞭之侧。整个景点看上去,像极了一只神鹰在守护这根从天而降的石鞭,所以就被命名为“神鹰护鞭”。

当地乡民间有个传说,说此石与秦始皇有关。据说当年秦始皇为了造长城,派出无数民工到处开挖巨大石块,造成巨大伤亡;于是就有神仙看着不忍,给了他一根“鞭山石”,只要挥动这根钢鞭,多大的石块都可以被击飞、被驱赶到所需要的地方。但是,秦始皇得了此神鞭之后,竟然不用它去帮助民工驱石,反而想着用之开疆拓土,征服更多的地域。秦始皇在统一六国的时候就已经造了无边杀孽,如今又想发动更多的战争,屠杀更多的生灵,这显然违背了神仙给他神鞭的初衷;神仙动怒,就收回了附在神鞭上的神力,于是秦始皇发现他手中的这根钢鞭居然变成了一把普通兵刃,再也没有驱石的灵异,一怒之下,就随手抛了出去,结果就落到了昭陵西郊的这块地方,变成了一根石柱。

神鞭落地成石之后,立刻吸引了很多鸟儿来这块大石身上筑巢,鸟儿喜欢到处拉屎,很快就将大石搞得脏兮兮的,那神仙某天云游天下正好来到此地,一眼就看出了这块大石竟然就是他当年给予秦始皇鞭山驱石的那根神鞭所化,虽然此物已经没了灵力,但毕竟还是仙家所出,就这么被污浊,多少有些不像话,所以神仙干脆又使了个法术,召来一只巨大的神鹰,命它守护此地。神鹰落地后也化做了一块大石,蹲守在了神鞭石之侧,于是两块大石一左一右,就成了现在的这个奇妙景点“神鹰护鞭”。

当然,这个只是民间的神话传说,并不能做数;只不过很多传说都有一定的真实背景蕴含在内,比如这个神鹰护鞭的传说,就包含了当年秦国统一六国、连接古长城的一些历史。而昭陵,也是有着两千多年历史的老城,当年在春秋战国时期,此地即已建城,隶属楚国。

楚国在春秋时期也曾强盛过,曾是春秋五霸之一,也征服过很多国家。而在考古界,有一种说法就是,应国并非秦国所灭,而是在春秋时期就已被楚国所征服了。

而从平顶山博物馆中的这段记载来看,就是认同了这种说法。

这段说法,应云翔在之前搜集应国相关资料时也曾看到过,所以倒没有觉得太稀奇,只不过特别留意了一下,多驻足观看了一些时间。

但他却偶然发现,不光是他,旁边有个穿着非常时髦的女郎,也对这个展厅格外关注,尤其是展厅里的一些文字介绍,她看得似乎特别仔细,几乎是一字字地在默念,而且唇边还隐隐带着点不屑的微笑。

那女郎穿着时髦,一件雪白的大衣裹住了大半个身子,脖子上还挂着条火红的围巾,脚下蹬着双白色的长靴,看上去年纪不大,皮肤很是白皙,头发长长,看上去挺漂亮。

她那时髦的打扮,看上去只是个寻常的游客,不过看她那般仔细研究的神情,又和普通游客大不相似,所以应云翔不由得特别留意了一下。

那女郎似是感应到了应云翔的关注,看了过来,正好看到应云翔在看自己,她大概是早就习惯于其他人眼中对自己的惊艳意味,倒也没当一回事,反而冲着应云翔微微笑了一笑。

应云翔大是尴尬,幸好他平日里本来就是个厚脸皮,连忙也尴尬地笑了一笑,主动打招呼道:“你好,我看你刚才看这段文字介绍特别上心,和其他游客大不相同,所以多留意了一下,冒昧打扰了,别见怪啊。”

“没事,看来你也是同道中人,喜欢考古或历史啊,我刚才也有看到你,盯着几件特别的展品看了许久。”

“哦,是嘛。”应云翔笑了一笑,“你难道也是一个人过来看展览的,没看到你身边有同伴呢。”

“是的,我是女生嘛,女生喜欢历史和考古的可真是少数,其他人都去逛街购物,愿意来陪我看这些古董的可是少之又少。”

“确实很少,那你慢慢看,我不打扰了,再到其他地方逛逛去。”应云翔礼貌地点了点头,跟她招呼了一声。

“好的,再见。”那女郎跟应云翔挥了挥手,继续读刚才未读完的馆藏介绍。

应云翔刚才已经将这个楚汉文明展厅都细细看过了,还有几个展厅尚未来得及观看,所以也就走了出去,再去其他展厅观看,很快就已沉迷到了博物馆的丰富馆藏之中,一会就忘了刚才的遭遇。

这么一看就过去了大半天,等应云翔从故纸堆中钻了出来,已经天色大晚了,博物馆中的人早走得一个不剩,只有催促游客赶紧离开的闭馆通知在响个不停,看来若不是这广播声提醒了他,他还不知道在哪个朝代里神游呢。

看到偌大一个场馆,就剩下了自己一个人,应云翔楞了愣神,总算醒转过来,连忙也往外边走去。出门被冷风一吹,才发现天色已经黑得厉害,而且自己也是肚子饿得咕咕叫,拿起手机一看,居然已是晚上九点了。

难怪,赶紧找地方吃饭去吧。

反正暂时也没个地方想去,索性到市中心繁华的地方走走,看看平顶山的夜景吧。应云翔打开手机导航,找到了提示,说从这里往东走三个街区,就到了平顶山的一个繁华地域,这里很多吃夜宵的所在。

按图索骥,走了过去。平顶山这样的北方地域论起美食的丰富程度,自然无法和昭陵相比,但是应云翔初来乍到,还是有着不少的选择,只不过这里的夜晚可就冷得厉害了,所以整个街道上都是冷冷清清的,没什么人夜行。

应云翔也被冻得眼泪鼻涕一把流,赶紧跑了起来,找到一个正在营业的饭店进去吃饭,点了一份当地特色的炝锅面,又叫了一份驴肉冷盘,就准备大吃特吃,忽然又想起这里的夜晚实在太冷,干脆点了一瓶小酒,自饮自酌暖起身来。

大吃大喝了一通,肚子饱了,身上也暖和起来,感觉还真是不错。不过逛了大半天之后,再加上坐了一路的长途火车,也觉得有些累了,就结了帐,起身往住宿的酒店走,准备叫辆出租车回去。

不过当他刚一出门,走了没几步的时候,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然后就看见一个穿着白衣服的人,快步朝着自己冲了过来。那人有点慌不择路的样子,若不是应云翔躲得快,差点没被他撞着。

“哪来的冒失鬼?”应云翔正心里嘀咕,忽然发现那人身后还有一个身影,似是追逐他而来。

那白衣人看到身后那人穷追不舍,似乎更加慌了,见到应云翔,不假思索就冲了过来,“这位大哥,麻烦帮我挡他一下。”

“嗯,这又是怎么回事?”应云翔还没反应过来,那白衣人就一冲而至,躲到了他的身后,不过听她声音,是个年轻女的呢。

虽然心底大为奇怪,不过应云翔向来有几分侠义情怀,见是个年轻姑娘受人欺负,也顾不得想太多,就伸出手一拦,将她后边穷追不舍的那个人挡了下来。“喂,哥们,有话好好说,你一个大老爷们的欺负一个女人算啥本事啊。”

“关你什么事?”那人见有人多管闲事挡住了自己,心头一急就喝问了出来,“咦,我欺负她?我哪里欺负她了。”大概是觉得不对,那人又立马改了口。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22 22:57

点赞,接着看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3 10:40

第二十一章 都是缘分

“到底怎么回事?你俩逗我玩哪。”应云翔一听,有点莫名其妙,这也是因为他刚才因为要暖身,所以喝了点白酒,他平日里一般不喝白酒,出门被平顶山夜里零下十几度的冷风一吹,现在明显有点上头,所以反应不似平日敏捷。

先前那人怒喝道:“你还敢不承认?刚才是谁硬挡着我的去路,说要跟我交个朋友,又说要请我喝酒,我说不同意你居然还对我动手动脚?”

后边那人声音似乎有些含糊不清,明显也是有点酒醉的感觉,口中说道:“我不是想拉住你嘛,又哪里是动手动脚了,你可别冤枉人。这位兄弟,你看啊,我给你重演一下刚才的一幕,你看我到底有没有动手动脚?”说完,他还真伸出手去,拉前边的那位白衣女子。

白衣女子一见,更加慌了:“大哥,你看,他又来了。”说完,连忙往边上躲。

应云翔这会也有点酒意上涌,见那人果然是在欺负一个弱女子,热血也上涌了,当下不假思索,伸手就是一拳揍了过去,正中那人的手臂,他本来就练过武术,拳头分量不轻,又有点酒意,更是毫不留手。那人猝不及防,挨了这么狠狠的一下,虽然大冬天里穿得很厚,但还是叫他痛入了骨髓里。

那人大怒,顾不得再去拉那个白衣女了,转过身来,就朝应云翔扑了过去。

应云翔练过武术,身手灵活,一转身便闪过了那人的一拳,不过那人好像也不赖,有点功夫根底,见一拳落空,又是一脚横踹了过来,动作迅速得很。

平顶山市两天前刚下过雪,北方的雪化得非常慢,虽然出了两天大太阳,但路面仍有冰渍,甚为湿滑。应云翔正欲闪开,却觉得脚下一滑,差点没摔倒,虽然连忙稳住,但却来不及躲闪他那一脚了,结果也狠狠地挨了一招。

这下他也大怒,也扑了过去,两人瞬间打成一团。

他两人打得热闹,可吓坏了旁边的那个白衣女,见状连忙大叫:“别打了,别打了。”也是他们打架的地方正是一个街角拐弯的地方,没什么人,否则肯定立马围上一群看热闹的现场观众。

天黑路滑,这打架也不成章法了,两人各自挨了几下狠的招数之后,酒意退下,倒有点清醒过来。那人先闪身退开,口中喊停:“兄弟,先别动手,我刚才真没有欺负她,真的只是想和她交个朋友,你误会了,我不想和你打这个莫名其妙的架。”

“是吗?”听他这么一说,应云翔也觉得这架只怕是打得有些莫名其妙,既然人家愿意收手,自己也就先别急着动手,万一惊动了警察、被关进派出所拘留可不好玩。

“喂,你既然说自己不是故意闹事,那人家姑娘又误会你了,你道个歉吧。”应云翔说道。

“道歉就道歉,我詹鹏飞敢作敢当。”那人应了一声,紧接着说道:“美女,我刚才真的只是想跟你交个朋友,可能因为刚才喝了酒,脑子不太清醒,所以做出了让你误会的举动,对不住了啊。”

那女子还没来得及答话,应云翔忽然奇道:“詹鹏飞,这名字怎么听上去好耳熟?”

詹鹏飞一听:“你认得我?”说完,走前一步,看了看应云翔。

应云翔也看了看他,又想了一想:“詹鹏飞?不但名字听上去很耳熟,你这样子也有点眼熟啊。”

这下两人都有点奇怪了,看他样子还真不是说笑或者说醉话呢。

“你真认得我?不会吧,我刚从上海到这边来呢,今天才是第一天。”

“啊?我想起来了,还真的就是你!真巧啊。”应云翔猛地一拍巴掌,吓了两人一跳。

不过就在詹鹏飞莫名其妙的时候,另一边的那位白衣女子也忽然说了一句话,把应云翔也吓了一跳:“咦,居然是你?真巧啊。”

应云翔连忙朝她看去,咦,还真是认得的,她不就是今天白天在平顶山博物馆碰到过的那个摩登女郎嘛,还说过几句话的,虽然只是萍水相逢的路人,但她长得那么漂亮,自己自然是印象深刻,只不过刚才的事情发生得太快,他没注意到这个匆忙跑来的姑娘模样罢了。

“真巧啊,没想到白天在博物馆碰见一次,这么晚了在路上又能碰到,嘿,我叫应云翔,你呢?”

“我叫霍璎瑛,很巧,我也是今天刚到平顶山。”那女子嫣然一笑,“刚才真谢谢你了,帮我挡住了这个流。。。。。。”她明显是想说这个流氓,只不过及时刹住了口。

“喂,喂,喂,都说刚才是误会了,你咋还叫我流氓呢?”詹鹏飞大为不满,嚷了起来,“我都道过谦了,还想怎么滴。”

嘟嚷了一句,再问应云翔:“你刚才说你认得我,不过我可不认得什么叫应云翔的人啊。”

应云翔忍俊不禁地笑了出来:“你当时醉得稀里糊涂,能认得出我才怪。你大概不记得了,在元旦期间,上海的湖心绿地公园,你喝醉了酒胡闯乱跑,差点没给我撞落湖里去,我见你站立不稳,几乎落水,所以才好意拉住你,你居然还恶人先告状,说我挡了你的路。”

“有这事吗?我还没半点印象,不过湖心绿地公园我确实经常要路过的,离我家不远。”詹鹏飞一脸茫然,喃喃地说道。

“哈哈,没想到我们三个素昧平生的外乡人,居然会在这种情况下巧遇,还真是缘分哪,要不咱们再一起吃个夜宵,聊聊天?”应云翔觉得很是有趣,提议道。

霍璎瑛笑了起来:“我看你似乎刚吃完饭从饭店出来,你还能吃得下吗?”

“哈哈,吃饭是次要的,聊聊天我看挺好。”

“嘿嘿,你们俩聊吧,我一个女孩子这么夜了,可不方便,拜拜。”霍璎瑛嘿嘿笑道,转身就走了,留下应云翔和詹鹏飞面面相觑。

“这丫头,真有个性,我喜欢。”詹鹏飞将大拇指一竖,赞道。

“敢情你喜欢人家,就对人家动手动脚啊。”应云翔哼了一声。

“都说是误会了。”詹鹏飞不满地说道。

“嘿嘿,咱们都是从上海来的,又是接连巧遇,还真是有趣得很,我是一个人过来办点事?你呢?”

“我?我没啥计划,就是一个人到处逛逛,这不一路逛到了平顶山。”詹鹏飞说道。

“你逛到平顶山做什么?对了,我记得你上次喝醉时说过自己也是做古玩生意的,难道也是冲着平顶山应侯墓来的?”

“我上次居然连这个都跟你说过了?我咋半点也不记得?”詹鹏飞一下子瞪大了眼睛。

“何止是这个,你还说你自己是个富二代,却被那个叫唐瑛的女子给狠心甩了,所以才借酒消愁呢。”应云翔继续打击他道,不过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来:“对了,我上次也遇到过一个叫唐瑛的空姐,我倒是忘了问她认不认得一个叫詹鹏飞的人了。”

“叫唐瑛的空姐?我以前的那个女朋友就是做空姐的啊,还是南航的。”

“啊,真这么巧?我上次遇见的那个空姐也是南航的,不会真是同一个人吧。”应云翔大奇。

“要不我请你去吃夜宵,咱们再好好谈谈,说起来我和唐瑛都有一个月没见面了。”詹鹏飞一脸郁闷相。

“都分手了还见啥面?”应云翔心里嘀咕一下, 不过看到他那样子,又想起他上次为情所累、借酒消愁的一个颓废样,心里倒有几分同情,也就不再继续打击他了,点头道:“好吧,咱们去边吃边聊,我给你说说唐瑛的近况也无妨,不过说好,你请客啊。”

“当然是我请。”詹鹏飞大扮老友状,一把揽过应云翔的肩头,“走,咱去那家吃去,那家的菜烧得很不错,自酿的枸杞酒也是相当的味道好。”

就这样,两个萍水相逢的人走进了一家饭店,继续吃饭聊天起来。

两人年纪差不多,又都是来自同一个城市,又都与历史考古方面有关,所以说着说着就自然投契了。

那詹鹏飞是个直性子的人,嘴里不大藏得住话,所以很快就一股脑地将自己的一些情况倒了出来,原来他上次被女友甩掉之后,就很灰心丧气,到处闲逛,他们家里倒是很有钱,父母见他实在颓废得厉害,怎么说也没用,无奈之下,就给了他一笔钱,让他出去散散心。詹鹏飞家古玩生意做得很大,他的父母还有好几个长辈都是这个行当里的出挑人物,所以他从小就对古玩生意耳濡目染,对此倒颇为熟悉以及感兴趣。所以虽是一路闲逛,也走的基本都是一些古城,顺便看看有什么收获。

当然,他如今尚未从失恋的阴影中走出,所以时不时还是会自饮自酌,偶尔喝醉。这不,今日刚到平顶山,走来走去就又觉得心里难受,于是多喝了几杯,结果就遇到了霍璎瑛,瞬间惊为天人。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23 17:12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3 18:03

第二十二章 世家子弟

这霍璎瑛的相貌和詹鹏飞的前女友唐瑛略有几分相似,都是一头飘逸的长发,相貌清秀,脸庞娇小玲珑,而且名字中居然都带一个瑛字。说来又是有几分巧合,因为两人都是第一天来到这座城市,四处逛逛,都走得有些疲累了,所以来到饭店吃饭。

他们也都是通过网络攻略,查到了一个当地很有名的特色饭店,所以前后脚地都走进了这家饭店。这家饭店很有名,但是规模却挺小,所以饭堂里人很多,每张桌子都坐着人。霍璎瑛比詹鹏飞先到一步,所以找到了张空桌子,等詹鹏飞来时就再没有空桌子了,专程来到这里吃饭,詹鹏飞当然不愿意走了,于是就四处看看有没有可以拼座的,一眼就瞥见了在墙角一隅的霍璎瑛。于是他老实不客气地就走了过去,先问问霍璎瑛有没有人,见霍璎瑛没有异议就坐了下来,两人各自点好自己的饭菜,开始等待起来。

詹鹏飞闲着没事,就开始左看右看起来,却忽然发现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位长得很漂亮的白衣女子,竟然和那个狠心甩掉自己的前女友唐瑛有几分相似,于是就主动找她搭讪起来。论脸皮厚度,詹鹏飞可比应云翔要厚多了,搭讪陌生人的本事自然也要大许多,所以和她攀谈了几句之后,竟然被他问到了对方的名字。

一听这女的不但长得有些像唐瑛,居然连名字中也带了一个瑛字,詹鹏飞的心思立刻就活动了,没话找话各种攀谈,因为之前已经点好了一瓶小酒,于是他还想请霍璎瑛一起喝个两口。但霍璎瑛却不理他了,让他一个人喝去,也不接他的话,然后吃完自己的饭之后,就匆匆离去了,留下詹鹏飞在那继续郁闷,想想又有点愁不自禁起来,于是又多喝了一瓶。这下就有点醉了。

好不容易吃完了这顿饭,詹鹏飞走出酒店,无巧不巧地又遇到了霍璎瑛,原来她有件随身物品不见了,不知道掉在了哪里,估计是在刚才吃饭的地方落下的,于是一路又找了回来,东西果然就在这个饭店,原来她之前进饭店时曾经上过一趟洗手间,就把东西丢在了那,已经被服务员收好。见失主来找,服务员便把东西还给了她。霍璎瑛没注意到詹鹏飞还在那边坐着,詹鹏飞却一眼见到了她,见她转身要走,心中一急,连忙叫过服务员结账,匆匆就追了出去。

本来他还算清醒,但出门被冷风一吹,这酒劲就上来了,迷蒙中不知怎的,竟把霍璎瑛当成了唐瑛,想起了当日她决绝而去的无情,又想起了自己当日的苦苦挽留,竟然再一次伸出手去,不让她离开。

如果他好好说话,霍璎瑛也许还不会怎么的,但是见他似乎喝醉了酒,又伸手要拉自己,霍璎瑛这一下就被吓得花容失色了,连忙闪避,詹鹏飞见状便欲解释,但是霍璎瑛现在心中已经有了定见,认为这人喝醉了酒不怀好意,更加慌了,拔腿就跑。詹鹏飞一心想着要替自己辩解,省的人家误会,再一次错过良缘,于是也就快步追了上来,不过没想到的是,刚追了几步,就迎面遇到了应云翔。于是才发生了之前两人打斗的一幕。

听完詹鹏飞的这一段叙述,应云翔大是无奈,说道:“喝酒误事啊,上次我在上海的湖心绿地公园遇到你时,你就是喝得晕乎乎的,如果不是我及时拉住你,你只怕已经掉进湖里活活淹死了。这次又喝酒闹事,幸好又再次被我给救了,否则还不知你要闯多大祸呢。”

“什么话?如果不是你挡在前边,怎会让那霍璎瑛跑了呢?现在你我都没她的联系方式,让我到哪找她去?”詹鹏飞蛮不讲理地顶了一句。

应云翔再一次被他气得笑了起来:“好汉不与醉汉斗。哼,瞧你这副德性,动不动就喝酒闹事,我要是那唐瑛,我也会甩了你。”

詹鹏飞不满道:“什么话?这你可错了,我以前很少喝酒的,要不是因为那女人狠心甩了我,我才这般借酒消愁,其实这段时间虽然酒没少喝,但真喝醉的也没几次,倒是居然被你一连撞见了两次。”

“是吗,如果不是讨厌你喝酒误事,那是因为啥原因?”应云翔随口问了一声,又道:“上次我和唐瑛见面时,觉得她是一个很爽朗的人,也很聪明。”

“哎,她嫌我不求上进,说什么我也是一个世家子弟、富二代不是?”

“对,我上次听你自称是什么考古专家传人、古玩世家的子弟?”

“咦,我连这个也告诉过你了吗?”詹鹏飞奇道,再咕哝一声:“那又有什么用?还不是一样被人甩?”

“得。你的那苦情故事我不感兴趣,也与我没关系,不过你那出身唐瑛没兴趣,我倒有兴趣得很,你能不能跟我说说你家的事呢,不怕告诉你,我这趟来平顶山,也是冲着应侯墓来的,我对这个历史考古一直很感兴趣,也想往这个方向发展呢。”

“哦,这确实是个大发现,我父亲上次也亲自来过此地,待了差不多半个月时间才回去,虽然说这次考古国家封锁很严密,但我父亲可不是一般人,通过各种关系,着实挖到了一些内幕。”

“什么内幕消息,能告诉我吗?”应云翔一听,心中咯噔一下,连忙问道。

詹鹏飞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番,然后说道:“不能。我父亲说了,这事我可以知道,但不能再跟其他人说,这事可是不好乱传的,很容易出问题,除非。。。。。。”

“除非什么?”应云翔连忙追问道。

“这次我来平顶山,虽然说主要目的是父母让我出来散心,但父亲也交代过一件事,让我在平顶山找一个人呢,我父亲得知的这些内幕,也只能让他知道。”

“谁啊?”

“我不告诉你。”詹鹏飞回答地极是利落。

应云翔再一次被他的话给噎住了,直翻白眼,无奈道:“不说拉倒。”

“哈哈,别生气,我还有事要问你呢,你说你上次和唐瑛见面,她和你是什么关系啊。”

“我和她什么关系?你管得着吗?她和你还有关系吗?”应云翔回敬道。

“不说拉倒,哎,我和她确实没什么关系了,来,咱们再喝一瓶如何?”詹鹏飞一下子蔫了,又想借酒消愁。

“好吧,喝一点无妨,不过你可别再喝酒闹事了。”应云翔看他那可怜样,倒有点不忍了,于是同意陪他喝一杯。

点好酒菜,两人又喝了起来。

这詹鹏飞酒量不行,说话倒还真是一套套的,不愧是古玩世家的子弟,说起中国各种历史、各种古玩的来历,如数家珍,倒让应云翔长了不少见识。

当应云翔说起白天在平顶山博物馆里看到的那几件馆藏珍品时,詹鹏飞连连摇头,说道:“那博物馆里的东西别说都是仿制品,真品早就被秘密收藏起来了,哪还能让普通人看到。而且就算是真品,这里的展品也绝对不是最珍贵的那些。”

“怎么回事?”

“这个应侯墓绝对不是寻常的贵族王侯之墓,其背后的隐秘牵扯极多。你现在看到的展品,基本上都是应侯墓在上个世纪八十年代第一次开挖时的一些发掘,表面上看去收获颇多,但实际上,那次发掘只是掘出了地表最浅层的一些陪葬墓穴,真正的好东西都藏在最下边的地宫和其他陪葬墓穴中,当时不知道因为什么缘故,这个考古竟然没有继续下去,只是挖开了一些浅层就再次封存起来;若不是这次因为施工以及被盗墓的缘故,发现了深层的地宫,一般人又哪里知道其中另有乾坤在。”

应云翔一听,詹鹏飞所说,倒是和自己之前在火车上所想到的几个疑点不谋而合了,疑云大起,试探地问道:“我很关心这个应侯墓,所以特意多留意了下,各种媒体的报导我基本都有注意,但几乎没有媒体说过发现了地宫一事;只有一些网络上的小道消息,偶尔有所提及,但也是语焉不详,真假难辨,你既然说你父亲是这个行当里的表表者,又有很多内幕渠道,也许知道真相吧。”

“要说所谓的真相我还真不知道,但多少也能知道一些其他人不知道的隐秘消息。”詹鹏飞有点得意洋洋地说道。

“什么隐秘消息?”应云翔急忙问道,还殷勤地给他倒了一杯酒,并为之敬酒。

詹鹏飞瞥了他一眼:“瞧你这样子,还真是特别关心此事,这不像是一般的历史或者考古爱好者啊。”

“好奇之心人皆有之嘛。”应云翔不以为意地说了一声,然后又把之前和黄亚萍曾说过的谎言再说了一遍:“要说真有特别原因,还是有点的,我不是姓应吗,我父亲说我们家祖上有可能就是应侯的一支,虽然时隔太多个朝代了,祖上渊源早不可查,但多少还是会有点关系的,所以特别关注一下此新闻。”

“哦,这倒也是。”詹鹏飞被他暂时糊弄过去了,说道:“那好吧,我告诉你一些内幕也无妨,不过是真是假我也不保证,反正都是道听途说来的;另外,作为交换内幕消息的条件,你要把上次和唐瑛见面时的所有经过详详细细地告诉我,否则免谈。”

应云翔一听大是无奈,敢情这小子虽然已和唐瑛分手了,但始终还是不甘心啊,苦笑地点了点头。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3 22:43

第二十三章 野史怪谈

“首先声明,这些个传闻都是未经官方证实的,统统出自各种隐秘渠道,也有很多个版本的不同说法,我经过自己的整理剪辑之后再转达给你,你自己听听就算,是真是假概不负责。”詹鹏飞再强调一次,打开了话闸。

众说纷纭,都说这个应侯墓非比寻常,为什么这么说呢,是因为这个古应国的崛起和消亡,以及它存在的过程,都似乎来得格外蹊跷。在一些媒体以及网络资料上,还有一些博物馆的馆藏史料中,确实都有过相应的记载,但这些记载本身就存在各种矛盾以及并不明确之处,这其间虽说有着因为年代久远而史迹烟消的缘故,但更重要的原因,还是在于其本身的不确定性。简单点说来,詹鹏飞听到的一些小道消息和官方主流信息有着截然不同的两面性。

主流官方的记载,只说应国也是和卫国、虞国、虢国这些古国差不多的小诸侯国,其开国国君是西周武王姬发的第四子姬达,当年周武王灭商,大封各路诸侯,姬达被封为应侯,尔后建立了应国,其领地就在现在的河南省宝丰以东、鲁山东南及平顶山市区、叶县、郏县、襄城一带,后来领土还有过大幅扩充,一直扩展到长江以南。

周初到春秋之时的应国,在周王朝所辖诸侯国中,地位是非常高的,且具有一定的“监国”职能,因此,应国在周王朝建立之初,充当了开疆拓土,平叛伐逆的重要角色,也得到了周王朝的不断嘉奖,以致有诗经上所记周王“媚兹一人,应侯顺德”的赞誉。但是,随着周王朝的没落和连年征讨,应国终于国力衰竭,又加上北有晋,西有秦,东北有齐,东南有吴,可谓列强四起。更处险境的是,被称为荆蛮的楚国在南方逐渐强盛起来,敢于“问鼎”于周王朝,自封为王,以方城为城,以汉水为池,屡屡入侵江淮小国。可以说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吞并了江淮诸国,如史籍所说“拓地千里,封畛于汝,江汉诸姬,楚尽有之”。应国也是在这一时期,在强楚狂风暴雨般的进攻下,连史官都来不及记载,就被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

照官方的这些说法,应国虽然强极一时,但毕竟还是比不过春秋五霸又或战国七雄,只是昙花一现,算不上如何的特殊;但是詹鹏飞听来的小道消息,却完全否认了这些。

这些民间大神们有个秘密传闻,说这个应国的开国国君——姬达,虽然姓姬,但并不是周武王的亲生儿子。

姬达应该是一个神秘部落的领袖。其实在周武王大封天下、分封姬达为应侯之前,在现在的山西朔州等地就已经有了一个古应国,现在山西有个应县就与之有关。

这个古应国最早建立的时间已经无法考证,大约是在夏朝中期就已经有了,他们并不是传统的华夏族人,而是一支以上古神话里的异兽“应龙”为图腾的少数民族。古代传说中一种有翼的龙,相传禹治洪水时有应龙以尾画地,变成江河,从而使洪水泄入大海,极大缓解了当年遍布中原的洪灾。春秋时著名诗人屈原,曾经在他的诗篇《天问》中提到过:“河海应龙?何尽何历?鲧何所营?禹何所成?”对应龙如何帮助大禹治水、如何用尾巴在地面上划出一条江河引洪水入大海等奇事表示了疑惑。

而在上古传闻之中,这个应龙曾经多次出现,每次出现,都意味着巨大风波的到来。

这个神秘的鹰族部落,就以应龙为图腾,崇拜应龙神以及鹰神,对他们来说,鹰神就是应龙在人世间的化身。他们的首领就自称应龙氏,自诩是能和神农氏、有熊氏、燧人氏这样的大氏族并驾齐驱的神的后代。

但是,如果仅仅是如此,那还算不得如何非比寻常,离奇的是,这支鹰族部落不仅自称是神的后代,还自称他们崇拜的应龙神是最强之神,这就引发了其他部落的不满,于是鹰族遭到了很多部落的攻击。

应龙氏确实非比寻常,他们似乎掌握着一种当时其他部落缺乏的高科技,所以将各族打得落花流水;这也最终引起了几乎所有部落的愤怒,于是联手起来攻打古应国,这一场战役的规模不亚于当年黄帝和炎帝、以及炎黄和蚩尤之间的战争。

古应国虽然强横无匹,但毕竟双拳难敌四手,在这许多部落的联手攻击下,他们终于还是吃了败仗,被迫退缩。各族联军虽然取得了部分胜利,却也始终攻占不了应国的国都,双方打了几十年,仍然是个僵持不下的结局。

联军奈何不了鹰族,鹰族也无力反击,双方都伤亡惨重,这时便有人提议双方握手言和。经过一轮又一轮的谈判,最终总算达成了和平协议,各族放弃对鹰族的攻打,愿意将他们也纳入华夏族的范畴内;而作为和平协议的条件,则是要鹰族交出他们的高科技,并且迁移国都。

这对鹰族来说,自然是个极大的考验,谁知道他们交出高科技、放弃原有国都之后,联军会否翻脸不认账,转过来再吃掉他们。但是他们也确实没得选择,因为人家毕竟人多势众,这般持续围剿下去,他们终有一天会全军覆没。于是首领应龙氏就想出了一个高招,他将部落一分为二,自己和部分族裔按照协议所说,迁徙到现在的河南等地,也带来了部分联军梦寐以求的科技;而另一部分科技则随着另一部分族人,一路南下,进入西南的蛮荒之地,算是保留一些火种。

不过幸好事情并没有发展到最坏的一步,大概联军也是因为久战兵疲,放弃了全部剿杀鹰族的努力,而是按照事先的约定,同意他们来到河南地域扎根繁衍;而他们得到了鹰族提供的一部分高科技之后,文明程度也有了全面提升,这才有了后世夏商乃至周的飞速发展。

久而久之,这个古应国也就逐渐湮没了,鹰族后裔和华夏族各部落通婚,而应龙氏也并入了周朝,其首领认了姬发为父,改名姬达,借助其应龙氏的强大血脉和科技力量,在周灭商的过程中立下了巨大功劳,重新建立了应国。而应国也因为和其他诸侯国大不相同的能力,有了“监国”的独有地位。

“原来如此,听上去倒也有几分道理,至少最后和官方的说法也是能统一起来的。那么,他们最后又是如何灭亡的呢?”应云翔听了半天,一直没插半句话,直到现在才逮到了插嘴的机会,连忙问了出来。

“这个我也不清楚,不过我猜想,官方有两个版本,一个版本说应国为秦国所灭,另一个则说是为楚国所灭,我觉得也许这两个应国压根就不是同一个国家。被秦国所灭的就是姬达留下来的应国,而另一个应国则是当年分裂的应龙氏,前往南方的那支部落后裔创建的应国。”

“也不是没有可能,但未免有些玄乎,真要有两个不同的应国,怎么史册完全没有记载呢?”

“这我可不知道了,嘿嘿,要真的什么都能解释清楚,应国也就不再是需要各种封锁的神秘古国了。”詹鹏飞笑了起来,又道:“好了,小道消息今天就先告诉你这么多吧,该你说你上次和唐瑛的见面了。”

“你这小子,还真是的。”应云翔正听得津津有味,忽听他又将话题转了回去,不过自己早就答应过对方的,所以也只能无奈摇头道:“好吧,我说就是了,其实我和唐瑛真没什么事,只不过她和我的一个朋友黄雅萍是同学,黄雅萍说唐瑛在南航工作,正好服务过了上次来我老家昭陵考察的一个中外政要及专家团队,这个团队也是冲着应侯墓而来的,所以我一时好奇就提及想认识一下唐瑛,从她那看能否得到一些信息。黄雅萍帮我打了个电话,唐瑛同意了,所以我过年后一回到上海就跟她联系,然后见了一次面,喝了杯咖啡,再吃了顿晚饭,如此而已。”

“真没什么其他事了?”詹鹏飞略有怀疑地看了应云翔几眼。

应云翔笑道:“能有什么事?再说了,人家已经跟你分手了,她就算交了新的男朋友,又和你有关系吗?”

“你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好吗?”被应云翔一语戳中痛点,詹鹏飞怒道:“她才甩了我,就又去找新的男朋友,你觉得合适吗?”

“我觉得很正常啊,我虽然跟她不熟,但据上次跟她见面时的了解,我觉得她是一个思路很清爽的人,她甩你一定有她正当的理由,我给你个建议吧,与其你每天在这里喝酒闹事、怨天尤人,还不如自己好好反思,看看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对,惹她生气;你如果真想挽回这段恋情,你还是先做好自己,改正改正吧。”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24 06:23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5 13:33

第二十四章 世界真小

詹鹏飞怒瞪他一眼,应云翔还以为他要发飙,警惕地看着他;不过詹鹏飞瞪了几眼之后,自己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哎,你说的其实也没错。我告诉你吧,我以前和唐瑛初认识时,就是我某趟去南方公干,坐飞机时遇到了她。当时就惊为天人,可谓一见钟情,于是死缠烂打一通之后,终于成功地把她追到了手。以前的我,虽然不算什么很有事业心的人,但至少对感情很认真,于是每日里就是忙着想各种方法讨好她,让她开心。但不知为什么,她竟然不喜欢我这样,反而不停对我说,让我不用这么做,自己好好工作。反正就是我俩对事情的看法不同,我气她不明白我的一片诚心,她则认为我只顾着谈恋爱,不求上进,所以吵了几次架。我心里不痛快,于是去喝了几次酒,有次喝醉时不巧被她碰到,她从此更不喜欢我了,久而久之终于提出了分手。”

“于是你就借酒消愁,自暴自弃,还差点没把我撞到湖里去?这次又莫名其妙纠缠霍璎瑛,还跟我打架?”应云翔大为无奈地摇了摇头,算起了老帐。

应云翔也是无奈地摇了摇头,举杯敬了他一下,说道:“你说的没错,我是要改变一下自己,唐瑛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一个大老爷们,哪能天天想着情情爱爱,长相厮守?嗯,是要上进才行。哥们,敬你一下,也敬我自己,有了一个重新的开始。”

“好,这才像个爷们,来,哥也敬你一杯。”应云翔举起杯子和他互碰,喝了一大口,再道:“那咱说好,今天好好喝一场,但别再喝醉酒闹事了,明天起好好做自己的事。对了,你现在貌似没有正式工作,那你接下来有什么计划吗?”

詹鹏飞将杯中酒一口饮尽,哈出一口酒气再道:“谁说我没工作的?我家里不是做古玩生意的吗?我早就接了父母的班,只不过前段时间因为失恋,没心思打理店面而已,父母才给了我一笔钱让我到处走走散散心,这不一从失恋阴影中走出,我在平顶山见过我想拜访的那位考古界的前辈,然后继续回去做我的事业。”

“哦,你要见谁啊。这个该不是什么机密了吧。”应云翔随口问道。

“嗯,是一位叫洛同的行内专家,我父亲说有件很重要的文玩想请他鉴定一下。”

“洛同?”应云翔大吃一惊,“我这趟来平顶山,也是要找他呢,不过他临时有事去北京了,所以我才一个人到处逛逛。”

“真是很巧啊。我本来也和他约好了,所以才今天赶到,结果刚一上火车,就收到他了临时有事外出的消息,然后就急匆匆挂了电话。这一下害得我真有点头晕,但是车都已经上了,总不能就此回去吧,于是还是来到平顶山,反正也没事,就四处逛逛。夜里独行,想想又有些凄凉,这不再次借酒消愁起来,却碰到了你。你知道他要去多久吗?”

“不知道,但至少要好几天。”

“晕,那咋办,看来我也只能在平顶山多待几天了。对了,你在平顶山做什么,要不咱们一起逛逛,大老远地能够遇见,也真是缘分。”

“我的主要目的就是找洛同,顺便了解一下有关应侯墓的事情,所以这几天就准备在这城市到处走走,倒没太详细的计划。”

“哦,看来你我还是同道中人,要不咱们这几天结伴同行吧,我对这行业熟悉,带你去认识一下一般人不知道的一些地下渠道?”

“那不就是地下黑市?这不太好吧。”应云翔犹豫道。

“就是去看看开开眼界,又没说要你去跟他们做买卖。”詹鹏飞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怕告诉你,这明面上的好东西,不会有多少,真的好东西都在地下黑市中,你去看看,保证能大开眼界,这平顶山可是古应国的地盘,说不定还能找到一两件你感兴趣的应国文物,上三朝的宝贝,那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嗯,说的也是,那就去看看吧。”应云翔想了一想,同意了,再问道:“你刚才说你有件重要文物要找洛同鉴定一二,那是什么?能让我看看不?”

“看看有什么关系?”詹鹏飞很干脆地说道:“不过,我可没把那件稀罕物品随身携带,只是请高手做了一件一模一样的仿制品,材质、重量完全一样,其实我倒不是要他帮忙鉴定这件物品的真假,我几乎可以肯定我得到的那件宝贝是真品;只不过这件古物牵涉很多,有些上古传闻,这位洛同是三朝文化的专家,行内人都说,除了失踪很久的应鸿宜,就是他了。所以想找他多了解一下这个文物背后的故事,你知道的,古玩这种东西,重要的价值不在它的材质本身,而是它的来历。”

“这倒是,普通的一把纸扇可能一文不值,要是名人用过的,尤其是皇帝用过的,搞得不好就价值连城了。对了,你那件究竟是什么宝贝?拿出来看看吧。”

“这里人多眼杂,咱先别看吧,等待会去酒店我再拿给看,虽说只是件仿制品,但咱还是要千万小心别露白才是。你之前不是提到过你在这租了酒店要住几天吗,反正你我都是一个人,咱住一起吧。”

“啊,不会吧?”应云翔说道,然后忽然冒了一句上海话出来:“碰到小赤佬了。”小赤佬是上海地区常用来骂人的一句话,这无论哪种语言,最容易学会的一定是骂人的话,应云翔就是最好的注解,他来上海好几年了,除了会说几句骂人的,别的上海话基本都没学会。

詹鹏飞是上海人,自然听得懂,笑道:“嘿嘿,你一个大老爷们还怕我劫财劫色吗,放心,我喜欢的是唐瑛这样的漂亮姑娘,对男的没兴趣。俺也不占你便宜,房费咱们一人一半得了,你不还省点钱吗?”

“啊呸,你咋不去死?”应云翔骂了一句,再道:“我房费早就付了。”

“那我请你吃饭不就得了,一日三餐,我包了你,哈哈。”詹鹏飞笑了起来。

“啊呸!”应云翔又骂了一声。“对了,说到这里我忽然又想起一件事,我以前有个同事叫杨凯的,他家也是做古玩生意的,而且在上海还做得很不错,但是他上次因为应侯墓再次出土,赶去平顶山市凑热闹时,居然碰到高手,把他给坑了一把;要不是碰到一个上海的老乡帮了他一把,他这次就亏大了,我听他说过,这位帮他的上海老乡也姓詹,不会和你有什么关系吧。”

“哦,这么巧啊,那个叫杨凯的小胖子我认得他,你没猜错,这趟帮他的就是我的亲叔叔詹成。我叔叔这趟也去了平顶山,我们詹家在古玩界很有些地位,很多人都认得我叔叔,见他出面替那小胖子说话,所以也就给了他的面子。那杨凯遇到了一件古物,一时看走了眼,以为是真品,但我叔叔正好路过,看在都是上海人的份上,就点了他一句。”

“世界真小。”应云翔无奈叹息一声,又道:“难怪上次杨凯会说差点吃了个大亏。”

“哈哈,世界真奇妙。好吧,看在你同意和我一起住的份上,我给你多说点隐秘的历史传闻吧。”

这句话立刻让应云翔精神一振,连忙催促道:“快说,快说。”

“嗯,就从我刚才提到过的那件古物开始说起吧,你有听说过历史上曾经有过一个叫三宝道人的吗?”詹鹏飞想了一想,开口说了起来。

“三宝道人?历史上的三宝道人我没听说过,我只知道《三宝太监下西洋》故事中的那个三宝太监郑和。不过,我最近倒是见到过一个自称三宝太监的人,哦,说错了,是自称三宝道人的人。”应云翔奇道。

“啊?还有这事,这个自称三宝道人的人在哪,是上海吗?”

“不是,他在我老家昭陵的街头摆了一个算命的地摊,我今年回家过春节时,某天在街头闲逛,看到了他的摊子,那算命先生是个四十来岁的道人,穿着一袭破旧的道袍,在一个古色古香的仿古造型的桥头摆了一个地摊,摊子上摆着三件道具,一个是一把桃木剑,一个是个黄色的木制葫芦,葫芦口上居然还有木塞,看来是可以拿来做酒具的,另外一个则是两个小小的铜铃,挂在一块木片上,木片上写着‘三宝道人’四个字。我看他这架势,倒蛮像那么一回事,那道人长得也有点传说中的仙风道骨模样,忽然心血来潮,就找他算了算命;当时我其实只是随便玩玩,但没想到那道人好厉害,居然每一语都说到了点上,让我佩服至极,所以印象极深。”

“蹊跷,真蹊跷,有机会要去见见他。”詹鹏飞喃喃自语道,接下来将头一摇:“先不说他了,我再继续说这个历史上的三宝道人吧。”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5 16:05

第二十五章 三宝道人

听说过三宝太监的人很多,三宝太监下西洋是中学历史课本里都知道的事,大家都知道他叫郑和。但他为什么叫三宝太监,估计知道的人就不多了,因为他本名叫马三宝,小的时候被掳入明营,被阉割当了小太监,之后进入朱棣的燕王府。因为后来在帮助朱棣夺取皇位的战争中立下大功,所以被封了四品太监,而且赐姓为郑,改名为和,这才有了后来名闻天下的三宝太监郑和。

知道三宝太监的人不少,但知道三宝道人的估计就没几个了,其实这个三宝道人是个非常了得而且很神奇的人,只是处于种种原因,被湮没在了历史尘埃之中,若不是后人在很偶然的情况下偶然发现了一些蛛丝马迹,这三宝道人的传闻才在一些很隐秘的古玩黑市渠道中流传了开来。

在民间传说中,中国历史上有过八个很有名的预言书,包括周朝姜子牙的《乾坤万年歌》、三国时期诸葛亮的《马前课》、隋末步虚大师的《菩提卦》、唐朝李淳风的《推背图》、唐朝黄蘖的《转轮诗》、北宋邵雍《梅花诗》、以及明朝刘伯温的《烧饼歌》,这前七个预言都是有很明确的出处,知道是哪个朝代哪个人创作的,但另有一个《千字乩》,却没人知道此文由谁而作。

《千字乩》一共有一千个字,从上古的盘古开天开始,一直说到宋朝末年的“崖山之战”,句意晦涩难懂,颇有危言耸听、惑乱人心的意味,所以一直都被各朝各代统治者所封杀,只是却屡禁不止,每隔几十年就会从某个角落里传了出来。这个乩文从其用语习惯来看,应该是出自秦汉时期,但是却能预见千余年后的崖山之战,着实让人有些匪夷所思,也许是后人伪托也说不定。

但是,在时隔两千年之后的民国时期,却有盗墓者从一个战国时秦国贵族的墓地中挖掘到了一匣竹简,里头竟然就是记载了这篇《千字乩》,所以此文最迟也不会晚于秦朝成立之前的时候。本来此一惊天发现会立刻引发轰然大波,但是考虑到里头所记载的内容着实让人有些惊骇,所以又再次和历朝历代一样,也被封杀了。这匣乩文竹简也因为那个时期的战乱连绵,被人带到了国外,却在一次海上旅行中遇到了风暴沉没,竹简也被大海吞没。《千字乩》的最后得主在海外失事前,曾经留下了一篇日记,记下了与之有关的一些信息;和他其他的一些收藏品,遗留在了国内,几经辗转,最后落到了詹鹏飞的父亲詹定手上,他某天在一堆古物里鉴赏自己的收藏时,偶然发现了这卷曾经被他遗忘了不知多少年的泛黄日记本。

一时好奇,打开来看,很快就发现了事主关于《千字乩》的记载。当时詹定大为吃惊,他曾经也听前辈们说过,历史上似乎有过这么一篇《千字乩》,是预言中国文明变迁的,但是从没有任何人见到过实物和《千字乩》的文字内容,所以只以为是空穴来风、以讹传讹罢了,但如今见到这个日记,以及日记里的一张已经看不太清的老照片,才知道原来历史上真有过这么一篇《千字乩》。

但是,那篇日记里的记载实在少得可怜,照片和文字也看不太清,虽然詹定想了很多办法,试图借助现代的高科技手段复原照片和文字,却没能成功,反而连日记本也损坏了,唯一能看清的只有三个词,一个是此《千字乩》的作者叫“三宝道人”;第二个则是“神鹰”;第三个则是“应侯”。

三宝道人不知道何方神圣,神鹰和应侯,对于见多识广的詹定来说,还是略知一二的,他知道当年的这个古应国,崇拜的就是应龙神以及应龙在人世的化身“鹰神”,那么,这个《千字乩》的作者三宝道人,很有可能就是出自应国,即使不是,也应该是对应国有比较深了解的当时人物。

不过,在商周那个时期,是没有这个道教的,自然更不会有所谓的道人出现。道教最早源于春秋战国时期的方仙道、黄老道,然后历经发展,到东汉时期正式创立。

既然那个时期不可能有道人的出现,那么还有几种可能。之前詹鹏飞曾经说过应国灭亡的一种可能,当时古应国在面临诸族联军时,做过最坏的打算,所以将部落一分为二,一支投靠了联军,另一支则远赴了南方。

应国虽然在后来的历史长河中已然湮没,但应龙氏的后人还是有很多机会遗留下来的,他们的后人中很有可能就成为了这个所谓的三宝道人,用一种特殊的形式记载了自己先祖的一些事例,还因为某种原因得到了一些天启,然后写就了这篇千古奇文《千字乩》。

当然,这些仅仅只是猜测,做不得数。不过詹家知道,对于应国文化最为熟悉的人,除了当年那个神秘失踪的应鸿宜,就该轮到当年曾和他一起同事过的洛同,而且应鸿宜失踪了这许多年,生死难料;而洛同虽然在行业界名声不显,但却是始终默默地在研究这些三朝文化,经过这许多年,他对应国的了解想必已经早就超过了当年的应鸿宜,如果能找到他,打听打听一下,或许会有新的发现。

而詹鹏飞要带给洛同看的,就是一件当年和这本看不清的日记放在一起的一件古物,貌似就是三宝道人昔日用过的一件随身物品。巧合的是,应云翔见过的这位现代三宝道人,曾经自称有三件法宝——铃铛、宝剑、葫芦;而那位古代的三宝道人,也有相同的三件法宝,和日记本放在一起的就是一件造型极为古雅的青铜葫芦。

葫芦是中国的原生植物,已经有了好几千年的种植历史,因为葫芦和福禄谐音;而且葫芦嘴小肚大的外形,可以很好的吸收住宅之内的上佳气场,而对于不好的气场则可以进行有效的抑制、阻遏,从而营造一个适宜的家居环境。所以自古以来,就被视为镇宅旺气的吉祥物,很多风水先生、以及杏林圣手等特殊的职业,也喜欢用葫芦做为随身物品。

从这个青铜葫芦的造型来看,确实很像周初时期的古物,詹定、詹成兄弟俩都是古玩界的大行家,他们都觉得自己的判断没有错,那就多半八九不离十了;但是,那个时期的葫芦工艺品又从没有人见过甚至听说过,从行业界来说,葫芦虽然种植了超过七千余年,但是作为铸造工艺品,应该是唐朝以后的事了。从材质和花纹来看,这个葫芦都应该是周朝的古物,但是葫芦这个造型对当时来说,又是绝无仅有,因此两人又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判断了;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们俩就想到了对应国最了解的洛同,于是找人做了个一模一样的仿制品,让詹鹏飞带着去平顶山拜见专家洛同。

“好复杂啊。”听了詹鹏飞这一大段话,应云翔不由得倒抽一口凉气,啧啧称奇;然后再说道:“你刚才不是说这些要对我保密嘛,咋一下子全透露了?”

詹鹏飞呵呵一笑:“刚才是不了解你嘛,现在咱自然信得过你了;待会我们回到酒店,一定把这件仿制品给你瞧瞧。”

“要是真的商周时期的青铜器,那能私人收藏吗?”应云翔奇道。

詹鹏飞嘘了一声:“小声点,如果是真的,自然不能收藏,商周时期的青铜器基本都是国家级的文物,只能国家所有;但仿制品就无所谓了,所以我才敢带着仿制品出门。如果洛同真能鉴定此物的确定出处,我们也会将之上交国家,这种东西可不敢放在手里久留,会烫手的。现在之所以暂时秘密收藏着,是因为价值还不能确定;二来也颇有些好奇它的来历,想多研究研究。其实这也算行业潜规则吧,好多东西都在古玩家收里藏着掖着呢。”

“要真上交了,可也可惜得很,你们家得到这些珍品也该花了不少费用。”应云翔道。

“可不是?但也没办法,只是希望到时能得到一些国家补偿吧。”詹鹏飞摇了摇头,再道:“我的事暂时先说这么多了,再说说你吧。”

应云翔笑了起来:“你又想从我这探唐瑛的消息啊,不好意思,爱莫能助,关于她的事,我能告诉你的我都已经说了。”

“谁说她啊,我可没提唐瑛,我是问你呢。之前几乎都是我一个人在说我的经历,你的事我知道得很少,你说你有可能就是应侯不知多少代以后的传人,有证据吗?”

“证据?你以为你是公安查案啊,还要证据,真是。”应云翔笑了起来:“证据是半点都没有的,只不过是祖上一直这么相传,不信拉倒。”

“呵呵呵。”詹鹏飞也笑了起来。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25 19:48

珍贵的文物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6 13:08

第二十六章 烫手山芋

两人聊了一阵闲话,又回转到了之前的话题。詹鹏飞是个直爽的人,应云翔要比他心思细腻得多,忽然想起了几件事,遂问道:“刚才你说的那段故事挺精彩,也很离奇,但我发现有一个问题。你说三宝道人有可能是应龙氏后裔,这个没有证据先不去管它的真假;但是咱们都知道道人这个职业最早也是出现在东汉了,他怎么又会拿着一个貌似周代的青铜葫芦出现呢,这是不是有些蹊跷?”

“哦,你想问这个,这个事我父亲詹定也跟我说过,他推敲过其中的原因,有好几种可能。其一,最常规的一种推测,这个纯属偶然,那三宝道人在偶然的机会下得到了这件周朝的古物,就随身带着当道具了;但是,我们刚才已经说过,如果这件宝贝真是周朝时期的,那它是绝无仅有,所以常规的那种推测不太靠谱,那么,我们可以这么设想。其二,最细致的一种推测,三宝道人随身带着这个周朝的古物,除了只是因为他职业的需要,有一种象征意义,还会有着特别的含义。我父母、叔叔他们详细鉴定过此青铜葫芦上的一些花纹,有一些很罕见的鹰纹。你大概听说过,这趟应侯墓时隔差不多三十年后重新出土,里头有三件最为珍贵的宝物,其中一件就是‘鹰纹三足鼎’,上边的图纹和我这个葫芦上的图纹颇为相似。鹰纹在当时的青铜器上很少见,而这鹰纹三足鼎和青铜葫芦上会有同样的罕见花纹,那么,这两件物品很有可能大有联系,都出自和当时各王国大有不同的应国。这也同样旁证了我们之前说到的一些推断。”

“原来如此,不过我听你的话似乎有点余韵未尽,是不是还有其他的一些推测?”应云翔问道。

“是的,还有一种最为玄幻的推测。”詹鹏飞说了这一句,忽然又停顿了下来。

“咋了,如果实在不方便说就算了。”应云翔看出了对方的犹豫,想起了之前他曾经跟自己说过,他有些机密,只能跟洛同说,也许对方所说的这个最为玄幻的推测,就与此有关吧。

詹鹏飞点了点头,想了一想再道:“确实有些不方便,我之前已经告诉过你,我父亲说过有一件事——比三宝道人来历还要机密和离奇的一件事——我只能转达给一个人听,就是那位专家洛同。”

应云翔也点了点头,体谅地说道:“嗯,没关系,我能理解,每个人都难免有些不愿意为人道的秘密。”

詹鹏飞道:“这倒也不一定,反正我俩到时都要去拜访洛教授,你也许有机会听到这些机密也说不定。对了,听你的口气,你似乎也有什么不愿意为人道的秘密?”

应云翔缓缓地点了点头:“确实有,等我们见到洛教授再说吧。”

聊了这么大一截话,这个夜色已经深了,两人都觉得有些疲累,就结了帐,回转酒店而去。

是夜无话。

休息一夜之后,两人都觉得精神百倍,而且幸运的是,寒潮已去,天天阳光明媚,气温上升了许多。这让两人都颇觉舒适,不再像昨天那般冻得瑟瑟缩缩。

按照昨日的约定,应云翔负责房费,詹鹏飞则包了一日三餐。平顶山这边物价要比上海便宜许多,一个人一日三餐也花不了多少钱,即使两人平摊房费,这也没有一日的伙食花费多。在詹鹏飞的理解中,对应云翔来说,他一个人住也要花这么多的钱,如今多了个人给他平摊,岂不是皆大欢喜?不过,他不知道的是,应云翔的房费压根就不是自己出的。

洗漱完毕,两人外出觅食,先找家小店吃过早饭,然后就结伴去昨日詹鹏飞所说的古玩地下黑市开开眼界。

现在其实还是过年期间,应云翔初八到了公司请好假,下午约了唐瑛谈事情,然后立刻就买了车票赶到平顶山,平顶山待了一天,今天不过大年初十。

大年期间,很多集市都是冷冷清清的,因为似乎每个城市都差不多,做生意的大部分都是外地人,一到春节就各回各家,集市自然就冷落下来。

平顶山的这个古玩市场,自然也没有例外,冷冷清清,顾客稀少。

平顶山的古玩市场有好几处,詹鹏飞带他来逛的这是最大的一处,是个古玩城,有固定摊位200多个,店铺百余间,规模也算是很不错了。但是这300多个店铺摊位,如今开张的连十分之一也不到。

这些店铺对詹鹏飞这样的世家子弟来说,那都不算什么;但对应云翔来说,还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发现。他虽然算是半个考古行业的爱好者,但也仅限于在一些电视节目、网络资讯上观看相关内容,或者闲暇时读读历史、考古方面的文章,但是几乎没怎么实战操作过,上海的古玩街也不少,他只去过一趟,而且纯属走马观花的那种。

如今跟着詹鹏飞来逛古玩城,一路听他指指点点,不由得有些耳目顿新之感。

这不,走到一家店铺前,应云翔看中了一个造型很独特的貔貅,想拿起来看看。那店主是个四十多岁的汉子,见状连忙说道:“喂,哥们小心点,我这个可是汉朝的古物,砸坏了你可赔不起。”

应云翔瞪了他一眼:“老板,别吓我,我胆小,禁不起吓的。”

詹鹏飞冷笑一声:“你唬谁啊,老板,你这个东西要是汉朝的,那我手上这个手机就一定是秦朝的古物了。”

“别瞎吹,你凭什么说我这个不是汉朝的古物呢?你瞧这造型,这材质,都是古色古香的,你瞧这纹理、土斑、血沁,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汉朝的古物。”老板笑道。

“你唬唬他这样的外行人也就算了,想糊弄咱可不容易。”詹鹏飞朝应云翔点了点,应云翔无奈苦笑一下,他确实是外行,也怪不得被詹鹏飞嘲笑。

詹鹏飞打击了应云翔一下才继续说道:“你这所谓的汉朝玉器,不但不是汉朝的古物,甚至连明清时期的都不是,顶多也就是民国时期的仿制品,用的是扣锈的手法造假的吧。”

“啥叫扣锈?”应云翔连忙问道。

詹鹏飞一点那玉器,说道:“叩锈,这种方式源自于乾隆时期,是将铁屑拌玉器坯料,以醋淬火,置于潮湿的地下,几天之后,拿出来埋到交通要道的地下一段时间,新玉就会出现橘皮纹、有土斑和血沁之痕。”

“喂,老板,你自己说是不是扣锈做出来的,这个扣锈手法是清朝才出现的,你说它会否出自汉朝?”

那老板一听来人说的头头是道,一下子蔫了,说道:“原来还真是行家,好吧,这个东西确实是民国以后的高仿之物,不值几个钱。不过您也应该知道,我们这个行当,作假的比比皆是,也不仅我一家,行行好,别砸我的摊子。”

“咱可没那个闲情来砸你的摊子,我今趟来这里,只是陪着这个外行朋友逛逛市场,让他开开眼界。我知道你们这里的水也很深,别说外行人要吃亏,就是行业中人,一不小心也要栽跟头。”

“嘿嘿,您知道就好。既然是行家,咱也就不搞那些虚的了,我这里虽然不算什么大摊子,但您也知道,我们这个地方是中原故地,古物众多,我这也有点东西,两位要不要瞧瞧?”

“行啊,瞧瞧看。”

那老板果然从店内拿出了几样古物,他知道面前这个年轻人一眼就能看破自己卖的高仿之物,那绝非一般所谓的行家,而是真正从小就耳濡目染、熏陶期间的专业人士。所以他也就不敢再忽悠了,而是拿出了几件真正的压箱底之物,展现一下自己的实力。

不过詹鹏飞的出身不一般,他家就是在整个上海古玩界也是出类拔萃的,见过珍品无数,老板拿出来的几件东西虽然都是真品,但以他的眼界来看,却没一件能看上的;应云翔当然都喜欢,不过他可没那个闲钱和闲心去买来收藏。

詹鹏飞看了几件藏品后,摇了摇头,问道:“老板你这几件藏品虽然都不错,但我都没看上,我想问问看,你们这里有哪家有收藏过应侯墓的宝贝吗?”

“原来您二位也是冲着应侯墓的宝贝来的啊,最近这段时间来问这个的可着实不少,不过不好意思,我们这些小店,哪里有资格碰这些国家一级文物哦;别说收藏了,就算能亲眼看到应侯墓真品的人,估计也没多少,那些个物品,都是烫手山芋,没有真正分量的人,碰都不敢碰。”

“嘿,老板,咱们明人不说暗话,我知道这个行业的规矩,逢人只说三分话,我完全可以理解你不说的理由;不过咱真不是什么警方的卧底密探,你大可不必担心。”

“你说我就信了吗?”老板无奈地叹了口气:“行了,你也别试探了,我不妨老实告诉你,我们这个古玩城估计真没有你要的那些物事,但是我可以给你指个去处,你们往西北方向的尧山去碰碰运气吧,那边有个很隐秘的黑市,据说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东西在那里秘密交易。”

“哦,还有这事?”

“你们自己去找吧,具体在哪我也不清楚,只是听人这么说过。”

“那好吧,多谢老板了,再见。”两人谢过老板,走出了这家小店。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7 11:39

第二十七章 神秘玩家

尧山在平顶山的北边,离市区有一段路程,有两个多小时的车程;不过两人都是年轻人,精力充沛,于是说走就走。

尧山风景非常秀美,也是国家5A级旅游景点之一,也是一处极有历史渊源、并充满神秘玄幻色彩的地方。尧山的得名与上古传说里的人物尧帝有关,不过这里更重要的一位名人是史学界公认的刘姓先祖——刘累。

刘累据说是尧帝的后裔,有一个神奇的传说,就是他曾经帮夏朝的君王孔甲养过两条龙,还被孔甲赐封为“御龙氏”,不过他养龙的本领不到家,养死了一条,这家伙贼胆包天,居然把死龙肉做成了肉糜献给了孔甲。孔甲一尝,美味无匹啊,又不知道这就是他自己让刘累养的龙,还以为他发明了什么新美食呢,就命令刘累再献上这道美食。刘累这家伙这下总算知道害怕,就躲了起来,一路躲到了尧山,这里不是他先祖的地盘嘛,先祖应该可以保佑他这个尧帝后人的。所以他就留在了这里垦荒渔猎,大概还真是祖先有灵,居然没人找到他,他老死之后便葬在了这里。

这世界上到底是否存在过真的龙,这谁也说不好,不过别人不一定信,应云翔倒还是有几分相信的,而且很感兴趣,谁叫他最近一直在和应龙的故事打交道呢?所以最近倒还真研究了一番和龙有关的资料,也就正好搜到了这个刘累养龙的传说。他记性倒是不错,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就现学现卖,把这个故事跟詹鹏飞说了一遍。

詹鹏飞赞道:“嘿,哥们还真有两下子,连这大北方的典故都知道。”

“哪里哪里,咱不是做旅游策划行业的嘛,多知道点各地风景的杂学也不算什么。”应云翔吹嘘了一把。

两人边走边谈,一路往尧山深处行去。之前那个古玩小店的店主曾经帮他们指点过一些去处,说这些地方有可能遇到胆敢收藏交易应国古物的大玩家,当然,这些是完全见不得光的,他们这些玩家也不是等闲就能找得到,那店主也不大清楚,只给了几个线索,让他们自己去几个可能的地方寻觅。

其中一个可能的地方,就是这尧山深处的一个不大的庄园。

尧山虽然说是国家级的风景区,但也不是所有地方都被圈起来收费,这么大的一座山,还是有很多其他去处的。尧山西北角就有这么一个村落,这个村落据说已经有好几百年的历史了,如今村民虽然大多已经出去打工,但村舍景物迷人,古韵依稀;有些城里的有钱人,看中了这个地方的清静,而且空气非常清新,是个天然的大氧吧,所以就有人来这里购买了土地盖了房,雾霾天严重时就来这里避避。

其中就有一个庄园,据说就是平顶山的一个大腕,这个大腕明面上的买卖是做房地产生意的,房地产是暴利行业,挣多少钱都不稀奇,所以他到处置地,这也理所当然之至,不过只有极少数人才知道,这个叫叶鹏的大老板,私下里还干着买卖古董明器的勾当。此人也算是个奇才,不光看地产眼光毒辣,买啥赚啥,这个鉴定古玩的能耐也是高明得很,他平常有空时就喜欢往一些山沟里跑,从一些农夫乡民那里寻找遗落的古物。

都说高手在民间,其实好多好的东西也在民间,只不过绝大多数人并不识货而已,所以才会明珠投暗、金玉蒙尘,那叶鹏眼光独到,所以屡屡在民间采风时有所收获,有几次还淘到了稀罕之至的瑰宝,卖出了让人眼红耳热的价钱。他的故事在古玩界秘密流传,人家都说叶鹏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就是好货;而且也只有他敢收那些别人不敢碰的珍品。

当然,像叶鹏这样的大忙人,一年四季到处跑,在这个山庄里的时间实在少之又少;至于他到底什么时候能在这里,也不是那个小店老板所能知道的了。他也只是提议提议,让两人来碰碰运气。

两人运气自然没有那么好,扑了一个空,这个山庄倒是有人,不过叶鹏大老板没在,好多天没来过了,只是留了个保安和保洁阿姨,帮着看守房屋以及打扫房间。那两人说,老板最近去了南边,这十天半个月多半也回不来,叫两人不用等了。

不过,就在这时,有人路过,见到两人从叶鹏庄园里一脸悻悻之色地走了出来,就上前搭讪:“两位来这荒郊野外的,看你二人也不像走亲访友的样子,你俩是找那位叶老板吗?”  

两人一听,大为奇怪,连忙看了他几眼,那人年在五十来岁的样子,头发有些许花白,一脸风尘之色,长得也挺干瘦,但人倒挺精神。詹鹏飞是行家,看出他有些古怪,他的一双手略带几分土色,身上也有一点与常人不同之处,肉眼看不太出来,但用鼻子闻闻,却似乎带有点土腥之气。

“哥们,你问这个做什么?”他有点警惕地问道。

“咱们真人不说暗话,俺肖四火这个地方来过多次了,能够来到此地找叶老板的,基本都是这个行当里的人,我能看得出这位小哥,你是做古玩生意的;你只怕也看得出我的来历。”

“你叫肖四火?”应云翔问道:“你找我们有何事,难道你有什么好东西想卖给我们吗?”应云翔虽然在古玩这个行当远不如詹鹏飞专业,但他人很聪明,一听他和詹鹏飞的对话就猜到了大概,这个人搞得不好就是个古物二道贩子,时常来此地蹲点,在叶鹏或者来找叶鹏的人之间碰碰运气。

“小哥怎么称呼?你很聪明啊,竟然一下子就猜到了我的来历,不过卖不卖东西倒不一定,同道之间交个朋友总是可以的吧。”肖四火说道。

“嗯,我姓应,他姓詹。”逢人只说三分话,这句话对看惯小说的应云翔来说还是非常清楚的,说道:“我不算这个行当的,他才是。”指了指詹鹏飞。

肖四火竖了竖大拇指,转向詹鹏飞道:“最近其实来找叶老板的人不少,基本都是冲着那个应侯墓而来的,我看你俩也差不多吧。”

“嗯,你既然这么说了,咱也没必要再藏着掖着,怎么,有什么好介绍吗?”詹鹏飞看了应云翔一眼,见他不反对,遂说道。

“敢不敢跟我去个地方?”肖四火笑了起来,“嘿嘿,咱也不给你们玩虚的,要知道咱们这个行当危险系数大得很,怎敢随意乱来,一般陌生人其实咱们是不接的;但是我肖某人在这个行业也算是久经风霜的人物,也颇有几分识人相人的能耐,看得出二位也算有点来历的人物。尤其是这位小哥。”他伸手指了指应云翔。

如果他指的是詹鹏飞,这个倒是不稀奇,刚才应云翔已经说过了,他不是这个行当的专业人士,詹鹏飞才是识货的。而且他既然自称眼毒,自然也能看得出就古玩这个行当,詹鹏飞确实和应云翔不在一个档次上;但稀奇的是,这次他居然说应云翔比詹鹏飞更强。

两人面面相觑,都以为对方一时糊涂,搞错了对象。

“这位小哥,你说你是姓应的吗?”肖四火笑道。

“是啊,咋了,你不要告诉我因为我姓应,就跟应侯墓有关,就是古应国后人啊。”应云翔调侃地说道。

“嘿嘿,别人我不敢说,但你不同,你难道不知道,自己长得很像一个人吗?我一看就知道你跟那人有很大关联。”

他这么一说,应云翔立刻心中乱跳,他以前从没有注意过这点,要不是父亲应则提醒了自己,自己和生父应鸿宜确实长得很像,当日洛霜在看过照片后,也曾说过自己确实像极了年轻时的应鸿宜;如今这个神秘玩家肖四火,居然一语道破天机,他说的那个人,除了应鸿宜,还会有谁?而且如果真是应鸿宜的后人,那他所说的大有来头也就半分不假了。但是,这么一说,不就明摆着告诉了自己,肖四火和应鸿宜非常熟悉吗,否则怎可能一眼认出自己和应鸿宜长得相似?

不过应云翔心中有数,知道他言外之意;詹鹏飞就莫名其妙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自然之道应云翔在古玩这个行当是个纯粹的外行,顶多也是个业余爱好者罢了;而且他也告诉过自己,他只不过是一家小公司的旅游策划,如今连主管都没当上呢,不过一个小职员罢了,家里也不过是普通人家,何来大人物一说?

这肖四火一语惊人,两人都是满腹疑窦,万分不解地朝他望了过去。

“不要着急,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有胆量你们跟我来吧。”那人再一次提起了之前说过的话,然后转身往前走去。

两人面面相觑,但很快就下了决心,忍不住万分的好奇,跟着走了过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8 11:41

第二十八章 大师旧事

那叫肖四火的人领着应云翔和詹鹏飞,沿着山路一直走去,东弯西绕的,也不知道走了多少路程。两人见他来得蹊跷,自然心中也有些不安,不过却又压抑不住好奇,尤其是应云翔,一听对方竟然很有可能知道自己生身父亲,那么也有很有可能从他得知一些父亲的往事甚或有关他失踪的线索,既然如此,那再大的风险也得冒了。至于詹鹏飞,见应云翔略带紧张又急迫的神情,自然也是大为好奇,刚才那肖四火说了两句话之后,应云翔原本还带点调侃笑意的面色立刻就变了,显然是被他一下子戳中了某个要害。

既然如此,那应云翔自然就会像那神秘玩家肖四火所说的那样,一定有个很不寻常的出身来历。刚才那肖四火一上来就提到应云翔的姓氏,难道这个应云翔真的就是应侯的后人?当然,他一时半会之间倒是没能想到应云翔会是考古大师应鸿宜的后人,只不过他更加好奇了,他究竟是凭什么知道应云翔是应侯后裔的,难道他见过应侯的照片不成?当然那个年头是没有照片的,詹鹏飞这纯粹是自己瞎嘀咕罢了。

所以他好奇之下,也就悄悄地边走边问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但是应云翔如今心里头正是七上八下地翻滚,没心思回答他的话。

就这样,走了大约一里多的路,来到了一个小山村,再在村里兜了一小会,走进一间农舍。那肖四火让两人在客厅的小方桌上坐下,从灶间提了一壶茶水出来和几个茶杯出来,给他们斟上一杯黄黄的茶水。现在天色已经黑下来了,农舍灯光又不明亮,看着颇有几分怪异。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了一番,那肖四火笑道:“喝吧,还怕我下毒不成?”

“嗯,走了这么长一截路,确实有些口渴了。”詹鹏飞拿起了杯子,一口饮尽,应云翔也只得饮了,不过那茶卖相虽然一般,味道还不错,很是清新爽口。

“这茶不错吧,是霍山黄芽。比起一般的绿茶,这个黄茶要多一道闷堆发酵的过程,所以去掉了几分茶叶中的苦涩味道,更加清爽醇和。”

“原来你不仅仅是做些倒卖明器古董,还懂些茶道啊。”应云翔笑道:“不过你大老远把我们叫到这来,不是只为了请我们喝茶吧。”

“当然不是,我不但请你们喝茶,还想请你们吃饭;我老婆下地去了,马上就会回来,待会让她给你们做顿饭吃吃,咱们农村人不懂得客套,你们也不必跟我客气。”

“啥?你还要请我们吃饭?”两人更加奇怪了,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知道你们心中有古怪,好吧,我告诉你们这是为什么,不过我首先想请这位小哥老实地说:‘你是不是当年的考古大师应鸿宜的后人,我记得当年他老婆大肚子,应该不久后就要出生了;从那个时间算起来,应该就是你这么大了。’”

“啊?”詹鹏飞大吃一惊,原来这个和自己打过架、喝过酒、还一起住了一晚的家伙居然就是应鸿宜的后人,他口风倒紧得很哪,居然说了那么多的话还能瞒过了自己。于是,立刻狠狠瞪住了应云翔。

应云翔现在哪有空理他,也狠狠瞪住了肖四火:“你怎么会知道这么清楚?你和我父亲当年有什么关系?”

“哈,你果然是应鸿宜的儿子,真是皇天不负有心人,终于还是等到这么一天了。来来来,你们先坐好喝茶,我老婆回来了,我去吩咐她做几道好菜,咱们待会边吃饭边聊。”两人循声望去,屋外果然走入了一个中年妇女,一副农家装扮,显然是刚下地回来。两人连忙起身打招呼。

那妇人一副憨厚人的本色,略有些腼腆的应了,然后很快走入了灶间,去做起晚饭来。那肖四火稍稍帮着收拾了一点菜,就又走回来陪两人聊天。“知道你俩满肚子疑惑,来来来,再喝一杯,我给你们先说个故事吧。”

两人再次面面相觑了一把,张了张嘴,但什么话也没说出来,只好坐着静静等待他的故事。

三十多年前,肖四火还是一个十多岁的少年,当时他的老家很穷,他却不愿意像其他的农家孩子那般,在农村困苦窘迫地辛苦一辈子,所以一门心思就想着出去看看外边的天地。于是一个人,就跑了出来。那个时候的他,既没有读过多少书,身边也没有钱和多少随身物品,等于就是流浪在街头了,几乎没冻死饿死。

正在他饥寒交迫的时候,在他生命中出现了一个贵人,也就是应云翔的生父应鸿宜了。应鸿宜在考古界算是一个很奇特的人,他不光天赋过人,而且直觉异常敏锐,所以他年纪轻轻,就已经成为了此道首屈一指的大师级人物,做出了许许多多让同行钦赞不已的成绩,其中就包括了应侯墓。

早在应侯墓出土的几年前,应鸿宜通过种种查证,就已经查探了在河南平顶山这个地方的某处,很有可能就藏着一座非常神秘的应侯古墓,于是申请了一个国家津贴,带着一支考古队来到平顶山,在此扎根,开始了各种查探工作。应云翔和詹鹏飞要找的那位专家洛同,也是这支考古队的一员,当然,那个时候的应鸿宜还很年轻,洛同就更不必说了,他只是一个学徒工。

考古进行得并不顺利,因为这个应侯墓确实与一般的大墓很不相同,埋藏方式与常规古墓大不一样,而且就连寻常的风水堪舆之术也派不上用场,考古队里虽然各种行家都有,但始终一筹莫展,在平顶山附近兜了不知多少圈,始终没有具体发现。

应鸿宜心中郁闷,某天就出来散散心,结果就在街头碰到了寥落不堪、饥寒交迫的少年肖四火,于心不忍就给了他一点吃的,还给了一点路费钱,让他回老家去。

肖四火对他的善举自是大为感激,却倔强地不肯回去,说自己不混出点人模人样来,绝不会落魄地回家去,宁肯饿死在街头。

应鸿宜听他这一段斩钉截铁地说话,倒是颇有几分好奇,又见这少年虽然被尘土污垢了面容手足,但是眉目清秀,而且眼睛很有神彩,倒是有几分不俗。一时不忍之心大起,就问肖四火,自己这个考古队如今人手不够,倒是需要几个小工帮手,做点泥石土木之活,虽然是些苦力,收入菲薄,但总是个生计,问他愿不愿意。

肖四火一听喜出望外,不迭声地答应下来,于是就被应鸿宜领回了考古队,吃了他最近一个月的第一顿好饭。从此以后,他也就留在了考古队中,做了一名小工。他对应鸿宜以及整个考古队都充满了感激之心,所以工作非常卖力,也得到了大家的喜欢,于是应鸿宜等人也传授了很多专业知识给他。

这样过了差不多半年,经过大家的努力搜索,终于查探到了应侯墓的真实下落,于是才有了上个世纪80年代中期的第一次应侯墓发掘。应侯墓一出土,立刻惊动了整个业界,也随之发生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而在此之前,应鸿宜也和他认识了多年的女友童玉芳喜结连理,而且不久后童玉芳即已发现怀孕,加上应侯墓终于被发现了,算是三喜临门。

就在这个高兴的时候,怪异之事纷至沓来;具体发生了什么事,肖四火也不是很清楚,只是知道应鸿宜似乎与主管此事的一些上级机构发生了严重冲突,最后这个项目竟然莫名其妙地停顿了下来,全面停止了继续开挖工作;而随后,整个考古队的一些人也开始陆续失踪,最后竟只剩下了应鸿宜夫妇、洛同和肖四火,以及另一名小工甄时哉。

某天应鸿宜面色凝重地找到肖四火和甄时哉,各自给了他们一笔费用,让他俩迅速离开。两人虽然莫名其妙,但也知道应鸿宜从来不说假话,也不说废话,如今考古队员陆续不见,一定是出了大事,两人虽然心中大为不舍,也不敢多问,只能点头答应,于是很快离开了考古队。

本来还以为这场风波过去就没事了,但没想到,应鸿宜竟然从此也从考古界消失了,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无半点音讯传出。

对肖四火来说,应鸿宜既是他的恩人,又是良师,是他将自己从一个啥都不懂的农家少年,带成了古玩界的半个专家;于是,他先回老家避了一段风头后,重新回到都市,后来在一个偶然的机遇下,走向了倒卖古玩的道路。

随后他也走过了很多城市,一直在寻觅应鸿宜以及其他考古队员的消息,但是始终一无所获;最后他也死心了,就留在了平顶山市,看看能否在这里守株待兔;不久之后,果然让他知道了洛同的消息,原来这位昔日的学徒工,今日的考古专家在失踪一段时间之后,重新回到了平顶山市定居。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28 15:04

文物界的跌宕风云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8 16:08

第二十九章 疑云再起

在古玩界混了这许久,肖四火凭借自己的聪明才智和勤劳打拼,也混出了一点成绩,虽然不算大富大贵,但总算也倒腾了几件珍品,解决了温饱问题,而且在业界有了一点地位,成了消息灵通人士。

洛同一直都是个很低调的人,很多人甚至不知道他曾经和应鸿宜一起,担任过开发应侯墓的重要工作。但是肖四火很清楚这个人在如今考古界的重要性,而且他也知道洛同当年深受应鸿宜的器重,与其一直保持着亦师亦友的关系。应鸿宜失踪后,洛同也立刻失了踪,一直半点消息也没有传出过,他一度以为洛同只怕也和应鸿宜一样遭遇到什么不测了。

但总算还好,事隔将近二十年后,洛同又重新回到了平顶山市定居。不过如今的他,已经不在是当年的那个单身学徒工了,而是一个单亲父亲,一人带着一个乖巧的女儿,住在平顶山市的西郊一处小房子里,继续低调地生活,钻研他无法抛却的应国文化。

从小渠道里得知此一消息之后,肖四火惊喜万分,于是立刻抛下一切工作赶去拜见这位专家,但是却被洛同给一口拒绝了,说自己如今丧偶不久,心情不好,不想见任何人;至于应侯墓的事,他也不想理会,更不想再谈起和当年那支考古队有任何关联的人和事。

这一下就让肖四火心凉了半截,又是大惑不解,苦求了多次之后,依旧如此,无奈之下,也就只好暂时放下。但是他始终又不死心,所以仍然在通过各种方法,一边继续自己的古玩事业,一边则继续打探有关的消息。

就这般又过去了十年,他仍然没有什么收获。但是虽然时隔许久,当年的那些往事在他的心头不但没有淡忘,反而经久弥香、越发清晰,所以当他一眼看到来到叶鹏宅院附近的应云翔后,他与生父有着八成相似的面容立刻让他想起了当年应鸿宜自己对他的救助提携之恩,于是立刻上前询问。当他知道这人果然姓应、而且果然是冲着应侯墓而来的,他就已经可以肯定此人一定就是当年应鸿宜和当时已经怀孕的童玉芳留下来的后代。

这就是他此番来找到应云翔和詹鹏飞的来龙去脉了,至于他此番来到叶鹏庄园,倒没什么特别的,只不过他最近又淘到了一件好东西,别人不敢收,所以想找大老板叶鹏碰碰运气;结果叶鹏没在家,却让他侥幸地遇到了应鸿宜的后人。

听完他这一大篇故事,应云翔和詹鹏飞面面相觑,都有点头晕脑胀,尤其是詹鹏飞,他虽然是古玩世家子弟,但对于应鸿宜的事情知道得很少,根本没想到这背后会牵涉到这么多隐秘;如今听肖四火这般竹筒倒豆子,一股脑冒出这么多信息,有点反应不过来,进入了当机状态。

至于应云翔,则在解决了一些疑惑之后,又冒出了更多的疑团。这个自称肖四火的人,这一大篇故事虽然听着有几分复杂,也有许多离奇,但故事情节严丝合缝,没什么破绽,而且他也没必要骗自己,毕竟他这番来到叶鹏庄园,实属巧合,他绝对不可能能够未卜先知地先埋伏在那等待自己上钩;但是,同为考古队员,为什么洛同不愿意见肖四火,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另外,照肖四火所说的,当年失踪的可不止他父母应鸿宜和童玉芳,好像还有很多人没了消息,洛同不算,还有一个叫甄时哉的小工,他如今又在何处,是生是死,如果找到他,能否也有一点线索?

反正越想疑惑越多,所以应云翔也和詹鹏飞一样头晕脑胀,一时说不出话来。

便在这个时候,肖四火的妻子已经做好了饭菜,端上了桌,招呼众人吃饭。两人连忙谢过。晚饭还算不错,有荤有素有汤,口味也不错,还有点小酒,两人连声称赞。

有了点酒菜,这个气氛缓和了点。三人继续叙话。

听到了这许多陈年往事,肖四火的回忆虽然已经很是细致,但两人毕竟还是会有很多疑问,于是一一问了出来。

只不过他们所问的大部分问题,肖四火也是无能为力,毕竟当年的他只是刚刚进入考古界,可以说啥都不懂,待的时间也不算长,不过几个月。后来虽然慢慢学到了一些知识,也从专业角度多方查探、回忆,但对于当年的风云突变,却始终没有半点端倪,唯一能够知道的,就是应侯墓中出土的物品,可能牵涉到了一件极其重大的国家级别的机密,所以被勒令停止继续发掘,而考古队也是因此被迅速解散的。

其他的方面,肖四火也就没啥有用信息了,只是又多回忆了一些当年一起工作时的一些细节,以及应鸿宜的平日人处世方面的一些往事。这对自有记忆起,就从没见过应鸿宜一面的应云翔来说,也多少有点安慰。

再聊一阵,肖四火问起了应云翔和詹鹏飞的打算,两人也没打算瞒他,就实话实说了,他俩本来只是巧合遇上,不过也算一见投缘,反正都要等着去见洛同,不知他什么时候能够回来,所以相约一起在平顶山各处逛逛。现在既然被肖四火不小心道破了应云翔的真实身份,所以应云翔也就没必要在藏着掖着了,也就对詹鹏飞坦然承认了一些隐秘之事,告知自己此番前来,是要查探自己生父的一些消息;洛同能否给到他们多少答案,还是个未知数。

应云翔对于考古方面,至今仍然还是个纯业余选手,多知道点专业知识,可能对他未来的查探有帮助,所以詹鹏飞就义不容辞地说要尽量帮助到他;肖四火一心要找到应鸿宜报恩,所以也主动提出要多帮应云翔找一些线索。

在这些年间,肖四火也算是不遗余力地在寻找有关应鸿宜的消息,虽然在找他本人方面毫无收获,但对于应侯墓以及古应国方面,倒是真让他搜集到了不少资料。

比如詹鹏飞上次提到过的“三宝道人”以及《千字乩》,肖四火也曾经听说过,并查找到了一点信息。

和詹鹏飞得到的情报略有不同的是,肖四火说《千字乩》曾经在秦朝时期的宫廷之中出现过一次,这并不是记载在任何官方的史料之中,而是一本野史怪谈中偶有提到的。野史中提到,这个三宝道人其实在秦朝之前就已经出现过了好几次,是不是同一个人这谁也不清楚,但是每一次这道人出现,都有神秘的大事发生。

这次正好出现在秦始皇驾崩那一年。

秦始皇是个毁誉参半的人,不过无可否认的是,他确实大为推动了中国历史的发展;而且围绕在他身边的各种传说故事的数量之多,故事之离奇,也是中国历史上首屈一指的。似乎许许多多的故事,都与秦始皇有关,比如昭陵城西边的那座神鹰岭,也就是这般。

秦始皇是个崇尚武力的人,秦朝军队的战斗力十分强大,有后人在评价古代十大最强悍的军队时,不管那个版本的,都会将秦始皇的军队编入其内,其战力可见一斑。

秦始皇在后世的评价中,一般会有两个外号,一个是比较常见的“祖龙”,华夏子民以龙的传人自居,而嬴政又是中国第一个真正意义上的皇帝,所以称之为祖龙非常恰当;另外有一个外号,就不太为人所知了,被称之为“中华之鹰。”

为什么这么叫他呢?有好几个原因。

其一,很多国家都崇拜神鹰,认为神鹰的目光敏锐、扑攫猎物的狠准快,都是自然界首屈一指的;而拥有这种种鹰之力的军队,则是无敌的雄师。而秦始皇统领的秦军,正有这种十足的霸气。

其二,秦始皇统一中国,为中国做出了很多划时代的创举。这些创举虽然在后头看来毁誉参半,但它确实大幅推动了中国的崛起,是不争之事实。它在某种程度上,也就意味着中国将从此腾飞于世,像神鹰一样睥睨天下。

其三,则是秦始皇本人,就像神鹰一般伟岸英俊,而且霸气凌世。

所以种种原因加起来,将秦始皇称为中华之鹰,半点也不为过。

神鹰能够长久地停留在高高的天空之上,但它不会一直停留不动,它喜欢巡游四方,千里翱翔。天上的神鹰如此,地上的中华之鹰——嬴政,也同样有着巡游四方的癖好。他以前在统一中国的战争中就喜欢身先士卒,南征北战;后来成功统一六国之后,却还是闲不住,到处跑。史书上记载,秦始皇建成大秦朝之后,一共有五次大规模的巡游,说他到处巡游,一为亲眼见证自己治下的丰功伟绩,二是要寻找传说中的不死神药,帮助自己永久统治秦国。前四次都平安度过,但到了第五次,变数来了。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29 09:21

继续阅读学习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29 11:53

第三十章 荧惑守心

三十六年,荧惑守心。有坠星下东郡,至地为石,黔首或刻其石曰“始皇帝死而地分”。始皇闻之,遣御史逐问,莫服,尽取石旁居人诛之,因燔销其石。始皇不乐,使博士为仙真人诗,及行所游天下,传令乐人歌弦之。秋,使者从关东夜过华阴平舒道,有人持璧遮使者曰:“为吾遗滈池君。”因言曰:“今年祖龙死。”使者问其故,因忽不见,置其璧去。使者奉璧具以闻。始皇默然良久,曰:“山鬼固不过知一岁事也。”退言曰:“祖龙者,人之先也。”使御府视璧,乃二十八年行渡江所沈璧也。於是始皇卜之,卦得游徙吉。迁北河榆中三万家。拜爵一级。

这是《史记·秦皇本纪》里的一段记载,是说秦始皇去世那一年,出现了三件异事,其一是说秦朝的东郡(今河北、山东等地),坠落了一颗陨石,上边居然离奇地出现了一排大字,是诅咒秦始皇即将死亡;还有一件事则是说秦始皇遇到一个怪人,也预言了今年秦始皇要驾崩,而且还给他送上了二十八年前秦始皇遗落江中的玉璧。

另外有一件事,则是“荧惑守心”。这是一个被古人认为最不吉利的罕见天象。

什么叫“荧惑守心”呢?中国古代把“火星”称作“荧惑”,二十八宿中的“心宿”简称为“心”。“心宿”就是现代天文学中的“天蝎座”,主要由三颗星组成。当火星运行到天蝎座三颗星的附近,并在那个地方停留一段时间,就出现了中国古人常说的“荧惑守心”的天象。这种天象为皇权做出的解释是,天蝎座的三颗星中间最亮的一颗代表皇帝,旁边两颗,一颗代表太子,一颗代表庶子。

这种天象为什么会被认为是不吉利的呢?

中国古代的天文学叫做星占学。星占学最重要的任务是为皇权服务,皇帝设立了占星官,设此官位只是为皇帝服务的。“荧惑守心”的出现在古人看来就意味着,轻者天子要失位,严重者就是皇帝驾崩。

这是史记中的记载,虽然离奇,但确实有着相应的史料为证,就算未必是真的,但至少也有着一定的根据;不过史记中关于这三件异事的记载虽然也算比较详尽,但并没有提及这个怪人的真实身份。

后人有很多猜测,有说捡到这块玉璧的是河神,也有其他各种玄之又玄的猜测。不过肖四火却在一次地下的交易中,发现了一件不同寻常的古物,是一块龟甲,上边文字不多,却清楚地写下了“三宝道人”四个篆字,而且还略有记载,说这位三宝道人乃是应国后人,就是当年出走西南地域的一支应龙氏后裔的一位。

那块记载有文字的龟甲没有多大,文字量自然也没多少,只是大概记载了此人来自古应国,带着三件宝物以及一位丫鬟云游四海,屡屡预测,屡屡中的,乃是仙神一样的奇人。

另外还提及了一件事,就是詹鹏飞曾告知过的《千字乩》,但是因为龟甲太小的缘故,此奇文同样未得窥全貌。

虽然《千字乩》很遗憾地仍然未能问世,但肖四火所看到的这个野史,却也旁证了三宝道人的传说,而且也化解了之前詹鹏飞、应云翔的一些疑问,他们之前一直对三宝道人的出现时间很是奇怪,好像时间跨度很大的,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原来这位三宝道人可能根本就不是一个人,而是出现过很多次;他们甚至可以这般猜想,三宝道人未必就是一个真正的道士,而只是一个代号,可能只是某个神秘的传承——多半就是应龙氏。在黄帝时期的传说中,应龙一族,就是一个掌握着超乎同时期其他部落的高科技、也有着很多预测先机的能耐。

这么一猜虽然未必符合真相,但是至少在逻辑上说得通。三宝道人很有可能真是出自应龙后裔,时不时就在历史上的某个重要时期出现一下,当然他们这个类似先知的奇怪传承在有道教出现之后才以道人的身份出现,之前很有可能不叫道士,而是以其他身份出现。只是后来写野史的这些人为了记录方便,才将这个先知一样的传承统一称为三宝道人。

“妈的,好复杂。”听了肖四火的这一大篇言论以及应云翔随后而来的一番推测之后,詹鹏飞忍不住爆了一句粗口。他本来是个直性子的人,从来不像应云翔这般心思细腻地去推敲各种问题。而且对这个遭遇失恋后尚未完全从阴影中走出的小伙来说,最近又因为莫名其妙遇到了应云翔这一桩子事,卷入了一场云诡波谲的风波,实在让他有点头昏脑胀,所以这才无可奈何的骂了脏话,聊作发泄。

应云翔反应很快,听他忽然爆了一句粗口,愣了一下神之后,忽然明白了他如今的感受,应云翔是局中人,再复杂、再诡异的场面他得去面对、去思考、去处理,不过这跟詹鹏飞一点关系也没有啊,他确实是平白无辜地误入风波;不过这两日和詹鹏飞厮混在了一起,也多少对他有些了解,知道他是个性情中人,听他这么一骂,言下之意竟是他并不想就此脱身而退,而是要跟着查探下去呢。

当然毕竟还不算太熟,也不知道他到底究竟怎么想,应云翔想了一想,试探地问道:“哥们,这事与你没多大关系,你也用不着想太多。”

他话还没说完,詹鹏飞又开口骂了起来:“靠,我刚才只是随口骂了句脏话,不是特意骂某个人,但你现在这么说,简直就是当面侮辱我的人品嘛,我詹鹏飞别的本事没有,就是喜欢讲点哥们义气,这事居然让我碰到了,岂有不管之理;再说了,我不是说了要包你吗?”他说的是之前他俩的口头协议,应云翔因为预付了这段时间他们在平顶山的酒店房费,詹鹏飞就负责他俩的伙食开支。

詹鹏飞随口开玩笑,应云翔知道他说的是什么倒也没什么,肖四火以及他老婆哪里知道这个,还真以为他俩有点什么见不得人的关系,一齐以很奇怪的眼光看了过来。

詹鹏飞大咧咧地毫不在乎,应云翔却有点受不住二人看他俩的眼神,连忙将当日他俩相遇的一些情况以及当日两人的口头协议说了,并解释道:“两位别乱猜,他就是这种爱乱开玩笑的脾气。”

肖四火和老婆都笑了起来。肖四火笑道:“原来如此,刚才还真吓了我一跳,以为你俩要好基友一辈子。”然后又将大拇指一竖,夸詹鹏飞道:“真是个好爷们,讲义气。”

詹鹏飞摇头道:“用不着夸我,毕竟这事我也不能完全说没有关系。这趟很多巧合,可以说是缘分注定,我詹鹏飞好歹也是古玩世家,云翔他是应鸿宜大师的儿子,又牵涉到我要去寻找的考古专家洛同,这稀奇古怪的事既然让我遇到了,岂有袖手旁观之理。再说了,先前我被那个狠心的女人唐瑛一脚踹掉,差点没把我打进万丈深渊,还是这位应云翔哥们一语惊醒梦中人,好心劝我重新崛起,对我来说,如今帮着寻找应鸿宜大师的下落,并破解应侯墓背后的大秘密,正是一个重新崛起的好机会,也算报了之前的提醒之恩。”

“哥们,说啥报恩不报恩的啊。”应云翔连忙道。

“好样的,男儿就当恩怨分明。”应云翔不以为然,肖四火却听得大对脾胃,他自己也是一个恩怨分明的人,所以才为了偿还应鸿宜当年的一饭之恩、提携教导之德,不惜二十余年如一日地四处查探应鸿宜的下落,夸赞一句再道:“那你俩可有什么打算吗?”

“也没啥具体的打算,这么多年都过去了,只能是到处碰运气,如今我的计划大致分为三个方面。其一就是我们俩现在正在做的,瞎猫碰死耗子般的到处乱撞,看能否从应侯墓侥幸流出的一些古物之中寻找线索;那个大墓之前已经被盗墓贼盗掘过,肯定有不少古物秘密流出了。我以前有个做古玩生意的前同事杨凯告诉过我一件事,说应侯墓出土了很多套装的玉组佩饰件,有一部分已经散佚,而我生父当年也留下了一件,这肯定是个很重要的线索,相信往这条路查下去,一定会有收获;第二个方向,就是找洛同帮忙了,我有直觉,他心中一定知道很多的往事乃至秘密,只是不知道具体有何原因他才一直隐瞒着。第三个方向,则是在我的老家以及其他一些我父亲待过的所在,通过一些公安、法院、政府方面的关系,查查看他当年失踪前后的一些经过,说不定也能查到线索。”

“这个计划听上去不错,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只管跟我老肖说,咱在平顶山及周边一些地域的地下古玩交易这一条道上,还是很有些能耐的。”

“好的,多谢多谢。”应云翔连忙谢过肖四火。

“今晚你俩就留在这过夜吧,明天该干嘛再干嘛去。我这里说不上有多好,但至少房间够大,也足够安静。”

“好吧,那就打扰了”。

“客气啥?真是的。”肖四火笑道。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30 05:51

这样曲折离奇,期待下章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1-31 19:50

老师加油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2-1 11:38

第三十一章 再遇佳人

当晚,应云翔和詹鹏飞就在肖四火家里借住了一晚。几人也没怎么睡觉,秉烛长谈了大半个夜晚,细细回忆和分析了最近发生的一些事情,也把过往考古队的那些经历、以及肖四火这些年来各种调查研究的一些情报进行了深入探讨分析,还有今后的事项安排,都一一进行了分配。

直到天快亮的时候,众人这才觉得疲惫,回房歇息片刻。

次日一大早,两人又在肖四火家吃过早饭,告辞而去,肖四火继续他的倒卖文玩古物的地下工作,也顺便继续他的查探工作;而应云翔和詹鹏飞,则继续按照他们之前的计划,去詹家认识的一些政府专家、民间高手处拜访。

而出门之前,应云翔给杨博智、李芳、贺蓉、周波等人各自打了个电话,询问他们最近的进展;但因为年后刚刚上班没几天,很多繁杂事务要处理,而且一些相关部门的负责人也因为各种理由尚未回来上班,所以几人都没什么收获。当然,这事也不急在一时半会,反正秘密行事、逐步跟进便是了。

两人告辞了肖四火和其妻子,出门而去;不过刚走了两步,又忽然被肖四火叫住了。两人奇怪地望向了他,肖四火笑道:“没什么,我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件昨天被我漏说了的事。我这些年为了打探应大师的下落,对应国文化有过很多的了解,走访过许多行业专家。就我目前的了解来说,中国对应国文化了解最多的人,除了应大师和洛同教授以外,还有另外一位大师级的专家张俊峰教授,他是东华科技大学历史研究院的副院长、硕士研究生导师,他对中国历史很有研究,尤其是三朝和秦汉文化,对于古应国他也有自己独到的见解。我曾经去拜访过他,从他那得到了一些很有益的启迪,他虽然未曾参与过对古应国文物的发掘工作,但却凭借其对中国历史的深入了解和自己颇具创意的思考,有了很多重要的成果。如果有机会,你们不妨也去找找他。”

“哦,是他?”詹鹏飞说道:“这人的名气确实不小,常常被人提起过的。”

“但是咱们和他无亲无故的,他未必能见咱吧。”应云翔说道。

“那倒不一定。这个张俊峰教授有个习惯,他教学生很注重实用性,而不是纯粹教授理论和书本知识,他现在带了好些硕士研究生,每次快到要毕业的时候,他就会给学生半年甚至一年的时间,让他们独自去完成他们的毕业论文,其中一定要包括大量的实地考察的内容,而不是像一般的所谓论文一样,一定要引入一大堆的文献、还要标注出处才算数。”

“这位张教授的观念我很欣赏,咱们的教育做什么的,不就应该从实用出发吗?现在的一些所谓教育,一味的高屋建瓴、引经据典,感觉知识是用来装逼,而不是实用。”应云翔抱怨了一句,他自己其实就是应试教育的资深受害者,自然会有不小怨言。

“哈哈,可不是?”詹鹏飞也深有同感,“不过,你说历史考古这样的专业,有啥实用性呢?”

“实用性多了,其最大的意义就是给今人和后人做借鉴,汲取前人智慧精华,总结得失经验,规避无谓错误。唐朝天子李世民的那段话:‘以铜为鉴,可以正衣冠,以人为鉴,可以知得失,以史为鉴,可以知兴替。’其实,就已经是最好的诠释了。”应云翔答道。

“说的好,说的好,我觉得那张教授也一定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如此注重实际应用。”肖四火也笑道。

“嗯,有机会一定要去拜见他,再见。”两人挥手作别,离开了这处偏远的山村,重往平顶山市而去。

之前詹鹏飞和应云翔有过商议,詹家在古玩界很有地位,在全国各地都有熟人,也包括了平顶山,所以他要带应云翔去一些一般人接触不到的地下古玩市场走走,看看有没有收获。但是因为还在过年期间,所以很多地下玩家都尚未出现,因此他才和应云翔随意走走,不过却在无心之下有了意外收获,还遇到了当年考古队中的一员肖四火,从中收获到了很多有用的信息。

肖四火给他们讲了很多当年的往事以及他这些年来了解到的有关古应国的一些知识。这些话涉及很广,但似乎可以归纳到三点中来。其一,古应国确实和当时华夏各部落大不相同,他们被华夏部落兼并之后,带来了很多不一样的文明,从而丰富和提升了整个中华文明。

其二,应国大概消亡在了春秋末期,但应国文化并没有就此亡佚,而是持续了至少几百年;而应国后裔则确实一直留存,直至今日。之前应云翔曾经在和洛霜以及其父亲应则讨论时,编出过一个谎言来,以掩饰他们为何如此关心应国古墓的事,当时他们就说自己反正姓应,不如干脆说自己有可能是古应国的后裔。那个时候只是随口一说,但如今从各种方面来看,他们的信口捏造,倒很有可能真成为事实。应鸿宜是应则的远房堂哥,应则很小的时候就离开了应家,所以对家族的传承历史不清楚,但应鸿宜是他们那个家族同辈中的长子,按照中国传统,长子为尊,他有可能知道一些应则不清楚的事情,所以他一直很关心应国的事,才因此走入了应国考古的这个事业中,由于天赋过人,加上一些外人不知的偶然机遇,让他成为了个中翘楚。

其三,应鸿宜很有可能在日后的考古经历中,发现了古应国的一些重大机密,这些机密很有可能与现在我们所说的很多历史截然不同,极具颠覆性,有可能是相关部门怕引发轰动,所以勒令停止了继续开挖,而考古队也因此受到牵连,被迫解散;更有可能会有一些神秘势力插手,产生了很多让人不敢想象的后果。所以从此以后,应国文化的探寻受到了巨大阻力,很多研究能未能公诸于世,而处于一种半地下的方式。要不是这趟应侯古墓因为遭遇盗挖重现于世,这种方式还不知道要持续多久。从另一方面来看,应侯墓重现天日,打破了多年的潜规则,很多事情可能就此完全改变,各种不同背景的人物纷至沓来,风波隐藏啊。

两人边走边讨论,坐在汽车上小声地嘀咕,就这么过去了两个小时,终于回到了市区。现在不光是应云翔心里七上八下,就连一向大大咧咧惯了的詹鹏飞也觉得心头沉重,只不过他又压抑不住强烈的好奇心,心中隐隐觉得,这次虽然有些风险,但如果真能和应云翔一块做成了这件大事,就是自己咸鱼翻身的机会,说不定自己也一战成名,到时看那个唐瑛是不是还敢说自己“不求上进”!

詹鹏飞一边鼓捣自己的心事,暂时忘了讲话,应云翔见他愣愣出神,笑了一笑,最近发生的这些事既离奇又繁杂,头晕脑胀是正常的,詹鹏飞现在就跟不久前的自己一样,时不时就想得出神了。所以也不以为意,笑了一笑,转头四处看去。

天气不错,寒潮已经过去了,这几日都是艳阳高照,气温回暖明显,本来缩在家里避寒的市民也都纷纷走上了街头,各种迎新迎春的活动在各地精彩纷呈地举行着,也很有几番风味。正左看右看之际,忽然发现热闹的街头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雪白的大衣,火红的围巾,一头乌黑亮丽的长发随风飘荡,挹,这个好像就是他已经巧遇过两次的霍璎瑛呢。不过如今看到的只是个背景,他暂时不敢相认,于是伸手捅了捅还在神游万里的詹鹏飞。

詹鹏飞略带几分迷惑地看看应云翔,应云翔也不说话,伸手指了指前方不远处的那个熟悉身影。

“咦?是那个霍璎瑛?”詹鹏飞这下高兴坏了,迅速把之前七上八下的情绪丢到了九霄云外,不迭地就跑了过去。

“喂,都没确定是不是人家,你就急吼吼地冲了上去。”应云翔无奈地摇了摇头,也赶紧加快了脚步,跟了上去。

詹鹏飞快步冲了上去,从身后拍了拍那女郎的肩头,

那女郎回头看去,见到是詹鹏飞,稍愣了一下,然后就又看到了正快步走了过来的应云翔。

“咦,是你们俩,真巧?”那女郎笑了一笑,说道。

“哈,真是你霍璎瑛,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詹鹏飞哈哈笑了起来,浑忘了就在几分钟之前自己还在想着唐瑛。

“嘿,你们找我吗?你俩咋走到一块了,难道真是影视剧里常说的那个‘不打不相识’吗?”霍璎瑛也哈哈笑了起来。

“哈哈,正是。”应云翔走了过来,接口道:“我俩是正好有一件同样的事要办,所以凑到一块了,你这趟来平顶山又是做什么?咱们居然几次都能巧遇上,还真是缘分呢。”

霍璎瑛嫣然一笑:“我也是来平顶山办点事的,我是来考古的。”

“你也是?”两人异口同声地问了出来。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2-1 17:28

学习历史,平顶山原来是古应国国都,应氏原来已传承3000多年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2-1 17:52

第三十二章 鹰扬虎视

霍璎瑛点了点头,笑道:“为什么你俩会异口同声地用上了个也字?不要告诉我,你们和我来此的目的一样,都是来做考古的。”

两人又异口同声地说道:“恭喜你,答对了。”

如此有默契,两人也觉得好笑,应云翔呵呵笑道:“咱们三番五次地遇到,本来就缘分非浅,你居然还我们来这的目的一样,都是冲着平顶山应侯墓而来的,这是真正地巧。不过我又有点好奇,考古专业是个苦力活,挣钱少,活又枯燥,而且日晒雨淋的,可不是个舒舒服服的工作,做这行的女生可谓少之又少。瞧你白白净净,漂漂亮亮的,怎么看也不像学考古这行的啊;而且你打扮地这么时髦,还蹬着一双高跟鞋,哪有穿高跟鞋去考古的?”

詹鹏飞也笑道:“可不是,我也觉得奇怪。”

“嘻嘻。”霍璎瑛俏皮地笑了一笑:“你俩的奇怪有道理,不过猜得并不全对,我确实是搞考古专业的,不过如今我还没有正式进入这个行当,只是读这个专业罢了,今年是硕士研究生毕业的最后一年,为了写毕业论文,才来到了这里。也许写完了毕业论文,我就要正式告别舒舒服服的学生生活、走向你们所说的枯燥乏味日晒雨淋的考古事业,所以赶紧抓住学生时代的尾巴,享乐一下。”

“原来如此,有性格,我喜欢。”詹鹏飞抓紧时间地夸了霍璎瑛一句,还加了一根大拇指,朝着霍璎瑛比划了一下。

应云翔想得却是另外一件事,这霍璎瑛长相甜美漂亮、个头高挑,不过他之前认识的那位同样漂亮、只不过身材娇小的洛霜,不也同样是搞考古专业的吗?而且很巧的是,她俩居然同届,都是即将毕业的考古专业硕士研究生;而且很巧合地都选择了与应侯墓有关的论文题目。洛霜这么选择好理解,他父亲就是应国文化研究的专家,从小耳濡目染;但霍璎瑛为何也做了这种选择?

想到此处,就试探地问了出来:“难怪我上次在平顶山博物馆遇到你时,你会那么认真地盯着每一件展品细看,和其他的游客大不相同,原来是专业视角,自然不一样了。不过我有点奇怪的是,这个考古专业的女生本来就是少之又少,但最近我却一连遇到了两个,还都是大美女,什么时候考古专业会像影视学院一样,净出校花级别的了?我虽然学的是旅游管理专业,也没见到过这么高素质的美女呢。”

“哈,你真会夸人呢。”霍璎瑛笑了起来。

“我可不是说笑话或者故意吹捧啊,都是大实话。上次遇到的那美女,也和你一样,是考古专业的硕士研究生,而且巧之又巧地和你选了差不多的论文命题,我这趟来平顶山,有一部分目的就是找她呢。”应云翔笑道。

他是言者无心,詹鹏飞却是听者有意,打趣道:“你小子,可别太花,见一个爱一个啊。”

应云翔知道他爱开玩笑,和他倒是经常斗嘴,还击道:“你说自己吧,上次是谁说自己被女朋友甩了,却遇到了一个不仅面貌有三分相似、而且名字还有点相近的美女,所以立刻见异思迁的?”

詹鹏飞被他一下子戳中要害,尴尬道:“别胡说好吧,你不是也说既然我被人家甩了,她和我就再没有什么关系,既然如此,我寻找下一个目标又怎么滴了?横也是你说的,竖也是你说的,真真岂有此理。”

“喂喂,你俩斗嘴,可别拿我来说事。”霍璎瑛听出了他俩在拌嘴皮互相开涮,笑道:“你们所说的那个美女该不会就是洛同老师的女儿洛霜吧。”

“咦,你认得她?”两人立刻忘记了斗嘴,又一次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她父亲洛同老师和我的导师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以前学术往来很多,最近这一年因为洛同老师身体不太好,老毛病发作了,这才停止了工作,我导师十分挂念,所以这趟除了我来到平顶山,除了要搜集一些与应国有关的资料外,也还想代表导师要去看望一下应老师呢。”霍璎瑛答道。

“哦,不过那洛同老师不在平顶山,临时有事去北京了,得过段时间才能回来。”应云翔说道,又顺口问了一声:“你导师是谁啊,能教导硕士研究生、又和洛同教授常有来往的,只怕也是圈中很有些名气的大师了。”

“我是东华科技大学历史系的,导师是张俊峰教授。”霍璎瑛显然很以自己的老师为骄傲,所以立刻就回答了。

本来应云翔只是随口一问,但是霍璎瑛这个答案一出,他和詹鹏飞都有些呆住了,怎么,今早才听肖四火提到过这个名字,说有机会要他们去拜会一下这个考古学术界有些另类的教授,说他是圈内算是最为重视知识实用性的学者,经常会派出弟子做现场考察,说他对古应国有着非常独到的理解和思考,没想到今日这么快就遇到了张教授的一个学生。

两人面面相觑,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些什么才好。

霍璎瑛看到两人的怪样子,也有些奇怪,问道:“咋了,你们也听过我这位导师的名字吗?对了,我还没问你俩具体做什么的呢?”

“哦,我是一名古应国文化的业余爱好者,你知道我叫应云翔,我父亲说我们家族可能是应国的后裔,但是因为族谱断了传承,想将家族渊源再重新考证出来,于是就委托我全权负责此事。这才来到平顶山,想当面拜会一下洛同教授,打听打听有关情况,看能否找到些线索。”应云翔再把之前找好的借口拿出来说了一遍。

詹鹏飞也连忙接口道:“我嘛,做古玩交易的,算是家族生意,这趟平顶山应侯墓惊动了很多行业人士,我也来凑个热闹。”

“哦,原来如此,你们一个考古业余爱好者,一个是古玩世家子弟,知道张教授和洛教授这也不算太稀奇,不过你俩为何刚才那副呆住的表情?”霍璎瑛奇道。

“这个,说来有几分稀奇。”应云翔正欲告知,却见得詹鹏飞在一旁给自己大使眼色,立时顿住了口,有几分奇怪地望向他。

詹鹏飞露出松了一口气的神情,连忙接过来道:“这个说来有些话长,如今都快到中午了,要不咱们一起吃顿饭,好好聊聊如何?上次我就想请你吃饭的,你说深夜两男一女不方便,就这么跑掉了,如今是大白天的,你总不必要害怕我俩做些什么了吧。”

听到他这番话,应云翔和霍璎瑛都忍不住笑了起来,也都知道他的言下之意,聊天是次要的,他想多找点机会和霍璎瑛接触呢,如今好不容易让他逮到了一个有共同语言的机会,岂能轻易放过?

霍璎瑛虽然是女子,但却有一股豪爽之气,见状笑道:“好吧,就给你一个机会如何?”她也觉得这两人挺有意思,加上又有应侯墓的共同语言,所以也就答应了下来。

詹鹏飞大喜,连忙上前殷勤地领路,找了一家环境不错的饭店,三人坐下来边吃边聊。

点好了酒菜,三人畅聊一番。

霍璎瑛的导师张俊峰正如肖四火所描述的那样,是个思维有些另类的学者,极其地重视学以致用,他的教学理念就是一切从实际出发,而且是对所有的现有知识都进行批判性地传承和发展,不喜欢固步自封,更不喜欢形式主义和教条主义,所以他的教学一向都是自由式的和启发式的。鼓励学员自主选择教学方向,鼓励互动交流,以及敢于质疑甚至是挑战权威。

这位导师的特殊教学方式,遭到了很多学院派老学究的质疑,但是却很受年轻人的喜欢,尤其是霍璎瑛这种性格直爽的人。她从小就是一个有点刺儿头的性子,喜欢挑战自我,为了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性格,可没少挨老师和家长的批评;但是,这位张俊峰导师别具一格的启发式教学,却无疑对正了她的性子,本来枯燥乏味的历史课和考古学,也成了一门很有趣味性的课程。她学着导师的样子,广泛涉猎各朝各代的历史,并也提出了一些自己的疑义。

这些疑义中,有些得到了老师的肯定,有些虽然经过仔细推敲后,认为她的猜测不太合理而遭到拒绝,但导师还是肯定了她的探索精神。

跟张俊峰学了三年,让霍璎瑛长了很多见识,所以她也决心在硕士毕业论文这一块弄个大题目出来,好好表现表现,一是为了报答老师的教导之恩,二来也确实希望自己能向老师一直要求的那样,不断创新,勇于变革,找个大题目,来个一鸣惊人。

于是在一堆故纸堆里挑来挑去,最后被她发现了应国历史上的一些疑问,仔细推敲一番,发现这里似乎真大有文章可做。于是就找导师商量,想从应国历史上找点挑战。张俊峰自己也对应国历史非常感兴趣,也提出过很多质疑,所以就毫不犹豫地对学生表示了支持。

按照张俊峰一向的习惯,鼓励学生自己动手,丰衣足食,于是霍璎瑛就计划拿出三个月的时间,自行查探资料,然后才着手创作论文。就这样,她一个人来到了平顶山。
作者: 清水    时间: 2016-2-1 22:20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2-2 13:49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2-2 16:51

第三十四章 畅所欲言

“原来如此。”听了霍璎瑛这一通经历,两人大点其头,赞赏不已,两人虽然出身截然不同,但都是年轻人,自然不喜欢循规蹈矩的陈腔滥调,对于张俊峰教授这样的启发式、自由式的教育理念非常认同,都有点羡慕起霍璎瑛来。他俩读书成绩都很一般,也许就是没能碰到这样的一个导师、这样的一个教学环境,毕竟他俩都是不走寻常路的人。

霍璎瑛得到两人的赞赏,自然也是开心不已,笑道:“好了,我来这里的经过已经告诉你们了,你俩又是个什么情况呢?刚才我问你们为什么忽然呆住,你俩还没回答呢。”

“哦,是这样的。”詹鹏飞连忙接过了话头,将之前来到尧山找古玩大家叶鹏,却巧遇肖四火,然后与他一席长谈的经过略述了一遍,他虽然性格有些大大咧咧,但也不是不知轻重的人,自然之道应云翔如今的身份可不便轻易泄露,于是避重就轻地进行了叙述,只是着重告诉了肖四火在他们临走时告知的一番话,说他们如果有机会就去东华科技大学拜会一下张俊峰教授,或许能有收获。

而之前肖四火还说过,张教授喜欢让自己的弟子用很长一段时间独力完成毕业论文的论据考察工作,只是没想到的是之前碰到过的霍璎瑛就是这位教授的弟子,而且没想到下午居然又再次碰到,实在太巧合了点,所以才让两人都吃惊地不敢相信。

“原来如此,确实是很巧。”霍璎瑛也笑了起来。

应云翔问道:“那你来时没和洛教授联系过吗?你知不知道他去了北京?”

“嗯,我临走前给洛教授打过电话,他告诉了我要去北京一两个星期的时间,有件急事要办。”霍璎瑛答道。

“什么急事?”应云翔连忙追问道。

“那就不清楚了。”霍璎瑛摇了摇头。

“来来来,别光顾着说话,咱们吃点东西,霍璎瑛,你喝酒吗?”詹鹏飞再次献殷勤道。

“高度酒一滴不沾,红酒、黄酒什么的还能来点。”霍璎瑛笑道。

“好,那就来点黄酒吧,大冬天的,喝点黄酒暖暖胃。”詹鹏飞连忙叫了服务员,温点黄酒上桌。

三人闲聊一阵,应云翔再问霍璎瑛:“之前你说你的导师张教授一直鼓励学生对目前的一些历史知识提出质疑,鼓励批判和创新式传承。你如今选择的应国文化的题目,又是什么呢?是否也有一些质疑的考量在内?”

“嗯,没错。如今我们的历史学界对应国文化的研究并不多,仅有的一些,也大多只是将应国当作一个普通的上古诸侯国来看待,但目前发现的一些古物,却说明了这个应国其实并不寻常,只是证据太少。张教授说,好像考古界对应国有一种连他也不太明白的避忌,大家心照不宣似的都是照本宣科进行,极少有人提出异议。张教授说我如果有兴趣做这个论文题目,不妨大胆尝试一下,挑战这个避忌,他还告诉我,当世要论古应国文化,最厉害的莫过于失踪已久的应鸿宜,还有他当年的一名同事洛同教授,洛教授非常低调,知道他的人其实很少,不过却和我导师有着比较好的关系。他似乎有什么不能为外人道的苦衷,对外一直极少提到应侯墓的事情,只是有一次在参加历史学界专家座谈时认识了我的导师,两人一见如故,才跟他谈了一些心里话。虽然当时仍然是语焉不详,但我导师也听出了他对应国的了解远超一般人的想象,所以才让我来找他。”霍璎瑛道。

“还有这事?他究竟说了什么?”应云翔又急急追问了下去。

霍璎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应云翔,你对应侯墓的关切很不寻常啊,你是不是也觉得有些不对劲的地方?”

应云翔点了点头:“没错,我们之前已经通过种种方式,查探到了一些很不寻常的线索,我可以跟你说说,你再把你知道的一些信息交换给我们,我们两边的信息一交流,或许还会有些发现。”

“这太好了,我正需要大量的有关应国的线索呢,对了,还没有告诉你们我的论文题目呢,我的论文题目就是《不走寻常路的古应国文化》。”

“哦,我记得那个洛霜美女说过她的毕业论文题目是《古应侯究竟是不是周武王之子——试述古应国的来龙去脉》。”应云翔说道。

“洛霜是洛教授的女儿,连她也这么说,明显是对现在主流的应国文化研究提出了否定。”詹鹏飞插口道。

“是的,好吧,让我们先说一些我们知道的消息,然后你再继续。”应云翔说道,然后便将最近一段时间,通过各种渠道得知的消息,经过筛选之后说了出来。自然就提到了三宝道人、《千字乩》、应龙传说、应国与古代华夏部落的战争和妥协等等,当然还有应龙氏的图腾“应龙”和“神鹰”。

应云翔记性甚好,而且这些故事最近一直在他脑海中转来转去,不停地回忆以及思考,所以一点都没有遗忘,尽数复述了出来。这些上古传说也好,史事也好,并不涉及他生父失踪的隐秘,所以告知霍璎瑛也无妨。

他说得仔细,霍璎瑛也听得极是认真,还时不时插一些话,也对应云翔和詹鹏飞都有了一定的启发思考。

“你们说的这段部落战争历史,我好像也在查探一些史料之后有过类似的联想,不过并没有你们知道的这般详细,不过我还有个疑问。”霍璎瑛插口道。

“什么疑问?你尽管说。”詹鹏飞笑道,又给霍璎瑛倒了一杯黄酒。

“你们之前在叙说古代部落之战中,说起古应国——也就是以前在山西的那支古部落应国,曾经因为拥有超越当时的高科技,以及不同一般的神明信仰,才遭致了其他部落的联手围攻。这个说法很是新颖,听上去也有几分道理,至少逻辑上说得通;不同一般的神明信仰好理解,也许就是那个应龙以及应龙在世俗间的化身鹰神。但那个高科技又是什么?貌似故事里没有提到过,历史上也没有任何相关的记载。”

“我们也不知道。”应云翔说道:“不过我们却有一种猜测,你刚才其实也已经提到过了此事,你导师不是说关于古应国,在现代史学界有一种连他也不清楚的避忌吗?或许这个不为人知的高科技就是所谓的避忌,因为它实在太不同寻常了,远远超出了今人所能理解的范围,一旦被曝光,就会引发恐慌,所以有关部门干脆将之压了起来,一句子虚乌有,否定了所有猜测。”

“就类似于美国有一个神秘的组织,专门封锁外星人的信息?”霍璎瑛道。

“是的,前几年美国不是有一个系列电影《变形金刚》非常轰动嘛,里头就说到了美国的这个神秘组织,貌似就叫‘第七区’?”詹鹏飞接口道。

“是的,是叫第七区。”霍璎瑛笑道:“你也是美国大片的粉丝吗?”

“是啊,《变形金刚》我就挺喜欢的。”詹鹏飞自觉又找到了一个可以和霍璎瑛套话的共同话题,呵呵笑了起来。

霍璎瑛抿嘴一笑。应云翔摇了摇头,对这个有点活宝的搭档颇为无奈,问霍璎瑛道:“我听你之前所说的,你似乎也对了解到的应国史料有很多疑问,这些疑问究竟有些什么呢?”

“我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有些模糊的概念,大概有三点,而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应国的图腾崇拜。”霍璎瑛疑惑地说道。

“应龙崇拜?”两人都问道。

“是的,既是应龙崇拜,更是鹰神崇拜。这个应龙在历史上是否究竟真的存在过?如果说没有真实存在过,那为何又有如此之多的历史故事中有过应龙的身影?如果说有过真实存在,那它究竟是个什么形象?难道真是古书中说的是一种生有双翼又能喷火的神龙?还是像一些野史中记载的那样,它是一种现已灭绝的神鹰?”

“你说的是金睛紫翼鹰?”应云翔插口道。

“你也听说过这个神鹰吗?”霍璎瑛赞道:“如果说当时的人崇拜此神鹰,这倒好理解,其实不光那个时代,现在崇拜鹰以鹰为图腾的国家或者民族仍然不在少数,倒是我们中国,似乎没了鹰图腾的传承。”

“也不是完全没有吧,至少在近代,还有类似的图腾文化,比如东北的萨满教。”詹鹏飞接口。

“这倒也是。”霍璎瑛道:“我一直有个思考,都说中国文明中国文化,可什么才是中国真正的文化呢?我们的先祖,其实并不像如今这样崇尚容忍与谦让,我一直很佩服大汉天子的一句话‘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那么,中国是如何从一个也崇尚武力的国度走向了如今的一个形象呢,这种文化究竟是退步还是进步了?”

“真是一个好思考,一个好话题。你细细说来听听如何?看看你到底有了什么样的质疑?”应云翔若有所思地说道。

霍璎瑛笑了起来:“我确实对这个问题思考过很多时候,有一部分思考得到了导师的认同,但也有很多被其他人甚至是我的导师认为很不成熟乃至幼稚,你们如果有兴趣的话,我给你们说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如何?”

“哈,太好了,再长咱们也愿意听下去;反正洛教授这几天还回不来,咱们好好唠唠嗑吧。”詹鹏飞正中下怀。“如果真要听几天才能说完,也行,反正伙食费用我都包了。”

霍璎瑛再次抿嘴一笑。应云翔也微微一笑:“说吧,咱们洗耳恭听。”

“那好,我先说明一下。我所说的这个故事主要发生在商末周初的时候,也就是神话小说《封神演义》所描绘的那个时代,当然,我所说的这些故事有一部分来自封神演义,也有一部分来自各种史料,还有一部分则是我自己天马行空的设想,是真是假我可不保证了。”

“没关系,多少总会有些受益的。”两人爽快答应了下来。


(第一卷完)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2-4 14:59

洗耳恭听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2-7 16:31

祝老师春节好
作者: 衣若雪    时间: 2016-2-13 08:50

春节过得差不多了,应该更新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2-15 16:43

第三十五章 神鹰传说

晴空万里,斜阳跃金。宽阔无垠的大草原上,一骑良骏正在飞驰,马上的骑手全身素白,只是头上斜插着一根炫目的彩色翎毛,他张弓搭箭,往天上劲射,嗖的一声,羽箭流星般飞去。

此时,半空中正盘旋着一只硕大的苍鹰,那鹰甚是罕见,不光个头硕大,远超草原上常见的其他苍鹰,而且翎毛之色也非寻常,在阳光之下竟然呈现出熠熠神光。这么大的苍鹰,自然也要比平常的老鹰更容易射中才是,而且这骑手身手极是敏捷,膂力奇大,箭速也远超寻常人;但是神箭虽快,却半点也奈何不了那鹰。那鹰见流矢飞来,竟然不闪不避,而是将羽翼一张,竟然硬生生地将箭矢拍了下来。

那骑手见自己飞箭落空,大骂一声,正欲搭箭再射,却见那鹰疾掠而下,朝自己扑了过来;骑手大惊,知道这神鹰厉害,连忙打马便走。他坐下良骥极是神骏,奔行起来快如电闪,但骑行再快,又如何快得过天上飞翔的鸟儿?那神鹰几个俯冲,迅速已然赶到白衣骑士身后,如铁钩般的鸟喙竟恶狠狠地啄向了那骑士的后脑勺。

白衣骑者身手甚是矫捷,虽然并未回头,但听到耳后异样的风声,已知自己遇到了凶险,身子连忙一矮,险险避过鹰喙的一啄,身子急缩,避退到了马驹的一侧,然后又一个侧翻,从马腹下钻了过去,再从另一侧翻身上马,手中已多了一把亮闪闪的青铜剑,反手就是一剑刺了过去;他身手不俗,但那苍鹰也绝非等闲,展翅而翔,从他头顶掠了过去。那鹰凶猛无比,避过剑刺,从他头顶掠过之时,竟又伸出了一对利爪,狠狠抓下。

骑者万万没有料到此鹰竟已灵性到了如此地步,退避已然不及,只有迅速一缩头,勉强避过了致命一击,但头皮还是被那神鹰抓破,一阵剧痛,鲜血顿时狂涌而出,而头上戴着的头巾以及羽翎,也被这利爪带落。

骑士大惊,也顾不得头顶剧痛,更没时间包扎伤口,连忙继续打马狂冲,左手柘木弓、右手青铜剑狂挥乱舞,护住头面,口中则大声呼喝:“左右何在,速来救我。”说时迟,那时快,过了片刻,前方两侧忽然出现了一些战车,战车上士卒林立,齐齐弯弓搭箭,箭矢飞蝗般射向了那鹰。

苍鹰极是灵慧,似是知道厉害,一个疾掠,瞬间冲霄而去,那些箭矢全部落了空;众士卒见状,也不追逐,纷纷围拢了过来,将那白衣骑士裹在了中间。白衣骑士连声冷笑,似是不满之至,口中骂骂咧咧了几声:“这孽畜好生狡猾,要不是你们及时赶到,孤王差点殒命。”

众骑兵见惊走了那巨鹰,上前替白衣骑者包扎了伤口,口中连声告罪。

白衣骑者头上鲜血虽然已经止住,但仍然剧痛,他面相虽然甚是儒雅文秀,但却是相当硬朗,见众人请罪不已,将手一挥,说道:“这趟我贪图轻骑快捷,将你们甩落了,是孤王贪功之过,怪不得众将,你们不必请罪了。”

众人见白衣骑者如此一说,稍有心安,但仍是面带惭色,连羞待愧地应了,心中却对这首领勇于自责、宽带下属感激不已。有一将上前秉道:“多谢公子宽宏大量,饶恕我等迟来之罪,但有一事末将不知当讲不当讲?”

白衣骑者笑道:“但说无妨。”

“西伯侯前往朝歌觐见大王,至今未归;世子伯邑考也前往朝歌寻访侯王消息,一去也有大半年了,至今半点消息也没有;公子平日素来谨言慎行,重孝节义,很少有这般放浪形骸、射猎旷野之举,今日为何却忽然甩下我等,策马狂奔这许多路程,来到此地猎鹰?”

那公子笑道:“也不是放浪形骸啦,这个你们有所不知,那巨鹰灵性无比,今日被我等惊走,估计不会再回转了,我们先返回吧,路上跟你们说说这事。”

“多谢公子。”众兵将上车的上车,打马的打马,将那公子裹入队列之中,返回营地而去。

却说这一行人,乃是当朝诸侯周王次子姬发,而那告罪询问的,则是姬发护卫亲随统领——宫正萧易,这宫正本是看护周王宫的禁卫统领,轻易不会外出,但今日情况比较特殊,周公西伯侯前往商庭都城朝歌觐见,至今未归;而世子伯邑考也在大半年前往朝歌,所以如今整个周国的重担都落在了西伯侯次子姬发的身上,姬发要外出射猎,宫正萧易不敢怠慢,遂率领军马陪同外出。

只是姬发出行得匆忙,就连萧易也不知道他所为究竟何事。

众人边行边谈。

周国本是商王朝的一个诸侯国,据守商朝西北边陲,这些年来周国历任诸侯励精图治,国运蒸蒸日上,待西伯侯继位为周王之后,更是文攻武略,奋发向上。西伯侯的父亲,也就是上一任的周王季历,也同样是个有着雄心大志的君王,不光将封地内的大小事务治理得井井有条,还不断发动对外的战争,对周边的戎狄等部落发起讨伐,扩大了领地范围。而这个时候,却是商朝国势不断衰退的日子。周国的扩张和周王的声望,都引起了商王的猜忌,于是以封赏为名,将季历招至朝歌,却不放他回去,而是将他软禁了很长一段时间之后,最后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

西伯侯姬昌继位后,秉承其父遗志,继续发展周国。他比他的父亲还要有为和有能力,所以周国的发展更是一日千里,这引起了商朝当时国君纣王帝辛的猜忌,于是又步上了其父的后辙,被招到了朝歌,再次被软禁起来,关在了羑里。

其祖父季历之前就是被商王先软禁后杀害的,见到父亲又重蹈覆辙,西伯侯长子伯邑考非常担心,于是等待一段时间,见父亲仍然没有被放出来的希望,于是他也决定亲赴朝歌,想些办法活动活动,看能否救出父亲。父亲虽然关在羑里,但需要去朝歌,找一些重臣活动活动,说说情,伯邑考仁孝之心极重,虽然知道自己身负国家重担,也知道此去凶多吉少,但仍坚持要去。众大臣屡劝不果,也只能作罢,于是伯邑考将周国上下事务尽数托付其弟姬发,带同些许侍卫往商都而去。

临行前伯邑考给弟弟说了几件事,前边几件都是关于治国的一些至理,比如勤政爱民、比如宽宏待人、比如文攻武备等,姬发一一答应下来;末了一件事,是伯邑考告诉自己一个传闻,说在周国封地的西北,有一古应国,他们崇拜鹰神,当年这个崇尚鹰神的彪悍部落,曾经和华夏先祖炎黄联军发生过一场惊天动地的战争,最后谁也奈何不了谁,握手言和。作为停战协定,这支比当时其他部落都要先进高明的应龙氏部落同意交出他们的一部分高科技,帮助华夏族发展,这才让华夏族文明飞速进步,有了后世的夏朝乃至商朝。

但随着时间的流逝,华夏族自身得到长足发展之后,也就慢慢忽视了当年这支强极一时的神奇部落;这支部落也在当年有过分裂,所以渐渐泯没于世,虽然渊源尚存,但更喜欢隐姓埋名,安居一隅,久而久之,世人也就渐忘了应国。

其他人不记得了,但周国因为镇守西北,和应国不远,倒也时不时听闻一些应国的消息,知道这支自称应龙氏后人的古部落,虽然人数不多,但战力强横,镇压周边一些凶狠的蛮夷服服帖帖不敢造次;他们虽然不喜欢四处扩张,但别人也不敢轻易相犯。伯邑考提醒姬发,说如果日后遇到困难,也许可以向应国求助,他们的祖父季历当年与应国有点恩情,或许可以用得上。

对于自己这位大哥,姬发素来心服口服,其父姬昌擅长算卦占卜,能识天机,自己这位大哥也得到了父亲传承的精髓,他既然这么说了,自己照做便是。

于是姬发就在接位安顿好国家大小事务后,率领一队军马,便来到了西北边陲,想查访一下应龙氏部落的消息。

不过那应龙氏向来低调,少与外界接触,而且这百余年来更是几乎隐没了声息,姬发带同众人找了一圈,居然没找到他们的所在。无奈之下就骑了快马准备射猎一番,散散心。那个年头还没什么骑兵,他轻骑快马,自己的随从不是战车就是步兵,自然跟不上他,结果就被他甩下了一大截。

姬发本来并非冒失之人,见自己单骑甩了众人,就欲回头寻找;但便在此时却遇见了那头体型奇大的苍鹰,这鹰不光个头大,毛色更是奇异,而且双目竟能发出金光一般,姬发立刻就想起了伯邑考给自己说起的传闻,这鹰只怕就是那应国所崇拜的鹰神了,一时手痒,就想射上一箭。若是寻常之鹰,必然逃不过他百发百中的一箭;只有传说中的鹰神,才能避开他这个神射手。

不过没想到的是,这鹰却是神异得有些出乎意料,不但避开了他的箭,还反过来要他的命。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2-16 16:53

第三十六章 溃不成军

神鹰一出,姬发败退,若不是众兵将及时赶到,姬发这一条性命多半难保。不过也让姬发映证了自己最初的猜想,此鹰并非俗物,多半就是那应龙氏所崇拜的金睛紫翼鹰了;由此看来,应国领地也许就在附近。

大哥伯邑考说过,姬发先祖季历和应国后裔有过一番交往,不过这也是五十余年前的事了,此后因着各种原因,彼此间便再没了来往;而应国人过于低调,极少与外界来往,是以如今久无音讯,只是偶尔从周国封地周边的一些彪悍民族中传来些许消息,至于他们国内人士,竟无一得悉此国在哪。如今姬发亲自前往寻找,不过倒是运气甚佳,居然很快就让他遇见了这传闻之中的神鹰。

姬发心知应国领地多半就在附近不远处,于是包扎好伤口,将兵马稍作整顿,就欲回转营地,等来日再派人来此附近细细搜寻。

众人边走边谈,不多时军马已行至一条宽阔的河流处;姬发这趟出行得甚远,一路赶来,已离开营地百余里之遥,要沿着河流往南再行近百里,才是其军营驻扎之处。

便在此时,军列右侧忽然传来警讯之声,宫正萧易连忙跳下自己所乘的战车,往那侧快步奔去。

“什么事?”他走过去立刻大声询问。

有士卒答道:“秉将军,右侧山林有军马嘶吼之声,似是有人隐伏其内。已有斥候赶往查探。”

“众军听我军令,暂停行进,列阵。”周军向来军纪严明,令行禁止,众军闻令,立刻布下战阵,数十辆战车摆成四个方块,将姬发护卫其中,一众士卒则分列方阵之中,戈挥戟立,朝向右侧山林立定。萧易也快步走回,跳上了自己的车驾,握紧手中的兵刃,严阵以待。

“这么紧张兮兮地做什么?”姬发见众人如此紧张,有些发噱,正欲笑上一笑,不过嘴角一咧,却牵动了头上的伤势,疼痛之下,就笑不出来了。

就在此时,那山林处传来大声呼喝:“公子,将军,快撤,有大军埋伏。”

话声甫落,只见先前派去查探情形的斥候已经快马飞奔而回,身后一大群打扮得奇奇怪怪的人,举着刀斧棍棒,气势汹汹地杀了过来,人数起码也有几千。“不好,是羌方族的士兵。”萧易认出了对方的装扮,知道这是周国封地西北一侧的一支强大部落,周国在与犬戎族征战的时候,也曾经和他们交战过几次,互有胜败。

羌方族人人悍勇,男丁各个都是孔武有力的战士,就连妇孺孩童之辈,也不乏能征善战的勇者,可谓全民皆兵,周国西北的守军多次打败过人数更多的犬戎,但对着这支虽然人数远为稀少、但悍勇十倍于犬戎的羌方,大为头疼,甚至有些谈而色变。

这趟出巡,姬发带出的人并不多,只不过侍从八百,如今面对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四五千人的羌方军队,自然不是对手;姬发的护卫个个勇猛,都是精挑细选的勇士,若是对着一般的军队,以一敌五还行,但对着同样勇猛、人数却远胜的羌方族,那自是相形见拙了。

“不好!”众人都是面色大变,“这群蛮人从哪里冒出来的?”

不过众人也都是久经战阵之辈,虽慌而不乱,宫正萧易更是周军中知名的善战良将,当机立断,大喝道:“芈劲、辛守,你们二人护送公子领二百军马速撤,余人随我上阵杀敌。”芈劲和辛守都是姬发护卫军队里的步兵将领,也是萧易得力助手,闻令毫不思索,立时率众攻上,瞬间已是箭下如雨。那边羌方族士兵也是不甘示弱,箭矢飞蝗般射来。而萧易,则亲自率领四方战车全面迎战,战车虽然没有单骑快捷,但体型庞大,威力无穷,也立刻挡住了羌方大军的迅猛攻势。

姬发向来都是个爱民如子、爱兵如子的好首领,不欲抛下士卒先行撤退,但如今又哪里有得选择,属下拼命阻敌,不就是像换取大家不要全军覆没吗?无奈只得大喝一声:“不要恋战,速速随我退往军营。”马缰一勒,引领两百步卒撤退。

就耽搁得这一片刻,也有许多步卒中箭倒地,但萧易也已经率领战车和步卒与猛攻而至的羌方族混战一块。

那萧易有着万夫不当之勇,手执一柄特制的“破天钺”,身立战车之上,横扫出去,奔在最前头的羌方士卒立刻倒下了不少。

见得敌将凶猛,羌方那边也有将领冲杀上前,来者两人,各乘良骥,一刀一戈左右杀上。长戈短刀搭配得极是巧妙,再加上旁边还有其他羌方族士兵配合,几下劈刺,就将萧易战车上的其余三名周兵纷纷击落车下。

那萧易见状,血红了双眼,大喝一声,手中破天钺再次横扫而出,他这一击猛不可当,那持戈将领虽然连忙将长戈架住,却根本挡不住这狂猛的一击,口中鲜血喷出,已然受了重伤,竟是被他大力击飞了长戈,然后再被破天钺击成重伤劈落马下。另外几名攻上战车的羌方士卒也被他气势所摄,纷纷闪避;但另一名羌方将领却也是凶悍异常,竟不闪不退,抢上车来,趁他手中破天钺来不及收回,一刀劈了过去,正中萧易左臂。他这一刀也甚为有力,若不是萧易手臂上有厚甲挡住,卸了不少力道,否则就会当场断掉。不过饶是如此,萧易仍然被这股大力所震伤,虎口破裂,手臂剧痛,手中破天钺再拿捏不住,掉下地来。

那将得势不饶人,见对手兵刃落地,又是一刀劈了过去。

萧易疼痛不已,虎吼一声,知道自己性命危殆,忍住剧痛,手在车架上一按,竟横空跃起,往先前那持戈将领的军马身上跳去;那马没了主人,正高抬前蹄嘶声大叫,被萧易一下子骑在了身下,大吃一惊,正不知所措之际,忽然觉得腹下被萧易狠狠踢了两脚,吃痛之下,扬蹄就往后方狂奔而去。

那马甚是神骏,吃惊之下奔跑更是快捷,载着萧易竟冲入了羌方族大军之中,羌方族人乃是蛮夷部落,本就不似周军这般注重队形军阵,如今正狂冲而上,将数百周军围入军中混战,见这疯马狂奔而来,立刻分出数人上前厮杀。

萧易手中破天钺如今已然掉落,没了兵刃,赤手空拳无法招架,虽然极力闪避,仍然中了几下,身上又添了些伤痕,实在无法恋战,不过瞧见如今姬发因为自己率人阻挡已经离去得远了,心中又悲又喜,狂喝道:“众将士,要活命的随我来。”话声未落,拼着再挨一击,又夺过了敌人手中的一柄铜斧,左砍又劈,硬是在人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引领着已经人数不多的一群士卒往河边奋勇冲杀而去。

羌方族士兵显是有备而来,见状连忙分出一小队兵马继续追杀这群伤亡大半的周军,主力部队则越过厮杀的战场,继续追杀已经逃离了一大截路程的姬发。

萧易等人如今没了战车,只有些许几人拥有坐骑,哪里躲得过快马众多的羌方族追杀,很快又被赶了上来,再次陷入苦战,虽然各自多杀了几名敌人,但还是被厮杀殆尽,只有那萧易,毕竟身手远胜他人,又抢得了一匹敌将座下的良骥,这才冲到了最前头,眼看着就要逃出战场,但就在此时一支流矢射来,正中座骑头颈,那马一声悲鸣,软倒在地,将策马狂奔的萧易远远地甩了出去。他此时已经策马奔到了河边,这么一下飞出,正好落入河中。他本来已经浑身是伤,失血过多,再在水面上这重重地一拍,瞬间晕了过去。

追兵没注意到落水的萧易,只是继续将残余的周兵厮杀殆尽,然后点检了军马,再往姬发的方向追了过去。

战场上一片狼藉,周军全军覆没;而羌方族士兵也伤亡了千余人,尸体遍野,惨不忍睹。草原上凉风袭来,一阵阵刺骨。

却说那萧易在水中昏迷过去,运气甚好,居然没有迅速沉入水底,而是被刺骨冰凉的河水一激,又醒转了过来;这处是个河湾,水流甚急,将他往下游方向冲了过去。萧易想游往河岸,但手脚酸软,哪有什么力气,只能勉力扑腾着不让自己沉下河底;却只能随波逐流、往下方漂去。

他再撑持一阵,只觉得头越来越晕,手脚也越发无力,筋疲力尽,心中一声哀叹:“想不到我萧某纵横半生,没死在战场之上,却淹死在了河里。”

就在他手脚脱力,就欲再次昏迷之际,忽然听到头顶一阵鹰唳之声划破天际,然后一个硕大的黑影从天而降,萧易勉力抬头看去,还没看清是什么,就觉得自己被拎了起来,飞腾上了半空。

这一下连惊带吓,又伤重无力,萧易再无力支撑下去,就在半空之中再次昏迷了过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2-17 18:03

第三十七章 应国奇缘

也不知过了多久,萧易才从昏迷之中醒转过来,勉力睁开眼,却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形状颇有些怪异的房间之中,装饰和周国的民居截然不同,倒有点像以前游历时看到过的一些蛮夷之邦的居所。

萧易心中一惊,想起了之前自己昏迷之前曾和羌方族恶战的事,难道自己没能逃脱,最终还是落入敌手了吗?

吃惊之下就欲挣扎着坐起来,不过发现自己手足并没有被缚,只不过到处疼痛,而且浑身无力,勉力躺起了一点,又倒了下去。

“你还是先躺着休息吧,之前你受了太重的伤。”旁边传来一道悦耳柔和的女声。

萧易半躺着循声望去,却见到一个穿着黄色轻衫的女子朝着自己走了过来,那女子长相颇为秀美,却又不失英气,看到萧易朝自己看来,微微笑了一笑。

萧易正想开口询问,却嘴角一咧,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牵动了伤口,疼痛之下一时说不出话来。

那女子知道他想问什么,说道:“不错,是我们姐妹将你从神鹰那救了下来的。”

“姐妹?神鹰?”萧易此际神智并不是很清楚,只是隐约有些记忆,嗯,自己似乎之前受伤后掉入了湍急的河水中,却没有沉入江底,而是被一只硕大无朋的大鸟给擒上了半空,难道就是她嘴中所说的“神鹰”?又想起更早之前的事,公子姬发快马疾行,遇到了一只传闻中的金睛紫翼鹰,射了它一箭,不但没有得手,反而被那神鹰给盯牢了不放,几乎丧命,若不是自己等及时赶到救驾,姬发只怕就要中道崩殂了。

怎么,居然是那神鹰将自己从河中救了出来?

“嘻嘻,你不会真以为是那神鹰救了你吧。”那黄衫女子似是读懂了他眼中的疑惑,笑道:“我刚才不是告诉过你了吗,你的性命不是神鹰救的,而是我们姐妹。”

萧易更是迷惑了,眨了眨眼睛。

“我叫唐瑶华,我姐姐叫唐玉莹,你呢?我知道你是周国的一员大将。”

“我是宫正萧易,是周王庭的护卫统领。多谢姑娘救命之恩。”萧易连忙说道。

“不必客气,你叫宫正萧易?你很公正吗?”那唐瑶华抿嘴一笑。

“姑娘取笑了,我的官职是宫正。”萧易无奈,问道:“你姐姐呢?怎么没见到她?我之前昏迷前记得自己是被那只神鹰抓上半空,然后就昏迷了过去,后边的事就都不清楚了,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姐姐有事出去了,要明天才能回来,你要向她道谢到时再说吧。”唐瑶华笑道:“你之前确实是被神鹰抓上了半空,那神鹰是我们族的神物,你们之前和神鹰发生过冲突吧,它抓了你可不是要救你,而是要将你抓来吃掉,神鹰刚产下了小鹰,要将你抓回去做小鹰的食物呢。”

“啊?”萧易大吃一惊,头皮都有些发麻起来:“你不是说笑吧。”

“要说笑也拿其他的事来说,我们族可从不会拿自己族的神物来说笑。”唐瑶华忽然收敛了笑容,正色说道。

萧易一听自己差点葬身鹰嘴之下,不由得倒吸了几口凉气,才道:“你们究竟是什么族?如果说神鹰是你们族的神物,你们又知道我们和它有过冲突,又怎会违背神鹰的意思,从它嘴里夺食呢?”

“如果是其他人,那自然不救,不过你是周国的大将,那就另当别论了,我们祖上曾经受过周王的恩惠,救他手下大将一次,这就算扯平、还清了旧账。”唐瑶华说道。

萧易忽然想起了与羌方士兵遭遇之前姬发说的一段话,此次出行姬发就是来找应龙氏传人的,姬发哥哥伯邑考曾经告诉过姬发,应国人曾和姬发祖父季历有过交往,还受过季历的恩德,所以伯邑考说,万一周国有什么事,可以向应国求助。

难道这唐瑶华、唐玉莹二女,就是他们苦寻不至的应国人?

刚一窃喜,忽然心头一跳,哎呀,完了,刚才那唐瑶华说还清了旧账,那不就是说日后应国若是再有事,她们就不会管了吗?要是让公子知道了,先祖季历与应国的一番交情就这么轻易被自己浪费,那还不活劈了自己啊。

那唐瑶华见到眼色中有些惶惑,笑了起来:“不用担心,刚才是跟你说笑呢,我们应国先祖欠你们周王的恩德不小,不是你这个小小将领的一命之恩就可以偿还清楚的。”

萧易尴尬一笑,心头放下一桩心事,却又吃惊问道:“咋,我心中所想的,你都能猜得到?”

“嘿嘿,这不难猜啊。告诉你事情前后经过吧,省的你猜来猜去,越猜越迷糊。”唐瑶华又笑了出来。

原来此地确实是应龙氏后人的领地。

千余年前,应国人因为和炎黄联军达成协议,一部分人就从西北边陲迁移到了此地;他们族人崇尚鹰神,和周边一些部落颇有些格格不入,就算和炎黄部落的人,也同样有些不合群,所以虽然在名义上并入了华夏族,但他们仍然恪守族规,崇拜鹰神,隐居在这一大片山林之中。

时间久了,华夏族的人也渐渐忘却了此地还有一个古应国的后人生活着。直到五十年前,周先王季历在征讨犬戎族时,才和应国有了一次交道。当时应国人和犬戎族同样交恶,犬戎是西北处的一个大族,人数远胜应国人,就是和周国相比,也是毫不逊色;但却拿人数稀少的应国毫无办法,这支崇尚鹰神的部落人人尚武,战斗力极强,屡屡击溃犬戎人的侵犯。

屡战屡败之下,犬戎人想出了毒计,竟然在一次偷袭之战中使用了毒箭,射伤了应龙氏族长应喆。那毒来得相当凶猛,应喆虽然身体十分健朗,也抵抗不住寒毒的侵蚀,危在旦夕;幸好这时季历引周军赶来征讨犬戎,及时击溃了犬戎族的偷袭,见应喆伤重,连忙命随军大夫救治。

当时军中有一名医罗先抑,善使草药救人,就地取材使用了几种草药,竟成功将应喆从阎王殿前拉了回来。应喆及应族人自是对季历感激不已。

季历也听说过应国的传闻,知道这族人非比寻常,就借此机会,想让他们一族加入周国,不过却被应喆婉拒。应喆说先祖有过族训,他们鹰神传人不能加入各朝为官,只能恪守祖训,但也同时保证,此番算是应国欠了周国一笔恩情,日后若是有事,自当出力回报。

季历得到了应国的承诺,也没太当一回事,就引领军队继续讨伐犬戎去了。随后几十年中,周国南征北战,无往不利,倒也淡忘了此事;直到季历去朝歌之时,才忽然想起此事,告诉了姬昌,然后又由姬昌告知了伯邑考,最后才传到了姬发这。

姬发的祖父季历已被商王所害,如今父亲又被囚禁于羑里、大哥前往朝歌救父,一去就没了消息,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这新仇旧恨相继而来,怎不叫姬发咬牙痛恨。只不过朝廷势大,周国偏安一隅,讨伐一些蛮夷部落,问题不大;但真要与商王作对,讨还旧账,怕是力有未逮。

惶惑之际,忽然想起了伯邑考说过的往事,心想这应龙族强悍无比,若能寻来相助,或许是一大助力,于是才亲自领兵前往寻找。

没想到一路寻来,还真让他遇见了应龙族的神物金睛紫翼鹰,一时手痒,竟射了神鹰一箭,那神鹰本非俗物,并没有被凡箭所伤,反而反客为主,追杀姬发,幸好被及时赶到的众将所救。

神鹰记仇,见敌人势大,不敢厮杀,却在半空里远远追逐,直等到姬发等人遇伏,被羌方族杀得溃不成军,这才兴高采烈地下来报仇,正好捉到了重伤落水的萧易。就欲杀他,报了先前的一箭之仇。

幸好此际唐玉莹、唐瑶华姐妹二人正在附近山林射猎,见两军厮杀,不敢上前,就在山林中窥伺,见萧易勇猛无比,二人也是心折,她们应国人人悍勇,最欣赏的也就是萧易这样的勇士;又认出了敌对一方就是曾经救过先祖的周国人,见他们寡不敌众,于是也在山林中悄悄缀上,希望能有机会助他们一臂之力。

于是,就巧遇了萧易落水,神鹰跟上的这一幕,二女知道神鹰的性子,虽然并不清楚神鹰之前的遭遇,但从神鹰飞舞的姿势中却辨认出了神鹰的用意,不是要救人而是杀人;这萧易可万万杀不得。于是二女及时出手,从神鹰利爪之下救出了萧易。

这神鹰乃是应国人的图腾神物,彼此间颇有联系,那神鹰见二女出手欲救此人,虽然恼怒,却也还是罢了,将他从半空中丢了下来,若不是二女习武在身,力大身捷,及时接住,这萧易就算没有被神鹰一口啄死,那也得活活摔成四大片。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2-18 16:30

第三十八章 鹰神保佑

“原来如此。”听完唐瑶华这一大篇既有描述、又不乏揣测的言论,萧易总算明白了个大概,心中暗叫好险,却也无限感激。又有几分好奇,这神鹰居然灵异至此,真不枉了神鹰之称。遂说道:“你们族里的这个神物是叫金睛紫翼鹰吗?极是罕见,小将倒是从未见过,而且又如此灵异,叫人实在无由佩服。”

唐瑶华笑道:“它几乎要了你的性命,你不怪它吗?”

“我们公子之前射过它一箭,才被它追杀,然后我等为救公子,也朝它射箭,它要找我们报仇也是理所当然,我这是咎由自取,哪能怪它?”萧易再次苦笑,说道:“倒是要感激贤姐妹俩的救命之恩。不过小将如今伤势甚重,无法起身,等日后伤愈,再当拜谢。”

“嘻嘻,你们周人注重礼法,不过我们应龙族人可没这么多讲究,你好好休息几天再说吧。”唐瑶华笑道。

萧易见唐瑶华有离去之意,连忙唤住:“唐姑娘且慢,小将尚有一事相求。”

“你说吧。”

“之前我们遭遇羌方族袭击,小将侥幸得到贤姐妹之助,得以活命,却不知道公子姬发以及其他同僚是否生还,还望姑娘帮忙打探一下;若是得遇周兵,不妨相告我现在此处。”

“嗯,你先留在这里安心养几天伤吧,我会帮你去打探一下的。”唐瑶华应了这么一句,出门而去。

萧易呆了片刻,只觉浑身酸痛,无奈之下只能继续卧床养伤,不多时又已沉沉睡去。

唐瑶华走出萧易的房屋,这间房屋周围甚是空旷,有树有草,鲜花盛放,风景甚是秀丽。门口有着两名守卫,见唐瑶华出来,连忙询问:“小姐好,那周将如何了?”

唐瑶华道:“那周将身子壮健,虽然受伤颇重,失血也多,但并不致命。”

“嗯,那就好。族长若是知道我们救下了周将,一定会非常高兴的。”

“族长还要多久才能回来?”

“在下也不太清楚,不过以过往情形来判断,少说也要一月才行吧。”

唐瑶华秀眉微蹙,说道:“犬戎人生性凶残,族长此番前往谈判,吉凶难定,我也是有着几分担心。对了,刚才我问过这受伤的周将,他乃是周国公子姬发的护卫统领,宫正萧易。此人颇得姬发看重,如今西伯侯和世子伯邑考都去了商庭,周国就由姬发代理做主了;公子姬发此番在羌方人手中吃了大亏,必会领兵报复,我等如今面临鬼方、羌方、西犬丘三大部落夹攻,形势危急,与犬戎的谈判也未必有效,若是能和周国交好,倒也可以解一时之急。这萧易既然得姬发看重,我们还需立刻派人与周国联系才是。”

“末将愿意去周国一行。”两人同时说道。

“不,你俩留在这里好好看守,我会亲自前行一趟。这一去也不知多少时日,你们好好看顾萧宫正,明日我姐姐回来后你们协助她做好族里事务就是。”唐瑶华说道。

两人面面相觑,一人道:“二小姐想亲自去周国吗?周国若是与羌方全面开战,怕有些凶险。”

唐瑶华扬眉一笑:“我们应龙族后人,又怕过谁呢?而且以我武艺,难道还比不得你们二人吗?”

二人连忙摇头:“二位小姐都是我族里出类拔萃的好身手,而且又精通战略及治国之术,末将这区区烛火,岂敢与小姐星月争辉。只不过末将想问问二小姐究竟有何打算,这样明日大小姐回来,以及日后族长回来,我们也好有个答复。要知道,我族中可有祖训,应国后人是不能为朝廷出力做官的。”

“我明白你二人的顾虑,不过我有点事想问问你们俩,你们觉得我们的这条祖训:不得在当朝为官,究竟可取还是不可取?”

二人再次面面相觑,半晌后才苦笑道:“先祖规定,我二人可不敢置言是非。”

唐瑶华微微一笑:“这一年多来,我时常在想一个问题,我应龙氏一族,虽然人丁稀少,又偏安一隅,很少扩充自己的势力;但是在诸多庞大势力的虎视眈眈之下,却始终长盛不衰,即使是今日,面临鬼方、羌方、西犬丘三大势力的联手压迫,仍是有力自保,为的是什么?而且当年,更是面对炎黄联军、数十倍兵力的大举进攻,仍然可以保持个不胜不败之局,凭的是什么?你们想过没有?”

“那当然是鹰神保佑我族啦。”二人又异口同声说道。

“鹰神保佑固是不假,但全凭鹰神佑护,怕也不够。我族历史渊源甚久,长远得连我们也不知道究竟发展了多少年,但一直保存着先祖流传下来的一种精神,不停创新、不断进取,以及像神鹰一般地永不屈服、永远向上的精神,这才是我祖训的真谛吧。为保我族精华,所以先祖才定下不得为官的族训,但换个角度去想,这种规定是不是又是另一种形式的固步自封呢?也和创新和进取相悖啊。”

“二小姐说的是。”两人都点了点头。

“看来你们也有同感。”唐瑶华说道:“当然,我也明白先祖的苦衷,当年我们应龙族因为过于强势,才引发了各大部落的联手进攻,握手言和之后,本族一分为二,势力大减,所以才被迫低调,未免树大招风,定了这条规定,所以才熄了各族的觊觎窥伺之心。但如今事已隔了千余年,我们也该尝试下变化了呢。”

“二小姐从小就有着鹰击长空的雄心壮志,这个末将也是心知肚明,不过族训的事,我等实在不敢多加评论。”两人干笑道。

“好吧,不说就不说,我去了。”唐瑶华轻轻哼了一声,转身去了。

留下两人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方有一人说道:“二小姐向来心怀大志,如今她显然是要去周国干一番大事,虽然说这不算坏事,但只怕也会将安宁许久的我应龙一族卷入风波中呢。”

另一人摇头道:“安宁许久吗?我看也不见得吧,鬼方、羌方、西犬丘这十余年一直对我等虎视眈眈,即使是犬戎,表面上和我族交好,暗里却也是小动作不断,否则我族长为什么要亲往犬戎呢?不就是希望能化解隐伏的干戈吗?我倒是赞同二小姐的这个举动,和平不是靠偏安或者低调就能换来的,该出手时就得出手。”

“咱们族出手,不代表就要去周庭当官效命啊。”另一人不服气,辩道。

“喂喂,邬家,谁说去周国就代表我们要体周庭效力的?退一步说吧,现在西周摆明了形势大好,而且姬发与商王仇恨甚深,只怕大战在即,二小姐有心一展自己心中抱负,也没什么不对;还有,姬发刚吃了羌方族的亏,怎能不报复?我们应龙族也和羌方有摩擦,早晚一战,如果能借助周国之力,先下手为强,收拾了羌方,又何尝不是件好事呢?”

“喂喂喂,萧洱,你这么激动干什么?你该不是暗恋二小姐,所以才这般维护他吧。”那叫邬家的大汉笑了起来。

“我呸!”萧洱也笑了起来:“我暗恋二小姐,说你笨你还不承认。”

“哦?不是二小姐吗?”邬家奇道,想了一想,忽然明白过来:“哈哈,我知道了,你是暗恋大小姐,所以才爱屋及乌这般维护。你可别耍赖否认,我之前就觉得你对大小姐有点异样,只是没留意而已,今日一想,你对大小姐还真是有点不一样啊。”

“嘿嘿。”被邬家揭穿了心事,萧洱也不多说,只是憨厚地一笑。

“哈哈哈哈。”邬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

他二人在外边言笑不禁,声音越说越大,这倒也不打紧,反正左右空旷,无他人在嘛;不过两人得意忘形之下,却忘了房中还有一个重伤卧床的萧易。萧易本来已经昏昏睡去,却被二人谈笑声惊醒过来,两人声音飘进房内,又提到了救了自己性命的唐玉莹、唐瑶华姐妹的性命,他一时好奇也就听了几句。

一听之下又惊又喜,原来这二女竟是应龙族族长的女儿;更惊喜的是,这个二小姐唐瑶华,还似乎有着要引领应龙族人重新出山,和周国携手之意。

应龙族的实力究竟如何,他萧易并不清楚,但从远古的传闻以及周国先王季历对他们的看重来看,这个族绝非寻常之辈。周王西伯侯生性稳重,世子伯邑考也是循规蹈矩之辈,所以虽然祖父季历被商王以凭空捏造的罪名杀害,仍然没想过起兵报仇;可姬发不同,这位公子雄才大略,早有心替先祖报仇,如今父亲和大哥又身陷商庭凶多吉少,他早憋了一肚子火气,这才亲自前往西陲寻找应龙族帮手。

如今不但巧遇了应龙族,还听闻了这一桩好消息,岂非叫萧易喜从天降?一高兴之下,几乎连伤痛也要忘了,一不留神翻了个身,掉在了地上,哎哟一声,只觉浑身伤口一齐剧痛,不由叫唤了出来。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2-19 12:16

第三十九章 应族暗涌

两人循声冲了进来,一见萧易摔在了地上,连忙抢上前去,将他又抱上了床,问道:“你没事吧,好好地怎么掉在地上了?”

萧易正痛得龇牙咧嘴、倒抽凉气,片刻后才有力气尴尬一笑,答道:“你俩刚才在外边说的话,我不小心都听到了,一时高兴忘了形,想起来找二位说话,结果才发现自己伤重无力,这就掉在了地上。”

两人无语,说道:“我俩这是随便说说,你听过就算,可别把这些话传到二小姐耳朵里去,否则怕是没我俩好日子过了。”

“你二小姐很凶吗?”萧易奇道。

“很凶说不上,不过她做事直来直去、风风火火的性子,还是让人有点望而生畏的。没有大小姐那般温婉柔雅。”

“你就是那个暗恋大小姐的萧洱吧,我也姓萧,咱们倒是本家呢。”

萧洱面色甚白,一听这话,不由得有些泛了红,尴尬地笑了起来:“我俩在外头胡说八道,让萧将军见笑了。”

“哈哈哈哈。”邬家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萧易也觉得好笑,勉强按捺住,说道:“岂敢见笑,只不过我刚才听到你们说起二小姐要往周营,寻找公子姬发,这事恐怕有些难办呢。”

“怎么了?”两人都是一楞,连忙问道。

“我们家公子的性情我知道,那是说干就干、雷厉风行的人物,这次在羌方族的手上吃了大亏,这一口气他哪里咽得下去,羌方族虽然势大,但我周国也绝非忍气吞声受气的主,公子必然提兵来报仇。这兵荒马乱之际,公子怕是没空见你家二小姐。一个不好,要是不小心被当成了别国的奸细,那更是不妙了。”

“哦,这个你倒不必担心,”萧洱说道,“二小姐虽然性子有些急,但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素来不做胡乱冒险的事,她自有自己的一套办法,萧将军你大可放心;倒是之前我觉得二小姐说的有道理,咱们应龙族恪守祖训多年,偏安一隅,虽然与世无争,但俗世却不肯放过我等,羌方、鬼方这样的部落屡屡来犯,与其死守,不如主动相争。这也并不违背我们族创新进取的精神啊。”

“你的意思是?”萧易听出了点味道。

“其实不光是我,相信邬家也有同样的想法。我们并不奢望要去周国做什么大官,但并不甘心一辈子就此碌碌无为,如果能和周国一起开疆拓土,对我等来说,即使马革裹尸那也是甘之如饴啊。所以我倒是想请萧将军帮着想想,你既然得公子姬发器重,不妨替他出点主意,看看咱们如何合作。”

萧易听罢,又是一番惊喜,又略带点犹疑,看向了邬家。

邬家见萧易朝自己看来,迟疑了一下,面上露了一丝苦笑,却还是点了点头,说道:“也许族中大多数的人,都有这样的想法吧。”

萧易刚欲点头,忽然心中又生起了一丝疑问:“早听闻应龙族人人善战,各个都是不世出的好汉,你们不甘于在这草莽间埋没自己的本事,这倒也是人之常情。不过我有些奇怪的是,你们已经蛰伏了这许久,理当已经习惯了这种生活,不过我看最近你们似乎有些不太寻常,先是你们族长往犬戎族谈判;接下来唐二小姐急忙外出寻我周国;你二人又是这般欲语又止,难道说你们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二人对望了一眼,点了点头。萧洱说道:“萧将军倒也是个心思细腻的人,我族最近确实遇到了一些事情,只不过不得族长吩咐,不敢轻易透露。萧将军也不需担心,我应龙族什么风浪没见过,以往能化险为夷,今趟也不会例外。所以萧将军大可在此安心养伤,等伤势痊愈一些就可在我族中四处走走看看,想必会有所悟。二小姐走前吩咐过,萧将军是我们这的贵宾,族中内外,你大可自由出入。”

“说的也是,那多谢二位相告了。”

“你伤势不轻,还是先好好休息吧,我们就不打扰了,先行告退。”两人出门而去。

萧易卧于床上,一时倒没了睡意,东想西想,心中波澜起伏,想起刚才二人的一番话,隐隐觉得事情诡异,怕是风云涌起之兆;不过如今自己伤势如此之重,便是欲自行起床也不可得,哪还能有什么作为?也只能低叹一声,闭目养神。

这边按下不表,却说那应龙族长的二小姐唐瑶华,离开族中领地,往寻周国公子姬发之事。

这唐瑶华今年年方十八,尚待字闺中,此女能歌善武,素来便与众不同,眼界也高,所以族中勇士虽然不少,却没有人能被她看在眼里;其父亲乃是应龙族现任族长唐衮。

应龙族是上古传承下来的大族,民风彪悍,勇猛非凡;却又不同一般的蛮夷部落,除了崇尚武力,也同样注重文明礼仪,该部落有三个最强大的势力,其一就是唐衮为首的应唐氏;另外是以姚丞渊为首的应姚氏,以及以荀子纲为首的应荀氏。

姚丞渊为人大气谦和,淡薄俗务;但荀子纲却有点野心勃勃,他的父亲当年在和唐衮争夺族长时失利,一直耿耿于怀,郁郁而终,荀子纲接替父亲的地位后,也继承了父亲的野心,一心想扳倒唐衮,当上应龙族族长。

荀子纲也算得上一号人物,风度翩翩,武艺精良,能手擒虎豹,也是族中众人瞩目的明星。不过他却心仪唐玉莹、唐瑶华姐妹。

姐妹俩唐玉莹今年二十,唐瑶华十八,都尚未婚配,两女虽然也知道荀子纲是个不错的对象,但是也心知此人觊觎自己父亲的位置,并非良配,所以对他颇有防范之心。

应龙族的规矩和商周并不相同,没有规定只能男子继位,唐玉莹和唐瑶华虽然是女儿之身,一样可以继任族长。

对荀子纲来说,这唐氏二姐妹,既是竞争对手,又是心仪目标,二者看似矛盾,却可以合二为一,只要他能追求二女任何之一到手,那就可以一举两得了。

不过儿女都对他有些防范不满之意,又怎肯委身下嫁?但荀子纲在族长声望甚高,二女也不便与之翻脸,只能苦忍。

荀子纲做事手段高明,两女找不到合适的借口拒绝他,唯一能避开他的追求的,就是两女创造出更甚于荀子纲的功业来,全面盖过他的风头。

唐玉莹性子温婉,包容性要强些,所以对荀子纲的防范乃至厌恶还没妹妹这般强烈;唐瑶华却更是泼辣、急切,一门心思就是要彻底压过荀子纲,以前固守族中,哪有什么机会。所以多次向父亲提出,要借助羌方、鬼方、西犬丘三族联军压境的机会,引领族人作战,立下军功;不过父亲却不同意她这么做,而是另辟了一条蹊径,希望联合犬戎,共抗三族。

唐瑶华对父亲的这个做法甚为不解,也颇为不满。应龙族人崇拜鹰神,强悍无匹,怕过谁来,何必借助外人势力抗敌呢?但父亲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与其终日厮杀不断,伤己伤人,不如伐谋用智,不战而屈人之兵。

唐瑶华甚是苦恼,一边是父亲不纳自己谏言,一边是荀子纲步步进逼,左右为难之际,也被她想出了一招。犬戎这个部落和应龙亦敌亦友,未必靠得住,而周国侯王姬昌仁德远施,贤名在外,就算要找友军,还不如找周王。

应国以前就和周国有点来往,不过却是应国欠了周国的情,再贸然去找他们帮手,未免有些说不过去,所以唐瑶华虽有此计,却没机会实施。如今巧遇周兵遇伏,还救下了周国现任首领姬发的亲卫将领,这自然是个天赐良机了。机不可失失不再来,唐瑶华安顿好重伤的周宫正萧易,就立刻远赴周营,实施其构想了多日的计划。

这些事萧易不知,但萧洱、邬家却知道不少,不过小姐没说,他俩也不好多言,只能按照小姐的意思,善待萧易,与周国多结一些善缘,日后自当有用。

这一大篇都是书中暗表,暂时不谈,续说唐瑶华之事。

此番姬发引兵往寻应国,已离周都,只不过被羌方追杀,溃不成军败退了百余里方才逃出生天。这一番奇耻大辱,如今姬发尚是年轻气盛,岂肯坐视,必然要引兵前来报复。

唐瑶华跟着那神鹰,一路寻去。神鹰目力超佳,远远飞在高空之中,四下查探,用飞舞姿势引领唐瑶华前行。这神鹰灵性过人,又刚和周兵打过一架,记忆深刻,所以跟着它去找周营,八九不离十。

这金睛紫翼鹰并非应龙族豢养之物,但却和此族渊源甚深,是此族上下供奉的图腾神灵,尤其和唐玉莹、唐瑶华这二姐妹交好,神鹰年岁已长,可以说是看着二女长大的,所以彼此间心领神会,互相能明白各自的意思。见到唐瑶华要寻找周营,虽然心里不爽,却还是没有拂逆她的意思,带着她一路寻了过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2-19 16:02

第四十章 山林之战

骏马神鹰为伴,一路行来,数日间走出了数百里之遥,饿了取出干饵肉糜相食,渴了便取些清清溪水为饮,看看那山清水秀、绿草红花,也是十分的心旷神怡。

正惬意欣赏间,忽听头顶神鹰“咻”的一声长啸,那声音甚是急促。唐瑶华心中一惊,连忙抬头望去,却见那硕大的神鹰在头顶盘旋几圈,飞掠出了一道怪异的痕迹,唐瑶华懂得鹰语,知道这神鹰如此飞翔的意思。应该是前方不远处有大群人在活动,而且很有可能发生了战事。

唐瑶华不敢大意,连忙纵马跑上旁边的一座低矮的山林,先隐藏起来。

林后是一片广袤的草原,果然有两支军队正在远方数百米处对阵,隔得有些远了,即使唐瑶华目力过人,却也看不清彼此身上的服饰。只是隐约看出两方截然不同,一方以战车为主,另一方却有许多游散的骑兵。

两军都十分悍勇,战车那方人数略少,但领军者似乎精擅战阵,稳守阵脚,另一方狂攻不止,却屡屡无功。再斗一阵,另一方似乎已然疲不能兴。

战车一方鼓声大作,然后蜂拥而前。长戈短戟刀枪林立,飞蝗流矢箭下如雨,直杀得天地变色,另一方抵敌不住,溃散开来。战车这方攻防之时虽然勇猛,但敌军一溃散,追逐却不是那么便捷,很快就被对方给逃遁开去。

“穷寇勿追。”战阵一方息了鼓声,鸣金收兵。

这边唐瑶华远远望见,甚是赞佩,点了点头:“不知这方是不是就是我要去找的周军,果然军容齐整,军纪严明,令行禁止,难怪能无往不利。另一方人数虽多,但各自为战,战斗力不如殊甚。

正嘀咕间,忽见几名溃散的游勇竟朝着自己方向逃了过来,“哎呀,不好!”区区几名散兵游勇,唐瑶华自是不惧,可敌势甚大,万一惊动其他人,全朝这边围拢来,可不是个事。

那几名逃兵作战不卖力,逃跑的速度倒是快得惊人,很快就逃到了唐瑶华藏匿的山林附近,他们并没有看到山林中的唐瑶华,却看到了天上盘旋的神鹰。

“好大的苍鹰!”几人没见过体型如此硕大的老鹰,惊喜地叫了起来。

有一人似乎忽然想起了什么,大叫了起来:“难道这就是应龙族的图腾之物——金睛紫翼鹰?”

另一人也急声大叫:“我族向来与应龙族交恶,若能射杀此鹰,报与我王,自是大功一件,就算吃了这场败仗,那也就算不得什么了。”

另有一个大嗓门的人嚷嚷道:“你们不要命了,周兵还在我们后头呢。”

“他们又没追过来,你怕啥?”先前说话两人齐声责道。

“说的也是,那你们说怎么办?”那大嗓门的人说道。

“还想什么,弯弓搭箭,射它下来!”几人齐声大喊。然后各自取出弓箭,便往那神鹰身上射了过去。

那神鹰貌似听懂了几人的喊叫,一个俯冲,竟然朝着几人扑了过来;那几人箭术平平,一连几箭射去,不是被神鹰躲过,就是被它伸出羽翼一拍击飞,竟然没能阻住神鹰片刻,瞬间已经掠至身前,一扬利爪,就将一人从马上抓了下来;同时利嘴一啄,又伤了一人。两人齐声惨叫,都滚下了马,看样子已是瞬间没了性命。

另外几人哪里知道这鹰竟然凶悍至此,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各自逃窜。便在这时,林间又射出几支羽箭来,又有两人应声落马。

“还有伏兵?”剩下的两人更加慌乱了,策马狂奔。只见林中奔出一骑骏马,朝着一人追了过去;而神鹰也朝着另一人追了过去,不多时已经追上那逃窜之人,又是一嘴啄去,那鹰喙如贴,力度十足,正中那人头顶,鲜血四溅,掉在地上不断抽搐,然后迅速毙命。

另一边,那追逐出去的就是藏于林中观战的唐瑶华了。本来她纯粹旁观,不打算插足两军的战事之中,但这几名逃兵竟不知好歹地跑到她自己这边来,更要对自己族中的神鹰下毒手,这就让唐瑶华一下子火冒三丈,于是趁神鹰动手之际,她也取出弓箭,对逃兵一连射出三箭;马行甚速,又有山林阻挡,三箭之中射落了两人,剩下两人侥幸生还,唐瑶华便冲着一人穷追而去。他们既然认出了神鹰,又和应龙族有仇,若是让他逃走了,岂非大患?

那逃兵慌不择路,又是疲不能兴,虽然逃遁得匆忙,却比不上唐瑶华的策马如电,很快就被她追了上去。唐瑶华有心抓个活口,所以没有取出身畔的长剑刺去,而是另外取了一根缰绳,套成一个环,往那人头顶处套去。

这套马的本领,唐瑶华从小就一直练习,精熟无比,野马奔行虽速,她也能一套一个准,所以这一套环扔了出去,那逃兵也被一下子套住。

不过她擅长此数,那人也知道这套马的厉害,虽然被套了个正着,却也不太慌乱,而是百忙中将手中的长弓一举,挡在了环中,不让那套环收紧。这逃兵武艺箭术都很一般,但双臂倒也有几分力气,挡住了套环后,伸手捉住绳头,反而欲将追逐的唐瑶华拉下马来。

便在这个时候,那逃兵已经看清追来之人是个女子,大骂道:“畜生嚣张,你一个女子也想来伤害老子,活得不耐烦了?”

唐瑶华听他出言不逊,更加怒了,手中套绳紧缩,借助骏马急冲之力,硬生生将他拽下了马。那逃兵哪里想得到,这一个看上去身板轻巧的柔婉女子,手中力气竟然有如此巨大,一不留神竟被她一把拽了下来。

这一下惨不忍睹,被绳索拖着,双足在地上奔行了几步,再跟不上唐瑶华骏马的速度,摔倒在地,然后被拖行了出去,在地上重重磕了几下,瞬间浑身是伤,再没了反抗余地。

“投降投降,饶命饶命。”那逃兵口中连声哀嚎,大声求饶起来。

唐瑶华再拖行了他几步,见对方已是出气多,进气少,声音也渐渐轻了下去,知道他再没了还手之力,这才停下了马步,跳下地来,站在那兵身前,冷喝道:“你刚才不是挺嚣张吗?知道我族神鹰,居然还敢动手射它?还敢对我辱骂动手?活得不耐烦了吗?”

那人如今哪敢嘴硬,低声下气地求饶:“是我错了,我错了,姑娘饶小的一命吧。”

唐瑶华见他这般没骨气的样子,不但没消火,气更大了,狠狠一脚踹了过去:“最恨你这种没出息的汉子了,你们是什么族的?刚才和你们作战的是不是周兵?”

“是是是,小的没出息,小的是犬戎族的人,刚才确实是和周兵作战。”

“犬戎族的人怎么忽然和周兵干上了?”唐瑶华听了倒是大吃一惊,按道理,姬发吃了羌方的大亏,应该找羌方族算账才是,怎么转过背来,倒先和犬戎族的对上了?

“到底怎么回事,你先起来说话,把自己伤口包扎一下。”踢了他一脚之后,唐瑶华火气顿时消了很多,看他一副可怜兮兮的惨象,也就暂时放过了他。那人哆哆嗦嗦的答应了,坐了起来,扯下身上的衣物,包扎了一下身上最重的几处伤口。

便在此时,那神鹰也解决了其余的敌人,飞转了回来,在唐瑶华身旁立定。那神鹰体型极为庞大,蹲坐在地上,居然和唐瑶华身边的那匹骏马一般高低。双目炯炯有神地盯住了这狼狈不堪的逃兵。

那逃兵和神鹰眼睛一接触,只觉那鹰眼如电,一副凶神恶煞、择人而噬的样子,哪敢多看,低下头说道:“小的只是犬戎族中一个不入流的武士,上头说什么,我就做什么,别的不敢多问。只知道似乎是有人来到我犬戎族的领地,找我部落头领说了一番话,族长就命令我等出来攻打周兵了,别的真是不太清楚。”

“瞧瞧你,真是一个废物,一问三不知。那你总该知道是谁来到你们部落吧,是羌方、鬼方、西犬丘?还是其他什么人?”

“小的真不清楚,不过听说和这三族都没有关系,应该是中原那边过来的人。”

“中原?难道会是商王朝那边的人?”唐瑶华疑惑不已,再问道:“除了这个,你还知道什么?”

“大小姐啊,我知道的都告诉你了,其余的你再问也没有用,小的就是一个啥都不知道的废物,现在该说的都说了,你还要再追问更多的,不如杀了我算了。”那人嚎了起来。

“你这样的废物,真是杀了我还嫌手脏,你将身上的武器都留下,自己滚吧。”唐瑶华骂了他一句。

那人哪敢多辩,喘息几下,抛下身上的装备,然后跳上自己的战马,灰溜溜地去了。唐瑶华看他垂头丧气的样子,扑哧一笑,休息一阵,也往周兵撤走的方向追了过去。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2-22 13:56

拜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2 16:16

第四十一章 纵论时事

三下五除二地灭掉了这几名犬戎族的武士,唐瑶华心意顿畅,伸手拍了拍神鹰。那鹰领会了她的意思,一声长啸,再次振翼而去,引领着唐瑶华继续前行。

她轻骑快马,行动甚速,不多时便已在神鹰的带领下遥遥跟上了周军。那支刚击溃了犬戎族伏击的周军,如今正在一条宽敞的河边休整。看他们人数,约有千许之众,刚经过一场恶战,虽然满脸疲惫之色,但仍是军容齐整,威严十足。

唐瑶华心下暗赞,不愧是父亲非常欣赏的周军,应龙氏常常与周边各部落作战,见过的凶悍武装无数,但也唯有眼前的周军,方能与本族相提并论。

神鹰在天空上一声尖唳,惊动了周军,很多人都连忙望去,见到在高空处盘旋的神鹰,体型如此巨大,都大吃一惊,连忙禀告正在军营之中休息的将领。

这支周军的统领是千夫长王尹,率领着二十乘战车和众多步兵,前往讨伐之前偷袭姬发的羌方,但不知何故却遭遇了另一支部落势力犬戎族的进攻。他这支部队是先锋军,后边还跟着数千人的军队。这些年来周国和周边诸多部落战事不断,但却没和犬戎有过战事。今日忽遇犬戎进攻,周军自是大吃一惊;但这千夫长王尹也是久经战阵,虽慌而不乱,在他的指挥下,击溃了犬戎族的偷袭。如今正在稍作休整,听闻属下来报,说有一人单骑来访,还带着一只硕大的苍鹰。

王尹来此之前已得到姬发的耳提面命,告知应国一事。他也是聪慧之人,一听得属下来报,立刻想起,难道来人就是姬发正欲寻找的应国人吗?于是不敢怠慢,迎出帐外。

见得来人,虽是女儿之身,但英气勃勃,不让须眉,王尹心下赞叹,双方见礼,互报名号。听闻来者果然就是应族之人,还是应龙氏现任族长之女唐瑶华,王尹大喜。寒暄一阵,唐瑶华取出了从萧易那得到的一件信物,乃是他的一枚佩玉。

王尹听闻宫正萧易竟然未死,还被应国人救下,如今便在应国中养伤,更是喜出望外;连忙唤过属下,迅速赶往周庭报喜,自己便欲引领士卒,赶赴应国探望萧易。他和萧易相识,他们都是大族之人,自幼便在一起玩耍,后来又各自从军,可谓私交甚笃。所以才如此惊喜激动。

但是,大军随身,可不是那么便当,再说了,如果不提前跟应国人打好招呼,引起误会可不好了。所以,他只能派出部分士卒赶往应龙氏驻地探望,自己则继续引领士卒前往讨伐羌方,而唐瑶华,则因为心中另有定计,也就随行军旅之侧。

有些路程,两人相谈甚欢。唐瑶华早有心借助周军之势,展现自己心中的抱负,以压制族人荀子纲的勃勃野心,所以她来此之前已经想好了自己的计划,第一步就是要在周军之中展现自己的军略武艺。

王尹也是周军之中颇有声望的将领,屡立战功,所以才在短短数年间,由一个小队长连续升级到了如今的千夫长地位。见唐瑶华虽然年纪轻轻,但谈吐不俗,更听闻她刚才在那山林之中,和神鹰配合,灭杀了逃跑的好几名犬戎士兵,更是啧啧称奇。应国人和应国图腾神鹰的故事他也听过不少,传说中应国神鹰振翼千里,纵横无敌,而以之为图腾的应国人,则和神鹰一样,人人勇武无匹,天下间难寻敌手,不过他一直以为那只是被夸大过的传说,如今眼见为实,方信所言不虚,见唐瑶华意下另有所指,于是虚心请教:“听唐姑娘所说,如今我周国边疆不靖,似是风云隐伏,还请明示见教。”

“见教不敢当,但却有一番领悟,想与贵军共析。”唐瑶华微微一笑,侃侃而谈起来。

如今商庭势力渐衰,商王帝辛穷兵赎武,好大喜功,一边在国内大兴土木,穷奢极欲;一边则屡屡兴兵,西征鬼方、羌方,东讨东夷,国库渐空,而且对于周边诸侯的掌控也渐见虚弱。帝辛也并非没有重视此事,所以想了种种手段压制诸侯国的兴起,比如先后招走周国两任君主季历和姬昌便是如此,但这样一味的压制,显然不是良方。先不说唇亡齿寒、兔死狐悲,让其他诸侯心冷,更直接伤了周人的心。如今周王姬发就含怒在心,只是时势未到,一直苦忍而已。

其实如今形势已经大是微妙,便如已被秋风刮遍的大草原一样,处处都是干枯的野草,若谁投下一点星星之火,也许便瞬间化为了燎原的大火,一发不可收拾。

“那唐姑娘的意思是?”王尹听了,倒有些目痴神迷,惊问道。

“局势糜烂若此,商庭中也不是没有能人,自然也能看出些许端倪。我这一路行来,细细思量,何以周庭先中羌方埋伏,后被犬戎攻打?之前我在与犬戎败兵交战时抓了一名俘虏,从他能听闻过一事,说他们本来与周国无仇无缘,是听到某人撩拨之后才动了征伐之念,我当日便想此人或许便来自商庭。商国大军如今正在东夷之处连年征战,国力不济,若是周国起兵替祖父报仇,替西伯侯申冤,商庭怕是无能为力,所以才另辟蹊径。挑拨周国周边部落,共同对付周庭,以压制他们的扩张之势。”

“咦,唐姑娘此虑着实有几分道理,之前和犬戎族交战后,本将也一直心中纳闷,何以公子明明说了他们中的是羌方伏击,让我们引兵前来报仇,但如今却又遭受了犬戎的攻打。本来心中不解,但如今被姑娘这么一说,却似乎极有道理,若是如此,我周庭倒大为堪虞,需要另行派人,赶回禀告公子才是。不过又有疑惑之处,唐姑娘既然想到了这些,为何不迅速提点本将派人赶回周庭禀告,而是随我继续西征羌方?”

“这个疑惑倒不难解决,其因有三。其一,一来这些只是我片面推测之辞,未必做得了准,若不多寻些佐证,周庭未必会采信;其二,我虽是应龙族长女儿,但本族如今自己也有内患隐忧,需要借助外力,而周庭也是内忧外患潜伏,我们可谓是合则两利的事情。我若需求周庭之助,倒也要先出点力气,证明我应国的实力,方不被人看得轻了,所以若能协助将军,在征讨羌方或者犬戎之战中立下汗马功劳,再与贵国公子姬发商榷合作事务,当事半功倍。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所谓兵贵神速,既然我们与羌方一战势在必行,自然不宜耽搁,不如就趁此良机,先击破羌方,一来震慑周边其他部落,二来也击破了敌人潜在的联手之势。”

“原来如此。”王尹眼前一亮:“既然如此,那本将就冒昧请求唐姑娘,代做军前参赞,共同破敌;一战功成之后,本将必当细细禀明公子,引见姑娘。”

唐瑶华笑道:“其实我这么干,也许第一个反对的就是我父亲,我应龙族久有族训,凡我族人,不得在朝廷中效力为官。”

王尹一听大是奇怪:“你族中既然有如此规矩,那唐姑娘何以?”

他话没说完,唐瑶华自是明白他言下之意,笑道:“其实我应龙族虽是族训森严,但也绝非恪守成法之辈,我族以神鹰为图腾,一是向往神鹰纵横万里的气势,二也是想学习神鹰无拘无束的野性激情。鹰之路,就在天空之上,无边无际。我虽然不敢妄议族训如何如何,但私下里却并不甘于拘泥其中,有心打破这一陈规,让我应龙族重现昔日辉煌。久闻周国励精图治,连续数任君王都是求贤若渴之辈,所以有心自荐,却始终未得其便。如今我应龙氏和周庭,都有隐患激荡,想必正是我辈一展身手的时候了。”

“姑娘真个豪情万丈!”王尹听了也是血脉贲张,赞扬道。

便在此时,正在天上盘旋的神鹰忽然又是一声惊天长啸,双翼疾掠,舞动起来。

唐瑶华看了看天上神鹰飞翔的姿态,点了点头,说道:“王将军,看神鹰的样子,前方不远处应该是发现了敌踪。”

王尹惊喜不已:“有了这厉害的飞行探子,我们那是实力大增啊。”谢过唐瑶华,再传令下去:“大军备战,探子速速报回军情。”

过了片刻,派往打探敌情的探子神色匆匆地赶了回来,禀告道:“启禀将军,前方是羌方族士卒的驻地,人数约莫在千余之间,和我们差不多。”

“好,儿郎们,让我们一展身手,先击溃了这支羌方族军队,然后等后军赶到,我们再一齐冲杀,击垮羌方族。”众军应命,杀了过去。王尹大喊一声后,回头对唐瑶华一笑:“唐姑娘,我们也一起冲杀过去,让本将看看应龙族的不世武艺吧。”

“哈哈,王将军夸大了,愧不敢当。不过军令既下,瑶华岂敢轻慢,这就赶去战场。”一拍身下坐骑,快马如电般杀了过去。王尹也带领其他士卒,紧紧跟了上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3 16:31

第四十二章 周王次子

唐瑶华虽然性子疾如风火,却绝非莽撞之人,她之所以一马当先杀了过去,是因为之前神鹰在头顶盘旋之时,已然告知了自己这支羌方族的士兵阵容涣散;她素来眼利,也远远看见这支军队似有不少受了伤的士卒,这支驻扎在此地的羌方族部队,显然并非在此操练军队,而是不知在哪吃了败仗,正在调整之中。而周军军容齐整,一路寻战而来,士气正旺,所以大可以一鼓作气冲杀过去。

唐瑶华看得分明,那王尹也是久经战阵之辈,虽然他看不懂神鹰的提点,但凭借经验也知道敌人势弱,正是好击破战阵的良机,所以也连忙点起大军,一起冲杀了过去。

唐瑶华一马当先,手中弓箭连发,嗖嗖嗖一连三箭,先射落了三名敌人,羌方族的这支军队果如她先前所料,不知在哪吃了败仗,如今虽是在此地稍作休息,但是士气低落,将士皆如惊弓之鸟,无心恋战。如今见这忽然冲过来的军队如此凶猛,更是惊得不知所措。仓促应战之下,完全无法抵挡。

勉力支撑一阵,羌方军队已是全面溃败,真个兵败如山倒,各自溃散开来。他们打仗虽然不行,逃得倒是不慢。

王尹见状,也不追赶,命令士卒打扫战场,自己则和唐瑶华一边巡视战场,一边叙话。

王尹说道:“贵族的这神鹰果然名不虚传,方才看到它在战场的高空之上盘旋飞翔,姿势怪异,想来是给唐姑娘报讯吧,有了这样的空中探子,实在叫人既惊且叹啊。”

唐瑶华笑道:“这神鹰是我族的图腾神物,可不敢将它视为一般豢养的凡鹰看待,其实这鹰的性子本来是十分高傲的,不过很奇怪,它似乎与我们姐妹俩特别合得来,常和我们在一起玩耍,我们从小就和它在一起,所以对它的举动也是非常熟悉了。它的飞行速度比一般的苍鹰要快得多,眼力更是非同一般,它之前就已经看到了这支羌方族是从远方溃败下来的,通过飞翔姿势告诉了我,所以我才会率先冲杀过去。刚才不是说过,要在周军先立一些功劳,才好去向周王寻求合作吗,这算是一场头功了吧。”

“当然算,过会等后军来到,我自会将唐姑娘的这些事情禀告;不过又有了新的疑问,这支羌方族部队之前是在何谁交战呢?最近事情确实很不寻常,战事频起,我们周国、你们应国,还有羌方、犬戎、西犬丘、鬼方等等,似乎都卷了进来,难道真被唐姑娘说中,是有人在其中故意搞风搞雨,掀动各族混战?”

“我看应该就是如此,不过局势看似混乱,却也有迹可循,对我们来说,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各族是一片混乱,他们虽然都对周国和我应龙氏族虎视眈眈,彼此间却也不是一团和气,而是各怀鬼胎,倒也可以成为我们图谋的契机。”

王尹眼前一亮:“姑娘说得极是,我平日里也常思考这个问题。若是一城一地的攻打,这周边部落林立,强者云集,兵凶战危,这要打到何日才成定局?倒是如果合理运用各种策略,或合纵,或分化,或连横,或离间,在一团乱麻之中抽丝剥茧,会比如今这般四方混战要好得多。”

“没错,王将军是统兵将领,却对时事谋略也如此精擅。”唐瑶华赞道。

“唐姑娘过誉了,我倒是觉得贵族还真是名不虚传,你只不过一个年纪轻轻的女子,竟然文才武略,样样过人,难怪公子这般看重应龙氏,不过可惜我毕竟只是一个统兵将领,这些事平日里也只能私下里议论议论,上达不了天听。哈,随口说说,姑娘别往心里去。”他嘟囔了两句,自觉不妥,笑了起来,再道:“公子既然正在打探应龙氏的下落,如今唐姑娘又在我军中展露了才华,到时本将自会推荐上去,姑娘或许可在我周庭之中,尽显才华;到时你我二族若能携手,一扫周边蛮夷部落,大展神威,也不枉我等浴血奋战多年。”

两人一路巡视,谈谈说说,不多时战场已然清理完毕。

羌方族并未多做抵抗即已溃散,所以双方伤亡都不算多,羌方族的士兵战死了两百余人,被俘几十人,而周兵只有七人战死,十余人负伤。王尹命人审讯过被俘的羌方族士兵,他们果然是在五十里地之外和犬戎族的士兵发生了一场战争,不过双方并未多做纠缠,各自伤亡了数百人之后就已散开,他们退守此地,等待上头的军令。谁知道军令迟迟未到,却遭遇了周军先锋部队,又打了一场莫名其妙的败仗。

听了俘虏的口供,敌人败得莫名其妙,王尹等人也听得莫名其妙,这仗打得还真是稀里糊涂,听俘虏的意思,犬戎族的进攻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来得既忽然,更是突兀,犬戎族似乎也只是偷袭试探一下,并没有全面与羌方作战的意思。

王尹没听出个子丑寅卯来,唐瑶华倒是若有所思,自己父亲,也就是应龙氏现任族长唐衮如今应该还在犬戎族,难道说这事会与自己父亲有点关系?父亲有心要化解鬼方、羌方、西犬丘三族联军对付应龙族,所以亲赴犬戎,试图说服犬戎族与应龙氏联手。父亲具体有什么打算,唐氏姐妹都不清楚,但父亲唐衮做事向来慎重,他既然选择亲去犬戎,只怕是有些把握。

不过奇怪的是,之前周军在找羌方报仇之前又和犬戎族的一支部队干了一仗,犬戎族完败,还被自己杀了几名犬戎族败兵,俘虏了一名。父亲是知道自己力主和周国联手的,父亲虽然没同意自己的计划,但也不可能坚决反对,他既然知道应龙族是有可能和周国联手,又有可能与犬戎合作,那么没理由会让犬戎和周军先打上一仗的,这其中才真是大有蹊跷。难不成犬戎也和应龙一样,内部出了什么岔子?

正思忖间,周军的后军已经抵达,王尹连忙迎上去,这次周军西征,一共派出了近万人的军队,分作三军,前军就是王尹率领的这二十乘战车,千人军旅;而中军则由师帅武安统领,约八千人的军队;后军则也是两支千人军旅,负责殿后及押送军用物资。

王尹拜见过武安之后,便将最近两场遭遇战的情形详细禀告,并引见了赶来助战的唐瑶华。

武安是周国贵胄,和之前在应龙氏族养伤的宫正萧易一般,都是颇得周王室器重信任的大将,他的父亲就是御事大夫武同,是西伯侯姬昌的亲信。武同是文官,但却培养出了这个孔武有力的儿子武安出来,此番更是得姬发钦点为西征大将,讨伐得罪姬发的羌方部落。

既是周王亲信,自然要比一般的统兵将领知道更多周王室的意向了。如今周室虽然在名义上只是商王朝的一个诸侯国,但经过这些年来的励精图治,已成为商王朝几十个诸侯国中最为强大的一个,甚至隐隐有取而代之的势头,周边一些大小部落都更倾向于认周室为主,而对商王庭渐有疏离之势,故而也引发了商王廷的强烈猜忌。

越是猜忌,周室越需要加强自保,所以不断扩充军力,发展自己的官制,如今周室的官员吏治已经远超了一般松散的侯国,军容也日渐齐整。

武安从父亲五同那里,早已经知道了如今的代理君主公子姬发其志非小,要提兵替祖父报仇、救出禁困羑里的父亲,但是限于实力仍大有不足,只能继续苦忍,四处寻求贤才和助力。应龙氏就是他一直希望找到的帮手,没想到今日属下王尹引见的这个年轻漂亮又英姿勃勃的女子,竟然就是应龙氏现任族长的二女儿,而且听王尹介绍,此女文才武略均非同等闲,而且善于军阵谋略,实是不可多得的将才。

心下大喜,得此臂助,又得知了公子心腹宫正萧易的下落,自是远胜一般战功百倍。公子姬发求贤若渴;又听闻唐瑶华一番分析,羌方、犬戎等族各自忧患重重,倒也不急于攻打了。武安心中计较已定,于是暂息干戈,引领众军拔营归返周庭。

如今大军已经出行数日,回转又花了数日时间,大军行至周王驻地,武安命王尹继续守护大军,自己则陪同唐瑶华,参见公子姬发。

唐瑶华见这么顺利就能见到周王次子,也是心下暗喜,挥手唤起神鹰,让它先行回返族中,自己则跟随武安,往周庭行去。

这周王次子姬发,年方弱冠,但英气勃勃,文武双全,闻听下属来报,应龙氏现任族长二女唐瑶华随同武安来参,大喜不已,他是个毫无架子的侯王,于是撇开手头的事务,迅速接见。

这一路行来,唐瑶华早从武安等人口中了解了周庭的一些动态意向,也早想好了说辞;寒暄几句后,唐瑶华便在姬发的恳切说辞下,侃侃而谈起来。一番畅谈,姬发顿起相见恨晚之感,双方细细计议起来。
作者: june细雨    时间: 2016-3-4 10:57

姬发是不是看上唐瑶华了啊?
作者: 任重道远    时间: 2016-3-4 12:15     标题: 回复 #78 june细雨 的帖子

有同感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7 15:44

第四十三章 国之大势

周国此际形势非常微妙,表面上看去非常风光,几任侯王连续征战,开疆拓土,声望一时无两,更是已有了隐超商王廷的气势。国内经济也是搞得有声有色,农业种养、畜牧桑麻、商业贸易、手工制造、冶炼等等,都是一片兴旺,府库充实、辖内人口增长迅速。但也正是因为如此,也增添了不少隐患,姬发虽然英明神武,更胜前人,但毕竟如今仍是年轻,经验不足,亟需各方贤才提点扶持。唐瑶华的突然到来,正如久旱之后的甘霖。

虽然就年岁而言,唐瑶华要比姬发还要年轻个几岁,但身为应龙族长之女,又岂是等闲。几句谈吐,就已让姬发大为惊叹。

唐瑶华的父亲唐衮较为强势,唐瑶华的性格也有几分像他,做事风风火火;但可能也因为平日在族中被父亲严厉管束的缘故,她在族里说话也不多。今日逮到了个说话的机会,就有点一发而不可收拾起来。

姬发性情宽厚、从谏如流,倒也没啥,不过她这一侃侃而谈,倒惹了几个老夫子不快起来。

其实如果是平常时期,姬发好歹也是诸侯国代理君侯,不是唐瑶华这样的外人能够轻易见到的。但唐瑶华来的时机甚巧,正是姬发和这几名老夫子在谈论国家大事的时候。这段时间姬发心中颇有着许多难决之事,所以常请来周国的几名重臣,在后庭别院等处商议。这几名重臣都是姬发器重信任的人,不过毕竟年岁已大,基本都是些老成持重之辈,虽然也能跟姬发提出些中肯老到的意见,但对于姬发的一些创新改革、或者锐意进取的一些想法,则纷纷摇头反对。

姬发虽然性情宽厚,但不等于就从来不生气。听着这些各种反对的意见,他也不无火气,只不过看在这几位老兄都是父兄的肱骨之臣的份上,他只好硬憋着,没有发作出来。有几名武将倒是很支持姬发的想法,可他们都是拙于言辞,对着老臣们的旁征博引、大掉书包,招架不来,只能在一旁干着急。

姬发心中郁闷,又不好发作,就不由得怀念起那位心腹将领——宫正萧易起来,这萧易虽然也是武将,可是脑子灵活、口齿便给,一点不输于这帮文官,而且他也是年轻人,和姬发一样喜欢革故鼎新,跟姬发可以说是有点志同道合。若是他在,就会多个人跟自己一起与那些老夫子辩论了。可如今萧易不知所踪,生死不明,姬发本来就挺痛心,现在被这些因循守旧的老夫子们一挤兑,那就更加怀念了。

正当他心中大为不爽的时候,忽听下人来报大将武安收兵回朝,还在路上巧遇了姬发正要寻找的应龙氏族长之女;更惊喜的是,这个名叫唐瑶华的女子还救下了萧易的性命,如今他正在应龙族内养伤。

姬发一听,真是双喜临门,而且他如今正被那群老臣们搞得郁闷不已,话题又是他自己发起的,总不能随便结束,唐瑶华的到来无疑是正中下怀,于是连忙让下属请唐瑶华进来。

姬发在乎应龙氏的人,那些大臣们可不知道应国人的厉害,没把他们当一回事,见进来的人又是个年纪比姬发还要轻上几岁的小姑娘,就更没放在心上。有个老臣倚老卖老,等姬发与唐瑶华见礼已毕,就又重新提起了刚才的话题。姬发很无奈地摇了摇头,也不知说什么好,瞧着唐瑶华望了两眼,又给陪同唐瑶华进来的武安使了个眼色。

武安也是个聪明人,很了解姬发的性子。之前他进来时,已经跟姬发介绍了一番唐瑶华的本事,见状很快就明白过来,姬发是想让唐瑶华发表点言论,打压一下这群倚老卖老的老臣们呢。于是也给唐瑶华悄悄说了两句。

唐瑶华先是楞了一楞,很快就明白了过来。她本来就是个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主,也有点年轻气盛,见那老臣完全没把自己当一回事;说的话也是些老生常谈,让人听着很有些郁闷,如今姬发既然已经暗示了要自己插口说话,那么正是个让自己展露才华的好机会。心中暗袭,更是抖擞起精神,侃侃而谈起来。

之前姬发曾有过一个大刀阔斧的改革设想,却被那些老臣用各种理由一一否决了,如今这老臣又在对姬发提出的另一个计划正在引经据典地反对,说的不能说没有道理,但实在太保守了些。

这话听着不但姬发皱眉,武安也在一旁暗暗撇嘴,唐瑶华听了更是不爽,既然见姬发默许自己发言,也就不客气了,轻轻咳上了一声,说道:“这位大人此言差矣。”

那大臣见着突如其来的小姑娘凭空插画不算,还当众说自己说的不对,不由皱了皱眉头,但又不好在姬发面前失了礼数和风度,于是勉强一笑说道:“唐姑娘有何见教?何以说老夫所言差异?”

“这位老先生不知如何称呼?”唐瑶华先礼后兵,恭敬地问了一声。

“老夫屈星。”

“屈大人是西伯侯的亲信老臣,官居左卜一职。”武安在一边小声提醒了一句。

唐瑶华对商周都略有些了解,知道左卜是管理卜筮的职务,地位相当崇高,加上又是姬发父亲西伯侯的心腹老臣,难怪在姬发面前也这般老气横秋了。

“小女子初来乍到,不知详情,胡乱发言,如果有些不妥之处,还请屈大人见谅。”唐瑶华娇俏的一笑,说道:“方才听屈大人说起,我周侯国如今内忧外患不断,所以应该扎紧篱笆,加强管制,小女子以为此言差矣。”

姬发笑道:“那你说说看吧,你觉得应该怎么做才合适?”

“古有大贤禹王治水,其父鲧以堵水之法防洪,即使盗得了上帝手里的息壤,可是也没能解决水患,到处防堵,可水患依旧,只不过平了这头起那头罢了;可其子大禹治水,却反其道而用之,以疏导泄洪之法,打通了各种水路,加深河道、平直水湾,将肆虐为患的洪水导入大江大海之中,终于消弭了为祸多年的大水之患。治国就当如同治水一般,宜疏不宜堵。”

众人听了均纷纷点头,那左卜屈星也点了点头,却又摇头说道:“你这道理当然没错,可却是一个知易行难的办法,说理很简单,可如何实施呢?”

“屈大人自己也说过了内忧外患不断,那么应对之策自然也是内外两方面着手。所谓攘外先安内,祸起萧墙是最难防的,但是又何必要防呢?国内如果强大,团结一致,远胜邻邦,那又何必另寻别处发展呢?自是八方来朝、四夷宾服。其实治国一道,内外并无二致。如果仅仅是一味防范,不许人做这做那,靠着酷刑严法压服,或可震慑一时,却不是长久之计。”

“此言有理。”姬发深以为然,附议道:“如今的商王不正是如此吗?自己酒池肉林、贪图享乐,却不允许臣民非议,一有发现就酷刑相加,炮烙、虿盆、菹醢、劓殄。。。。。。凡此种种,酷刑无数,极尽心思,无非就是让人恐吓威慑,可效果如何呢?对外,征伐无数,至今商王大臣攸侯喜,也仍然率领大军在征伐东夷,数年之久不见归返。看似武力惊人,却震慑不了民心,杀了这个那个反,有意义吗?如果我等也像商王这般徒逞武力,怕也没啥好下场。所以孤王之前一再提及要尽快创新发展,你们这群老臣却始终反对。”

“公子和唐姑娘所言有理,但老夫的意思也并非用武力和法令压制民意,而是保守稳重治理国家,法令和疏导并举,又有何不可呢?又有何差异呢?”屈星对于唐瑶华反驳自己的观点自是非常不服气,辩道。

“不是保守稳重不妥,而是一个尺度把握的问题。不同时期就应该采取不同的策略,而不是一味保守持重。我看如今商王朝政紊乱、民意背离,正是我等吐故纳新、吸引民心的大好时机,岂能一味谨守,错失良机呢?我觉得公子的想法虽然大胆,却是合理。”

“此言甚得我心。”姬发喜道,总算出了一口闷气。

“那你说怎么个吐故纳新、吸引民心法?”屈星虽然不敢直接对公子姬发表示不满,但对这个唐瑶华自然用不着太多客气。

“小女子初来乍到,虽然有着一些想法,却也不敢肆意妄言,不过有些话却可以预先说说。众位大人们老成持重,也是为国之想,小女子之前只是稍作分析,并不是反对大家的意见,倒是想先听听大家的意见,从列位长者那得到一些实际的国情,这才好做些梳理预判。”唐瑶华早打好了腹稿,虽听对方语气不善,却也从容应答道。

果然,她这么一说,屈星的面色立刻和善了些许,其他几位老臣也纷纷点头示可,姬发也是心中暗喜。他倒是挺欣赏唐瑶华的直言不讳,更喜欢她的忽然到来支持了自己的言论,让那些顽固的老臣们有了点收敛;但也因此不希望她一来到周庭,就跟父亲的老臣们闹得不愉快,如今见她虽然年轻气盛,却是懂得进退,一发即收,更是喜爱。看来武安的推荐没有夸大,这个应龙族族长的二女儿是个不可多得的贤才呢。
作者: june细雨    时间: 2016-3-8 13:37

不错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3-9 13:23

慢慢看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10 17:20

第四十四章 侃侃而谈

不过屈星虽然因为唐瑶华的稍作退让,而面色转晴的时候,却又出了点变数,又有人站了出来,要和唐瑶华做一番辩论。

最先站出来的,是与左卜屈星同样位高权重的太祝徐澄。这位重臣虽然权高位重,为人却不似屈星那般直情径行,他比较懂得收敛自己的喜怒。西伯侯姬昌以及世子伯邑考都是极有容人之量的君主,所以容得下各种各样的佯狂之举;但公子姬发却有着些许年轻气盛,有些看不惯那些老臣们的倚老卖老,这位深悉进退之道的太祝倒是很明白姬发的性子,因此在众官议政之时,他往往显得比较低调,总希望给姬发多一点自由发言的机会。

这么一来,他也渐渐获得了姬发的信任,在这群老臣之中,他也成为了一个较为异类的存在;其他人因为姬发年轻,大度雍容远远比不上之前的姬昌和伯邑考,容易冲动,所以有些瞧不上他,但徐澄却一直觉得这个年轻的公子与众不同,所以时不时还在众人面前帮衬姬发一把。
只不过他性子低调,不喜欢与人争执,所以之前在众官各种反对姬发的言论之中,他没怎么做声。

这种低调和让步,正是让因为遭遇各种反对而略有些恼怒的姬发所需要的,他也一一看在了眼里,对徐澄更添了些许信任。如今忽然平地里杀出了一个唐瑶华来,唇枪舌剑地顶了几句,打压了一下那些迂腐老旧的重臣们的气焰,姬发心气顿时平和了许多,眉宇中多了些许喜色。

不过唐瑶华也不是冒进之人,稍纵即退,虽然因此举得到了屈星等人的认可,也得到了姬发从另一个层面上的认可,但姬发现在更需要的不是所谓的让步,而是希望看到唐瑶华能和自己器重的宫正萧易一般,能和这些迂腐臣子们分庭抗礼,成为自己创新的一个坚定支持者,所以她还需要更多的展现。

想到这些,姬发一边先夸赞了屈星和唐瑶华等人几句,鼓励他们继续为国出力,多做思辨;一边则向一直没怎么说过话的太祝徐澄使了个眼色。

徐澄先是微微一楞,很快就已经明白过来,姬发是想这位不速之客唐瑶华再多点表现的机会呢。他朝着姬发轻轻点了下头,暗示自己已经明白了姬发的心意,然后接过话头,说道:“之前公子所言即是有理,商王帝辛初即位之时,也是励精图治、奋发有为,可如今却像是换了一个人似的,好大喜功、贪图享乐,长此以往,国将不国,我等既为商王子民,是该为我王尽心尽力才是。从这个角度出发,我们也该大胆建言,多方革新,本官支持各位同僚的老成持重,但更支持公子的革新举措。唐姑娘虽然只是初来乍到,但也敢大胆进言,应该值得肯定才是,如果大家不反对的话,本官还想多听听唐姑娘的想法,旧闻应龙族各个非同凡响,以一族之力,周旋周边各方国、蛮夷之族游刃有余,以一当百,不过就不知道是传言夸大呢?还是确有此事?”

唐瑶华不清楚徐澄的性子,哪里知道他是在暗助自己,给自己找个机会发挥,还以为他也与屈星等人一样,是故意在姬发面前为难自己呢,听他语中含刺,略有些不快,只不过她虽然年轻气盛,却也绝非冒进莽撞之人。闻言笑道:“小女子先前已经说过了,初来乍到,怕是不方便在众位大人面前大放厥词。”

姬发亦笑:“孤王许你大放厥词便是了。孤王是诚心纳贤,巴不得各位畅所欲言,开我周室一条明路呢。而且这里的几位,都是我周室的心腹肱骨之臣,你大可有啥说啥,无需顾忌我们在这里说的话会泄露出去。”

徐澄打蛇随棍上,连忙接腔道:“公子既然这么说了,我想各位同僚们也有心一听应龙氏的奇谈妙论,唐姑娘尽管说便是了。”

“那好吧,那小女子就得罪了。”唐瑶华对着众人施了一礼,说了开来。

“我王帝辛,原是天资聪颖,力量过人,能文能武。传说中他能够倒托九头牛,能够托住屋梁改换屋柱。这样的帝王,就是放在沙场上也肯定是一员具有万夫不当之勇的猛将。也懂得治国安邦之道。所以早先亦是不负众望,自继位后,重视农桑,兴修水利,使社会生产力得到继续发展,国力日渐强盛,百姓安居乐业。在军事上,则秉承先帝的战略,继续发起对东部蛮夷的战争,打退了东夷向中原的扩张,把商朝势力扩展到江淮一带。特别是讨伐徐夷的胜利,更是将商域大为拓展。另一个方面,我王还敢于革除先王旧弊,减少对奴隶和俘虏的屠杀;而是改让他们参加生产劳动,补充兵源,参军作战。在某个层面上,还选贤任能,唯才是用,不论地位高低;在择后选妃方面,也不再分出身贵贱。众所周知的宠妃妲己,不就是有苏部落,为息商王之怒,而献上的一个战俘吗,同时也是一个奴隶的女儿。无可否认,这些创新举措,大大促进了大商的发展。”这一席话,说得众人人人点头,确实,帝辛即位之初,执政可圈可点之处极多。

“这些事情大家也基本清楚,那后来为何朝政败坏,民愤如此之高了呢?”徐澄接口道。

这一下唐瑶华听出了他语意之中的异样,此人似乎是帮助自己,而不是像屈星那般故意攻讦呢,他这一番话不正是让自己好接下去吗?心中暗暗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姬发,见他也是一脸若有所思,而旁边的武安,则是满脸欣赏之色,有些明白过来,微微一笑,继续说道:“原因很多吧,但就其主因看来,不外乎三个方面,居功自傲、炫耀武力、不敬鬼神。”

“不妨细细分析一二。”姬发说道。

“炫耀武力好理解,商王屡次兴兵,虽然也有开疆拓土之利,但兵凶战危,也难免国力受损;若是能懂得收放自如,适度息兵养战,当无大碍,可商王却嗜战黩武,未免有些过犹不及,长此以往,民心自是厌战,对于商王庭只怕也是难免怨言。”

“至于居功自傲,也是情理之中。商王之前励精图治,搞得国力蒸蒸日上,下人疏于劝谏,而让一群宵小之辈,借机溜须拍马,讴歌君王功德,久而久之逆耳忠言渐远,君王耳畔少呱噪的声音,围绕着尽是些吹捧之音。从此,渐渐听不进劝谏,稍有不顺,即发作开来,此其一也。另一个层面,因为听得吹捧之音太多,也渐渐好大喜功起来。为了炫耀自己的财富,不惜耗巨资大修宫室广殿,用美玉装饰其中。他建造的宫殿方圆三里,屋高千丈。内有大宫一百处、小宫七十三处。更贪图享乐,还建造酒池肉林,命令大批男女在其中追逐嬉戏,而他却终日和宠妃妲己饮酒作乐。为了满足自己怪异的嗜好,他把人的胫骨砍断砸碎,只为了看看其中的骨髓;他把孕妇的肚子剖开,只为了‘欣赏’那闭目蜷曲的胎儿;更还喜欢把人推入虎圈,看老虎是怎样咬噬人体的;还曾因为一只熊掌没有煮熟,就亲手杀死厨师。如此一来,贤人渐远,民心亦失,何其可怖也。”

“第三个方面,不敬鬼神。天地鬼神,似无又有,天威难测,不可不敬,不可不畏。若是心存敬畏之意,自会收敛审视自己的言行。而商王因为不敬鬼神,崖岸自高,所以才会行事无所畏惧,长此以往,终会自食其果的。”

“说的好啊。”姬发拊掌而赞。“唐姑娘所说的,孤王完全同意,这也正是孤王锐意改进之思。想我先祖季历,被商王无辜所害;父亲如今又身陷羑里,王兄往探至今未归,更一点消息也没有传回来,只怕是凶多吉少。想我周室多年来,一直隐忍,可隐忍的结果又是如何呢?所以改革进取,势在必行,各位不需要多劝言了,孤王更希望大家能够就进取创新之事多进良言,而非再行劝阻。”

“公子英明,末将完全同意。”武安不失时机地接口道。

徐澄也是呵呵一笑:“臣也附议。”

他们几人这么一唱一和,屈星等人都有点傻了眼,唐瑶华所言字字在情在理,而周王室多人被无道昏君所陷害,这也是不争的事实,公子姬发一腔怒火借机发了出来,实在无可厚非。如今见文武两方都有重臣站出来公开表态拥护,众官也都是识时务之人,无奈下也只好纷纷附和道:“公子英明,先前是臣等一时糊涂,看不透这内里玄机,如今自是大力支持。”

“那好,给众位一些考量时间,群策群力,想想如何进行我们的革新之事吧,今日小议就这么结束了吧,你们先退下,孤王还有点事想和唐姑娘商议商议。武将军,徐太祝,你们也暂留。”众臣领命而去,留下了唐瑶华、武安和徐澄三人。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11 18:03

第四十五章 鹰之传承

待众官退后,几人继续商议。

得了唐瑶华、徐澄和武安的助力,姬发总算在那帮顽固老臣面前扬眉吐气了一把,不由心怀大畅,对几人着实夸奖了一番。众人自是连声谦谢。然后姬发又问了问唐瑶华姐妹俩救下萧易的前后经过,得知他虽然伤重,但性命无碍,只需静养,数月后自可伤愈归来,应龙氏因为之前受过周先王季历的恩惠,所以对这来自周国的大将萧易,自是各种照顾。而且应龙氏也因为自身的种种隐忧,有心与周国交好,所以宫正萧易待在他们那养伤,自是安全无虞。

得知萧易的消息,姬发放下一桩心事,又对唐瑶华言语之中吐露出来的有关应龙氏族想和周王室交好的信息大感兴趣;他此番出行,不就是为了寻找应龙氏族嘛,还遇到了羌方族的偷袭,差点丢了性命。如今却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应龙氏族长女儿倒亲自来到了周室,提出双方交好的言辞。

姬发心中自是大喜,应龙氏强悍无匹,若能与之结盟,自是一大臂助。姬发雄心勃勃,见商政不稳、民心大失,早有心发兵伐商,一报先祖之仇,救出父兄。只是名不正言不顺,毕竟自己名义上也是商朝侯王,以下犯上,于礼不合,于理有亏,所以虽在朝堂之上几番暗示,屡屡被那些恪守礼法的老臣们阻止。庸碌掣肘,徒负奈何。所以之前见到唐瑶华来到周庭,他才如此迫不及待让她前来与老臣们一辩,就是想打破这个让他郁闷多时的局面。幸好唐瑶华不负所望,唇枪舌剑分毫不让,又有徐澄武安一文一武两臣助攻,终于让他扳回了一局。

欣喜之余,也有几分好奇,这唐瑶华年岁如此之轻,又是女子之身,何以如此犀利,言辞间又是如此的有深度呢?

唐瑶华闻言笑道:“公子夸奖了,公子此问亦是情理之中,小女子或可答疑一二。不知公子可否还记得那只曾被你射过一箭的神鹰吗?”

姬发这趟出行,不仅在羌方族手上吃了一亏,也被那只前所未见的神鹰搞得狼狈万分,多亏了萧易等人救驾来得及时。那神鹰如此灵异,他自是印象深刻。不过被一只老鹰搞得如此狼狈,也多少有些尴尬,笑了一笑说道:“草原之上苍鹰虽多,体型如此巨大、又如此灵异聪慧,也是生平仅见,想必就是你们应龙氏族的图腾神鹰——金睛紫翼鹰了吧。当日孤王还曾不慎射了他一箭,实在惭愧惭愧。”萧易自然已经被应龙氏族人救下,那她们自是会问起前因后果,瞒也无益,索性自己先说了出来,也显得坦诚。

听了姬发此言,唐瑶华自是心中暗赞。金睛紫翼鹰乃是她们族中供奉的神物,被人无端射了这么一箭,要说她心中全然不恼,那自是骗人的。不过一来神鹰灵异,并无伤害;二来神鹰自己已经出手,替自己报过仇;如今见姬发自承有失,这一口气也就消了,笑道:“小女子之所以要提及此鹰,并非要找公子计较当日一箭的事,而是有感而发。小女子的些许本事,其实都是从这神鹰身上学来的。”

“哦?”此言一出,姬发、徐澄、武安三人都是大奇,尤其是姬发,他是亲眼见过那神鹰勇猛聪颖不逊于人的,难道它还能教人政务、兵法不成?

唐瑶华嘻嘻一笑,说道:“不要以为我夸大,你们若有兴趣,我给你们说说看吧。”

唐瑶华比她姐姐唐玉莹小了两岁,而那神鹰已经历了数十春秋,两女可以说是一出生后就与此鹰一同玩耍。这神鹰生性倨傲,却对两女青眼有加,常陪二女一起嬉玩。唐玉莹生性温婉,倒也罢了,只将神鹰视为一个可亲的朋友大哥;但性格风火泼辣的唐瑶华,却一心向往征战,见那神鹰翱翔千里、纵横捭阖的气势,十分羡慕。

她们的父亲唐衮能执掌应龙氏这等强悍的族民,自也绝非等闲,既是勇猛过人,又颇具谋略,见这小女儿与众不同,所以也是十分器重,屡屡跟她说一些争战之事,并让她留心观测神鹰的一举一动,告诫女儿说:应龙氏的威名千年不弱,皆由学习神鹰、模仿神鹰而来。

唐瑶华将父亲的话牢牢记住,与神鹰嬉玩之余,更是不停观察神鹰的举止,又息心向族中其他勇士请教,十余年下来,果然被她积累出了很多政事战场上的思考与心得。

本来一般的苍鹰,激扬长空之上,几乎就是无敌的存在,而这金睛紫翼鹰更是非同凡响,总结神鹰所擅长的本领,大约有这么四个方面:勇猛、精确、耐性、高度。

草原丛林之上弱肉强食屡见不鲜,生存环境十分恶劣,猛禽野兽遍地都是,而神鹰利喙尖爪,所向无敌,就连那体型硕大凶狠的草原青狼,被神鹰看中,也是一爪撅起,瞬间毙命,其勇猛之态,自是不必多言。

神鹰的勇猛姬发是亲身尝试过了的,差点没死在它的利喙尖爪之下,若不是自己自幼练武、身手不俗,否则早被那神鹰干掉了;饶是自己躲得快,头皮还是被抓掉了一块,现在还没完全好呢。被唐瑶华这么一提,只觉得头又有些疼了,不由得微微缩了下脖子。

唐瑶华眼利,看了个正着,心中偷笑,面不动色,只装做没看见,继续说了下去。

神鹰眼力可谓是天下无双,飞翔得如此之高,却能在千步甚至更高的高空之上看到草丛中疾奔的兔子,速降之下一把擒住,其精准之势,让人叹为观止。而他们应龙氏族人就通过观察神鹰的举措,总结出了许许多多锻炼资深精准之度的办法来,再用这些方法不停训练,并将很多从神鹰那学来的策略用于战争之上,所以他们应龙族人的目力也要高人一等。

耐性也是众人皆知,一般的鸟儿在天空之中盘旋飞翔不了多久,就需要下来休息,只有极少数的鸟儿可以长时间盘旋在空中。像神鹰这等庞大的身躯,若要如此长久的盘旋飞翔,更需要比其他鹰隼花费更多的力气。神鹰的耐力惊人,也成了应龙氏族人模仿训练的好榜样。

至于最后一个方面高度,则更是一目了然,神鹰在众鸟之中,是飞翔高度最高的一种;而它们能从那么高的地方急速下降捕捉猎物,更是让人叹为观止,应龙氏人素来桀骜不驯,却都奉之为神物,自是有其来由。

从长久以来对神鹰的学习模仿之中,应龙氏族人也都养成了很多良好的习惯,比如他们各个能吃苦、勇猛善战、箭术犀利精准,都是由此而来的。

而更重要的一个方面,应龙族人思考事务的问题,也不会像一般人那么肤浅世俗,而是普遍养成了一个从更高的高度去看问题、用最精准的策略去解决问题的习惯。

自救下萧易之后,唐瑶华就迅速下定了要与周王室结盟,既威压周边部落,又可震慑族内野心家的决心;所以她就一直在想,如何尽快打动公子姬发。十余年来的良好积累如今就正好派上了用场。

她之前就曾经和自己的父亲、姐姐,还有邬家、萧洱等人多番讨论过如今的局势,对商国的形势可以说了如指掌,更有了许多思考,而且也曾经跟随父亲,多次参与过与羌方、西犬丘、鬼方等部落的战争,积累了经验,又验证了自己心中的所思所想。如今正好机缘巧合,姬发在被迂腐老臣们困扰的时候给了她一个发挥所长的机会。她这才能在一众大臣之中侃侃而谈,一鸣惊人,让姬发和唐瑶华自己都达到了初衷。

姬发听了她这一段言语,心中惊喜更甚,看来此女不光口齿便给、识见过人,而且早和自己有了一样的想法,更惊喜的是,她不光看明白了如今的局势,心中显然还有了定计。

徐澄和武安在一旁听了也是各有各的惊喜,武安虽是武将,却也是世家之子,也颇通谋略政务,只是限于职位,不便多参与庭政;而徐澄,则是一众老臣之中获得姬发信任器重的仅有几人中的一个。他虽是支持姬发的创新进取,却也有些担心姬发因为心切报仇而过于激进,如今唐瑶华的到来,必然会加速姬发的改进,他惊喜之余,也多了些担心。如今听得唐瑶华这么细细说来,也听出了她心中早有谋略。

大喜之后,连忙替姬发问教,要请唐瑶华说出她的一番思考计较,如果两国结盟,彼此间如何结盟,结盟后又如何拓展、共谋天下。

徐澄的这一番问辞正中姬发下怀,频频点头,赞赏不已。武安亦为之称赞附和,三人都目不转睛地望向了唐瑶华,想看看她能说出什么见解来。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3-11 19:40

姬发,和周武王同名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14 17:08

第四十六章 庭前定计

唐瑶华来此之前,一路思索,心中早有计较,各个方面的事情都已经考虑周详。

应龙氏早有族规,族中人不得在外族朝廷之中任职,这虽然对应龙氏自身的发展不利,但在无形之中却解决了姬发和其亲信的一个隐忧。与应国结盟之后,彼此间并无名义上的统属关系,而是一个借助对方影响力和军力震慑周边敌人的无形关联。

对应国来说,他们如今最大的忧患,就是羌方、鬼方、西犬丘三族联手,对应龙氏的领地虎视眈眈。应龙氏本来是与世无争的,但很多时候世事并非一加一那般简单。唐瑶华的父亲唐衮恪守祖训,也严令族人遵循古法,千年来早养成了习惯。可即使如此,应龙氏族人也从没有远离过战争,不说上古之时和炎黄部落的惊天一战,即使是最近几十年,应龙族和周边三族的大小摩擦也从没断过。

唐瑶华和族中荀子纲虽然各种不对眼,但在这个方面上却是出奇的高度一致,他们都认为应龙氏的传承要保存下去,适度的对外发展还是必要的,所以他们也不应该总是一味的防守。毕竟应龙氏族人虽然各个勇猛强悍,但如果永远只是固守,终究有一天会被攻破。之前由于种种原因,羌方、鬼方、西犬丘等部落衰败,而经过这许多年的休养生息,他们已经渐渐发展起来,对着夹在三方之间的应国蠢蠢欲动。所以唐瑶华也好,荀子纲也好,都认为有必要放手对这三族来一场大战,却被父亲唐衮以祖训不可违背多次否决。当然,父亲也绝非迂腐守旧之人,他也知道三族和应国早晚躲不开一战,所以他也思寻外力相助,不过他考虑的不是邻近日益强大的周国,而选择了另一支相对强大的势力犬戎。

唐瑶华很不能理解父亲的这般考量举措,私下里和姐姐达成了共识,寻找机会与周国结盟。对她们姐妹来说,如今最强大的势力自然是霸主商国,但商国气势已然渐衰,而曾经只是商朝数百诸侯国中的一支周国,却已经显示出了强大的气势。虽然姐妹俩以及族中其他多人,都有了要与周国结盟的想法,但始终未得其便。

如今姐妹俩凑巧救下了周王亲信宫正萧易,又从其口中得知了周王也正在寻找应国的时候,这无疑正是一个天赐良机。有了周国的助力,两国结盟,这对三族来说,无疑将是一个巨大的震慑。如果他们就此息兵,那是最好,也满足了父亲不动刀兵、坚守古训的初衷;即使干戈难免,有了强大周国的帮助,那也倍添了胜算。

而对周国来说,能与应龙氏结盟,也同样是件非常合算的事情。姬发有心要替祖父报仇,要救如今深陷囹圄、生死不知的父兄,迟早也要和商王连场大战;即使自己并不欲起兵造反,但日渐强大的周国也早被商庭猜忌,多方掣肘,连续两任周国侯王被朝廷所害即是明证;如今周军连续遭遇犬戎、羌方偷袭,其背后只怕也有朝廷挑拨的因素。如果不解决这些异族,让他们在旁牵制,周国一旦兵发朝歌,后院起火,自成心腹大患。如今应国主动提出要与周国结盟,以应龙氏人的强悍,自然能够镇压住这些异族。

对两国来说,这一场结盟,无疑是合则两利的事情,唯一的担忧,就是应龙氏人如果过于强大,日后无法压制,那就很不愉快了。如今唐瑶华自己提出,应龙氏人仍然将恪守族训,不在朝廷为官,更欲对其图腾神邸金睛紫翼鹰发下誓言,只是借助周庭之威,一统周边部落,而应龙氏人仍将固守原来领地,偏安一隅,坚守传统。

得到唐瑶华的许诺,姬发自是大喜,但也仍有隐忧。毕竟如今唐瑶华名义上是族长二女儿,但在结盟一事上,与其父唐衮是有很大分歧的;而且唐瑶华也需要周王给自己一个承诺,日后若是结盟统一了羌方、西犬丘、鬼方乃至犬戎等部落,又如何保证周庭能让应龙氏继续偏安下去;而不是兔死狗烹、倒戈相向。

姬发倒也极为欣赏唐瑶华的坦诚,亦许下誓言保证荣辱与共,不过作为回报,他另外提出,要与唐衮亲自面谈一次,一来他是想从应龙氏族长那亲自得到保证;二来他也极为好奇,唐瑶华的设想于情于理,对应龙氏来说都应该是个最好的选择,为何其父却要选择与犬戎结盟,而不是相对更为强大的周国。唐衮的想法,就连他的两个女儿都不甚了然,又何况姬发等外人?

姬发要与其父见面亲谈,这事在于情理之中,唐瑶华也早就设想过,丝毫不意外,一口便答应下来。以自己对父亲的了解,虽然她并不明白唐衮为何选择了犬戎,而不是之前她与姐姐唐玉莹多次提及的与周国结盟,但是她也知道,如今自己既然代表了应龙氏族与周国达成了口头盟约,父亲不再会坚决反对,他会同意自己的请求,来与周王姬发做一次结盟面谈的。

听完姬发的邀约要求,唐瑶华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这让姬发也十分高兴,如今气氛自是大为融洽;不过为防万一有变数,所以周国和应国的盟约协议暂时不外泄,只有姬发、唐瑶华以及姬发的两名亲信,征西大将武安、太祝徐澄知道;当然武安的父亲御事大夫武同也是姬发十分信任之人,他如今并不在周国都城之内,等他回转,自然也可以告知此事。

达成初步协议后,唐瑶华再将自己心中有关两国结盟的设想一一说了出来;而姬发、徐澄、武安三人,也站在周国的角度,对这些设想进行了分析补充和修改,使之有了一个较为完整的计划。草拟计划后,双方结盟之事就算有了一个可喜的开始。

本来姬发还想多留唐瑶华几日,让她在周国都城内到处走走看看,更多了解周国的情形;但唐瑶华也急于回返族内,告知族人这个结盟的消息,并派人去犬戎找回族长唐衮,再三请辞。而姬发也有点挂牵尚在应国养伤的宫正萧易,见唐瑶华返转族内之心甚为迫切,于是也就同意让唐瑶华暂离,命武安亲自率领三百人马护送唐瑶华回转应龙氏。

但却被唐瑶华婉拒了,两国之间的距离并不近,有数百里之遥;一来也是担心尚未得到父亲许可,怕有意外,还是由自己先回到族内,禀明事情经过再说;二来自己单人独骑,不容易被人发现,如今到处都是兵荒马乱的,区区三百兵马也没多大用处,反而容易招致攻击。

姬发思量再三,同意了她的要求;然后根据之前的定计,先吩咐徐澄、武安等人,早做安排,准备日后的结盟大典。

这边暂且按下。却说唐瑶华此行极为顺利,和姬发成功会面,草定了盟约,完成了自己初步计划,兴高采烈地往族中回转。本来她有神鹰随行,但是因为之前并不知道能否顺利见到姬发,也不清楚谈判到底需要多久,神鹰在草原上自由惯了,让它在周国都城里待着多有不便,所以进城之前,唐瑶华已让神鹰先行离去。如今就只有自己快马独行了。

心中自在,步履轻快,那座骑也似是感应到了唐瑶华的快乐心情,扬鬃高嘶,一路疾驰,数日后已经接近了族中领地。看到那熟悉的地方,长草曳地,繁花点缀,白羊如雪,清清溪水蜿蜒于碧绿草毯之上,唐瑶华心中更是舒畅。

她一声清啸,声闻远近,这是在召唤那头神鹰呢。这头硕大的神鹰,在草原上也是鼎鼎有名的,生性倨傲,对大多数人都爱理不理,即使是应龙族里的其他重要人物,比如唐衮、姚丞渊和荀子纲等人,却唯独对唐玉莹和唐瑶华另眼相看。草原上的苍鹰甚多,大多独来独往,野性十足。但草原上的好猎手,却知道这鹰若是能够驯化,会是最好的帮手。于是,会想尽一切办法来驯养野鹰。

各族都有驯鹰、养鹰、放鹰的各种手段,应龙族乃是草原上最强悍的民族,其驯鹰手段更是首屈一指;不过对于这极为罕见的金睛紫翼鹰,却连应龙族人都毫无办法,只能看着其在高空中自由来去。千百年来,能够被应龙族人驯服的神鹰屈指可数,所以才被应龙族人一直视为神鹰图腾,不同一般的老鹰看待。

而如今的这头神鹰亦不例外,这神鹰已经活了四十来年,年纪比族里的现在绝大多数人都要大,很多人都曾经想过驯服此鹰,却始终无能为力;但唐玉莹出生后,这神鹰却似乎有所改变,放下了之前倨傲的性子,而屡屡来到族中上空,低低盘旋,似是要与人亲近。而过了两年后,唐瑶华出生,这神鹰性子的改变就更加明显了,竟主动降下了羽翼,到了族中祭祀的神坛停留。

族人惊喜万分,也知道了这二女有些不太寻常。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15 17:43

第四十七章 应族生变

唐玉莹、唐瑶华姐妹俩出生后,原本桀骜难驯的神鹰,却一反往常性子,频频来到应族内“做客”,低低盘旋,还时不时低鸣数声。族中人将之奉为神明,自然不敢冒犯,只是颇为好奇,这神鹰为何和以前大不相同了。

等到唐瑶华会走路之后,某日她正在草原之上蹒跚学步,小孩子脚步不稳,走几步跌一跤,她也不哭不闹,爬起来就继续走。而她的姐姐唐玉莹,当时也不过四岁,也不去帮忙搀扶,反而在一边静静看着,浅浅微笑,有时还时不时拍拍巴掌,一众大人们都看着发噱。

但是,那只神鹰却看不下去了,只见它低空中盘旋两下,忽然急速俯冲过来,一伸利爪,竟将刚摔倒在地的小瑶华给抓了起来,然后振翼而上,将她带上了半空,往前方掠去。这一下来得太突兀,众人都被吓愣了,都没反应过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正坐在一边笑嘻嘻地唐玉莹却站了起来,挥动小手,朝向神鹰飞去的方向追了过去。

众人见到唐玉莹挥手呼叫,这才一个个猛醒过来,连忙也各自挥动双手,大呼小叫地追了过去,不过那鹰在半空中飞,他们又哪里追得上,只不过是下意识的本能反应罢了。徒劳呼喊了几声之后,却见那鹰又一个盘旋,飞了回来,将双爪中的唐瑶华又放在了地上。众人慌忙赶上去,左看又看,生怕她受了伤。但是唐瑶华一点事也没有,而且完全没有受到惊吓的样子,坐在地上哈哈直笑,还手舞足蹈,一副极其兴奋的表情。

众人虚惊一场,这才明白过来,原来是神鹰在和孩子们闹着玩呢。从此以后,那神鹰就常和唐玉莹、唐瑶华这两个小女娃在一起嬉闹,时不时将她俩带上半空居高远眺,唐玉莹相对要文静一些,也还罢了,却将唐瑶华培养出了一副胆大妄为的性子。

反正不管怎么样,这两个女娃既已被神鹰选中,那自是天大的吉兆。而且随着她们渐渐长大,也的确为族中带来了许多变化,比如在唐瑶华十岁那年,其父唐衮代表应唐氏在与族中另外两大势力应姚氏和应荀氏的竞争中胜出,让很多人都吃了一惊,毕竟那个时候呼声最高的, 并非唐衮,而是应荀氏的统领荀无吕;而族中另外一支势力应姚氏的统领姚丞渊,其声望与唐衮则不相上下,但应姚氏的势力要比应唐氏稍大。所以,这三分支势力,唐衮是希望最小的一个。

不过凭借其女与神鹰的关系,让唐衮在族内拥有了特殊的影响力;荀无吕为人有些张狂,让生性比较恬淡的姚丞渊略感不喜,他觉得若是日后让张狂的荀无吕当了应龙氏族长,怕是对应龙氏族的发展不利;而唐衮生性比较稳重,又不乏大气,若是他当了族长,应该能带应龙族走向良好发展的道路。所以经过再三思量后,姚丞渊决心支持唐衮。于是两分支的势力加到了一起,就超过了原本最强大的应荀氏,再加上唐衮本身拥有的特殊影响力,终于获得了最后的胜利,荣任了族长。这无疑对原以为胜券在握的荀无吕造成了重大的打击,心高气傲的他无论如何也咽不下这口气,却也无能为力,所以很快就因为生气和郁闷生出了一场大病,郁郁而终。

荀无吕和唐衮、姚丞渊之间的明争暗斗,其微妙处只有他们三人自己知晓,族内其他人并不清楚,只以为是唐玉莹和唐瑶华二女,因为和神鹰的微妙联系带给了父亲唐衮好运。

神鹰的存在给唐衮带来了巨大好运,更重要的一点是带给了族人对他的信任,所以这十年来,虽然遇到了很多挑战,但族人始终坚定不移地支持他,荀无吕的儿子荀子纲几番搞风搞雨,都没能影响到他的族长之位。唐衮也知道这二女非比寻常,所以也是悉心栽培。

到了最近三年,出现了一些变化。以前经常待在族里的神鹰渐渐来得少了,原来这神鹰找到了自己的伴侣,不知什么时候又飞来了一只雌的金睛紫翼鹰,两鹰结成伴侣,在应族领地以北百余里处的“天鹰山”上筑了个鹰巢,不久后还孵出了小鹰。这神鹰岁数要超过一般的鹰很多,小鹰的孵化以及成长也要较常鹰慢上许多。那神鹰来得少,就是因为忙着帮助雌鹰育儿,只是偶尔来族内看看唐玉莹和唐瑶华二女,不过一来就要待上好些天。上次萧易受伤,被伺机报复的神鹰抓走,唐瑶华告知他差点就成了神鹰饲养雏鹰的饵料,倒也并非开玩笑。

唐瑶华因为要面见周王姬发,所以在来到周国都城后,就让神鹰自行返回天鹰山。

所以这一段时间,应族族长唐衮去了犬戎族,唐瑶华则去了周国寻求结盟,只剩了唐玉莹在族内代掌族内大小事务。

唐瑶华这趟去周国商谈结盟,虽说事情办得极为顺利,甚至有些出乎了自己的意料,但毕竟一来一回,还是耽搁了好些天,心中挂记姐姐,快马加鞭往回赶。快走到族中地方时,便一声长啸,想看看神鹰是否在族中附近。

她声音清亮,中气十足,这一声清啸声传数里,远近皆闻,想来就算神鹰不在附近,族里应该也有人能听到声音出来迎接。可是族里却是静悄悄的人声皆无,非但没有人远远跑过来迎接自己,就连时常在附近草场嬉戏的孩童声音也没能听到。草场上倒是有些牛羊在自由吃草,却无人看顾。

唐瑶华心中奇怪,这是怎么了?以前族中貌似从没有过这样,难道出什么事了?

警惕心大起,连忙跳下马来,正欲悄悄走过去瞧个究竟,忽见最外围的一幢房子里走出了一个人,那人并没有看到唐瑶华,只是行色匆匆地往一边走去。

唐瑶华眼力极好,虽然与那人相隔还有点距离,却也一眼看到了走出来的那位正是暗恋自己姐姐的萧洱。

萧洱也是族中有名的勇士,族中好几个女子都很喜欢他的勇猛直爽,不过他却似乎对自己的姐姐情有独钟,他性格颇有些有趣,对着一般人,大大咧咧、直来直去,不过唯独对着唐玉莹,他却经常红了脸不知道怎么说话。所以,几次这般过后,好些熟悉的人都已经看出他对唐玉莹有些意思了,所以才在心仪的人儿面前紧张失态。

邬家这样的粗豪男子都看出了萧洱的不对劲,唐瑶华心思细腻,自然更加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也抽空问过姐姐的意思,不过姐姐唐玉莹总是笑而不语,也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思。不过应该是不无好感吧,否则大可直接说不了。

这人如今应该是和萧洱一起,在看护尚在养伤的周国大将萧易的,他如今却似乎神色紧张,这般匆匆忙忙地赶往哪儿去呢?

由于觉得蹊跷,所以唐瑶华也没有叫住萧洱,而是远远地跟在他身后,想悄悄过去看个究竟。

这个所在是应族领地的一个村落,有大约四十来间房子,不算什么很大的所在,是应姚氏的地方。萧洱和邬家,都是她们应唐氏的成员,平时一般很少会到这个村落里来;而如今的村落里也是冷冷清清,浑不似平日里热闹景象,唐瑶华远远望见,更加奇怪。

悄悄走了过去,正在思量要不要跟着走进房间里瞧瞧,忽然听见房间里传出了一道很急促的声音:“你别催我了,萧兄弟,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不过你们应龙族对我有救命之恩,如今你们本族生变,我岂能袖手旁观,掉头就走呢?”唐瑶华听得分明,这不正是那萧易的声音吗?他说什么“本族生变”?难道应龙族出了什么变故了吗?

她还没来得及惊讶,又听见萧洱急促的声音传来:“萧将军,你怎么听不进劝呢?一来,这次是我应龙族内部的事务,虽然族长和二小姐甚至神鹰都不在族内,那该死的荀子纲趁机捣乱,但要相信大小姐的应对能力;二来,虽然我知道您的武艺非凡,但毕竟如今伤势未愈,说句难听的,以您现在的状况,别说对付不了彪悍的荀子纲,就连他身边最寻常的武士,您也未必会是他们对手。”

“你之前不是说过,这次应龙族内乱只要应对得法,未必要靠武力解决吗?我萧易虽然不才,但好歹也是周王信任的重臣,也多少懂得些权谋之术,到时留在你大小姐身边,或许也能出些主意。”

“哎,若是你我两国已经签下了同盟协议,你这么一插手倒也还情有可原;可如今二小姐尚未归来,也不知道她这趟事情到底办得是否顺利,如果成了那也罢了,万一没能达成初衷呢?我未得族长批准,就这么让你一个外人参与到我族中之事,可是违背族规了啊。”萧洱急急说道。

“我这趟又不是以周王的名义,只是以我个人名义,你咋不明白呢?”萧易有点激动了,声音大了起来。

听到这里,唐瑶华已经明白了一些,看来是那个一直和自己父亲过不去的荀子纲,趁父亲和自己都不在族内的时候搞出了一些事情来,难怪如今族里情形这般怪异呢。于是一掀门帘,走了进去,说道:“萧洱你说的对。”
作者: june细雨    时间: 2016-3-16 14:21

女侠唐瑶华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16 14:42

第四十八章 微妙均衡

两人听到了声音,都吓了一跳,循声望来,见到走入房间的是唐瑶华,这才舒了一口气。萧洱惊喜地叫道:“二小姐,你终于回来了。”萧易也朝着唐瑶华打了声招呼。

“萧洱,刚才我在门外听到了你和萧易说的几句话,我们族内到底出什么事了,那荀子纲又搞出了什么风波?萧易将军,你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唐瑶华对二人点了点头,招呼了一声后,急忙问道。

萧易答道:“多谢唐二小姐关心,我伤势恢复得挺好。”

萧洱则说道:“二小姐,你回来的正好,这趟事情可麻烦大了,你这么快就赶回族里,只怕是一路快马加鞭,很是辛苦,先坐下,我来告诉你事情前后经过。你不要太着急,这次事虽然很麻烦,但也不是急于一时。”

“我刚才进村时,发现一路都静悄悄的,除了你们俩之外,就没有见到过其他人,刚才在屋外听你劝萧易将军尽快离开,似乎很是匆忙;如今你又说这事并不是很急,这究竟怎么一回事?”唐瑶华疑惑地看了看萧洱,在旁边坐了下来,又问道:“不是邬家和你一起看护萧将军的吗,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他人呢?”

“萧将军身体很健壮,伤势恢复情况良好,已经可以自己走动了,所以不需要两个人随时看护,邬家他有事离开了。至于荀子纲搞出的这场风波,事情是这样的。”

三个月之前,应龙族长唐衮前往犬戎族寻求助力,希望能联合犬戎之力,对抗羌方、鬼方、西犬丘三族联军的压力。这三族一直都和应龙族以及犬戎不睦,彼此间大小摩擦不断。而应龙、犬戎两族,虽然整体实力强横,远超这三族中任何一族,但如果独力面对三族联军,却也是甚为棘手。唐衮认为,以应龙族的全民皆兵骁勇善战,虽然也不会害怕,但真要撕破了脸全面开战,即使能胜利,那也难免族人伤亡惨重,更难免被其他异族如犬戎等趁虚而入再来攻打,那就再难抵敌。若是以前,各族互相制衡,虽然隐忧不断,却也相对安稳,这数百年都只是发生了一些比较小规模的战争,但如今商庭暴虐,不断征伐,东夷地区已面临了差不多十年的大规模战争,商王军队在东夷地区节节获胜。等他们灭了东夷族之后,以商王帝辛的好大喜功,多半会移师西征,攻伐西北地区的各族。

而如今西北疆域已是风波暗起,似是有人在中间挑动各族,以前羌方、鬼方、西犬丘等也是各自为战,如今却形成了联军之势,虽然目前暂时未大动干戈,但情势已对应龙氏非常不利了,综合各方考量,所以必须要寻求外力。

寻求外力之事,对应龙族各系来说,倒算是达成了共识,他们都不希望千年前的旧事重演,应龙氏独力抗衡各族联军,最后终于两败俱伤,而应龙氏也被迫分裂成两支,元气大伤,至今仍未痊愈。以昔年应龙氏之勇猛威武,也胜不过天下之敌,如今应龙族的实力远不如当年;而各族之势力则大增了不少,应龙氏更不可能敌得过各族联军,因此寻求外力势在必行。达成共识后,现在的最大争议就在于究竟能够找谁结盟。

羌方、鬼方、西犬丘由于历史上的原因,彼此间仇恨嫌隙无数,而且如今人家已经结盟,摆明了车马要对付应族,所以与这三方绝无和平可能;周边剩下的各族,比较上档次的就只有两方半势力,所谓的两方,一方是犬戎。在西北地域,应龙族可以说是军力最强大的势力,但要说人数最多,则要首推犬戎。其军队战斗力不是很强,但胜在人多,自然也是不容小觑。另一方就是如今天下最强的势力——商国。商朝建国数百年来,英明君王出了不少,开疆拓土,势力强横无匹,即使是本朝君王帝辛,早年间也是励精图治,让商国的实力更加增长了不少。但是如今随着帝辛的日渐昏聩暴虐,商朝已隐现乱象。

其乱象之一,就是各诸侯国渐渐离心。比如地处西北地域的周国,就比较明显地表示出来已经对商朝不满;而也因此遭致了商庭的巨大猜忌,先后两人侯王季历和姬昌,都因此受害。这又加深了周人的不满。而周王在最近数十年里发展迅速,已经成为了西北地域最为强大的势力,其统治力和影响力在这个地方甚至远远超过了商庭。但是名义上,它仍然只是商庭的一个侯国。因此,对应龙氏以及其他诸族来说,周国再强,也仍然只能算半方势力。

所以,应该寻求外力与强邻结盟不是问题,要与人谁结盟、以及以何种形式缔结盟约,在应龙族内造成了不小的困扰。

唐玉莹和唐瑶华两姐妹,都倾向于与西北地域实力最强的周各国结盟。唐玉莹性格温婉,不喜争执,倒也罢了;但是唐瑶华却力持己见,列出了和周室结盟的三大好处。

首先,周国势力日渐强盛,已经成为了这个地方最为强大的势力,即使是商国君王帝辛,其影响力在西北地方也不如周王,而如今代理周国事务的姬发,已经有隐隐取代其父兄、震慑一方的地位。如能与周王缔结盟约,于实质、于心理上,对于周边部落的震慑力都将极为重大。

其次,西伯侯次子姬发年轻有为,必成大器,又是年少气盛,不会像周国老臣那般因循守旧,更不会固步自封、偏守一隅,而是会先发制人,放手施展。反正周国已是商庭心腹大患,又有不共戴天之仇,双方撕破脸大战,是势在必行之事。到时商周大战,天下大乱,各部落迟早都会被战火席卷进去,以两方强势,岂容他人觊觎在旁?所以各部落终归是要选择一方的战阵,于其坐着等待,不如先行选择,不是商就是周了。唐瑶华目如鹰隼,高瞻远瞩,已然看出周室锋芒毕露、星辉月映,如能在商周之争中胜出,会成为日后的又一霸主,而且很有可能更胜之前的商国。所以趁两方战事尚未开展之前,先行选择了周廷,会对应龙氏日后在周室的地位起到非常微妙的影响。

第三点,也是最重要的一个考量。姬发虽然励精图治、锐意创新,但毕竟礼法上不合,他们名义上仍是商王臣子,起兵报仇,即是造反。而且兵凶战危,谁也不敢保证必胜。所以姬发若要兴兵反商,朝内一定阻力无数。对姬发来说,像应龙族这般强大的势力能够在此时选择与之结盟,正如雪中送炭,姬发一定会铭感于心;而且他也急需培养自己的势力,不但需要应龙族这样的强援,更需要他们强悍的练兵之法。所以选择这个时候与周国结盟,应龙氏在姬发的心目中一定无比重要。这对应龙氏日后在周朝一统天下后的的存亡兴衰,都将起到极其重要的作用。

唐瑶华说出的这三个作用都十分中肯到位,而且极有说服力;但是其父唐衮毕竟要比她多了几分老谋深算,不会像年纪轻轻的她这般风火冲动。他之所以更倾向于与犬戎结盟,更多地考虑到了一个局势均衡的问题。

唐衮顾忌的问题主要也有三个重点,来自内外两个方面。

首先是不得不面对的族训问题,应龙氏祖先因为千年前应族的强势,引来了诸多部落的群起攻之,虽然因为应对得法,幸运地避开了灭族大祸,却也伤损了元气,痛定思痛之后定下族规,应龙族人独立建国,不得进入其他国家或者部落担任职责,需保持超然的与世无争的形象。这一规矩历经千年,仍被应龙族人完好地遵循着,无人敢以打破。如今应龙族面临的形势虽然紧迫,但唐衮仍不希望这一传统在自己这任族长里被破坏掉。应龙族可以与其他部落结盟,但不能屈于人下,所以如果要找人结盟,需要寻找的是和自己实力差不多的部落。像商、周这样的强者,一旦结盟后,就必须要面临一个全族可能被弱化甚至被吞并的危机;所以唐衮才更倾向于选择与自己整体实力差不多、但军队战斗力比应族稍逊的犬戎。

第二个方面,周国发展太快,已经引发了商朝严重的猜忌,彼此间战事难免,周公子姬发要替先王报仇、救出父兄,和商庭反目是无法避免的,这个方面唐瑶华和父亲的看法是一致的;但唐衮出于平衡的考虑,不希望应龙氏族卷入商周之战的风波中去。而是希望借助和犬戎结盟之后,形成一个更为庞大的势力,既能震慑羌方三族,也能让商周对它们多些顾忌,不敢轻易动兵。

前两点都是考虑的外族因素,至于第三个主要顾虑,则是出于应龙族内部。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17 15:06

第四十九章 父女分歧

应族内部三大分支鼎足而立,唐衮虽然得到了应姚氏的支持,在当年的族长竞位之争中,击败了当时呼声最高的应荀氏统领荀无吕当上了族长,但荀无吕因为咽不下这口意外失败的气,郁郁而终。其子荀子纲相当不忿唐衮的上位,更愤恨其父的郁闷去世,所以一直在族内积极争取人心,希望能有朝一日能够实现自己父亲的梦想,取代唐衮上位。

荀无吕当年在族内就是一个很有手段的人物,所以才能在当年争取到比唐衮更多的支持;如今荀子纲比起其父来说有过之而无不及,能屈能伸、能张能驰,而且文武双全,人又长得俊俏潇洒,能言善辩,再加上其父亲的余威犹在,所以这些年来荀子纲在族里声望日增。若不是唐衮生了两个好女儿,唐玉莹和唐瑶华都得到了神鹰的青睐,才使得唐衮能继续维持住在族中的声望与地位。

比起商国以及其他一些部落,应龙氏有个很特殊的传统,他们的首领并非由指定传承而来,而是会在一定的特殊时期,进行推举。唐衮、荀无吕、姚丞渊三人当年的上位之争,就与这个传统有关。昔年的老族长去世之前,遵循祖训,让族中最得人心的十名武士和一些年岁最长组成一个推举联盟,然后选出几人做为族长候选人,再由这些联盟成员对这几人进行推荐,认可率最高的就是下任族长。唐衮、姚丞渊、荀无吕就是由这些联盟成员推荐的族长候选人。

如今唐衮上位已有十年,虽然他如今仍是正当旺年,按照常规他还可以继续担任很久的族长;但应龙氏的族长继承规定,推举族长的特殊时期不一定是指族长去世,如果族里遇到了重大危机,族人觉得他们需要更强大、或者更能胜任族长的人来带领全族,就可以进行新一次的推举。

应龙氏的这几个特殊规定,也是他们的祖先不得已而为之的举措。应龙氏的矫矫不群,让他们始终处于风口浪尖之上,随时可能遭致各种意想不到的危机或变数。历史上,应龙氏也多次发生过,在各种战争之中,时任族长遇到不幸重伤甚至战死或者出现意外的事件,若不是有其他成员即使替补上位,带领族人扭转危机局面,应龙族也不可能延续到现在。

而如今商周的交恶、以及随之带来的一系列的各族异动,无疑又对应龙族带来了巨大的隐患。这个危机重重的局势,唐衮自然早已看得清清楚楚,所以他才做出了寻找犬戎结盟的决策。而对于觊觎族长之位多时的荀子纲,自然也对这些事情统统看在了眼里,他也知道要扳倒唐衮,眼前会是一个非常有利的局面。

荀子纲的蠢蠢欲动,唐衮不可能一无所知。而他之所以要找犬戎而不是与周国结盟,其中的一个顾虑也正是出于压制荀子纲异动的需要。

周国势力强大,要胜过应龙和犬戎,对于这个方面的认知,唐衮和荀子纲可谓是殊途同归,达成了共识。唐衮心里明白,如果他去寻求周国结盟,势将无可避免地面对周国灭掉商国后,全面压制甚至吞并应龙氏全族的凶险。唐衮知道这个潜在的危险,荀子纲也同样看得明白,所以他一定会将这个事情拿出来公诸于众,到时会以此为借口攻击唐衮的冒进。

所以,综合这三个要素的考虑,唐衮明知道周国会是比犬戎更合适的结盟目标,但却不得不退而求其次,转向犬戎寻求帮助。

这些顾虑,唐衮也曾经在和唐瑶华的分歧争执之时告诉过她们姐妹二人。这姐妹俩虽然聪慧过人,但毕竟不如唐衮这般老练,并没有考虑得如此细致深远。唐玉莹虽然年纪只比唐瑶华大了两岁,但却要比妹妹性情稳重不少,一听父亲的抉择,是经过这般考量之后才做出来的,也就不再争辩。但唐瑶华自幼就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脾性,却没怎么听得进父亲的话,只是一味的据理力争,把她选择周国加盟的三大好处一一列举出来。

列举完这些考量重点后,她还反驳了父亲的一些顾虑,尤其强调了一点:这世界上的事有时真的不必要考虑太多太远,计划不如变化快,火烧眉毛、先顾眼下,若是应龙氏能在周商之战中以战养战发展壮大,周王也未必敢翻脸吞并应族;同理,即使选择犬戎结盟,又有谁敢保证犬戎日后不会发展壮大成周国一样强横的势力,又有谁敢保证他们不会对应龙氏起异心呢?

这两个反驳倒也极为有利。唐衮和唐玉莹一时都也无法再反驳回去。

至于真和周国结盟之后,荀子纲可能提出的质疑,唐瑶华也同样可以用这两个反驳进行回击。说完之后,唐瑶华还撇了撇嘴,嘟囔了几句。她虽然没有直接说出来,但唐衮和唐玉莹都听出了她的言下之意,是说父亲当了十年族长,如今变得保守胆小咯。

听着自己的幼女列出的一二三四,言之成理、井井有条,唐衮是既有些生气,又有些欣慰。生气是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做事一门子冲劲,自己身为族长哪能像她这般轻率行事,自然要多翻考虑,却被女儿说成了保守胆小;但是更多的却是欣慰,这个小女儿一生出来就表现出了续续读多的与众不同,就连那高傲的神鹰也对她另眼相看。如今女儿已经成年,武艺谋略比起自己当年,都是只强不弱;而如今更主动参与到族务管理方面来,虽然考虑略欠稳重,但她坚持要与周室结盟,也的确是一个妙招。

见自己反驳唐瑶华不下,唐衮考虑再三后,轻轻点了点头。唐瑶华明白了父亲的意思,见父亲没有再反对下去,所以就开始各种筹划起来,一门心思琢磨日后如何与周室结盟的事情。这才有了日后一连串的事情。

而唐衮,也知道自己这个女儿说做就做,即使自己反对,她也同样会去寻找周室,索性就让她去吧。神鹰培养后代,不就是这样的吗?

应龙氏内一直都有个故事在流传着,他们也很喜欢用这个母鹰育子的故事来教育自己的孩子。

母鹰在悬崖陡岩上筑巢时,会先用尖嘴衔着一些荆棘放置在底层,再叼来一些尖锐的小石子铺放在荆棘上面,然后又衔来一些枯草、羽毛或兽皮覆盖在小石子之上,做成一个能孵蛋的暖窝。小鹰孵化出生后,母鹰按时叼回来小虫、肉食细心地喂养和呵护小鹰。后来,小鹰慢慢长大、羽毛渐丰,这时,母鹰认为该是小鹰学习“自我独立”的时候了。于是母鹰开始无情地搅动窝巢,让巢上的枯草、羽毛掉落,而暴露出尖锐的小石子和荆棘。小鹰被刺痛得哇哇叫,可是母鹰仍无情地加以驱逐、挥赶,小鹰只好忍痛振起双翅,离巢单飞。母鹰残忍无情吗?不,母鹰深爱着它生养的小鹰。但是,母鹰更渴望它疼爱的小鹰能成为四处翱翔的雄鹰,因此必须无情地逼着小鹰“感受挫折”,飞离舒适的窝,勇敢地学习独立。即使小鹰在刚开始跌跌撞撞,仍偷偷地在旁照顾看护它,直到小鹰能展翅高飞、直上青天。

残酷无情的母鹰逼小鹰离巢他飞,目的就是让孤苦无依的小鹰懂得——要含泪坚强地站起来,自己飞、不断地飞,飞往属于自己的一片晴空与蓝天。

神鹰的锐利勇猛,就是在这样看上去相当严苛的环境中培养出来的。如今自己的女儿已经长大,也不应该再在自己的羽翼庇护下缓慢的成长,就当给她一个历练的机会吧。也许她会在未来的路上,吃上许许多多的苦头,甚至会给自己、给族人带来一些危机,但危机也同样意味着生机,就让女儿去尝试尝试吧。

既然知道自己的女儿日后必然会去寻找周室结盟的机会,而且唐衮也知道一来女儿未必能找到这个合适的机会,二来更担心她的举措还是有些冒进、未必能获得成功,所以他可不能将所有希望都放在与周室结盟这一点上。于是他还是决定两头行事,一边放任唐瑶华去做自己的事,另一边他仍然按照自己的初定方略,寻找犬戎结盟。这样一来,二女儿能够找到机会与周室达成盟约那是最好,万一不成自己还有机会继续犬戎的盟约;而且,即使女儿帮助自己达成了与周室的盟约,自己多了犬戎这么一个强大的盟友,也同样可以对周室造成震慑。到时周王朝内三方互相掣肘,周王要对自己族人动刀,可就要三思而后行了。

这样的一个方案,自然要比唐瑶华的一厢情愿稳重了许多。不过也正如唐瑶华所说的那样,世事多变,他们千思万考之后的计划,仍然出了变数,而且正是唐衮多番顾虑的,问题果然出在了荀子纲身上。
作者: june细雨    时间: 2016-3-17 15:22

我要飞得更高~~~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3-21 06:19

拜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21 18:07

第五十章 姚荀之约

其实在唐衮去寻找犬戎结盟之前,荀子纲已经先走了这一步。从某个程度上来说,比唐衮年轻许多的荀子纲也要更大胆得多,更敢去进行挑战族规、改变传统。而且唐衮身处于现任族长的位置上,难免会比一般的人要多上许多顾虑和考量。没有这些顾虑的荀子纲,又一门心思想着扳倒应唐氏一脉,从唐衮手中抢回原本属于他父亲荀无吕的族长位子,所以有些不择手段起来。

荀无吕当年在族内的声望要高于唐衮,只不过唐衮得到了另一支势力——以姚丞渊为首的应姚氏的支持,才得以在最后的竞争中胜出。如今姚丞渊仍然健在,但是已然老迈,论年纪,他比唐衮和荀无吕都要大,如今已是六十余岁的老者。族中的事务他也很少参与管理,每日里就是自顾自修行,参悟一些天地至理,研究生死轮回之术。而将他们应姚氏一支的管理工作交给了他的侄儿姚簧。

姚簧也是个很聪颖的人物,也同样有些年轻气盛、个性飞扬,当然也想搞出点事来,证明自己。不过他和荀子纲倒是不太一样,他不是要证明自己比唐衮强、比唐氏二姐妹强,更适合做这个应龙族的族长。而是要做出一些成绩来,证明自己可以改变应龙族,提升应龙族的形象和地位,他不认为如此强大的应龙族,却要恪守族规、偏安一隅。

对于唐玉莹和唐瑶华这两个族中公认的大美女,姚簧自然也有着足够的追求资格,尤其是对大小姐唐玉莹。小妹子唐瑶华风风火火的性格,同样比较强势的他有点接受不了,但对于英气勃发却又不失温婉的唐玉莹,他却很有好感的。

当然,以他如今的身份地位,他也有着足够的追求资格。比起荀子纲,他的外貌稍逊一筹, 没那般俊秀,但也是有模有样,长了一张很耐看的脸;而且同样也是文武双全,是族内顶尖的武士。虽然个人影响力比起荀子纲也要稍逊,但他的父亲姚丞渊和唐衮交好。唐衮是个极为重情的人,所以一直觉得自己欠了姚丞渊一个天大的人情。姚丞渊本来就是个没什么野心的人,随遇而安,而这些年静心参悟天道,更是几乎已经无欲无求了,所以唐衮虽然是一个一族之长,却也没什么可以偿还姚丞渊的地方。

姚丞渊的夫人很早就去世了,也没留下后代;而姚丞渊也没有再娶妻,就这么一直无欲无求的生活着。不过他这一支应姚氏倒也人丁兴旺,几个族弟都有了很多后人,而最得他喜欢的就是自己三弟姚丞涧的小儿子姚簧。

既然姚丞渊喜欢这个侄儿,唐衮也就对这个男孩另眼相待,从小他就和唐衮等人经常在一起生活。而姚簧的性格也颇让人喜欢,不似荀子纲那般张扬,所以就更得唐衮器重,好好栽培。族人都说,如果唐氏姐妹不是这么优秀的话,唐衮甚至有可能将位子传给姚簧。

姚簧比唐玉莹大了两岁,今年二十三。对于唐玉莹,他是极为喜欢的,也多次追求,却始终未果。唐玉莹倒不是看不上他,而是自幼与之生活在一起,虽然可谓是青梅竹马,但心里只是将他当成了亲大哥一般,没有男女之情的感觉。姚簧被唐玉莹婉拒过几次之后,也颇有几分不忿。他虽然要比荀子纲稳重一些,但毕竟仍然还是年轻气盛的年纪,他认为唐玉莹拒绝自己,并不是她所说的“只有兄妹之情,而无男女之私”,而是唐玉莹自己过分骄傲、过于自信,认为他姚簧还不够优秀,只是一个生活在父亲姚丞渊以及叔父唐衮羽翼庇护下的雏鹰,既飞不了太高,也不想飞出太远,所以才看不上他,和她那个从不安分的妹妹唐瑶华一样,一门心思只想去外族寻找更广阔的天地、寻找更优秀的男人。

唐玉莹是不是这么想,其实倒真的未必,不过姚簧却已经这么认定了。所以他也就一厢情愿地认为,除非自己做出更好的提升,改变自己在唐玉莹心目中这个已经定格的形象,他才有可能得到唐玉莹的认可。

那么,该如何改变呢?

正当他仿徨无计的时候,荀子纲跳了出来,找他说话。荀子纲和他以及唐氏姐妹等人,其实都是一块长大的,荀子纲也喜欢唐玉莹,姚簧自然也看得出来,一度还将他视为竞争对手,敬而远之。

但是,荀子纲心思可要比姚簧深邃细密得多了,他虽然确实对唐氏姐妹都有好感,但他心里更惦记的是超越应唐氏,夺回原本属于他们应荀氏的族长之位,之所以要追求唐氏姐妹,那也只是他重夺族长位的一个手段罢了。这是他自己深埋心底的想法,自然不能让其他人知道,表面上仍然要做足功夫。

见到姚簧在唐玉莹那多次受挫,他之前是心下窃喜,但后来又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改变了想法。姚簧既得唐衮和姚丞渊的喜爱器重,其伯父姚丞渊在族内又极有声望,他也是应姚氏这一支理所当然的继承者;如果自己能够好好利用这层关系,自会是日后一个极为重要的妙招。

于是,开始用各种手段和姚簧套近乎。他埋在心底的真实想法,族里人包括姚簧自然都不会知道,只是看到他常和姚簧在一起,未免心里嘀咕,因为大家都知道这两人将是最有力的竞争者,都是最有希望和唐玉莹或者唐瑶华走到一起的,其他人都不具备他们这样的优异条件。那这两人自然也就理所当然地要成为明争暗斗的情敌,何以如今却是如此的要好?莫非大家是明里友好,暗里各自较劲不成?

族人们这般猜测,姚簧本来自然也对荀子纲主动来找自己套近乎心中大有怀疑的,但是荀子纲很精明,一上来就用妙语消除了他的隐忧。荀子纲是这么说的:“姚簧,我知道你喜欢唐大小姐,你也知道我同样喜欢他,我俩本是一对情敌。不过我如今不这么认为了,我认为我俩乃是同病相怜,都是被那唐大小姐拒绝的可怜虫。我俩被她拒绝的原因其实差不多,都是被她认为我俩不够优秀,所以要打破我们在她心中的这个固定形象,只有我们自己先做出改变。”

这一席话自然正中姚簧下怀,因为他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于是就向荀子纲虚心求教,他既然这么提出来,想必他心中已有计较。

荀子纲见自己瞬间说动了姚簧,心中暗喜,也知道他心中肯定还是有许多疑问,所以也就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计划说了出来。

他告诉姚簧,如今应族局势不是很好,三族压力巨大,而且商王朝也是连番用兵,照如今这个局势来看,迟早有一天应族要面对强大商庭的军队。这个局势,族长唐衮看得很清楚,唐玉莹和唐瑶华姐妹俩也很清楚,而他荀子纲以及姚簧,都是下任族长的候选人,又怎能视而不见呢?在这个族里面临危机的关头,他俩可不能光顾着儿女私情,得想点法子来帮助族人。

如果能想到解决方案,自然可以在族内立威扬名,增加号召力,也必然可以让唐氏姐妹看到两人的更优秀之处。在做出这些改变之后,两人在唐氏姐妹心目中的加分将会大大提高,至于到时两人该如何竞争,那是以后再说的事了,这提升形象才是目前第一步要做的事。

唐氏姐妹英明果决之处,比荀子纲、姚簧两人是不遑多让的,他们要证明自己的优秀,绝不能走常规之路。而要化解或者说消减应龙氏的危机,也绝对不能走常规之路。这内外两层因素,都决定了两人必然要采取非常规的手段。

如今应龙氏危机重重,唐衮父女正在寻求改变,他们各自寻找外力,而就目前来说,这应该也是最有力的一个办法。那对荀子纲、姚簧来说,该如何证明自己要更优秀呢?也该有所应对办法来,内外两种因素一齐进行。对内,两人将应姚氏和应唐氏更紧密地结合起来,用各种方法进行造势,让唐衮同意做出对千年来的族规进行改变;对外,他们也可以先下手为强,如果能赶在唐氏父女找到结盟之前而先定下与他族的盟约化解危机,那么这一切都可迎刃而解。

荀子纲的一番巧舌如簧,可谓是字字如金,都对正了姚簧的思路。思前想后,貌似荀子纲所说的办法,是他们目前唯一能采用的途径,于是姚簧也就点头答应下来,他俩先组成联盟,寻找盟友。

有了这个协议,两人自然就会天天呆在一起了。旁人虽然奇怪,但见两人一派奋发有为之状,而非沉浸男女私情之中,自然也是颇感欣慰。这两人都是有可能接下唐衮之位的未来族长,若是他两人一直争斗,对应龙族自然是个很大的不利,如今两人联手奋进,其势可慰。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3-23 08:48

继续读
作者: june细雨    时间: 2016-3-23 14:48

这个商-周的故事是不是还要讲7、8章都不够啊。。。

[ 本帖最后由 june细雨 于 2016-3-23 14:50 编辑 ]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30 17:02

第五十一章 玉莹妙策

说动姚簧之后,荀子纲立刻开始了他的计划。

应龙族内如今形势看上去并不好,但是唐氏父女如果做出了正确应对,是可以维持住一个微妙平衡,继续保持住应龙族的特殊地位。在这样的一个情况下,荀子纲只能使出非正常的手段。他想出的计划,分为内外两个层面。

对外,要加大应龙族的压力,从而破坏唐氏父女想要保持的那种平衡态势,加大族人对于打破陈规的渴求度;对内,则由姚簧等人出面施压。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荀子纲已经筹划了许久。当然,他如今年岁尚轻,也不过二十五岁左右,要在多年前就开始布局,背后自然还有人扶持,就是他应荀氏的一些长辈。他们早就定下计划,而且已经早早实施了,就是借助外人之手。

具体如何,外人自然无从得知了,可以确定的就是,如今应龙氏面对的不利局面,却有很大一部分就是荀子纲等人造成的。而唐衮等人竟然被蒙在了鼓里,等他做出应对之策,想去犬戎寻求盟约时,却发现犬戎族已经早就被荀子纲等人说动,暗里先与之达成了协议。犬戎自己也内政不稳,出现了分化之势,和应龙族内应荀氏一样有着夺权野心的一支犬戎势力,在荀子纲等人的帮助下,夺权成功,然后将赶赴犬戎的应龙族长唐衮软禁了起来。

耐着性子听了这许多,听到萧洱说到自己的父亲竟然已经失陷在了犬戎族内,唐瑶华大吃一惊,连声喊道:“怎么会这样?荀子纲好大的胆子,竟然联同外人,陷害本族族长?他就不怕违背了族誓,要遭天遣的吗?”

唐瑶华本来是个临危不乱的人,但如今父女情重,一时激动下失去了冷静,这也难免。倒是那宫正萧易在一旁听了,也是浓眉深蹙,为听到的乱象大为震惊,不过震惊之下也有几分疑惑,遂问道:“萧洱兄,你所说的这段事情很有些匪夷所思,着实令人惊讶,不过仔细思量,倒也处处严丝合缝,合情合理,不过另有两个疑惑难解,还请萧洱兄告知,以便应对。”

萧洱说道:“萧易将军但问无妨。”

“其一,这荀子纲计谋深远,处处占了先机,不似冒失之人。但如今他所有的一切计谋,却被你们尽知了,这又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说问题出在了那姚簧身上?其二,刚才萧洱兄曾经说过,如今局势虽然麻烦,却也并不急在一时;只不过如今族长都已经被敌对势力所软禁了,荀子纲又全面夺权,怎会不危急呢?”萧易问道。

萧洱见到唐瑶华激动的样子,伸手拍了拍她,安慰一下,再道:“萧将军脑筋转得很快,没错,问题正是出在了那姚簧的身上。而且萧易将军的这两个问题,其实都可以用这个答案来解答,二小姐,你先别激动,听我把这些事说完。”

在二人的劝解下,唐瑶华渐渐平静了下来,听萧洱继续诉说前事。

却说唐衮、唐瑶华父女二人,各自行动,分赴犬戎和周国。荀子纲却借机发难,帮助犬戎族人夺权成功,软禁了唐衮,然后同时在应龙族内发动,希望借此机会,逼迫唐衮交出族长之位。

本来他的计划进行得非常顺利,但到了姚簧那,却出了点岔子。

对于这个应该算是竞争对手的姚簧,荀子纲自然不会轻信,也不可能对之全盘交底。在荀子纲的心中,这个姚簧只不过是一个利用工具罢了,等他成功夺回属于自己的族长之位后,如果姚簧听话,那就是他一个得力的助手;如果他不那么听话,自然一脚踢开。所以荀子纲只是用他来造势,如今族人知道族长被困犬戎族内,群情汹汹,一片混乱。那这个时候自然需要有人站了出来振臂一呼。

族内唯一能和自己竞争未来族长之位的,不过唐氏姐妹以及姚簧罢了,最厉害的首推被那神鹰另眼相看的唐二小姐唐瑶华,但她如今不在族内,而是远赴周国,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回转的;姚簧如今被自己利用,从潜在的族长竞争对手变成了改变族内形式的合作伙伴。他荀子纲就正好利用此大好机会,站出来大声呼吁要改变千年的陈规,有了姚簧的明推暗助,光凭她唐玉莹一介女流,孤掌难鸣,自然不会是自己的对手。

一切谋定而后动,事情开展得极是顺利。犬戎人将唐衮被软禁的消息透露出来后,应龙族内果然一片哗然,很快就分做了两派,一派要求派人立刻组织军队前往犬戎救人,这一派自然是应荀氏以及应姚氏的两支势力了;而另一派则是以唐玉莹为首的应唐氏以及其他族系的人,她们都觉得其中大有蹊跷,唐衮要去寻找犬戎结盟,自然会有多方的考量和一定的把握,怎么结盟不成,犬戎反而忽然翻脸了呢?于是唐玉莹以代理族长的身份,硬生生压下这些要求立即出兵的呼声。

按照应龙族里的规矩,族长确实有一次机会能够压制族内长老会要求战争的权力,但是此法可一而不可再。应荀氏居然和应姚氏联合到了一处,这一次他们的要求被压制了下去,他们肯定还会再次发动。

这让唐玉莹大为疑惑,想来想去,这里头只怕有人在搞鬼。

唐玉莹不似自己妹妹那般容易冲动,临危不乱,一边极力稳定族内汹涌的暗潮,一边联合了几名族内可以信任的长老和勇士,细细商议。这其中就包括了萧洱和邬家两人。

众人商议来商议去,都觉得姚簧最是可恨,还亏得唐衮之前如此器重他,他却反过来和一直暗含不满的荀子纲沆瀣一气。众人都非常愤怒,尤其是萧洱。他当然也知道姚簧和他自己一样,很喜欢唐玉莹,两人也是情敌。不过自己对唐玉莹那是敬为天人,爱慕呵护也来不及,哪晓得这个姚簧却会反叛唐衮、逼迫唐玉莹?

一怒之下,萧洱就提议道:是否应该派人出手暗杀荀子纲、姚簧二人,即使不能杀,也应该先将两人抓起来审讯,问他们到底搞什么鬼。他还自告奋勇要去当这个刺客,与邬家等人一起出手。荀子纲、姚簧联合一起,势力庞大,明里他们未必干得过,但暗杀那是另一回事了,他萧洱略有几分把握。

萧洱和邬家乃是过命的交情,萧洱既然这般提议了,邬家也就连声附和,愿意替唐玉莹出手。他们还商定了一个切实可行的计划来。还得到了其他一些支持唐玉莹的长老的肯定。

但是,唐玉莹在思考再三后,却否定了他们的提议。一来是觉得两人的提议非常冒险,如果一击得手倒也罢了,万一失手,岂非会连累到尚在犬戎族被困的唐衮?二来以她对姚簧的了解,她觉得姚簧不会是个忘恩负义的人,这里头只怕大有内情。

如今荀子纲势大,他们在族内呼吁出兵救援唐衮的声音越来越大,大部分的人都靠向了荀子纲,而且还对唐玉莹不主动出兵救父深为不解和不满。唐玉莹等人在族内的行动开始不便起来。局势恶化得很快,不光应姚氏和应荀氏两支势力已经全面投向荀子纲,就连应唐氏内部也有一些人因为不理解唐玉莹的想法,急于救出唐衮族长,产生了不满声音,也被擅长把握机会的荀子纲给争取了过去。于是大半支应龙族,都在短短的十日内,被荀子纲掌控,荀子纲大权在握后,就吩咐心腹密切监管住唐玉莹等人;而姚簧,也在如今被他过河拆桥,监控了起来。

唐玉莹想了一计,她决心亲自找姚簧谈谈,看看问题究竟出在了哪里。于是先命邬家率领几人,假装屈服于荀子纲,愿意帮助荀子纲率领族人出兵犬戎。借机稳住荀子纲,让他暂时放松对应唐氏等人的监管。另一方面,则趁荀子纲等人稍微松懈的时候,找到了姚簧。

姚簧本来就很喜欢唐玉莹,所以才在荀子纲的蛊惑下,被他利用。他之前也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如今的局面,他只以为荀子纲会造出种种局势,逼迫唐衮做出改变,却根本没想到荀子纲会早就与犬戎族的一些人达成了秘密协议,反而先抓了唐衮。如今局势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之前的设想,姚簧大为后悔,却已经骑虎难下。他如今最惧怕的倒不是日后受到族规的各种处罚、又或者被夺权成功后的荀子纲过河拆桥,而是知道自己会从此失去追求唐玉莹的可能。因为唐玉莹知道荀子纲和自己联手害了唐衮,那还不恨透自己?

但没想到的是,唐玉莹竟然找到了机会打破了荀子纲对自己和应唐氏的严密监管,托萧洱来找到了自己,说要与自己商谈一次。

姚簧惊喜万分,当即同意,找了个秘密所在和唐玉莹见面。这几天他也思量了许许多多事情,再与唐玉莹一见面后,又将唐氏那边的情况结合起来,几人一商量,就将荀子纲的一些计划猜出了大半。再化解了彼此的矛盾,也得到了唐玉莹的原谅之后,如今要做的,就是想法破解这个局面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3-31 14:45

第五十二章 姐妹同心

听到这里,萧易和唐瑶华同时舒了一口气,稍稍放下了点心事,最起码知道唐玉莹没事,还在采取有力的手段还击,姚簧能够迷途知返自是最大的助力。唐瑶华问道:“我姐姐现在哪里?荀子纲那小贼又在哪里?”

萧洱微微叹了口气:“荀子纲如今气焰滔天,犬戎族和他沆瀣一气,而我们应龙氏则有大半个族都落在了他手里,族长唐衮也被他所控制,嚣张的很哪。这人是个野心家,如今一方面在逼迫你姐姐和父亲让出族长之位,一边则在整顿军马,准备大干一场,具体他要往哪里出兵,这就不是我所能知道的了。”

“说重点,我姐姐在哪?”唐玉莹急道。

“唐大小姐现在在哪里,我也不知道,她好像这两天失踪了似的,其实不仅是她,姚簧等人我也一个没见;而且族里的大部分人都离开了村庄。”

“难怪我一路走来,这般的冷清。我姐姐离开时没跟你说要去哪吗?你之前说邬家奉命出去办事了,怎么就留了你一个人在这里?”

“大小姐走前跟我只见过很匆忙的一面,毕竟那个时候到处都被荀子纲的人监视着,也不是很方便说话。萧将军虽然伤势痊愈了大半,但总还未能完全康复,大小姐希望我能留着继续看护他,直到他彻底恢复再送他离去。大小姐虽然只随口提了两句,但她的意思我听得出来,萧将军毕竟是周国的重臣,他荀子纲如今并不想得罪周国,只是希望周国不要参与到我们应龙族内的事务来。而大小姐自己也是这么个意思,如今应龙族局势动荡,外族势力不宜参与进来,所以让我劝萧将军先行离开。”说到这里,萧洱忽然想起了什么,急忙问道:“咦,二小姐,你这趟去周国貌似就是去与周国结盟的,你这么快就回来了,难道事情已经办好了?”

唐瑶华看了看萧易,点了点头,说道:“是的,这趟我去周国事情办得很顺利,已经和贵国公子姬发达成了口头协议,不过姬发也说了,希望在正式结盟之前能够与我父亲亲自面谈一次,商议各种细节。”

萧易一听大喜,他来到应龙族后,发现此处确实非同一般,能得此强援,对有志于报仇的公子姬发来说,自是件天大的好事,可转念一想,又黯然了几分:“这确实是好事,但如今唐衮族长已经失陷于犬戎之手,应龙族内自己又面临内乱,又该如何是好?唐姑娘可有应对之策?”

“我姐姐的性子要比我稳重许多,她虽说走得匆忙,但还暗示你先劝萧将军离开,却也没说让你如何安排,她应该不会如此疏忽。我估计她可能在附近某处安排一些计划,应该很快就会回来。我倒是疑惑,荀子纲这小贼如今一发难,就迅速得逞,应该是计划周详,他自然也不会疏忽萧将军的存在,但为何此处会没有荀子纲的人呢?”

“具体的我可不清楚,大小姐也没跟我说,但想必是她做了些手脚,巧妙地引开了荀子纲的人吧。”萧洱应道。

萧易在一旁静静听了许久,见到两人一时无话,这才接口道:“唐二小姐,萧洱将军,两位可否先听在下一言?”

“萧将军何必如此客气,有话但说无妨。”萧洱接道。

唐瑶华却微微蹙了下峨眉,说道:“你俩既然都姓萧,又何必如此客套来客套去,左一个萧将军,又一个萧将军,多别扭。”

萧易和萧洱都是一楞,然后各自笑道:“二小姐说的是,咱俩何不兄弟相称,反正我们两族迟早要结盟,成为一家人,确实不必如此客气。”当下两人互相道了生辰,萧洱稍长几岁,今年二十七,是为兄长,而萧易则年方二十五。唐瑶华见两人互以兄弟相称,自己却被两人二小姐前二小姐后的一通称呼,还是挺显生分的,也让两人叫自己名字瑶华即可,两人欣然应允。

喧扰片刻,萧易继续刚才的话题:“记得在瑶华进来的时候,小弟跟大哥说过,虽然如今你我二族尚未正式缔结盟约,但小弟完全可以以私人名义加入应龙族的纷争,不为啥,就为相报贵族的救命之恩。如今情势如此,在下更不能袖手旁观,所以还请大哥和瑶华让小弟参与进来。”

唐瑶华笑道:“你都叫大哥了,难道还能把你当外人吗?你倒说说看,究竟有何建议?”

萧易说道:“刚才大哥说过,虽然玉莹姑娘如今处境不太清楚,但应该就在不远的地方筹划一些事务,而荀子纲等人则被她用计引走,如今当务之急,自是先与玉莹或者那姚簧等人联系上;而我们也不应该就此坐等,我倒有一计,应该用得上。不知瑶华这趟回族里,有没有带同那只极为神异的神鹰回来?”

“有的,它就在族外,我一叫唤立刻就可以过来。只不过之前因为进族之前我已经见到了族内的异样之处,所以先让它暂时藏匿身形,免得让其他人知道了我回来。”唐瑶华答道。

“瑶华真是心细如尘。”萧易将大拇指一竖,赞了她一声,再继续道:“贵族既然将这头神鹰视为图腾,当然不会有人胆敢伤害于它;其他人看到了这头鹰,也知道这神鹰向来和两位唐小姐在一起,如今见到神鹰忽然出现,自是知道唐二小姐回转应龙了,那么我们不妨利用这神鹰传递一些假消息。”

他话尚未说完,唐瑶华眼前一亮,叫道:“难道说你是要让神鹰去另一边巡视,一来给荀子纲等人以压力,二来调开他们的视线,同时也报知姐姐她们,我已经回转应龙族了。但这又如何呢?”

“是这么个意思,荀子纲等人如今气焰嚣张,但毕竟还没有成为名义上的族长,很多事肯定仍然是见不得光的,一些人在他的欺骗蛊惑下,或许会相信他的要改变族规等的计划,但若要他们一起迫害族长唐衮以及唐大小姐等人,也许未必有这个胆量。所以荀子纲等,现在明里是不敢对唐大小姐等人下毒手的,只能暗中行事。唐大小姐自然也明白其中关键,所以才用各种手段匿伏。她们见到神鹰回转,又不见瑶华露面,很快就应该猜到,我们已经知道了应龙族内生变,她们会派人来寻找瑶华。到时我们联合一起,就可以借助周王之威,震慑犬戎。据刚才瑶华的描述,犬戎已和我周国动过刀兵,应该也是受人之愚。我可以提请公子,派出使臣与犬戎沟通,或许可以逼迫他们释放唐衮。只要应龙族长一回归族内,也许很多问题就将迎刃而解。”

“此计倒也使得。”萧洱赞道。

唐瑶华也点了点头:“如今确实形势微妙,不妨一试。如果真万一不小心惊动了荀子纲,被他们先发现了我们的动向,那也是天意如此。到时拼一个鱼死网破吧,咱们神鹰传人,何等逆境不敢承受呢?”

当下三人商定了一些行动细节,各自行事。如今这个村庄空空荡荡,几乎所有的人都被荀子纲带走,在其他一些地方举行集会,商议出兵大事。所以此村暂时安全无虞。唐瑶华唤来神鹰,让它高高飞起,去寻找荀子纲等人的去处,自然也同时通知到了唐玉莹等人,唐瑶华已从周国回来。

至于萧洱,则去隐秘所在监听荀子纲等人去处,寻找机会与她们汇合。他留了下来看护尚在养伤的萧易,人尽皆知,倒也无妨,是以他在明处吸引荀子纲等人注意;唐瑶华则在暗处。一明一暗,以便有变。

而萧易,则按照既定方案,先行回转周国,对姬发汇报如今应龙族突发的事变,做出应对之策。

萧易也不是没有顾虑过如今应龙氏内部的忧患,会影响到日后双方的结盟,毕竟周国需要的是一个能够帮助自己对付强大商庭的强援,而不是内部四分五裂的友军。但如今事已至此,也只能尽最大努力,尽量在最短时间内消除应龙内乱,帮助他们保持元气。

至于应龙内乱,无可避免会在日后两方结盟中一定程度上影响到应龙在周国内的地位,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了,只希望应唐氏能够再度发挥神奇。看看他们传说中的神鹰图腾之力,究竟有何过人之处了。其实萧易曾经多次听姬发说过一些有关应龙氏以及神鹰的传说,不过始终半信半疑,如今倒有机会亲眼见证一下他们的坚忍不拔和力挽狂澜的魄力能耐。

拿定主意,萧易轻装上路,并顺便带同了两名应龙氏的人。这两人都是唐玉莹暗留下来的得力干将,一直隐伏暗处帮助萧洱,如今萧易要回转周国,迟早会带来周国兵马,有些应龙氏的人会更好行事些。这些事情说来话长,就一笔带过了。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4-1 08:46

继续读
作者: june细雨    时间: 2016-4-12 10:16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4-18 13:58

第五十三章 周国定计

却说周国宫正萧易和唐瑶华等人定好计策,带同应龙族内应唐氏的两名可信之人悄然回转周庭。

萧易论及职位,在周庭本来并不高,但一来身为禁宫统领,保卫重地平安,自是极得信任;二来他也和年轻气盛的公子姬发秉性相投,有很多事情姬发跟那些老臣说不到一块,却在萧易那常有知音之感。所以萧易更是极得信任器重,早晚必然升迁重用。

如今周王姬昌身陷羑里,世子伯邑考探父难归,生死不明;姬发厉兵秣马,准备兴起义兵,讨伐暴虐商王帝辛。不过一来兵凶战危,难保必胜;二来毕竟商王周臣,贸然起兵,难脱叛逆之嫌。

所以上次唐瑶华来到周庭,与姬发商谈结盟之事时,就曾多番献计。其中一计便是“明心策”。有道是名不正则言不顺,要师出有名方能得道多助。唐瑶华说道,如果仅仅为了周室报仇,只怕响应者寥寥。但如果以商王暴虐,四处征伐,民不聊生等为名,或许会更好些。而如今形势渐渐明了,商庭攻伐东夷尚未结束,在西、北等疆之处又四处挑动各部落互斗。如今更借助犬戎等族,陷害应龙首领,让四夷大乱,这岂是仁君所为。

本来这些尚在猜测之中,未必做得了数;而如今萧易从应龙族内归返,亲眼目睹了这一切,自是坐实了这些传闻揣测。

本来见到萧易无恙归来,一向视之为知己的姬发就已经喜不自胜,如今又见到萧易受应龙所托,带来了如此重大的一个消息,让姬发有了名正言顺起兵讨伐商庭的机会。而且对姬发来说,其实应龙内变对周庭未尝不是一件好事,虽然说应龙族难免会因为内乱而实力受损,但只要处置得当,可以将损失尽量减到最低,这个未必是多大的问题;而另一方面,应龙族有求于人,对这个千余年来一直很强硬又相对封闭的部落来说,这会是一个天大的变数;会迫使他们不得不更开放自己。

唐瑶华之前来到周庭,提出结盟,双方也已达成初步协议,但并未敲定,因为姬发希望能在正式缔结盟约之前,要和应龙族现任族长唐衮面谈细则。唐瑶华虽然有青出于蓝之势,但毕竟不是族长,说话未必可以服众。如今唐衮被族内叛逆荀子纲所陷害,失陷犬戎之内。若是周国恩威并施,压制犬戎服软,唐衮重掌大权之后,在大势所逼以及承恩于周的背景下,必可说服族内那些恪守族训的老人,放弃过往陈规联手周室。

另外一个层面,若是在应龙族尚未内乱的时候结盟,应龙族显然会更强势些,但如今要借助周庭平乱,周庭在日后结盟时难免会多一些优势。姬发心中一直有个取代商庭,一统天下的大愿,自然也不希望日后多个掣肘。

这个事唐瑶华自然也曾经考虑过,要求助周室难免弱势了一些,但一来形势使然;二来她们也另有应对之策,毕竟如今各族形式微妙,周室要全力对付商庭,对于周边这些民族部落,也需要应龙这样的强援相制衡。他们同样可以借助这种微妙的形式,让犬戎等族臣服,改变原有的天下大势,形成另一种均衡。这对周室而言,也是至关重要的。

萧易回到周室,姬发大喜,召集了武安等心腹重臣,将萧易带回来的各种信息一一分析,再结合上次唐瑶华来到周室所提及的种种计划以及献策,终于制定了接下来的一堆国策。

上次唐瑶华献计于周,除了明心策之外,另有两条主要计策,一是纳贤策,一是清君策。

清君策好理解,姬发身边围绕着一堆古板守旧的老臣,这帮人虽然博文广识,但却因循守旧,对致力于创新改进的姬发来说,可谓是有破坏没建设,非但帮不上什么忙,还各种阻碍,上次唐瑶华刚到周庭,就见识到了这帮老臣的食古不化。唐瑶华自己也是一个锐意创新进取的人,从这个角度上说,她和姬发是一路人。虽然她比不上姐姐唐玉莹那般稳重大方,但打破陈规才能更好发展,在她的身上却体现得格外明显。所以她极力建议姬发,必要时进行适当的大换血,将一些古板的老臣替换掉。这就是清君策了。

换血是吐故纳新,吐故简单,纳贤却不容易,所以唐瑶华再献上了纳贤策。

应龙族之所以千百年来一直矗立不倒,就在于他们很好地传承了自己图腾神物——鹰的精神。鹰的远见、鹰的锐利、鹰的耐性、鹰的拼搏、鹰的睿智,构成了鹰睥睨天下的独特气势,而自幼便和鹰中之王——金睛紫翼鹰生活在一起的唐瑶华,更是深得神鹰气质,年纪轻轻,便已经在族内独树一帜,便是族中长者前辈,也不敢有丝毫小觑于她。而且不仅是她一人,年轻一辈的唐玉莹、姚簧乃至荀子纲等,又何尝不是如此?

在周庭之上,唐瑶华面对一众守旧老臣们的各种攻讦质疑,进退自如,攻守兼资,将她学自应龙族的诸般才学一一展现,折服众臣之余,也让姬发惊喜有加、视之亦师亦友,有道是有志不在年高。姬发决心既下,便虚心求教,唐瑶华展现才华,从容指点。告知所谓纳贤,便是广纳贤才,不论出身、不论年岁,也不论名望如何,只要有其过人之处,就当量才取用,人尽其才。

这一大篇言论都深得姬发之心,遂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整顿朝纲,果不其然,他一边从现有的官员中大肆提拔升迁有才华的年轻人,将那些尸位素餐的老臣调迁或者斥退;二来更是广开招贤榜,引四方贤才推荐或者自荐。而这种坐言起行的大幅整顿也确实行之有效,不光引来了大量曾经埋没乡野的贤才,还对现有的吏治起到了巨大的震慑警醒作用,各人珍惜自己的官位,不敢再像从前那般饱食终日,而是互相提醒,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短短两月,朝政一新。

与此同时,军队战斗力也得到了一定提升,军备整饬、军纪严明,做好了攻打朝歌的准备。但时机仍未成熟,因为如今新招募了大量新军,尚欠缺实战经验,训练时间也不够;而且姬昌和伯邑考都在商王掌握之中,不敢妄动。

萧易见此献计,双管齐下。一边派人往商庭朝贡,游说重臣,打探姬发父兄下落;二来先领大军,攻伐犬戎,同时兵压应龙,与唐氏姐妹合兵,既灭应龙内忧,增添强援;又可借攻打犬戎一事,磨砺新军,震慑周边部落。犬戎与周国本来并无太大矛盾,但之前却因受到商庭挑拨,竟然偷袭姬发出游军队,自是犯了姬发大忌,如今自可借题发挥,师出有名。

这是萧易在离开应龙时就与唐瑶华商定好的计策,也正中了姬发的下怀,当即采纳,遂亲自领军三万,往犬戎开拔。同时,命令亲信武同、武安父子等人,镇守周国,防止商庭异动。

要是换了从前,姬发要发兵攻打犬戎等部落,一定会招到左卜屈星这样老臣们的反对,可如今这两月他大刀阔斧地整顿吏治官场,杀一儆百,如今君权大涨之际,又是有理有节,屈星等人自然不敢多言,各自做出保证,愿意帮助武同、武安等人,在姬发御驾亲征之时,扶持周庭,发展国务。

得到姬发同意,商定好出兵细节之后,萧易也是大喜,当即吩咐与之一同返回周庭的应龙氏两人兼程回转应龙,与唐氏姐妹里应外合,先破灭荀子纲之患,再共同发兵攻打犬戎。

这两名应龙族人自跟从萧易来到周国后,就一直秘密地等待在萧易安排给他们的房间中,足不出户,萧易这次回宫报告和讨论事务,一去就是三天。两人早等得望眼欲穿,如今见萧易回来,告知他已与姬发达成共识,立刻出兵攻打犬戎,命二人赶紧回转应龙。二人大喜,立刻启程,不分日夜,往应龙族内回转而去。

周王室内,经姬发大张旗鼓地整顿之后,已是气象一新;但如今的应龙族内,却是乌云密布,内战一触即发。荀子纲在族内忽然发难,借助犬戎扣押族长唐衮,以唐衮的性命以及自己多年安排的计划作为筹码,逼迫族内许多人反对保守多年的应唐氏一支。他谋定而后动,又骗取了另一支势力应姚氏为助,正逼迫唐衮让出族长之位。只要唐衮愿意让出族长之位,那唐氏姐妹再怎么精明能干,也将于事无补了。

唐氏姐妹自然也知道形势对自己大为不利,正在极力周旋,试图扭转。本来唐玉莹在族内孤军奋战,极是辛苦,幸好先说服了姚簧迷途知返,给了气焰滔天的荀子纲当头一棒;又得到回转族内的唐瑶华暗助,带来了周王愿意出兵相助的大好消息,姐妹合谋,秘密筹划。当务之急,仍是应该先往犬戎族内,救出父亲唐衮,废了荀子纲的最有力的武器。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4-20 17:55

第五十四章 一触即发

却说应龙族内,如今也是战云密布。荀子纲布置很久,内外勾连,联合犬戎以及应龙族内的野心家,大举发动,控制了应龙现任族长唐衮;并在族内联合姚簧等应龙族人,发动了夺取族长之位的阴谋。

虽然唐玉莹及时应对得法,让姚簧迷途知返,放弃了继续和荀子纲这个阴谋家合作,但荀子纲如今已经联合了应姚氏、应荀氏两支主要力量,而且即使是应唐氏这边,也有部分人因为相信了他的说辞,要放弃族规,带领应龙氏重新走向辉煌,被他这番激情慷慨言论忽悠得不分东西南北的大有人在,要知道毕竟整个应龙氏都是勇猛善战之人,虽然恪于族规,不得往外扩张,但心中都憋着一股气。如今荀子纲居然主动站了出来,而且他又是荀无吕的独子。荀无吕当年呼声要比如今的唐衮还要高,族人看在他的面子上,多少也会支持荀子纲一二。

所以如今的局势对唐氏姐妹来说,相当得不妙。在族内,她们如今的支持者非常少,只有萧洱、邬家等为数不多的死忠之士,以及重新回转的姚簧等人。主要原因在于荀子纲突然发难,将事情真相掩盖起来,对外用了一套完美说辞忽悠族人,他将唐衮软禁在犬戎族内,然后假传圣旨。许多不明真相的族人还真以为唐衮出了点事情,所以要将族长之位传与荀子纲。这事在理论上倒也解释得通,毕竟当年荀子纲的父亲荀无吕可也几乎登顶了族长之位,只是因为姚丞渊支持唐衮,才峰回路转。如今姚丞渊年岁已长,几乎不理族务,应姚氏这一支的事务都转给了姚簧打理;而姚簧受到荀子纲的蛊惑,投向了应荀氏,两支合力,再加上一部分被欺骗的应唐氏以及其他族人,自然声势大旺。有一些比较清醒的族人,倒也不是没有觉得蹊跷,但如今形势发展太快,他们也看不出所以然来。

不过唐瑶华的及时回转,让局势又有了点峰回路转的味道。毕竟对大多数族人来说,他们能够被荀子纲煽动,多少是受人之愚。他们希望有荀子纲这样的强势之人站出来,引领族人重新崛起,征服周边部落。但是唐瑶华成功扭转了这一局面,她单枪匹马地竟然与强大的周国达成了结盟协议,这也就意味着她和荀子纲殊途同归,都将引领应龙族,改变延续千年的陈规,走向更为广袤的天地。

她乃现任族长的亲传,自然要比荀子纲更为名正言顺,自然也就更能说服族人,现在的问题就在于,一来已经全面掌控全局的荀子纲能不能给她们这个说话的机会;二来与犬戎达成协议拘禁唐衮的荀子纲,会不会拿唐衮的生命来要挟;第三个是同样受到监控的姚簧,虽然他已经幡然醒悟,但他如今能不能站出来说话,这也是个大问题。

荀子纲自然也知道时机紧张,他确实可以借助如今的形势武力夺取族长之位,但会有隐患。最好的办法莫过于他借助软禁唐衮的时机,带领族人建立一番独属于自己的丰功伟绩,完完全全奠定他在族内的地位;而且也向族人证明,他之前所描述的一番前景绝非空穴来风。

论及武力,他们应龙族可从来没含糊过,从炎黄时期起,应龙族虽然鲜少外出征伐,可一旦遇敌来袭,立刻全民皆兵,将来犯之敌悉数击退。这也是荀子纲以及其他许多族人都非常不能理解的地方,为什么我们应龙族要恪守族训,死守故土;而不能像周边的犬戎、鬼方、西犬丘乃至商、周那样,对外扩大自己的领土?

所以,荀子纲就借助四夷动乱的机会,趁机煽动了许多和他有同样心思的族人,和犬戎达成初步协议,发动了这次应族内乱。

至于犬戎的情况,如今也甚是复杂,说来话长。商王帝辛不甘寂寞,四处征战,又不忿周廷的崛起,对商国构成了巨大的威胁,所以便挑动四夷互斗。在西北疆域,除周以外,犬戎是人数最多、势力也最为强大的一支势力,所以也早早就被商王盯上。犬戎本来就是个好战的部族,也一直野心勃勃地想对外扩张领土。对犬戎来说,他们首当其冲的敌人并不是称霸数百年的商国,也不是日益强盛的周国,而是一直横亘在他们面前的应龙族。

这支应龙族相当特殊,他们人数并不多,但每个人都有着极强的战斗力,这千百年来,不知击退了多少来犯的强敌,所以周边各族都知道这个应龙族不好惹,没什么事最好不要轻易相犯。但应龙族又占据着一块非常好的领土,就挡在了犬戎东进的必经之路上。犬戎如果要往东边发展自己的势力,就不得不面对这个一般人不敢惹的应龙族。

犬戎也不是没和应龙发生过摩擦,但每次都无一例外地惨败而归。也是幸好应龙族人恪守族训,不对外扩张,否则只怕犬戎自己的领地都会被应龙占据。所以,历任犬戎统领,都有这么一条族训传下,就是寻找时机,攻破应龙。

如今应龙内乱,商周交恶,给了犬戎一个天赐时机,那荀子纲不甘心自己父亲的族长之位被唐衮所夺,寻求外力想夺回族长之位,竟然找到了犬戎帮忙。那犬戎敌视应龙多年,不就是等着这个机会嘛,如今自是一拍即合。当即和荀子纲达成结盟协议,等唐衮来到犬戎商议事务时,犬戎统领就趁机发难,一举扣下了唐衮,让荀子纲趁机在应龙族内夺权。至于犬戎为何要如此相助,自是荀子纲与之许下了甚大的好处,具体如何,就不得为外人所知了。

唐衮被扣,荀子纲迅速发动筹划多时的阴谋,一举控制了大半个应龙族,并且利用犬戎的势力,逼迫被软禁的唐衮让位。

犬戎虽然与荀子纲有了协议,但这些只是利益上的交换,对犬戎统领,对荀子纲而言,双方都知道这种盟约并不靠谱,果然,就在萧易刚刚回到周庭之时,犬戎统领已然撕破协议,赫然发动了对应龙的战争。

犬戎忽然大军压境,这对应龙族大多数人来说,都是一个很突然的打击,毕竟这许多年来,应龙周边的局势还是相当稳定的,鲜少有大规模的战争,如今却忽然面对了犬戎如此狂猛的攻势,更可怕的是,如今现任族长唐衮还拘押在对方的手里。

族人慌乱成一团,荀子纲却是微微冷笑,其实这正是他要的效果。他早就知道犬戎的所谓盟约半个字也不能信,他也根本没寄希望在犬戎的身上;而是要借刀杀人,先借助犬戎将现任族长唐衮或擒或杀,去掉他夺权的最大拦路虎;然后犬戎必然翻脸,他们会认定应龙族如今内乱,应唐氏一支不会甘心把权柄让与荀子纲,所以应龙族会就此分裂。犬戎大举进攻,正是良机。

其实对荀子纲来说,他等的也正是这个机会,而且是一举三得。

一来,他需要的正是一场大规模的战争,重振应龙族雄风。这也是他阴谋夺权时,曾经给被他忽悠的那些族人的承诺。他一直认为应龙族不应该死守族规,偏安一隅,这太对不起应龙族强悍的武力了。

二来,借助这个凶险的时机,给自己正名。群龙无首不行,这样一个兵凶战危的时刻,应龙族人自然格外需要一个强有力的统领站出来,引领应龙族人面对犬戎的攻打。唐衮已被扣押,呼声最高的荀子纲自然是不二人选了。那唐氏姐妹虽然不凡,但如今大势已去,又如何能与之相匹敌?

三来,如今大战已经无法避免,他荀子纲若趁势上位,必可借助这一战之力打破千年来的陈规,一鼓作气对外扩张,先灭犬戎,再战周边西犬丘、鬼方等族,建立他不朽的基业。

所以当听到犬戎大举来犯的消息之后,荀子纲仰天大笑三声,这真是心想事成,那犬戎的倒戈相向正中下怀。他的镇定情绪也迅速感染到了正慌作一团的其他族人,荀子纲登高一呼,立刻将族内情绪稳定下来,响应者云集。

与此同时,犬戎来犯以及荀子纲镇定应对的消息也传到了唐氏姐妹耳中,两女都是极其聪慧之人,一听到这些消息后,立刻脑中急速转动,已然猜到了些许真相。

“好个荀子纲,这竟是连环之际,此人深谋远虑,其志非小啊。”唐玉莹连声惊叹,虽然如今两方是友非敌,但她仍为荀子纲的谋定而后动赞赏万分,当然也不无恼怒愤慨,毕竟如今他是阴谋夺权,害得其父如今生死悬于一线。

唐玉莹素来比较冷静,唐瑶华则不同,闻讯之后柳眉倒竖:“好个野心的贼子,枉了父亲对他的一番栽培教养。”

邬家萧洱等人则愁眉不展,如今局势发展得如此之快,完全出乎了他们的意料和控制,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应对。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4-22 16:07

第五十五章 欲擒故纵

荀子纲调兵遣将,俨然一副新任族长的气派。大多数族人被蒙在鼓里,还真信了他的话,以为是唐衮去犬戎寻求结盟,犬戎却背信弃义,抓了唐衮为人质,再大肆兴兵攻打应龙族。族人愤慨万分,见荀子纲登高振臂,纷纷响应,全民皆兵,发动对犬戎的报仇之战。

但也有为数不多的人,知道大概的一些真相,比如邬家萧洱等,以及被唐玉莹连番巧施攻心之计后,终于幡然醒悟前非的姚簧。姚簧也是个聪慧之人,只不过此前因为一心想着要在唐玉莹面前展现才华,才被工于心计的荀子纲所蛊惑利用。如今猛然警醒,悔愧之余,也是大为愤怒,亏得自己将荀子纲当兄弟,却被人如此忽悠。不过愤怒归愤怒,如今面对荀子纲的滔天气焰,却是束手无策,与萧洱邬家等人一起,愁眉不展地朝向唐氏姐妹两人看去。

对他们来说,深得族中神物金睛紫翼鹰青睐、而且也屡创佳绩的唐氏姐妹,或许能够有着力挽狂澜的奇迹神力。

两姐妹如今也是面色凝重,两人自出生以来,从没有遇到过如此复杂又棘手而且凶险的局面,对外,父亲身陷敌手,生死不明;犬戎大举兴兵来犯。而且更有可能,犬戎会煽动其他一些与应龙有着世仇的部落一起来攻打,甚至强大的霸主商国也会借机兴风作浪。在内,荀子纲阴谋造反,大肆夺权,以种种阴谋手段控制了大半个应龙族;同时,他更成功地挑动起族人对于传统族规的不满,进而加大对于严格执行族规的族长唐衮的不满;而自己则以一个救世主的形象出现,既能带动兵马作战,改变传统族规;还给人留下了一个不计前嫌、兴兵拯救前族长唐衮的完美形象。什么叫虚伪至极?这就是!

“姐姐,咱们该怎么办?”唐瑶华蹙了蹙秀眉,看向了唐玉莹。

唐玉莹向来比妹妹稳重,沉得住气些,想了想,说道:“大伙先不要慌,这荀子纲小贼的计策虽然狠毒,但也绝非是无懈可击。咱们细细思考,寻找他的破绽,逐个击破。”

萧洱向来都是暗恋这个聪慧过人的大小姐,一听她这话,不由得眼中发光,连忙接道:“大小姐可是想到了什么破绽吗?”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咱们应龙族人什么样的恶劣环境没见到过?又怕过谁来?想当年,我们先祖面对强大百倍的敌人围攻,还不是照样将我们应龙族传承了下来。我将现在手头的各项信息进行了一些分析,发现了一些端倪,或许可以成为我们的突破口,也许形势并不是我们想象的那般危急呢。”

“哦?怎么说?”姚簧正在一边愁眉不展,闻言精神略为一振,他也同样是唐瑶华的爱慕者,之前被荀子纲利用,正后悔不已,如今荀子纲一手遮天,既害了唐衮,又对唐氏姐妹咄咄相逼,形势相当不妙;万一真被他阴谋得逞,害了唐氏姐妹,他良心上如何过意得去?只不过他思前想后,也是束手无策,但听得唐玉莹这般一说,事情似是又有了转机,不由得惊喜交加,连忙问道。

“我们不妨这么看,荀子纲这一连环之计,实乃一举三得,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或许也会贪多而嚼不烂。首先,对外而言,他掀起了这场应龙与犬戎的战事,他能否确保必胜这是个问题,毕竟如今犬戎来攻,就是冲着我们应龙内乱而来的。”

姚簧眉头大皱:“玉莹你的意见是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机会拖荀子纲的后腿?”

他话尚未说完,就被唐玉莹一下子打断:“当然不可以,不但不能在这个时候拖他的后腿,还要主动助他一臂之力。”

邬家、萧洱、姚簧三人都大吃一惊,面面相觑,以为自己听错了。

倒是唐瑶华和唐玉莹姐妹心灵相通,先是一惊,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接口道:“姐姐你的意思是欲擒故纵?”

“对,是这么个意思。”唐玉莹微微一笑。“妹妹,你很聪明,你既然猜到了我的意思,不妨你来说说看?”对于这个妹妹,唐玉莹也是非常看重,这个妹妹从小就表现得与众不同,大有可为。如今这微妙局势,对她来说,该是一次天大的历练机会。

唐玉莹想了一想,说道:“姐姐说得没错,如今这局面看似凶险,但其中大有玄机,我们只要好好把握,未尝不可化险为夷。”

“别卖关子了,快说说看,怎么个化险为夷法?”姚簧惊喜不已,连忙追问。邬家萧洱等人也纷纷点头。

“荀子纲的一举三得,无非是内里夺权、对外立威、内外扬名,通过种种手段制造一种形势,让族人不得不推举他当上代理族长,然后他可以更进一步,借助犬戎应龙之战全面破脸的机会,害死我父亲,让他名正言顺地成为新一任族长。到时,他如果能取得这场恶战的胜利,自是名成功就,完成他之前对族人许下的诺言。”

“你父亲性命这么危险,你居然还笑得出来?”邬家性子比较急,问了出来。

“邬大哥,你先别着急,听我说。正如我姐姐所说的那样,如今我族中局势紧张,但对我父亲个人而言,生命暂时应该还无虞。如果犬戎没有突然发动战争,没有与荀子纲翻脸,那么荀子纲必然会用唐衮的生命来威胁我们,我父亲反而生命危险;但如今犬戎大举来攻,很明显就是要利用我们应龙内部分裂之机,所以留住我父亲的生命,我等一来心有顾虑,在战争之时难免束手束脚;二来也会给我们心中留些希冀,不会与荀子纲站在一起。”

“咦,有道理哦。”三人都是眼前一亮,而唐玉莹,也是微笑着点了点头,显然自己妹妹所说的,和她所想的一样。

“既然如此,那犬戎必然会留着我父亲的性命作为要挟,不会轻率地将他害死,虽然父亲难免会吃到一些苦头,但性命暂时无虞。”

“嗯,妹妹,你继续往下说,该如何应对?”唐玉莹又点了点头。

“他荀子纲千算万算,万万也算不到我这么快就已经与周王姬发达成了初步协议;萧易将军这次返回周庭,多半能够说服公子出兵犬戎,毕竟周军刚和犬戎发生过一场恶战,姬发怎肯咽得下这口气?而且现在也很明显,犬戎背后有着商庭的支持,周军迟早要和商王破脸,迟早也要对犬戎大动刀兵,如今我应龙族与犬戎开战,对周庭来说,这也是一个大好的机会,联手我应龙一族,对付犬戎,斩掉商王在西北地域的臂膀。”

“那这么一来,如果商王也派兵过来,那又如何是好?”姚簧急忙问道。

“照我看商王不太可能直接发兵,一来时间不允许,他们远水解不了近渴;二来如今商王大军正在东南区域征讨东夷,又要征集兵马应对周军可能的异动,所以他们即使想出兵帮助犬戎,只怕也力有未逮。看如今商王只能派出一些密谍之类的在各部落间煽动,也确实旁证了他们并不想大举出兵。”

“嗯,有理。”三人都点了点头,说道:“两位唐小姐看来对局势把握得很是到位,你们这么一分析,让我们也有了几分安心。那么我们究竟该如何欲擒故纵呢?”

“萧洱、邬家、姚簧,你们三都是和我们一起长大的玩伴,还记得我们小时候常玩的一个游戏吗?和神鹰一起常玩的那个?”唐玉莹接过了话题,说道。

“和神鹰一起玩的?难道是捉野兔?”姚簧奇道。

唐玉莹说道:“正是。草原上的祸害不少,野兔便是其中之一,那兔子繁衍最快,到处挖洞,祸害草场。所以我们需要时不时就出手去扫除野兔,防止草原被它们破坏殆尽。神鹰高高在上,看得很清楚,能看到野兔在草中蹿性的去向。所以我们经常捉到野兔后,并不急于捕杀,而是将之放掉,让神鹰在空中看它往哪里逃走。虽说狡兔三窟,但它受到惊吓后,必然往自己惯常藏身的所在逃匿,所以我们跟着神鹰,很快就能找到野兔的窝,而这些野兔又喜欢群居,这样顺藤摸瓜,很快就能扫除一片野兔。”

“嗯,这个游戏我们经常玩,当然记得,那该如何运用到如今的局势中来呢?”三人似懂非懂,问道。

“其实和捉野兔一样,虽然场景不同,但实质并没有太大区别,都是欲擒故纵,如今形势已经非常明显。荀子纲气焰滔天,又有强敌压境,我们在这个关头不可能与他翻脸,拖他后腿,这样可能会害得我们应龙族阵脚大乱,陷入不可挽回的逆境,所以我们只能先支持他。”唐玉莹斩钉截铁地说道。

“支持他?”三人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是的,支持他,与荀子纲一起,先带领族人,好好地跟犬戎干上一仗。”唐瑶华却是眼前一亮,接了过来。
作者: june细雨    时间: 2016-4-25 12:43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4-26 15:43

第五十六章 战场争雄

唐瑶华续道:“他荀子纲如今已然大权在握,他当然信不过我们会和他一起战斗,真心帮助他上位,但是表面上他仍然不是名义上的族长,他要族人心服口服地推举他当上新一任的族长,就必须要实现他的承诺,带领族人完胜诸如犬戎这样的强悍部落,所以他如今非但不能在族内再搞风搞雨,反而要极力摆出一副维持和谐状态的样子。一来是掩饰他暗里陷害我父亲的阴谋实质,二来要彰显他的宽宏大度,才能使得族人真正信服他是一个值得信赖的统领。”

“有理有理,这么说来,如今形势反而对我们有利了。等于是他荀子纲在明,我们在暗,与之前的形势忽然逆转。但是还有一个关键,这场战争对我们对荀子纲来说都是不可避免,如今名义上以他为首,我们必须为他指使,那如何将此功据为己有,而非让他一人得去呢?”萧洱皱眉说道。

“山人自有妙计,我们大可如此如此。”唐瑶华微微笑道,一五一十地将心中定计说了出来,直听得萧洱、邬家、姚簧三人大喜,唐玉莹对自己这个妹妹的聪慧睿智也大感欣慰,这么快就掌握到了关键所在,也频频点头,再对她提出的一些计划说了一些看法,几人再商议片刻,将计策落实下来,然后分别行动。

如今荀子纲正是春风得意的时候,如今几乎所有的形势,全部按照他之前策划的方案在走。他先是成功利用了姚簧,将应姚氏和应荀氏这两支强大的部落力量结合起来,再忽悠一部分同样对传统族规不满的应唐氏以及其他族人联合起来,形成了一支极为强大的部落力量;同时,又暗中联合了犬戎族中的野心家,一举扣押了前往犬戎谈判的应龙现任族长唐衮。

族内群龙无首,对应龙氏族人来说自是少了一点主心骨;而荀子纲也早已算定,犬戎假意和自己联盟,也早就打定了要搞动应龙内乱、趁机攻打应龙的计划,所以他们的反目乃是早就预定了的事。而犬戎忽然攻打,又扣押了唐衮,对应龙其他人来说,自是急需一个强有力的领导站出来引领他们解决困境。原来最有可能接替唐衮族长之位的三人,姚簧已经被自己成功地过河拆桥;唐氏姐妹中呼声最高的唐瑶华去了周国谈判,唐玉莹孤掌难鸣,值此兵凶战危之际,又怎能和谋定而后动的自己对抗呢?所以,应龙族的大权全面落到自己手上,几乎是件板上钉钉的事了。自己大可利用唐衮的生命安全,威胁唐瑶华向自己服软,然后再利用和犬戎一战取得的胜利扬威,彻底奠定自己的不二声望,即使唐衮最终获救回转应龙,也只能向自己投诚让位了。

至于和犬戎的这场战争,荀子纲也同样是信心满满,因为他早已算定,如今的犬戎还以为族内大乱,唐氏姐妹必然要和自己争名夺利,内斗不止;而且犬戎忽然撕破了与荀子纲签订的秘密协议,必然会以为要打荀子纲一个措手不及。等到荀子纲解决了应龙内乱,并且组织起军队对抗犬戎时,已经来不及了。所以犬戎同样是信心百倍,这正是攻灭数百年宿敌应龙的最好机会。

但犬戎又哪里知道,他们的这些所谓突然袭击、利用内乱,都只不过是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而他荀子纲早就迅速摆平了应龙内乱,也早就准备了大军应对。

果然,犬戎的大军压境,让一些不知情的族人措手不及,而唐玉莹在孤木难支的情况下,又顾及父亲的安危,只能向荀子纲服软,毕竟从表面上看,她乃是族长之女,岂能在大敌当前的时候,置大局而不顾,硬要与荀子纲一较高下而让犬戎渔翁得利呢?

而如今形势看上去真是一片大好,唐玉莹果然迫于无奈,向荀子纲服软,并主动请缨,要求率领族人对抗犬戎,她提出的要求是,由荀子纲率领大部队与犬戎正面相抗衡,而自己则率领一支奇兵突袭犬戎后方,一来扰乱犬戎军心,二来也希望找得机会救出父亲。

唐玉莹的这个请求对荀子纲来说,同样是在计划之中;如果唐玉莹要求获得主力部队的指挥权,荀子纲绝对不会答应,一来军权若是旁落,他哪里还有机会再上位?二来这正是他扬名立万的一个机会,怎肯让人。但唐玉莹只是提出要小股奇兵突袭犬戎后方,这就正中下怀了,这也是荀子纲早就算定的,唐玉莹唯一的选择。

既然如此,荀子纲自然假装大度的欣然同意。于是,命令族人整饬军容,自己作为主帅统领中军正面抗衡,命姚簧等人负责后勤补给;再命另外自己的两名亲信为左右护翼。而唐玉莹则率领一支奇兵,偷袭犬戎后方。唐氏姐妹皆善驯鹰之术,又有神鹰为天空之眼,犬戎军容虚实,一望可知,用来偷袭最是有效。这也是应龙独步天下的不传之秘,方能矗立千年而不倒。

撇开人品好坏不论,这荀子纲倒也真是文韬武略出类拔萃,那犬戎大军气势汹汹而来,荀子纲妙手施开了连环之计。

先是指挥军队与犬戎来了一场正面交战。

对误以为应龙仍深陷内乱的犬戎来说,如今的应龙应该是一盘散沙,即使组织起抵抗,也必然散乱不堪,没多大战斗力。而荀子纲便投其所好。虽然说是正面交战,但军容不整,军备不齐,像极了匆忙拼凑成的军队,虽然应龙个人战斗力不俗,但毕竟缺乏统一指挥,各自为战,不久之后终于溃败。应龙大军四散,溃退三十里。

犬戎统领闻报大喜,命令众军追击;荀子纲继续诱敌深入,不停派出小股军队骚扰偷袭,制造出一番军不成军、各自为战的假象。要知道应龙族战斗力之强,举世皆闻,如果一战即溃,那未免有些扮演得过火了。

而像如今这种主力溃散、战斗坚持不息的局势,才很符合应龙族强悍的形象。

在不停地骚扰和追击之中,荀子纲终于成功地将犬戎大军诱入了应龙深处。而便在这个时候,唐玉莹已经点齐了军马,在神鹰的引领下,悄悄避过了主力战场,往犬戎后方杀去。

追击了这许久,犬戎大军已经有点疲惫,但在一举攻灭宿敌应龙的诱惑下,他们仍然穷追不舍,毕竟如今的应龙是以荀子纲为首,没能擒捉到应龙首领,就不算获得最后的胜利,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他们绝对不能放过应龙可能遗留的余患。

而这同样是在荀子纲的算定之中,早就布置好了口袋等着犬戎自己去钻。唐玉莹说服姚簧弃暗投明,一直都是在秘密进行的;包括唐玉莹的返转应龙族,也同样不在荀子纲的计划之中。所以他如今并不知道姚簧已经识破了他的计策,和唐氏姐妹联合成一气。因此仍旧按照初步计划,命令姚簧负责后勤补给,以及掌管后军。

待得犬戎大军入觳,钻入口袋之中,荀子纲当即传令前军停止溃散,重新整合军队围拢;而姚簧率领的后军以及另两名亲信率领的左右两军,则迅速撤掉掩护,一举合围。

如今荀子纲亲率的前军和犬戎的主力部队一样,都因为长期的奔袭而有些疲惫了;且彼此伤亡都不小,毕竟若不付出一定代价,对方又岂肯相信?但是如今的后军和左右军,却仍是以逸待劳的生力军,如今偷袭合围,打了犬戎一个措手不及。

犬戎统领闻报大惊,见到面前的军队果然已非是之前追逐的散乱之旅,而是军容齐整的虎贲之师,才知道中计;连忙下令撤退。

但口袋既成,岂容敌军逃跑。荀子纲早就利用三军合围之时,命令之前散佚的前军绕过战场,悄悄地又断了犬戎逃跑的后路。毕竟这里是应龙的地盘,他们自是无比熟悉当地环境。对荀子纲来说,如今天时地利人和都占尽了,劳师远征的犬戎又岂有半点还手之力?

连场恶战之后,犬戎果然一败涂地;但犬戎统领仍是死心不息,负隅顽抗,他们仍有一线希望,毕竟唐衮仍然在他们手中,如果荀子纲要赶尽杀绝,他们必然处死唐衮。

荀子纲听到犬戎统领的威胁之语,微微一笑:“你们还以为保留着这一找撒手锏吗?放心,我荀子纲不是那种不讲义气的无情之辈,我怎会放任族长的生死安危而不顾呢?自然早就另派军马偷袭你犬戎后方,救出唐衮族长;我们纠缠了这么久,想必她们已经得手了吧。”

犬戎统领目眦欲裂:“你们还留了其他军队?”

荀子纲哈哈大笑:“当然,我们战斗了这么久,你没发现唐氏姐妹一个都不在吗?”

“唐氏姐妹已经率领军队去偷袭我犬戎了?你小子果然狠毒,不过你当我们犬戎就完全不防备吗?小心你们偷袭不成,反自己陷了进去。”犬戎统领恶狠狠地说道。

荀子纲微微一笑,却不作答了,而是将手一挥,命令众军继续攻打犬戎的残军。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4-27 17:21

第五十七章 柳暗花明

对荀子纲来说,他要的只是这场正面战场上对犬戎军队的完胜,至于犬戎是否在后方设伏,反过来攻打吞灭唐氏姐妹的偷袭军队,丝毫不重要,她们被吃掉或许会更好,甚至让吃了大败仗的犬戎为了泄愤,杀掉尚软禁在犬戎的唐衮最好,那他便可以名正言顺地继承应龙族长之位,然后再挥动大军攻打犬戎,完成自己筹划许久的霸业。

所以听完犬戎统领的威胁之声,荀子纲笑而不语,命令全军继续进攻。但是,应龙这边却有几名将领迟疑了一下,问道:“如今族长正在犬戎,我们是否可以生擒对方首领,留作交换?”

“你们以为如今我们真是已经胜券在握了吗?战场之上,瞬息万变,稍一不慎,就可能遭致败因。如今犬戎虽然看上去处在下风,但谁又敢保证他们没有留了后手?不要耽误军机,继续全力进攻,生死不论。”

这也是他早就想过的局面,一些仍旧忠于唐衮的应龙族人会在战事占优的情况下提出异议,他自是不能让此局面发生,所以早早就想好了应对手段,这一番话本来也在情在理,旁人难以辩驳;而且他还早就密令了自己的一些亲信,无论如何也要在战场上直接杀掉对方统领,将两族矛盾激化至不可调和的地步。

果然,此话一出,众应龙族人攻势猛增,将原本就已经完全处于下风的犬戎军队更是死死地压制住。但是犬戎仍不甘心就此败亡,仍苦苦撑持,毕竟他们也并非庸碌之辈,只是中计被伏。他们心中仍存在一线希望,就是留守后方的犬戎军队能够及时扑灭唐氏姐妹的偷袭,然后挥军来援。荀子纲虽然占尽上风,但是面对犬戎的疯狂死守,一时半会之间仍然攻克不下。

这一场战役,就在双方的交织中持续了十数日。但是犬戎毕竟是劳师远征,粮草补给出现了问题,战斗力每况愈下,就在犬戎残军的最后一条防线也被荀子纲指挥的军队攻破、即将全军覆没的时候,战场上终于出现了变化。

只见一大群犬戎军队从后方攻了上来,这一支犬戎军队虽然人数上比不上前来攻打应龙的前一支军队,但军容齐整,远胜前军,他们的出现被留守四方的哨探发现,迅速上报给荀子纲。荀子纲闻听犬戎援军真的赶到之时,也是大吃了一惊,难道自己的计算有误?他虽然早已经算定犬戎不可能全军来到了应龙族内境地,但大多数军队应该已经都被派了出来。应对唐氏姐妹的偷袭,应该会相当吃力。他虽然不知道唐瑶华已经悄悄回到了族内,但却知道唐玉莹的能耐,她亲自指挥的军队前往偷袭,虽然这支奇兵人数颇少,但一定能对犬戎后方产生重大的威胁。双方的胜败指数应该是五五之数,怎么犬戎援兵会来得如此迅速?而且看他们军容,绝非仓促成军。

虽然计算出了差错,但荀子纲也并不慌张,如今犬戎的前军已经大半被应龙族军队歼灭,成了不多大气候,来的援军虽然人数也不少,但整体实力仍然比不上应龙族,只需要防范前军和援军内外夹击便是了。于是当即下令,分出一半军马抗衡犬戎援军,另一半军队加紧攻势,务必要在两军汇合之前全部攻灭犬戎前军。

众人也知道如今形势急转,敌人援军的忽然到来对应龙造成了巨大冲击和压力;倒也有些人因此更为佩服荀子纲,难怪他之前会要族人全力攻打犬戎残军,说战事瞬息万变,难保犬戎会留有后手,看来现在真被他说中了。既然诸事都在自己这位年纪轻轻的新统领的算定之中,看他一副气定神闲的样子,想必是胜券在握了吧,只需要按照他的指挥继续猛攻便是了。所以众人都是虽慌而不乱,分兵作战。

众族人心中笃定,但荀子纲却隐隐觉得形势有些不妙起来。对于犬戎的军力,他在与犬戎假意联盟之时就已经有了个相当全面的了解,知道对方的实力大致如何,如今犬戎保留的实力已经超出了他之前的设想。如果仅仅是军力了解不够,倒也没什么,他自信以应龙的强悍战斗力,还是可以同时击破这两支犬戎军队,但现在是对方的过于镇定,有些出乎了自己的意料。毕竟犬戎的前军乃是他们的主力,已经被应龙吃掉了大半,他们怎可能显得如此镇定?

便在他心思电转,正欲分析个究竟出来的时候,忽然听到后方处一阵哗然之声传来。本来战场上各种杂音交织成一片,有些哗然之声也毫不奇怪,但如今这喧哗之声,却是一大群人整整齐齐地发出来的,而且很快波及到了大半个战场。

随着战事进行了这许多日,又因为诱敌深入的缘故,现在近半个应龙族的领地都成了围歼犬戎前军的战场,荀子纲一听这异声颇为奇怪,连忙命令身边亲信查探。便在这时,一名亲信面色如土地回来禀告:“荀统领,大事不好了!”

“慌慌张张的做什么?就算犬戎援军来袭,那又有什么可以怕的?”荀子纲本来已经是心中不安,忽听到这探子如此回报,不由得怒从心头起,呵斥道。

“不,不,不!是老族长回来了!”那探子喊了出来。

“什么?”荀子纲这下也是大吃一惊,瞬间愣住了。

这边乱作一团,战场上却渐渐静了下来。还没等荀子纲来得及应变,那唐衮已气势轩昂地走了进来。

唐衮虽然之前中了奸计,被囚禁在犬戎很长一段时间,但如今却是气势风发,哪有半点颓废之态?而在他身旁,陪同着四人,其中两人明眸皓齿,正是英气勃勃的唐氏姐妹,另两人,一个是姚簧,另一个看其装束,却并非应龙族人,而是正与应龙交战多日的犬戎。这人荀子纲倒也认得,正是犬戎的族长目袖次。唐衮身后还跟随着一队亲卫,见到荀子纲,唐衮将手一挥,亲卫立刻围了上来。荀子纲身边当然也有众多亲卫,但见到是前族长亲自率领士卒,又哪敢妄动?众亲卫面面相觑,都觉得如今脑细胞有点不够用了,荀子纲又不发话,一时之间不知如何是好。

唐衮和目袖次居然走到了一起,荀子纲顿觉浑身冰凉,又听见外边战事顿止,哪还不知大势已去。

不过他也并非等闲之辈,见到一众亲卫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索性大方地将手一挥,将自己手中的兵器置地,也令众亲卫放下兵刃,不做无谓的抵抗。目中神色转冷,嘴角却略带一丝微笑地说道:“不愧是现任应龙族长,居然会有只手翻天的能耐,我荀子纲以前一直瞧不上你这个族长,觉得我父亲败于你手,只是偶然,看来还是我小觑了你。如今我算尽一切,几乎胜券在握,没想到你竟然能够联合犬戎族长,反败为胜,让我不服也不行。只不过我甚是奇怪,如今两族已经闹到如此地步,双方都死伤无数,你们两位族长居然还可以握手言和?我如今爽快承认失败,放弃继续抗争,你们能否给我一个让我安心的答案?这样,我便是死也能够瞑目。”

唐衮哈哈一笑:“你还真不愧是荀无吕的儿子,输得起,放得心,这等风度,这等能耐,我唐衮也是不得不服;只是你的才华智谋用错了道路,否则又何须落得如此地步?行,既然你放弃抵抗,将我们两族的伤亡减少,我便给你一个答案,让你瞑目。莹儿、瑶儿,这次事情,你俩功劳最大,便由你们告知荀子纲事情真相,我和目秀族长先化解了眼前的这些危机再说,哎,这场战争,对我们两族来说,付出的代价都过于惨痛了啊。”长叹一声,引领姚簧等人离去;那犬戎的目袖次族长也摇了摇头,率领自己的亲卫离营而去。如今外边的战事虽然已经停止,但战场各处的残局仍需要收拾。

荀子纲挥了挥手,命自己已经放下兵器的亲卫也离开此地,自己则找了个地方坐下,不发一言地看着唐氏姐妹。他一直都对唐玉莹大有倾慕之意,目光在两女面上扫来扫去多时,然后才凝聚在唐玉莹面上。

“哎,子纲,这是何苦来着呢?”唐玉莹也看向荀子纲,叹息了一声。不管怎么说,她们俩姐妹和荀子纲以及姚簧等人都是从小一起长大的玩伴,闹到如今兵戎相见、手足互残的地步,她俩虽然奇迹般地转败为胜,但心里仍然万分难受。

唐瑶华也同样摇了摇头,叹息一声, 率先开口打破了僵局:“荀子纲大哥,今日便让我们最后一次叫你大哥吧,这次你之所以失败,也许是神鹰的旨意。你知道吗,如今随我们一起来到的,不仅仅是化敌为友的犬戎人,还有周室的三万军队,也正驻守郊外。”

荀子纲轩眉一扬,目中发出了一缕寒光。
作者: 碧波贤鹤    时间: 2016-4-28 19:48

引人入胜,继续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0 12:09

第五十八章 鹰族文化

应龙族内,气氛凝重的可怕。

“既然如此,那么你们既然与周室结盟,也同样破了我族千年来的族约,也就没资格责怪我荀子纲引狼入室,与犬戎勾结了。”荀子纲冷冷说道。

唐瑶华看了看父亲和姐姐,见两人都对自己点头示意,遂上前一步,说道:“荀大哥,也许这是我最后一次叫你大哥了吧,这还是看在我们过往这么多年的交情之上,才叫你这么一声。但如今你一步之差,却害了我们族人这许多人的生命,昔日之情,今日一笔勾销了吧。你为了替父亲鸣不平,来夺族长之位,本来也不算什么大过错,若是你有那个真才实学,能胜过我父亲和我们姐妹,我应龙族向来推崇强者为尊,那你登上族长之位也并非多大的难事。可如今你走的路不但错了,还振振有词,就让我一一数给你听,你究竟败在何处吧。”

荀子纲默然不语,却从鼻子出哼了一声出来,显然大是不服气。

如今的局势,看上去是千头万绪,但是一一梳理之后,还是能分析得清清楚楚。论及荀子纲的败因,主要是三个方面。

其一,于理不合。不管怎么说,唐衮也是现任族长,他的上位是光明正大,得到了应姚氏的支持,然后从与应荀氏的竞争中胜出,于情于理,他并没有对不起荀子纲父亲的地方;而且他在如今的族中,仍旧有着极高的声望,所以荀子纲要硬夺族长之位,难免理亏在先。

其二,于制不合。荀子纲想改进已经被多次证明益发不符合如今形势变化的传统族规,这自然是值得肯定的一种想法。但是改进不等于激进,更不等于盲动以及全部推翻。凭借如簧之舌和种种阴谋诡计,他不但成功地说服了犬戎族内与他相类的野心家的联合一气,还打动了族内很多人;但是他的手段过激过急,基础并不牢固。源于利益勾结的,很容易因为利益上的冲动而分裂;而被他各种阴谋蒙蔽的人,也很容易在真相大白之后幡然醒悟;至于那一部分被煽动得头脑不清醒的热血分子,很多时候也只是在随大流,一旦清醒也会立刻退缩。

而第三个方面,便是于情不合了。荀子纲虽然认为唐衮有欠于他,但这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相反,唐衮不但没有什么对不起他的地方,反而对其颇有照顾。如果荀子纲只是要夺回他自认为属于他父亲的族长之位,倒也没大碍;但他竟然勾结犬戎族,囚禁了唐衮,这就难免要害了唐衮性命了。此事一被揭破,自是举族哗然,荀子纲如此忘恩负义,那些被蒙蔽之人得知了真相之后,又如何肯再拥护他?

唐瑶华将这三个方面一一说给了荀子纲听,他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继续默不作声,自是知道自己理亏,而且也早就心知肚明,他本来就是冒着大险干这夺权之事的,成王败寇又有什么可说的?

但是,这些只是背后深层次的原因,并没有说到关键处。这个事情荀子纲也算是计划周详,各种防范,与事各方都被他用各种手段割裂开来,彼此所知均是非常有限,只是如今他们将各种事情串到了一起,才显得破绽百出;但是之前,他们各自为政,却被蒙蔽得甚深,关键就在于,唐氏父女三人以及周室乃至犬戎族等此事重要之人,是如何在荀子纲只手遮天的背景下串联到了一起,最终破了他这个连环之计的。不知道这个背后的真相,荀子纲自是死也不会瞑目了。

看到荀子纲仍旧一脸倔强的样子,唐衮不禁摇了摇头,叹息了一声:“子纲,你虽然聪颖过人,我也一直很看得起你,但你却聪明反被聪明误啊。你一门心思取巧,虽然掌握了很多过人的技能,也有了不俗的谋略,但我应龙族赖以传世的思想精髓,你却没能悟透啊。”

应龙族之所以能以一个并不算多大的部落,却始终能在众多劲敌之中生存下来,甚至是在面临强敌围攻,仍然可以顽强的存活。靠的并不完全是强悍的战斗力又或者是不怕死的精神,更重要的是,他们有着一股特别的凝聚力,这种凝聚力来自于他们对于鹰图腾的坚固信仰,以及来自于多年来在模仿神鹰、学习神鹰的过程中,总结提炼出的一套与众不同的文化传承。

唐衮摇了摇头,说道:“子纲,你听我先说个故事吧。瑶华,你过去将那位肖将军也一起请过来,他此番是代表周室而来,作为未来的盟友,他也应该更多了解一下我们应龙氏的文化,这对日后的合作,会起到非常重要的作用的。”

唐瑶华点了点头,出门而去。过了一阵又走了过来,身旁多了一人,正是那周室大将萧易。他原本虽然甚得姬发信任,但名义上只是个宫廷警卫的统领宫正,并没有统帅万人大军以上的权能。但如今姬发正在大力革新,秣马厉兵,扩军备战之余,也在借助声势一举整顿吏治。上次唐瑶华前往周室,与姬发详谈甚久,初步达成盟约,也提了多点非常有建设性的建议,其中之一就是要姬发不要被传统和一些非议束缚手脚,摒除那些食古不化的老臣,用一些锐意进取的新秀逐渐取代。并且要在朝野上下,广纳贤才。

这建议正中姬发下怀,以前因为种种原因,他虽有雄心壮志,却是难以展现。而唐瑶华的到来,以应龙族的强势声望,给了那些老臣们威慑,让他们不再能像从前那般恃宠而骄、妄议朝政。姬发便借此机会,制定新的国策,提拔了一批将领和新臣。

萧易也正是因为如此,而从原来的禁军统领,晋升成了可以统兵的大将,并且一次性统帅了三万车马,远赴犬戎作战。

姬发上趟出营时,曾经遭遇犬戎偷袭,此番出兵报复,也是情理之中,众老臣也没有什么理由可以阻挡。只不过这些老臣只以为萧易带兵出征,是为了替姬发报仇,却不知道另有一层深意在内,就是要联合应龙族,震慑西北边境,为即将到来的周军伐纣之战,扫清背后的隐患。

萧易上次从内乱忽起的应龙族内回转周室时,已知道事情非常紧急,如今见到姬发如此之快地下了决定,并且已经做出了很多重大改动,心下甚是欣慰。当即立刻领命,率领三万车马,日夜兼程赶到犬戎族。准备借助雄壮周军之势,硬压犬戎,逼迫他们释放应龙族长唐衮。

但就是他也没有想到,唐氏父女竟然在如此恶劣的情况下,居然翻手为云,竟将局势完全反转,如今不但唐衮自己安然无恙,那个之前看似胜券在握的荀子纲却反成了阶下之囚;而犬戎也是完全颠倒,和荀子纲沆瀣一气的叛逆兵败山倒,而犬戎族长目袖次则又和唐衮联合到了一起,共同扼杀了这次犬戎以及应龙内部的叛乱。完全没用到他们周兵什么事嘛。

前后反差如此之大,这让萧易也大感吃惊,连忙安顿好兵马,自己则快步跟随唐瑶华过来,想听听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见到萧易,唐衮连忙站起身来迎接,彼此间互相介绍认识了一下。虽然表面上确实没周室什么事,但实质上还是起到不少微妙的助力的,萧易不是很清楚,唐氏父女却心知肚明,如果没有与周室的结盟,打破了应龙族的陈规,也就打破了荀子纲最吸引族人的一个忽悠口号,他们要返转局面也没那么容易;而且周兵的到来,无疑也是应龙氏人的一个信心保障,士气大增。更重要的是,不管是否起到什么作用,但周室作为未来的盟友,必须用正式礼节接待。同时,萧易亲率大军,日夜兼程赶来,足见其心甚诚,应龙氏上下自也感激。

而对萧易来说,他一来颇有些好奇,这唐玉莹、唐瑶华姐妹俩要比自己还要年轻许多,如此年纪,居然能有这么不俗的见识和武艺谋略。唐瑶华之前在周国,与一群老臣们舌枪唇剑辩论,有理有节,说服了众人;随后更连续给姬发提出了许多重要建议。而她的姐姐则在荀子纲作乱,危机四伏的时候,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先说服被蒙蔽的姚簧弃暗投明,随后还在敌对犬戎阵营中救出父亲唐衮,再奇迹般的反败为胜,让荀子纲和犬戎叛逆一败涂地。萧易自是非常急切地想知道,这些事情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二来他更想知道,应龙族的文化究竟有何过人之处,既能千年矗立不倒,又能培育出唐氏姐妹这样的超卓人才出来的。

众人喧嚷一阵,各自坐下;至于荀子纲,虽然没有人上前将他捆绑,但他是聪明人,既知大势已去,也不做无谓抵抗,早命手下放弃了抵抗,众属下都被人押走,自己则一言不发地坐在一隅,想听个明白。

而如今犬戎前军大败,犬戎族长目袖次已命人传令,捉了叛逆统领,其余人放弃抵抗,归入后军之中,退回犬戎。自己有心与应龙化敌为友,所以也留在了此地,先听听唐衮的意思。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1 15:15

第五十九章 雏鹰展翅

见众人坐定,唐衮的声音在大厅中缓缓响了起来。

“三十年前,那个时候的我,正是年少气盛,便如现在的玉莹、瑶华、姚簧以及子纲一般,被族中长者宠爱,被族人欣赏爱护,所以心里只有自己的存在,而没有其他任何人,自视无人能敌,一心只想与天比高。即使当时族里有很多同样优秀的年轻人,比如姚簧的父亲姚丞渊,还有子纲的父亲荀无吕。”说到这里,他有意无意地瞥了坐在角落里的荀子纲一眼。

荀子纲听到唐衮的嘴里忽然冒出了自己父亲的名字,不由得一震,也抬头看了过来,正看见唐衮眼中那无尽的失望神色,心中再震了一下,低下了头去。

唐衮扫过他的面容,继续说道:“论年纪,姚丞渊稍长三岁,荀无吕和我同年,要比我长半岁,我是最小的一个。我们应龙族内,应姚氏、应荀氏、应唐氏三支最为强盛,历届族长基本都出自于这三支族人之中。而我们这三支之中,又以我与姚丞渊、荀无吕最强,是族人公认的后起之秀,大家都这么说,我们自己也这么认为,于是大家就在暗地里各种较劲,希望凭借自己的努力,胜过其他两人。”

说到这里,唐衮再次看了看荀子纲,却见到荀子纲坐在角落里微微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唐衮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我们三人的整体实力差不多,但各有优势。姚丞渊年岁稍长,在同龄人中有号召力;而荀无吕则口齿便给,能说会道,所以人缘最佳。至于我唐衮,所长之处,则在于坚韧的性格,而这性格,正是我从我们族中的神鹰那学来的。”

“三十年前,有一次我和荀无吕、姚丞渊二人以及其他一些年轻人外出狩猎,却遇到了罕见规模的野狼群的袭击,那一次遭遇着实惊险,我们也损失惨重,不但人人受伤,更有好几名伙伴都丧命在了狼群的攻击之下。虽然我们奋力杀狼,斩杀了无数头恶狼,但狼群仍然疯一般地扑上来,眼看着我们就要全数命丧狼口之下。”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一惊,虽然明明见到唐衮就好生生地坐在面前,但想及当时的凶险场景,众人也都感同身受,心有余悸地看了过去,就连正垂头丧气的荀子纲也不例外,把头转了过来,看向唐衮,听他续说下去:“便在这个紧急关头,忽然来了救星,一头神鹰从天而降,朝着那狼群之中的狼王狠狠攻击了过去。这金睛紫翼鹰是我族的图腾神物,众口相传是神异无比,但好像并没有谁亲眼见到此鹰的神奇之处,如今我们初次目睹,当时虽然各自仍处于凶险的与狼搏斗之中,但至今想来,犹觉得心驰神摇,震撼万分。”

在场之人,大部分都是应龙族人,在三十年前,这金睛紫翼鹰极少出现,所以唐衮等人见到神鹰忽然出来相救他们,自是惊喜之极,而现在由于唐氏姐妹出生后,神鹰时常与二女相伴嬉玩,所以众人也见得多了,倒也不以为意。只是犬戎族长目袖次以及周室代表萧易,却只是久闻此鹰大名,并未见过多少它的神奇之处,如今听到唐衮这般说起,倒是大起了兴趣,凝神静听。

“草原上的狼大家应该都有所了解,狼性难驯,凶狠异常。狼群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狼群中的头狼,也就是狼王。这群草原狼要比我们以往见过的狼群规模都要大,也更凶悍,这狼王能带领这么大一群凶恶的野狼,其凶狠程度可想而知,硕大无朋,狼牙就像一把把锋利的尖刀,稍一挨到,就立刻皮破血流,我们好几个伙伴都伤在了此狼爪牙之下,就连我们之中的佼佼者姚丞渊也受了一点伤。但是神鹰一到,双爪一伸,竟硬生生地将狼王平地攫了起来,准备将它提到半空之中活活摔死。不过那狼王体型硕大,即使神鹰神力惊人,却也难以办到,只是将之稍稍提起了数尺,其他野狼见狼王遭袭,都撇开了各自的对手,疯狂地赶了过来,猛扑离地不过数尺的神鹰。而那头狼在半空之中,虽然被神鹰利爪抓得剧痛,血流不止,却也激发了凶性,转过头去,狠咬神鹰。”

“这一下神鹰立刻陷入四面受敌的地步,它身在半空难以高飞,唯一的办法就是放下爪下的巨狼,但眼见我们这群应龙族人已经危在旦夕,如果不尽快制服这头凶悍的野狼王,我们很有可能全军覆没于此。神鹰腹背受敌,也激发了凶性,长唳一声,伸出铁喙,用尽全力狠狠啄了下去,正中那狼王头顶,那一啄之力何止百斤,狼王虽然皮糙毛厚,却也挡不住如此凶狠的一啄,当即头破血流,去了半条命。可是神鹰不顾自己拼命攻击狼王,却也被其他猛攻过来的野狼所伤,身上血溅羽飞,极其惨烈,但那神鹰竟然双目神光大放,毫不顾身上的伤势,继续狠啄那狼王,狼王虽然凶狠,但被神鹰双爪抓住了半个身子,转动不灵,又被啄伤了头顶,血流不止,如今竟是毫无还手之力。我们当时都有些惊得呆了,这才忽然反应过来,连忙一窝蜂地冲上前去,攻击那些野狼。”

“终于,在大家的共同努力下,虽然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但最终还是获得了这场对狼战斗的胜利,狼王被神鹰活活啄死,狼群无首,顿时乱成一团,慌乱下又被我们砍死了几头野狼,余狼再疯狂乱咬一顿,却早已经失了章法,最后仓皇逃遁而去。打跑了狼群,我们才顾上看神鹰,神鹰受伤极重,半只翅膀都被野狼咬断了,几乎飞不起来,身上也是伤痕处处,血流满地。可是它的双眸之中仍然是凛凛有神,光芒四射,一股睥睨天下的气势仍在,看了叫人心中生惧。我们想给它包扎一下伤口,那神鹰却抖了抖羽毛,自己用铁喙梳理了一下羽毛,休息一会,竟又冲天而去了。我们心生敬意,又感激神鹰的救命之情,于是各个拜服于地,久久不敢抬头。”

听到这里,众人都是心中惊异万分,遥想当日惨烈而又诡异的景象,各个在心中喟叹了一声,有些说不出话来;而唐衮也显然沉浸到了往日刻骨铭心的回忆之中,也停止了继续叙说往事的声音。

沉默了片刻,荀子纲第一个打破了沉静,问道:“后来呢?我们都知道,如今这只金睛紫翼鹰已经活了差不多四十个年头,要比我们族中绝大部分人的寿命更长些,依旧威风凛凛,可以想见当年它雄姿英发的样子,却不知道它还有如此风光的一幕。但是,这又和我们现在的话题有何关系呢?”

便在这时,门外响起了一道声音:“子纲,你真是可惜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到一个六十余岁的老汉,缓步走了进来,应龙族人都认得此人,正是很久不问世事的应姚氏分支统领姚丞渊,正是此人当年在三支势力竞争之中忽然退出,并支持了唐衮一把,才有了如今的唐衮族长统领全族一事。

当年许多人并不明白姚丞渊为何会做如此选择,毕竟当年荀无吕以及他自己,都看上去要比唐衮更有机会当上族长,他的侄子姚簧之前也因为心有不满,所以才被荀子纲忽悠了一把,差点走错了道,幸好迷途知返;而荀子纲也因为长期以来对于唐衮的愤恨,才走出了叛族夺权的一步。

姚丞渊之前因为年事已高,很少理会族务,所以众人都已经将之忽视得差不多了,如今却忽然来到此处,荀子纲瞬间已经觉得有些不对,难道又是历史重演了不成,姚丞渊在背后助了唐衮一臂之力?

姚丞渊走了过来,看到荀子纲一脸若有所思的表情,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叹息一声,说道:“子纲,其实你真的走错了路,本来我也好,唐衮族长也好,在你们这一辈之中,最看得起的就是你荀子纲,只不过很多事情,你是真的理解错了,也选择错了。”

众人听了他这话,都有点莫名其妙,荀子纲更是有点摸不着头脑,奇怪地问道:“姚叔,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如今又为何忽然来到了这里,你不是早已经宣布不再理会族务了吗?”他对唐衮心中大为愤恨不满,但对姚丞渊还是一直保持尊重的,至少在表面上如此,所以他方能和姚丞渊的侄子姚簧保持着良好关系。他一直都叫唐衮为族长,而称呼姚丞渊为姚叔,足见在他的心中,这两位长辈一直都是亲疏有别的。如今双方虽然已经算是彻底分裂,但多年来叫惯的称呼一时半会仍然改不了,所以一见到姚丞渊,姚叔的称呼就脱口而出了。
作者: 呵呵公    时间: 2016-5-12 12:57

更新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2 14:57

第六十章 无情有情

姚丞渊说道:“是的,老夫确实早已不管族务,可老夫为什么不愿意管理族务了呢?并不是因为老夫已经垂垂老矣、昏聩糊涂、管不了族中事务,而是一来我觉得现任族长唐衮奋发有为,将我族治理得井井有条,兼容并蓄、发展良好,纵有危机,也因为他的尺度有章,化险为夷;二来也希望玉莹、瑶华、姚簧以及你荀子纲这些小辈们早日成长起来,继承族中大业。”

荀子纲无言以对,却瞥了唐衮一眼,似是仍然略有不满不服之意。

姚丞渊明白他的意思,摇了摇头说道:“子纲,你还是太年轻了,以为唐衮族长顽固守旧,所以急功近利,试图打破陈规一举上位。殊不知创新固然是好,可陈规之所以能沿用千余年而不被废掉,必然有其存在的道理,这个创新和守旧的尺度,实在难以把握啊。这几句话,我希望你们几个年轻人都牢牢记住了。”说完,他看了看荀子纲,又看了看其他几个人,然后将目光定在了周室代表萧易身上。

萧易见他望向自己,心中一震,也是大有触动,思寻半晌,点了点头,显是有悟于心。如今他们周室也正是革新换代、大举更替的时候,但是这个尺度如果没能掌握得好的话,只怕也会出现应龙、犬戎这样的问题,急于求成、过犹不及。

姚丞渊看到萧易点头,转过头,再望向荀子纲,缓缓说道:“子纲,你之所以会犯下如今的错误,除了急于求成,还有两个重大错失。一是心胸狭窄了,被无谓的仇恨蒙蔽了眼睛,二则是你过于自信,而小瞧了唐衮族长的能耐。当年唐衮族长、老夫、还有你父亲荀无吕,本来都是极好的交情,虽然因为竞争族长之位闹得有些不愉快,但平心而论,唐衮族长的上位问心无愧,即使是你父亲,虽然心中不爽、郁郁而终,但他也不敢有半分小瞧了你的父亲。刚才唐衮族长所说的与狼群搏斗一事,我们三人当年都在场,虽然族长说过我们幸得神鹰相救,才从群狼口中逃生;但是有些事情你们并不知道,在此之前,我也好,荀无吕也好,都曾得到过唐衮族长的救援,他是拼了性命将我二人救下的,为此也负了重伤。但是凭借一股坚韧的气质,他伤重而不退,用一股血性和激情激励我们奋勇杀狼,才终于坚持到了神鹰来援的一刻。这个恩情老夫几十年始终记得,相信荀无吕也不敢忘却。”

他话声虽然说得平淡而缓慢,但语气中那一股激扬之气却还是被众人听得清清楚楚,都大为触动,尤其荀子纲更是大吃一惊,这事他确实不知道,唐衮当年居然还救过自己父亲的性命,一时之间都不敢相信,不过还没等他回过神来,姚丞渊的声音再次传来:“唐衮救了我们性命,他当时虽然年轻,但是一股血性和坚韧气度却让他隐隐成为了我们之中的首领,我们不仅大为感激他的相救之情,也是不无佩服。而且此事过后,唐衮族长更是一个人离开了族中,足足有一年之久,等他回到族中,其气质、武力都更上一层楼,当时我们还不知道他发生了什么事,后来多次相询之后,才知道他独自一人去寻找了神鹰的巢穴,并在神鹰穴居的高崖下独自居住了大半年时间,他是想彻底了解神鹰的习性,并从神鹰那学到了很多特殊的技能。其实说起来,我们应龙族虽然崇拜鹰神有许多年了,但神鹰更多时候只是停留在神话传说中,而彻底学习神鹰的,这数百年来大概只有唐衮一人吧。”

“本来对他就心怀感激和敬佩的我们,如今更是对他产生了一种深深的敬意,要知道独自一人居于山外,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和智慧以及武力才行,他竟然做到了。回到族中的数年,唐衮族长将自己从神鹰身上学到的各种精髓,慢慢融入我应龙族文化中来。不久后,前任族长到了暮年,必须要推举新的族长,当时的族人年轻一辈中以老夫、荀无吕、唐衮为首,自是希望最大。我本来也有意竞选族长之位,也自觉有一定的胜算,毕竟三人之中我年岁最长,人缘也是不错,但是在竞选过程中,我却被唐衮不断出现的各种优异表现深深折服,越发觉得他是最适合这族长之位的料子,如果他能够担任族长,相信可以凭借他从神鹰那学到的一些特殊技能,将我应龙族重新发扬光大。于是,我再三思量之后,决定退出竞选,而转为大力支持唐衮族长。”

“原来如此。”不管是唐氏姐妹也好,还是姚簧荀子纲等人,都对当年唐衮上位的经过不甚了然,听罢都长吁了一口气。

荀子纲叹息之余,兀自有几分疑惑:“既然如此,那我父亲为何不愿意告知事情真相?”

姚丞渊又摇了摇头:“这个问题,还是让唐衮族长来回答你可能更恰当些吧。”

众人连忙将目光转到唐衮身上,唐衮看到众人目瞪口呆的表情,微微苦笑了一下:“好吧,我再给你们讲两个鹰的故事。第一个故事,是我亲眼见到的,那时我独自一人居住在很偏远的山区,就在那神鹰筑巢的高崖之下,那片高崖里,除了现在这只仍然活在世上的金睛紫翼鹰,还有其他一群神鹰。当年我去那居住的时候神鹰正忙着筑巢,我便日日远远观察着。母鹰在悬崖陡岩上筑巢时,母鹰先用尖嘴衔着一些荆棘放置在底层,再叼来一些尖锐的小石子铺放在荆棘上面,然后又衔来一些枯草、羽毛或兽皮覆盖在小石子之上,做成一个能孵蛋的暖窝。不久后,神鹰的后代诞生了。小鹰孵化出生后,母鹰按时叼回来小虫、肉食细心地喂养和呵护小鹰。后来,小鹰慢慢长大、羽毛渐丰,这时,母鹰认为该是小鹰学习“自我独立”的时候了。于是母鹰开始无情地搅动窝巢,让巢上的枯草、羽毛掉落,而暴露出尖锐的小石子和荆棘。小鹰被刺痛得哇哇叫,可是母鹰仍无情地加以驱逐、挥赶,小鹰只好忍痛振起双翅,离巢单飞。母鹰残忍无情吗?不,母鹰深爱着它生养的小鹰。但是,母鹰更渴望它疼爱的小鹰能成为四处翱翔的雄鹰,因此必须无情地逼着小鹰“感受挫折”,飞离舒适的窝,勇敢地学习独立。即使小鹰在刚开始跌跌撞撞,仍偷偷地在旁照顾看护它,直到小鹰能展翅高飞、直上青天。”

“第二个,则是我们应龙族里传下来的一个故事,也许在座的各位,很多人都曾听说过这个事,但我现在还想再复述一遍。”满大厅的人都被唐衮所说的故事给打动了,如今正在各有所思,一时安静万分,只有唐衮的声音在缓缓传来。

“有一个人在高山之巅的鹰巢里,抓到了一只幼鹰,他把幼鹰带回家,养在鸡笼里。这只幼鹰和鸡一起啄食、嬉闹和休息。它以为自己是一只鸡。这只鹰渐渐长大,羽翼丰满了,主人想把它训练成猎鹰,可是由于终日和鸡混在一起,它已经变得和鸡完全一样,根本没有飞的愿望了。主人试了各种办法,都毫无效果,最后把它带到山顶上,一把将它扔了出去。这只鹰像块石头似的,直掉下去,慌乱之中它拼命地扑打翅膀,就这样,它终于飞了起来。各位,如果一只鹰丧失了在高空翱翔的本领,它还是一只鹰吗?如果神鹰的后代,变得像一只鸡那般平庸无为,它还配作一个神鹰的后代吗?”

这一番话在众人耳畔轰然而响,让众人都是心神振荡,却一时半会都说不出话来。片刻后,姚丞渊拊掌而赞,将众人从心驰神摇中拉了回来:“族长说得正是。其实方才族长所说的两个故事,是同一个道理。可以说,主人成功了,他的方法达到了所要的效果。但是,他的这种孤注一掷的方法,又有多少人敢于尝试呢?不成功,便成仁,假如这只鹰没有悟到自己的能力,没有扑打翅膀,主人失去的何止是这只鹰的生命,更是自己一直以来迫切要实现的愿望。主人的这种做法,可能在被人看来是不可思议的,也是一般人所不能接受的,也正是这种方法,使主人走上了成功。也许主人早就领悟到了:在磨练中召唤成功的力量。在现实生活中,不是每一件事都是顺心的,都会出现大大小小的挫折,我们要把每一个挫折,当成磨练我们的机会。我们只有抓住机会,把它看做是对自己的一种挑战,才有可能使自己得到进步,才能在进步中成长,并取得最后的成功。”

“同理,那鹰驯子的方法,看上去对于雏鹰很是残忍,但不经过这般的磨砺摔打,那神鹰的后代是无法长成真正的神鹰的;我们应龙族人,岂能像凡夫俗子一般,只能在阳光雨露中成长,而不能在狂风暴雨中飞翔?”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3 17:20

第六十一章 死而后生

唐衮所说的这两个故事,在众人心中都卷起了无数惊涛骇浪,浮想联翩,在经历过最近一连串的大变故后,众人都是心有戚戚焉,但是回想起来,却又是环环相扣,似乎早有注定。而在这一群人之中,触动最为强烈的自然是当事人荀子纲了。

唐衮所说的那个驯鹰的故事他早就听过了,不过之前倒没太往心里去,但如今又听到唐衮所说的前边那个神鹰斗狼以及神鹰驯子的故事,大为触动,然后又想起之前姚丞渊对自己的训斥责备,他一上来就连续说了几次“自己真的做错了,”错究竟在何处?之前唐衮特意说了这几个故事,显然也是针对自己的,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之前自己处处算定,一下子占尽上风,不仅在族内风光无限,还连对手犬戎也被自己死死吃定,将他们打得一败涂地,本来按照自己的原定计划,囚禁唐衮、干掉犬戎,自己便达成了最初的设想,利用辉煌的战绩在族内取得就连以前唐衮也没有获得过的崇高声望。自己确实完全实现了自己的所有设想,但为何会在成功的最巅峰处,忽然就这般莫名其妙地跌到了谷底呢?

荀子纲一边面色数变,众人都看得清清楚楚,看到他一会迷惑,一会惊愕,都是略有叹息,姚丞渊见状,说道:“子纲,你还不明白吗?你的最大错失,就是过于小瞧了唐衮族长的智慧谋略。你以为他保守,却不知道自己的激进才是导致自己的最大败因;你以为自己能算定一切人的心理和举措,却不知道你根本没看清自己的内心。”

对于唐衮,荀子纲心里向来暗藏怨恨,但对于姚丞渊,他还是存有几分尊重的,只是他一直都对姚丞渊如此尊敬推崇唐衮不太理解,以前也没太当一回事,只以为是两人多年来形成的交情和默契,而造成的这种局面;但如今自己莫名其妙地败了这一阵,毫无翻身的机会,那唐衮明明成了阶下囚,怎么忽然就反败为胜了呢?难道自己真如姚丞渊所说的那样,过于小觑唐衮了?

再一细想唐衮刚才所说的两个故事,都是在说一种置诸死地而后生的意思,难道这一切竟然都是唐衮早就安排过的?这也太悬乎了点吧。他面色又变了变,不由自主地看了看姚丞渊,又看向唐衮。

唐衮看出了他的意思,笑了起来,说道:“你大概会以为这一切早在我的算定之中吧,也对也不对。要说所有的事都在我的算定之中,那也夸大了点,我还没这个本事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这趟你竟然胆敢联合犬戎族的叛逆拘禁本族族长,就不在我的计划之中,我虽然已经看出你有异心,但也没想到你竟然胆大妄为到了这种地步。不过说起来子纲,你的这种异想天开之举,倒也真的是既大胆,又有效,倒真的差点让你成功了。不过很可惜,就差了这么一点。毕竟我唐衮执掌了这么多年的族长之位,也不是平白无故就能当上的。来,还是让我自己告诉你,你究竟败在了何处吧。”

荀子纲无语。

“其实我刚才特意讲了那两个故事,已经揭开了一部分答案。我们应龙族有个不太公开的传统,只有现任族长和几位长老才有资格知道,不过如今世事已经大变,我们应龙族也将与周室正式结盟,打破了很多年来的一些陈规,所以这个传统今日也该揭开了吧。其实在某种程度上,我也同意子纲以及玉莹、瑶华他们所提议的革除积弊、改革传统的一些做法,只不过我不同意像子纲那般激进罢了。”

荀子纲默然无声,心中已经隐隐想到了些什么。

“在我们应龙族的传承中,一直都在向神鹰学习,也包括了学习他们培养后代的办法,就包括了我刚才所说故事中的那一幕。之前瑶华提出要与周室结盟,我虽然综合多方考量,觉得在与周室或者犬戎结盟之间,必须要取一个的话,我更倾向于犬戎,但我仍然同意让瑶华放手去做,对我来说,多一个盟友也并无不可,瑶华居然能够成功说服周王姬发,我其实也略感意外,但更多是惊喜,当然这些只是后话了,暂且不提,回到之前所说的。我之所以要考虑与犬戎结盟更胜于周国,自然也有很多考量在内,而且也有一定把握。虽然犬戎目袖次族长也和我一样,也低估了族中野心家的能耐,差点被人得逞,但毕竟这许多年的根基不是白建的,还是多少有些底蕴在内。只不过虽然我也不是完全束手无策,但苦于缺少一个接头人,联合犬戎族长,正好玉莹亲自引人来接应,我便就此将心中所谋定的计划说与犬戎族长了。目族长也正恼怒自己被人蛊惑,架空,反而连累到我们两族大战,如今叛逆既然败于荀子纲之手,自然要大力挽回败局,我们双方便是一拍即合了。”

听到此处,荀子纲不由得脸色铁青,问道:“难道说你也早已经算定我荀子纲必然会与犬戎反目,而且犬戎必会被我所败?”

“要说完全算定,那自是不可能的,不过凭借我对你荀子纲的了解,还是多少知道你的想法一二的。你素来勤学苦练,勇武过人,谋略也出众,又以为我纂夺了你父亲的位置,心怀不满,早就伺机报复,你以为自己隐藏得很好,其实并非如此。所以我对你也不是完全没有防范。”

“既然早有防范,那又如何还是让我得手了呢?”荀子纲越听越怒,不由得喝问道。

“哎,你还不明白吗?不管你对我有多不满也好,你毕竟是荀无吕的后人,也是我应龙族内出类拔萃的晚辈,我是有心多给你一些磨砺的机会啊,而且不仅是你,也包括唐玉莹、唐瑶华姐妹甚至是姚簧。”

此话一出,其他人都有点惊呆,更不用说荀子纲,呆了片刻,荀子纲才惊讶地问道:“难道你竟然会拿出这么大的一个阵仗,不惜让我两族开展规模如此之大的血战,竟是为了培养我们这些晚辈?”

唐衮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也对也不对。首先,刚才我说的两个故事,都是讲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们是神鹰的传人,必须要像神鹰那样经历无数磨难,才能长空翱翔,所以我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你们逼到濒临绝境的地方,逼迫你们发挥出最大的才干,同时也能选出最适合接任下一届族长的人选,当年我们之所以会遇到狼群,其实也是前任族长做了差不多的举措。从这个角度去看,你说对了。这就是我方才所说的,应龙族不太公开的一个传统,每届族长在候选之前,可能都要有这么一次生与死的磨砺之行。”

这几句真的有如石破天惊,震得唐氏姐妹和荀子纲等面面相觑,浑忘了之前还是处于生死敌对的地步。

“至于说不对的地方,则是这场犬戎和我应龙族的一场恶战,并非我早已安排好的,而是你荀子纲;但是也不能完全怪你,其实这场战争只怕是难以避免,即使没有在今天发生,以犬戎如今的形势,这场战争也总归难以避免,我只是因势利导,放任你荀子纲操纵了一把而已。既然知道你迟早要有异动,我又岂能完全不做防备。而姚簧之所以能够及时悬崖勒马,也是因为我早早跟丞渊兄打过了招呼。而对犬戎来说,他们族内的异动也是久已有之,加上有商庭在其中搞风搞雨,犬戎和周边各族都有很多摩擦甚至是战斗,情势已经非常严峻,犬戎族长也好,我应龙族长也好,其实都知道这些战役避无可避,只是需要一个机会彻底化解各族的内忧外患,这一场战役,其实也是早有注定吧,只不过由你荀子纲操刀了一次而已。我与目族长也是一拍即合,试图借助这一次风波过后,重整二族,再联合周室,创造一个全新的局面。”

“原来如此,我大概明白了。”荀子纲是聪明人,心思电转之下已经知道了大概,脸色数变后,再说道:“我现在终于明白姚叔为什么会如此服你又一直支持于你了,也终于明白我父亲当年的失败,绝非偶然。我荀子纲输得心服口服,这应龙族之位你唐衮当之无愧,这一次我牵累太多,罪无可赦,只请你看在当年你与我父亲的情分上,给我一个痛快吧。”

唐衮凝视了荀子纲片刻,缓缓说道:“各位,麻烦你们先退开一下吧,让我和子纲单独说几句话,对了,瑶华,你也留一下。”然后对着目袖次和萧易,抱歉地说了几句。

众人听了这些话,仍然在震惊之中,见状各自摇了摇头,走出房外。心中自是各种嘀咕,不知道唐衮要和荀子纲说些什么,也很好奇他会如何处置这个背叛应龙族的叛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6 11:41

第六十二章 出乎意料

众人走后,房中只剩下了唐衮和唐瑶华父女,以及荀子纲三人。

唐瑶华和荀子纲都对唐衮的这个做法有点莫名其妙,如果说留下了唐氏姐妹俩,唐瑶华倒还可以理解,但如今姐姐不在,父亲只让她自己留下来,唐瑶华自然很奇怪,难道父亲以为自己和荀子纲关系与众不同不成?实则不是啊,虽然自己和荀子纲的关系以前确实不错,但只是将他当大哥,相对说来,荀子纲可能与唐玉莹更亲近些。其实族里很多人,包括荀子纲以及萧洱,很多人都更喜欢稳重大方的唐玉莹,而只是把她这个爱玩爱闹的小姑娘当成小妹妹。

至于荀子纲就更是奇怪了,不过他如今自是没心思理会这些儿女私情,他就是好奇唐衮究竟会如何处置自己这个族中的叛逆,不过看唐衮那样子,倒不似特别愤怒,好像是另有打算,
如果他真的很愤怒要处置自己,也不需要单独说什么话了,直接按族规公开处理自己就行。叛族大罪,凌迟车裂都不足为奇,但瞧唐衮这模样,显然并非愤怒生气,反而是一副犹疑难决的神情。

见到族长这个样子,唐瑶华和荀子纲又一次面面相觑起来。

过了半晌,见到唐衮仍然没有说话,性子有些急躁的唐瑶华终于忍不住开口了:“父亲,您这是怎么了?把我俩留下来,究竟是为了啥?”听到唐瑶华这般说了,荀子纲也想问下,但嘴巴张了张,却没有发出声音来。

唐衮看了看唐瑶华,见她那张秀美的脸上充满了疑惑和不安的神情,忽然笑了起来:“瑶华,你这个风风火火的急性子啥时候才能改过来呢?如果你要作为下一任族长,这种不安稳的性子可是不行的啊。你姐姐虽然比你也就大三岁,但性情可比你稳重得多了。”

唐瑶华尴尬一笑:“父亲,我现在本来就不是族长嘛,这个族长之位您现在当得好好的,离下一任族长还早得很;而且就算要传承下一任族长,那也是姐姐更合适,用不着我多事,所以我也就用不着修身养性,做好自己就行了。”

唐衮哈哈一笑,点了点头,然后又摇了摇头:“你这丫头。”

这边荀子纲听他父女对话,似是已将下任族长内定在了她们唐氏姐妹身上,心中大为不满,虽然现在明明知道自己叛乱失败,难逃一死,这个族长之位再与他没有任何关系了,但以前可一直自认为就是下一任族长的,所以心中听了这些对话很不舒服,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

唐衮将目光从唐瑶华身上移开,看向坐在一旁的荀子纲,也摇了摇头:“子纲,看来你又再次会错意了。你以为我早将下一任族长的位置内定给了她俩瑶华或者玉莹,那你真的错得厉害。你也不想想,如果我早已选定两人做下一任族长,姐姐明显又比妹妹更合适,那我为何没有留下唐玉莹在此,而是将瑶华留在了此处?”

荀子纲一听,先是愕然,没错,这确实有点于理不合,但也实在不明白唐衮此语究竟何意,惊讶地问道:“那族长究竟是何意?”

唐衮的脸色变得严肃起来,再看了他几眼,方缓缓说道:“子纲,其实在玉莹瑶华姐妹以及姚簧和你这四名晚辈之中,我最看好的下任族长之选正是你荀子纲!”

“啊。”荀子纲大吃一惊:“族长,你不是故意说这话来讽刺我吧,如果你早这么看好我,我又何必出此下策、贸然夺权,搞得这般身败名裂的地步。你平时不是一直喜欢打压我、对我格外严苛吗?”

“哎,子纲,难道你又忘了我刚才所说的几个故事了吗?还有那个方才说过的不为人知的族规?我们应龙族人,各个都非等闲之辈,而要当上族长,更不是一般人所能胜任的,我族千百年来,因为自身的强势以及对于神鹰的崇拜,一向都为各族所嫉忌,所以我族的日子一直过得很是艰难,但是凭借自己的能耐,也一直屹立不倒,其中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我族一直都会通过各种考验推选出最适合的族长,来率领族人走出逆境。而在你们四人中,唐氏姐妹俩虽然各个聪颖睿智,但毕竟身为女子,在力气、吃苦耐劳等方面,会略有先天不足;而姚簧的性子,则安稳守成有足,拓展进取不足,他们三人要做族长,都很有些勉强。只有你荀子纲,却很符合我心目中下一任族长的要求。而从我如今所看到的那一切,也符合了我对你的认知,你既有谋略,又精战术,颇有大将之才和统帅的气度;更重要的是你虽然遭受了如此巨大的挫败,却还能坚持下来,坦然面对失败,这真的不容易。”

说到这里,唐衮停了下来,看向荀子纲:“你现在相信了吗?”

“难道说你之前所做的,都是为了激励和磨砺我?我不信,你会有这么好?明知道我恨你,你还会这般待我?”

“应龙族的男儿,既要有不俗战意和逆天行事的气概,也要有包容万象的气度。只有这样,才能像神鹰一样,纵横世上、天下无敌。你父亲当年之所以败给我,就是因为他缺少了这种度量,所以姚丞渊兄在再三权衡后,还是觉得我更适合族长之位,因此才决定支持我唐衮上位。你父亲不但没有反思自己的不足,反而心中怨恨,结果郁郁而终,却将这股戾气传到了你身上,真是可惜,你也和父亲有了一样的性格和错判。”

“好吧,反正现在你胜了,说什么也行,我还是那句话,看在父亲当年和你以及姚叔的交情上,给我一个痛快的吧,我荀子纲虽然不配做这个应龙族的族长,但至少也是应龙族的传人,这股不怕死的劲头还是有的。”说完,荀子纲站了起来,走了两步,来到唐衮面前。

唐瑶华也紧张地站了起来,喊道:“子纲,你想干什么?”然后又看向唐衮:“父亲,我也知道子纲这次犯下的过失太大,不过也算情有可原,而且又是一身才华,这次他率我应龙族成功击溃来犯的犬戎族,扬我族威,也算是一定程度上的将功补过,您能不能网开一面,您刚才不是说过我们应龙族人应该有包容万象的气度吗?”

听到她居然给自己求情,荀子纲又是大吃一惊,看向唐瑶华,也不知道说啥好。

唐衮看到两人的表情,严肃的面庞慢慢又放松下来,忽然笑了一笑:“不愧是我唐衮的女儿。不过瑶华,你倒是猜错了一点,我看子纲刚才的表情,好像倒想到了一点,不错,我将你俩单独叫过来,其实是真有心放子纲一马的;如果我要严惩于他,刚才就直接按族规公开处置了,不过我还想再给他一个机会。幸好如今就他的表现来看,我这次应该是选择对了。”

两人出乎意料,再次面面相觑。

看到两人哑口无言的表情,唐衮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好吧,我也不卖关子了,还是告诉你们我的真实想法。子纲,我也再给你一次机会,看你自己会不会把握了。”

两人亦惊亦喜,再次互望了一眼,都有点不太相信自己耳中听到的话,不过心中也确实多了一份希望出来。对于唐瑶华而言,当日知道自己的父亲被荀子纲所害,囚禁在犬戎族中,生死难卜,几乎要将荀子纲恨之入骨;可后来见到自己父亲竟然奇迹般地无恙生还,这个仇恨当即就退了大半;而后来知道这其中其实隐情极多,有很多竟然是父亲设的局,出乎意料之外,也更淡却了对荀子纲的仇恨之心。毕竟他们从小在一起长大,情同兄妹,从心里也是希望自己父亲能够从宽发落于他,给他一条生路的。

至于荀子纲,则被这一连串的风波搞得有点快崩溃了,从权力高峰跌落谷底,从胜利巅峰跌落失败深渊,这个打击本来就很令人疯狂;但这还不是最大的打击。更大的打击是他竟然愕然地发现,这个一向被自己所轻视的唐衮族长,竟然有如此深远的谋划、以及如此强的魄力翻手为云覆手为雨,他更有这般的度量会对自己网开一面,这还是以前熟悉的那个族长吗?而对比自己,以前一向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从小到大,自己都是族中最出类拔萃的那个,如今不但在唐衮面前输得一败涂地,而且还被克制得束手束脚,全无翻身的余地。这个打击实在有些过大,不过也幸好他向来都有着过人的意志力,所以才坚持下来。但是也许,也正是因为自己的这个坚持,以及刚才无视死亡的坚毅,才成了唐衮愿意放他一马的最重要原因吧。看来自己之前想的事情真没有错,唐衮单独留下自己与唐瑶华,确实另有用意。

想到这里,原本面色一阵青一阵红的荀子纲,渐渐变得目光清澈起来,显然已是有悟于心了。唐衮见状,面上喜色渐浓,点了点头,继续说了下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6 16:00

第六十三章 一举三得

族中大堂处,只留下了唐衮和唐瑶华这父女俩,以及那个夺权未成功的荀子纲。对荀子纲来说,自己陷害唐衮失败几乎已经是个必死的结果,但没想到唐衮竟然有心放自己一马,出乎意料的他一时都反应不过来。但唐衮的一番言语,终于将脑子一团浆糊的荀子纲拉了回来。

对唐衮而言,自己的生命并不算最重要的,更为重要的是他率领的应龙族的存亡和发展,毕竟他是这个族的族长,前辈们和族人们的寄望,本族精神文化的传承,很大一部分都系于他一身。既然站在了这个位置上,他就必须要比其他族人承担更多的义务和责任。

那么,对他来说,他要选择继承者,首先要考虑的并非个人的得失安危,而是一个能像他这般,有责任担当又有真材实料的领导者,本来在四个后人中,他的首选就是这个荀子纲;然后其次才考虑自己的女儿。

如果放到前十年,荀子纲这般忘恩负义,背叛自己,并陷害了自己,也许他很难放下;但如今形势大不相同了,千年的族规已经不得不在环境的变化下大幅变革,他们应龙族必须走出这片祖传千年的土地,和其他民族、国家结盟。这将是一个充满挑战、充满变数的新时代,很多传统的族规都不得不在新环境下发生改变。

既然如此,他也不得不改变一些固有的做法,而荀子纲的这次事件,正是一个空前的挑战。对于荀子纲这个人,他唐衮是充满惜才之念的,如果就此一刀斩之,让应龙族就少了一个这般优秀的人才,他着实有些不舍。而且就此此事件本身而言,他荀子纲背叛了自己,却并没有背叛整个应龙族,因为他虽然勾结了犬戎族,但最后却又和犬戎反目,并率领应龙族彻底击垮了来犯的犬戎。

虽然因为他的内乱造成了很多族人的伤亡,但这个事却也不是表面上的非黑即白那么简单。首先,就算没有荀子纲这一回事,犬戎族内的野心家,也迟早会在商庭的撺掇挑拨下,弄倒现任的族长目袖次。然后这些野心家在全面掌权后,还是会同样掀起对周边民族部落的战争,他们应龙族还是难逃此战。

其次,荀子纲的出色统领,以及他在战略战术上的灵活运用,让自以为胜券在握的犬戎大军败得稀里糊涂,这一战如果换成他唐衮在正常的时期统领,可能还达不到他这样的良好效果。这不是说他唐衮不如荀子纲的战术厉害,而是时势使然,如果在正常情况下,犬戎和应龙全面敌对,应龙不会这般轻敌。现在他们之所以一败涂地,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们以为荀子纲的叛变会导致应龙族内乱,战斗力锐减。但是事情的急剧变化显然超出了犬戎的设想,所以他们在轻敌下,草率应战,方败得如此之快如此之惨。虽然这个事情有他唐衮自己的内里调度、压制了内乱的缘故,但主因还在于荀子纲鼓捣出了这么一个微妙又奇特的形势来。从这个角度去看,荀子纲倒有一定的功劳,反而减少了未来的犬戎和应龙之战中应龙族人的损失。

听了唐衮这一大篇话,荀子纲更是惊得呆了,没想到被自己害得差点没命的应龙族长唐衮,居然会在心里这么盘算自己的一场谋逆犯上之举。呆了半晌,荀子纲才抖抖面皮,问道:“唐叔,我是真没想到您会如此看我,我之前对您确实完全误判了。不过话虽是如此,我也确实对您以及全族造成了重大伤害,即使您原谅我,我也无法面对其他族人,尤其是姚簧兄弟和玉莹、瑶华她们姐妹。”说完,看了看一边沉默不语的唐瑶华。

事情的变化也完全超出了唐瑶华的设想,她之前已经知道父亲对于荀子纲可能已经有了网开一面的意思,但也没想到父亲竟然会这般评价,这般听下去,荀子纲不但没功,反而有过了,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起码没法和族人交代。对荀子纲来说,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就算是最好的结局了。她虽然有意替荀子纲求情,但也不希望因为荀子纲,而让父亲难做,毕竟他是族长,处处要以族规为先。所以也急急忙忙地看向唐衮,却是欲言又止。

唐衮看到两人的表情,哈哈一笑,说道:“子纲,难得听你又叫我一声唐叔,而不是族长了,看来你终于明白,我唐衮没有把你当外人,如果你早明白这个事,又何必弄到如今这个地步?算了,过去的事咱们先不提了,得往后看。你俩大概还没有弄明白我为什么要单独将瑶华留下来吧。”

两人一齐摇头,这正是他们最为不解的一个地方。

“我有一个很奇妙的设想,如果处理得当的话,我可以一举三得。”

“什么,一举三得?”两人异口同声地问道。

“是的,一举三得,而且以后可能还会有更多意想不到的收获,但那是未来不知多久以后的事了,咱们目前还是顾不上,先说眼前的这三步设想吧。”唐衮笑了笑,继续说了下去。

荀子纲不管怎么说,他确实已经有了叛族犯上的事实,如果就此轻轻放过,即使族人看在唐衮大力替他维护的份上,口上不说,心中却会大为不满,尤其是那些有至亲在此次战事中死伤的族人,他们可看不到唐衮那般远,他们只会怨恨荀子纲的野心害了大家。而且不仅是对这些族人,对犬戎,他们也应该有个交代,所以于情于理、于公于私,唐衮都必须要给大家一个说法,他荀子纲必须要受到处罚。

但是,唐衮又着实爱惜荀子纲的才华,就此废了这么一个优秀的年轻人,他实在舍不得。那么该如何处置他呢?他想了这么一招,就是在名义上,将荀子纲逐出应龙族,开除族籍。这么做也不是不可以,但还是有两个大问题。一是荀子纲如果就此离开应龙族,愤恨他的一些应龙族人以及犬戎族人,肯定不会放过他,有很大的可能性他会遭受这些人的追杀,他孤身流浪在外,又能逃得几时?还是迟早难免一死。二来逐出了应龙族,他荀子纲的才华就没有任何用处了。

那么,唐衮就必须想一个补救的方法出来。他所想到的这招,就是瞒天过海。而他之所以单独留下唐瑶华,就是需要唐瑶华的配合,才能完成这个巧妙而又繁复的设想。

他和唐瑶华有个共识,就是在如今的形势下,应龙族必须打破陈规,寻求他族的结盟,而唐瑶华年纪轻轻,却单身匹马地来到了周室,达成了和周室的盟约,让他这个父亲欣慰惊喜之余,也对自己这个女儿有了更多的期望。在女儿的建议下,周公子姬发已经开始了大刀阔斧的整顿改革,急需年轻有为的青年将领官吏上来,改变同样暮气沉沉的周王庭。荀子纲这个不循规蹈矩、又才华横溢、精通兵法谋略的人,其实正是周王所需要的人才。唐衮很有心要推荐荀子纲给周王,他在应龙族混不下去了,但却可以在周室大展拳脚,重振一番事业。

当然,这其中也有大问题。最大的问题就是荀子纲的名声坏了,在很多人的心中,他荀子纲就是一个忘恩负义的叛逆,如何保证他去了周室,别人能消除对他的这个成见;二来对这个有前科的人来说,如何博得姬发的信任,也是个大问题。

所以唐衮要将唐瑶华单独留下,就是想让女儿清楚这其中的微妙难决之处。唐瑶华和姬发最为信任器重的萧易有着很好的私交,唐衮甚至还能看得出,那个周室的大将萧易对自己这个二女儿不无好感,两人如果顺利发展下去,会是一对天成的佳偶。

在某种程度上,女儿的看法是对的,商庭的没落已经不远,周室在姬发的大力发展下,很有可能成为取代商庭的新霸主。他们应龙族既然已经不能再死守千年的族规,必须要对外发展,那么和周室的结盟无疑是个明智之举,如今女儿成功地实现了这个目标,那么自己更要考虑的已经不是该不该结盟,而是该如何在未来的盟约里,让应龙族获得最大的利益。

如果因为结盟,不但丧失了自己应龙族的固有传统,更让自己因为实力的不如人而矮化弱化了应龙在周室的地位,那自己这个族长将对不起列祖列宗。所以想来想去,唐衮想出了一个可行的办法。就是委派自己族内的一名重要大将,率领族人加盟周室,以独立军队的形式成为周王室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而当周室真的取代商庭,成为新的霸主后,他会要求周室同意他们应国的存在,成为周王朝的一个领国。

这样,名义上应国附属于周王朝,但实质上他们并不会做太多的改变,仍然可以较好地保存他们应龙族的文化和传承。
作者: june细雨    时间: 2016-5-16 16:02

辛苦了,吃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7 11:09

第六十四章 族中密议

至于对于周室的顾忌,那也可以商量出一个可行的办法。唐衮就想通过自己女儿和萧易的关系,为两国建立起一个真正亲密的联系来。当然这首先要征得自己女儿同意才行。

唐衮了解自己这两个女儿的性情,大女儿唐玉莹英气勃勃又不失温婉,自己也很有主见,她的人生大事,自己倒不用太担心,虽然如今她年纪已经不算轻了,过了二十一岁,早该到了谈婚论嫁的时候,不过她似乎心中尚在几个人中犹豫不决,荀子纲以前也曾是她的选择目标之一,还有他们应龙族的大将萧洱等人,也是暗恋唐玉莹。他身为唐玉莹的父亲,又是一族之长,自然也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放手让女儿去成长,不做干涉罢了。如今荀子纲显然已经失去了再竞逐唐玉莹芳心的机会,自己能够部分原谅荀子纲,但他这个外表柔顺、心里刚强的大女儿可未必会这么好说话。所以现在看来萧洱的机会大了许多了。不管怎么说,这个大女儿的结婚之事用不着自己多操心。

倒是这个跳脱灵动的二女儿唐瑶华,族里的现在这些人中貌似没有她看中的,姚簧脾气很好,但温和有余,勇武不足;本来荀子纲倒是合适,但如今他自己做的好事,姐妹俩自然谁也不会看上他了。萧洱、邬家等人也各有各的问题,唐瑶华似乎都只是把他们当成好玩伴,没有半点那方面的意思。

倒是萧易的忽然出现,让唐衮觉得有些异样,自己这个小女儿对他好像有点不一样呢。当然,如今两人就算真有点那么个意思,也还早得很,只不过以萧易自身的条件,既文武双全,又是周室重臣,而且自身也长得挺不错,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如果萧易也对瑶华有意思的话,那这门亲事倒真是很美满,自己也能和周室建立更好的关系。当然,这也不是唯一的办法。如果女儿和萧易说不到一块,那也不能勉强,用自己女儿的幸福来换取族里地位不是。

不过不管两人婚事能否成,应龙和周室结盟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关键就在如何博取一个合适的地位,周室实力确实要强于应龙,弱势一方难免要让步,但是这个度得把握好。这个荀子纲如此才华,对于急需用人的周王姬发而言,应该是个重要的筹码。

当然,荀子纲如今在应龙族乃至犬戎族的名声都已臭了,如果传到姬发耳中,他是很难得到信任的,毕竟谁都会对一个曾经背叛自己统领的窝里反人物心生鄙视或者防范的,所以唐衮也不可能直接将他送到姬发手下去效力。

但事在人为,这事也不是全无补救的机会。

犬戎族内,可能有一些人知道荀子纲的名字,也知道这人是和犬戎族内叛逆联手坑了犬戎族,并害得犬戎惨败的罪魁祸首,但犬戎族内认识他庐山真面目的却屈指可数。至于应龙族的人,自然绝大多数都识得他荀子纲,但一来族内人大部分都能听从唐衮的命令,严守口风,二来唐衮还会有另外的变通办法。

在渭水之滨有一个异人,姓姜名尚字子牙,此人先祖乃禹王治水的大功臣,后来被分封在吕地,所以以吕为氏,又称吕尚。吕氏到了姜尚时期,早已没落不堪,姜尚身怀雄才大略,却是郁郁不得志,不过他生性豁达,安守磻溪垂钓为戏。

唐衮年轻时,曾经按照族训四方游历,到处结识各方贤才,开拓视野。有一日便来到了这磻溪之地,见到这姜尚正与几人闲聊,偶尔争辩一二。那姜尚不过一介布衣,却辩才无碍,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口才识见都非比寻常。

唐衮乃是应龙族内的佼佼者,虽然年轻,但也绝非等闲之辈,加上当年尚是年轻气盛,见猎心喜,也上前参与辩论。这两人年纪差了一大截,却是唇枪舌剑、各不相让,一个见识广博、引经据典,一个慷慨激昂、锋芒毕露,倒也斗了个不相上下,这两人斗得兴起,却让其他几个人都晾在了一边,插不上话来。

两人辩论一通,倒也觉得颇有知音之感,虽然各自所见不同,各执一端,但棋逢对手将遇良材,却是人生快事,所以惺惺相惜之后,倒也结成了忘年之交。那姜尚要大了唐衮二十余岁,是为兄长。唐衮虽然自认韬略不让任何人,但限于族训,是不得外出为官执政的,所以也就罢了,但他这位兄长姜尚虽然如今是明珠投暗、珠玉蒙尘,却是不甘寂寞,只是等待时机早晚要一展所学。

如今天下大乱在即,周王伐商已是势在必行,那姜尚自然就有了用武之地了。

但是姜尚虽有不世之材,但是他生性低调,却鲜有人知,周公哪里知道就在离周室不是太远的磻溪之畔,就隐藏着他求之不得的一名大贤呢?

如今应龙要与周室结盟,自然要鼎力相助,他们应龙虽然如今已经同意对传统族训进行变革,与周室达成盟约,一同对外发展,但骨子里仍留存着一些根深蒂固的思想。在与一些元老商议后,唐衮等人都同意即使日后与周室或者犬戎结盟成功,一同对外扩展,他们也仍然要维系现有的大致情况,让应龙对外扩展到一定程度后,便止息干戈,安守一隅。如今既然已与周室结盟,在大力相助周室代商之后,他们应龙族不会有多大要求,只是要周室分封一块相对独立的土地,做一个与其他诸侯国不一样的自治王国。但如果要周室满足他们的这个要求,他们就要比其他功臣做出更大的贡献。

而在唐衮心中的计划,就该这般运作了。

姬发曾跟唐瑶华说过,要在正式结盟之前和自己这个应龙族长深谈一次。很显然,他是要根据自己的表现以及日后可能的功劳来厘定心中应龙族的位置。既然明白了姬发的意思,他唐衮自是要有所应对。

自己的这个小女儿唐瑶华很是出色,颇得自己真传,所以才通过在周室的出色表现,成功打动了姬发和其他周室重臣,而如今自己还需要做出更多的努力。

这其中有一个很重要的计划,就是他要借助推举姜尚这个机会,暗里扶持应龙族一把。

姜子牙虽然有着经天纬地之才,若是让姬发知道了这号人的存在,以他求贤若渴的性格,和致力于打破积弊的革新意识,必会重用草莽间的贤才姜尚。但他当年认识姜尚时,他就是近五十岁的人了,如今算起来应该已是七十来岁,自己今年年初曾命人去拜会过当年的这位至交,知他仍然健康在世,欣慰之余,却也不禁想到,他姜尚虽然仍是精力健旺,但毕竟也是古稀老者,总会受到影响的,也需要得力的助手。

那这个助手是谁呢?荀子纲自然就是个上佳人选了。

唐衮是看着荀子纲长大的,知道他的本性不坏,只是被仇恨和对于成功的急切渴望一时蒙蔽了心智而已,如今他在获得胜利后又跌落谷底,这个打击不可谓不大,但这个风波过后,他应该会成长许多。他喜欢掌握权力的感觉,但他仍然是忠于鹰神信仰的应龙族人,也许未来的周朝要比现在的应龙族更适合他的发展。那么,唐衮完全可以让荀子纲在族中销声匿迹,表面上是执行族规,将他重惩一番后,逐出应龙族;而实质上,却是暗里推荐给姜子牙,帮助姜子牙辅佐周室伐商,建立不世功业。等荀子纲在姜子牙那建立功业,替应龙族完成在周室领地内分封自治王国后,就可以恢复身份了,那个时候荀子纲既然替应龙族建立了如此超卓的功绩,那自是可以将功补过了。

而另一个方面,在荀子纲替姜子牙出谋划策、身先士卒建立功业的时候,他们应龙族也会大举兴兵,借助如今与犬戎的化敌为友、缔结盟约,大肆讨伐周边西犬丘、鬼方、羌方等族,扫平西北疆域,解除周室伐商的后顾之忧。如此一来,应龙族在内外两方面都能取得其他重臣难以达到的效果,这在周王的心目中,应龙的地位自会大大提高了。

所以这般算来,真是一举三得。首先,让应龙族在传统族规和对外扩展中找到了一个平衡,让他们既不至于过分违背族训导致自己未来可能的溃亡,又不至于因为陈规束手束脚,而有了发展的全新活力。然后,在未来的辅周伐商过程中,他们应龙族人会有大量展现才华的机会,从神鹰那学来的种种谋略智能识见,不至于久泯旷野。他如此苦心孤诣地栽培唐氏姐妹,不也希望她们能有机会尽展所学吗?再就是,也给了荀子纲一个重生的机会,让他将功补过,自己也对得起当年的至交荀无吕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7 14:42

第六十五章 应国崛起

唐衮将心目中的这一番大计划慢慢说了出来,唐瑶华和荀子纲都是大吃一惊,唐瑶华也还罢了,自己心中一直都将父亲当做崇拜的偶像,虽然他平日不苟言笑,一切以族务为先,但每每与自己姐妹俩谈及一些事务来,却总是一语中的,高屋建瓴、远见卓识,姐妹俩也是因为跟随了父亲这么多年,才能够在其他族人面前显得这般的出类拔萃。

荀子纲之前还对自己一败涂地大感不服,如今听了唐衮这一番细致深远的计划,才真的是心服口服了,自己也算是深谋远虑的人,但仍然没法像唐衮这般面面俱到、滴水不漏,自己很多时候的计策看似周详,其实也不无冒险之处,这也是自己败失的一个主因,未能将所有事务都掌控在自己手中。

既然心服口服了,也大为感激和钦佩族长唐衮的宽宏大度,自己几乎将他害死,他却不但没有记恨,反而愿意继续栽培于他,为应龙族开拓出一条全新的道路来,这种气度、识见,才配得上应龙族的族长,他荀子纲还是差得太远了。

荀子纲越想越是心惊,不由得长叹一声,拜服于地,愿意接受唐衮的任何安排,绝无怨言,并当着唐氏父女的面许下重誓,若有朝一日真能辅佐姜尚,助周伐商、一统天下,并成功得封王侯之后,必然要以应国为名,成为应龙族重新繁衍生息的一方圣土。

唐衮闻言欣然而笑,自己苦心孤诣布下这许多局,不都是为了自己热爱的应龙族能够继续繁衍生息、发展壮大吗?双手扶起荀子纲,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荀子纲站了起来,却是热泪盈眶,哽咽难言。

唐瑶华也在一旁含泪而笑,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了,她也相信以荀子纲的能耐,再加上众人的大力支持,他一定能够在周室中发挥出所有才干,弥补过往。

看到唐瑶华的表情,唐衮微微一笑,再对唐瑶华说了一些事。

他这番单独留下唐瑶华,另有两个用意。其一,是想借助她与萧易的良好关系,让她单独与萧易谈妥,要萧易在周室前掩盖一些事实,荀子纲在族内搞出的这许多风波以及化解经过,只可让萧易以及周王姬发知道,不必再公开出去,以免日后周室内有人与他为难。萧易是聪明人,既然应龙族长都已对荀子纲网开一面,他自然也没理由继续反对;而且此事对周室也是有利无害,他也乐得能替周王招募到这么一名得力的帅才,并且将应龙族这个强援全力纳入周室中来。

其二,日后唐衮会按照既定方案,与唐玉莹等人引领应龙族军队,联合犬戎军队,南征北战,扫平西犬丘等族;在应龙族和周军中需要一个联系人,而既熟悉应龙族所有事务、和荀子纲也关系良好,又与萧易等周室重臣有良好关系的唐瑶华就是最合适的人选了。唐衮希望唐瑶华在他与姬发正式会面签订盟约的这段时日里,好生思考,把各种事务的可能性尽量想得透彻圆满,做好充分的准备。

这些事都是应有之义,唐瑶华答应下来,也为自己能有机会一展才华而大感振奋。

商议既定,唐衮让唐瑶华将萧易、唐玉莹、姚丞渊、目袖次、姚簧这几名与日后事务发展最有关联的人纷纷请了进来,再单独与之叙话。

众人知道唐衮的这个异想天开的计划之后,都大感惊讶,但听到他抽丝剥茧般将计划一一剖析清楚,人人叹服,并无异议。那犬戎首领目袖次,听到唐衮竟然连这等隐秘的计划也让自己知道了,也是大为感动,深悉唐衮与犬戎结盟之意乃是真心实意,当下也爽快答应下来,等整顿好犬戎事务,立刻会与唐衮签订正式盟约,犬戎和应龙守望相助,共襄大事。

一切安排妥当后,唐衮当众宣布,按照族规,对荀子纲此次犯上作乱之举做出判决,看在他战胜来犯者将功补过,以及看在他过世父亲荀无吕的面上,死罪可恕,活罪难逃,当众杖责八十,逐出应龙,十年内不得回返;而一些从犯也各自做出相应处罚。

荀子纲并无怨言,坦然受责,然后在受了杖责之后,拖着伤腿离族而去。

众人看到荀子纲坦然接受惩罚,也佩服此人是条硬汉子,纷纷叹息他走错了弯路,真是可惜了他的才华。只有唐衮等几名知道真相者,心中窃喜。

数里地之外,唐衮早已安排了萧洱、邬家两名心腹,为荀子纲备下了马匹粮草以及一些药物,送他往渭水之滨而去。

十余日后,荀子纲抵达磻溪,按照唐衮的指示找到了尚在磻溪垂钓的姜尚。姜尚闻听此子竟是自己忘年之交的应龙族唐衮委派而来,大是惊喜,与之详谈。当年唐衮不过三十来岁,见闻识见却都高人一等,自己虽是学贯古今,也只不过和他不相伯仲罢了,如今天下大乱在即,唐衮却派了这人来寻自己,以唐衮的为人,选派的人自非寻常。

荀子纲将自己的来历和来意细细相告,毫不讳言,姜尚与之详谈后,发现此子果然也是有着经天纬地的能耐,必当是自己的一大臂助,于是留在身边,静等世事变迁。

果然不久后,姬发通过多番活动后,救回了被囚禁羑里多年的西伯侯姬昌,而此际他的兄长伯邑考已然被暴虐的帝辛害死,姬发仰天痛哭三日三夜,泣泪如血。三日后,化悲愤为力量,召集一众心腹,商议复仇伐商大事。

此际萧易已经领兵从应龙回转,趁机谏言,姬发欣然接受,与唐衮会盟于镐京北郭。唐衮以应龙族长之名,献上诸多计策,其中就包括了引荐奇才,如今尚隐匿渭水之滨的姜尚;并且还告知除了应龙之外,犬戎也同意与应龙一道,与周室结盟,讨伐西犬丘、鬼方、羌方等部落,夷平西北区域的各种障碍,替周室扫清后顾之忧。

姬发听到这连串喜讯,自是大喜过望,本来还有心让唐衮选派一些应龙精英加入周室担当重要职务,却被唐衮以族规应龙族人不得外族为官婉拒,姬发也只得作罢。不过唐衮也答应如有需要,应龙族人会给姬发必要的参赞或支持,姬发欣然同意。

盟约既定,万事可行。西伯侯姬发率同姬发亲赴磻溪,求见大贤姜尚。众人相见,谈吐甚欢,达成共识,姜尚同意出山辅佐周室,并带了他的一名弟子共同出仕。这名弟子就是化名武吉的荀子纲了,他隐姓埋名,静候良机。

不久后,西伯侯正式登位为周文王,昭告天下,声讨如今商王帝辛的种种暴虐失政之举。天下大哗,纣王大怒,命令商朝大将率兵来讨伐姬昌的不臣之举。

但是,西周早就做好了一切战斗的准备,在姜尚等人的辅佐下,岐山以西早已是固若金汤,商军屡战屡败,溃不成军。

但不久后发生了一件不幸的事,西伯侯姬昌一来年岁已高,当年在羑里囚禁时又伤了些元气,如今政事繁忙,他心力不支竟然驾崩。姬发祭奠先王之后,继位为君,待丧事期满,遂率同各路大军,征伐商庭而去。

姜尚在荀子纲的帮助下,用兵如神,更动用多番力量,全面动摇商王的军心民心。牧野之战,商军全面倒戈。商纣四面楚歌,走投无路,最后自焚于鹿台,一代暴君,就此薨殁,商朝自此而终,自成汤始,自帝辛亡,共享六百春秋。

商既亡,周自兴,武王姬发论功行赏,分封重臣。自是相父姜尚功劳最大,所以封之为齐王,掌管齐鲁之地;而姜尚弟子“武吉”其功次之,武王甚喜,正欲册封,此际姜尚、武吉方上前谢罪,口称欺君。

姬发大讶,不知何故。姜尚上前,将事情始末一一禀明。姬发闻言,亦惊亦喜,想不到这建功无数、文武双全的武吉,却是应龙族人荀子纲,而他竟是在一场叛乱中被唐衮“逐出”应龙,化名武吉。想到唐衮那容人雅量,姬发自愧不如之余,也是对他的奇思妙想、深谋远虑大为钦赞。

思量久久,赦二人无罪,并昭告天下:荀子纲功在社稷,辅佐相父姜尚灭商有大功,又因其情可悯,恢复原来身份;而如今唐衮引领应龙族人和犬戎族大军,扫平西北各族,靖宁边陲,功在千古。综上所述,应族有大功于周,而且恪守族训、法纪严明,为各方之表率,所以钦封为应国,并兼任监国之职。应龙族人迁入应国领地,自治自足,与其他诸侯国名并列,实不同。他们可以恪守族训,按照自己的规矩丧葬婚嫁,不与其他诸侯国相类。

而时隔多年之后,唐玉莹已经嫁与追求自己多年的萧洱;而唐瑶华则在征战之中,与周室大将萧易感情日深,萧易请求姬发赐婚。武王欣然应允,赐婚二人,更亲自为之主婚,从此应龙与周室结为姻亲,共享富贵。

再过数年,唐衮寿终正寝,荀子纲接任族长之位。如今族人早已对荀子纲的浪子回头大为钦赞,又为他对应龙族建下不世功业感激不已,回思当年先族长唐衮的深谋远虑,拜服于地,久久无言。


(第二卷 完)
作者: june细雨    时间: 2016-5-17 18:58

精彩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8 11:24

第三卷 大风起兮

第六十六章 茶馆久坐

“好长又好精彩的故事啊。”平顶山某茶室中,应云翔、詹鹏飞、霍璎瑛三人一边喝着河南本土的名茶信阳毛尖,一边听霍璎瑛说她编撰的这个长篇故事。

这三人都是南方人,都是茶道中人,每到一处,都喜欢品尝一下当地的名茶,而边喝茶边聊天,自是最合适不过了。反正詹鹏飞是个富二代,自己也会做生意,不缺钱,所以两人也就没跟他客气,这几日里一直泡在茶馆里,点了一壶特等的信阳毛尖,细品慢谈。

霍璎瑛的这个商朝故事着实有些长,又很精彩,两人听得很有几分入迷,浑不知时日过;而霍璎瑛见两人听得兴味十足,也是大有知音之感,所以越说越是兴奋,越说越是精彩,更让两人以及她自己都深深投入到了那个久远又传奇的时代中去了。等到这个故事终于说完,已经过去了整整三天,当然这其中他们几人饿了吃饭,困了就各自回酒店休憩,次日一大早用过早点,就又来到茶馆继续畅谈。这里的老板也不以为意,也早就习惯了他们的风格,每次他们一来,老板就很主动地给他们沏上一壶浓浓的毛尖,还赠送两小碟瓜子,让他们可以坐得更自在舒服。

茶馆嘛,本来就是给人闲聊打发时间的,坐再长时间也都很正常,而且这三人形象不俗,谈吐斯文得体,不像有些俗客那般喧哗咋呼,尤其是霍璎瑛,那漂亮的脸蛋、高挑的身材,往那一坐,标准的国标级模特,不就是一块活字招牌嘛。所以老板倒挺欢迎这三人来这里喝茶,坐多久也无妨。

“好故事,好构思,好情节。”听完了霍璎瑛的长篇大论,两人喝彩不迭,频频点赞,尤其是詹鹏飞,他一见霍璎瑛便惊为天人,有心求凰,如今有机会拍佳人马屁,那更是鼓足了干劲、匮尽了词汇,来各种吹捧赞颂。当然,他虽然是个直性子的人,但毕竟是家学渊源,这文化底蕴那是相当不俗,就连应云翔也有点自愧不如,所以他虽然吹捧得有些过火,但还处于让人可以忍受的地步。

只听他说道:“美女,你这故事真是好听啊,没想到你人长得这么漂亮,学问这么高,还能编出这么精彩的故事来。你之前说过,你所说的这些故事有一部分来自封神演义,也有一部分来自各种史料,还有一部分则是你自己天马行空的设想,那我想问下,究竟有多少是属于你天马行空构思出来的情节呢,大约有几成比例?”

应云翔点了点头,他虽然不会像詹鹏飞这般大张旗鼓地拍佳人马屁,但是他心里也承认这个故事确实很精彩,而且詹鹏飞这个问题也是他想问的,毕竟霍璎瑛所说的故事,很多都颠覆了他之前对于商亡周兴这段时期的历史认知。他以前对于这段时期的历史所知相当有限,和其他大多数国人一样,基本都来自于《封神演义》这部中国历史上的神魔玄幻小说,戏说得多,真实得少。从这个角度去看,霍璎瑛的故事完全颠覆了这个演义戏说的脚本,倒也不足为奇。

但是,最近这几个月的时间,伴随着应龙族古墓的再次出土,掀动无数风波,也将应云翔卷了进来。为了调查出深埋应龙古墓背后的秘密,这段时间里,应云翔着实下了许多苦功,通过查阅史料、网络搜索、实地考察、档案调研、民间采风等多种手段,也收纳了不少有关那个朝代的知识。就已有的这些历史知识来看,《封神演义》里固然有很多应该是属于作者自己编造的情节以外,霍璎瑛所说的这个故事,却也有很多的不符。

当然,就算应云翔这段时间花了很多精力去恶补历史知识,他仍然也只是个业余爱好者,和詹鹏飞这样的古玩世家子弟没得比,更无法和霍璎瑛这样的大师级弟子、专业级学生相提并论。而霍璎瑛早就说过,她这次硕士研究生的毕业论文题目就叫《不走寻常路的古应国文化》。她本来就在以往的学习和钻研中,发现了应龙族的许多与众不同之处;而且为了写好这个毕业论文,她更是下了无数的苦功搜集各种资料,并有了许多惊人的发现以及联想。所以从这个角度去看,霍璎瑛所设想的情节,也许要比他自己搜到的那些史料更接近事实些。只不过,她所说的这个故事,究竟有几分是真实的呢?

詹鹏飞的这个问题正好问出了应云翔心中的一个疑惑,对他来说,越接近真实,也许就越有助于他找到生身父亲失踪的真相,于是,他也大力点了点头,和詹鹏飞一起殷切地看向霍璎瑛。

霍璎瑛虽然是个特立独行的女子,但毕竟还是个涉世未深的大学生、年轻女郎,听到面前的这两个“粉丝”如此称赞自己以及自己的作品,自是兴奋不已,对这两人都大增了好感,倒是没注意到应云翔若有所思的表情,高兴地答道:“这个故事嘛,要说艺术加工的成分,我想至少超过了六成,这六成的故事情节都由我自己创作出来。但是,这些虚构的情节,却并非我胡说八道,而都是与我搜集到的一些应该是真实的史料改编以及发挥而出。我们以前看香港影视剧,经常会在片头看到十几个大字:‘本片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而我这小说就恰好相反,可以用这句话来概括:‘本片故事改编自真实的历史,如有雷同,实属当然。’”

听完,两人都呵呵一笑,应云翔笑道:“看来你很自信嘛。”

“当然,不要忘了我导师是谁,中国顶尖的考古和历史学家,身为他的弟子,没有点分量哪敢拿出来献丑。”霍璎瑛得意地笑道。

“哈哈,说得好。”詹鹏飞连忙继续夸赞霍璎瑛,一片殷勤之意,跃然脸上,真可谓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应云翔无奈摇了摇头,这个活宝搭档。。。。。。

这下摇头幅度有点大,霍璎瑛倒是看了个正着,见到他那个样子,不由得抿嘴一笑,眼前这两人还真是很有趣,看他两人性格截然不同,一个火爆开朗、直来直去,一个大气稳重、心思细腻,两人不打不相识,走到了一块,倒成了黄金搭档,这两人口才都很不错,长相也各有特点,又各种诙谐搞笑,如果跑出去讲相声,似乎也挺合适;再加上自己这个漂亮的帮腔,一定能博得满堂彩。嘿,自己想到哪里去了?

她正在那自嘲一笑时,却听到詹鹏飞又在那插嘴了:“美女,你说的这个故事这般精彩,我俩都听得入迷万分,你有没有考虑去做个专业作家,甚或做个现代版的说书女先生啊。”

霍璎瑛心里正在胡思乱想这事呢,没想到詹鹏飞倒先说出来了,霍璎瑛忍俊不禁,扑哧一笑:“嘿,你倒是和我想到一块了。我还在想你俩倒满像相声搭档,一个逗,一个捧。”

“哈哈,那咱是心有灵犀一点通,真巧真巧。”詹鹏飞大喜,哈哈笑了出来。

应云翔也觉得好笑,不过心里却在想另一件事,遂问道:“霍璎瑛,你这个故事这么长,但你说得很流畅,你应该不是第一次说了吧。”

“像这么完整从头说到尾,我这还是第一次,我之前将一些重要的情节给我的导师说过,他有部分认可,也有部分质疑,还有部分则直接说我的想法有些幼稚天真,嘻嘻。”霍璎瑛嘻嘻一笑,倒觉得挺有趣,然后继续道:“不过我的导师向来鼓励学生天马行空的想象,所以不但没有制止我继续幼稚天真地继续畅想,还鼓励我将这些情节编写完整。所以我早就将它写了下来,正好十万字,后来还做过几次修改,这次特意带来,想拿给洛同前辈看看。没想到还没见到洛老师,先有了你们这两个读者。”

“难怪。”应云翔点了点头,又问道:“听了你这个故事,也让我多了很多联想。在遇到你们之前,我最近一段时间一直在关注应侯墓的事情,也搜集了很多相关资料,有些和你的说法不谋而合,但也有很多颇有出入。”说到这里,他忽然停了下来。

“有出入很正常哪,那么久远的年代,那个年代文字又很少,文物损坏很厉害,能流传至今并被辨析确认的真实史料少得可怜,大多都是道听途说、乡谈野史。你有什么想法直说便是,我的毕业论文正缺各种素材呢,说不定能从你得来的那些有出入的素材里找到新的思路。”

“嗯,那我就说了。”应云翔犹豫了一下,说道:“你那个论文的题目找得很好《不走寻常路的古应国文化》,而你刚才所说的长篇精彩故事中,也确实围绕这个问题在展开,那应龙族长唐衮父女三人,以及后来的族长荀子纲,他们身上都表现出了与商周当时主流文化并不相同的气质来。”

应云翔打开了话匣子。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8 14:50

第六十七章 疑问重重

霍璎瑛的故事是真是假,就目前而言还难以定论,但是她的故事本身倒是挺严谨细致的,在好些困扰应云翔、詹鹏飞二人多时的问题上,做出了一个比较到位的解答。

比如,在之前他们的探讨中,就发现了一个大疑点,关于周朝开国应侯的来历,史学界有两种截然不同的说法,一种是说应侯为西伯侯姬昌的另一个儿子,另一种说法则是说应侯就是当年应龙族的统领。两者究竟如何,史学界争论不下,但是都倾向于认为,不管此人究竟是谁,他创立的应国在周朝各诸侯国中有些与众不同,享有监国的权责,所以他的墓葬,不管是规模还是随葬品的安排,比起其他诸侯来说,都有些不同。

而在霍璎瑛的故事中,则将两者做了一个巧妙的统一,她也认可平顶山墓葬中的这位应侯,就是当年应龙族的统领荀子纲。他因为早年间在应龙族内的犯上之举,被时任族长唐衮驱逐出应龙族,要他投身姜尚门下,化名武吉,戴罪立功。荀子纲武艺谋略均高人一等,所以在日后助周伐商的过程中立下了仅次于姜尚的大功,再加上昔年唐衮率领唐玉莹、萧洱、姚簧等人在平定大西北的过程中也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所以周武王姬发对整个应龙都厚爱有加,方有了以后的应国。

姬发尊称姜尚为相父,他的弟子——化名为武吉的荀子纲,则自然与姬发有了同辈兄弟的关系,所以历史上一部分人会误将此人当作了姬发的兄弟,也就说得通了。

而霍璎瑛之所以这么写这一段故事,也是她在之前的历史考证中发现了这个矛盾之处,再通过一些细致的考证和推理之后,方得出了这个结论,也算是在情在理。

如果事情真是如此的话,那应侯墓里的种种不合常情之处,也就可以解释清楚了,这个应侯确实不是西伯侯的亲兄弟,而是当时一个强大的少数民族部落——应龙族,他们在周朝享有很大的自治权力,所以各种习俗仍然保留着他们应龙族的原来面貌,包括他们的丧葬制度,很多都与当时的华夏族不同。

在平顶山应侯大幕中,出土了很多当世很罕见的古董,虽然因为之前已经遭受了盗墓贼的侵害,损失了许多宝贝,但仍有一些惊人的发现,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就是被称为应侯墓三宝的三件稀世珍品。而其中有一件“鹰纹三足鼎”,最具有说服力。

当时的青铜器,很多都以鸟兽图纹作为装饰,但是用鹰纹的极少,这件鹰纹三足鼎就是其中纹饰保存最为完好的一件。而在古墓开挖之后,当时流传的消息中就有一种说法,说此鹰纹的来历就来自于中国古代奇书《山海经·大荒东经》中的一段记载:“大荒东北隅中,有山名曰凶犁土丘。应龙处南极,杀蚩尤与夸父,不得复上,故下数旱。旱而为应龙之状,乃得大雨。”应龙是古代汉族神话传说中一种有翼的龙,相传禹治洪水时有应龙以尾画地成江河使水入海。三足鼎上的这些鹰纹就源自于这段传说。

那么,霍璎瑛的推断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了,应侯墓里的这位应侯就是当年应龙族的传人,而应龙则应该就是像当日杨凯、肖四火等人都说过的,就是那种早已灭绝的神鹰——金睛紫翼鹰。至于这位应侯是不是荀子纲那人,倒不是关键了。在那个时期尚有姓氏之分,但随着历史的变迁,姓氏逐渐统一,所以也就不在有什么应唐氏、应姚氏、应荀氏等之分了,统一以应为姓,又或者因为其他历史变故,而改成其他姓氏,流传下去。而应云翔这一支,也就是当日应国的嫡系传人了。

由于目前应云翔的身份尚未揭开,霍璎瑛并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还以为他和詹鹏飞一样,是个喜欢应国文化的业余爱好者;但詹鹏飞却很清楚,他见应云翔忽然提起此事,想了一想,已是有悟于心。

詹鹏飞虽然性格上有些大大咧咧,但绝非蠢笨之辈,而是聪颖之人,只是很多时候懒得动脑筋罢了。如今听到应云翔欲言又止,明白过来,知道有些问题由他詹鹏飞来问,可能更合适些,于是朝向应云翔点了点头,问起霍璎瑛来。霍璎瑛只是个专业的考古工作者,关注的是历史上的一些疑难或者疑惑之处,关注点会比较散,所以她的这个故事里,基本都只是在说应侯墓的来历;但是对应云翔所关注的一些应侯墓背后的疑云,却没提到多少。当然,这也是因为应云翔因为父亲神秘失踪,知道这其中牵涉到了一些很隐秘的事项,所以才会去重点关注。而像霍璎瑛这样的专业考古人士,在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又哪里会去想到这些事。

应云翔要问也不是不可以的,但他现在仍不能确定面前的这位霍璎瑛是否信得过,虽然他是考古大师张俊峰的弟子,肖四火以前也曾经提到过要他们有空时去拜访一下张俊峰,或许也有点收获。但是应云翔却想到了一点,张俊峰和洛同交情不错,但上次洛同的女儿在他老家昭陵待了许久,并没有提及过张俊峰此人。想必洛同仍将秘密藏在自己心里,并没有让张俊峰知悉此事,他不肯说,也许是因为其他的缘故,但也有可能张俊峰未必可信。所以,在如今危机重重的情况下,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还是先别让霍璎瑛知道自己的身份为妙。应云翔如果要问的话,有可能会因为关心则乱,不小心露出破绽,让心细的霍璎瑛察觉反而不美。所以一些问题还是由詹鹏飞来问,或许更合适些。

“美女,我有个问题想问下。”他一直都叫霍璎瑛为美女,而应云翔则称呼霍璎瑛的名字,从称呼上就听得出来两人性格上的大差异了。

“啥事?”相处了这三日,霍璎瑛也熟悉了他俩的性格,而且她自己本来也有点女汉子的性格,不以为意地问道。

“你知道我家是专做古玩生意的,而且我父亲詹定、以及我叔叔詹成也都算业界里出色当行的拔尖人物,上次因为应侯墓再次出土惊动整个业界,我叔叔也亲自赶到了平顶山。虽然因为这个墓葬的发现非常惊人,被国家封锁了大半,但以我叔叔在行业内的地位,还是让他得知了一些内幕。其中一部分内幕消息,就是此墓葬里出土了一些在当时来说很是特殊的古物,比如应侯墓三宝中的‘鹰纹三足鼎’、‘天鹰玉璜’、‘青金石鹰座’,由于国家对消息的封锁,外人很少知悉,更没见过这些奇特物品的庐山真面目,我叔叔却凭借一些隐秘渠道,了解到了一些信息,猜测说这些物品就是崇拜神鹰的应龙族遗物。你刚才所说的这个故事,也是在证明这一点,此应侯就是应龙后人,这个方面我们的看法应该说是一致了。但我和应云翔更关注的地方,比如这三件物品究竟由何而来,它背后又牵扯到一些什么典故或者秘闻,你刚才的故事里倒是半点都没有提到。我和应云翔都想知道,你既然跟随你导师张俊峰老师,这么多年来一直钻研应国文化,又以《不走寻常路的古应国文化》作为你的毕业论文题目,那我们相信,你一定在这些特殊的文物上也会有些研究,不知是否方便说来听听。”

“哦,你想问这个啊,行啊,没什么不好说的。”霍璎瑛呵呵一笑。

“我之前在选论文题目时,曾经考虑了好久,最初选中的论文题目并非这个,而是另一个题目:《鹰神文化对周朝文明的影响》,当时是在看一部《鹰》的纪录片,受到的启发。这部纪录片里提到了很多古今中外对于鹰图腾的崇拜,尤其是东北曾经风靡一时的萨满教,更是笃信神鹰。在业界有说法,说萨满教也好,蒙古族也好,哈萨克也好,他们对神鹰的崇拜都源自于商周时期的应龙族。我对这种说法将信将疑,于是大量考证了应龙族的一些史料,不过得来的资料不但少,而且都很乱,我只能自己一边梳理资料,一边做些系统的分析推理。然后在这个过程中,渐渐发现了应龙族文明的很多与众不同之处,于是才有了你们看到的这个论文题目。当然,我那个故事并不是做论文用的,而只是我在前期分析推理中得到的一些结果,我要将这些文章拿给当今全国可能最为熟悉应国文化的洛同老师去看,然后才会进行下一步论文的创作。关于应侯墓三宝以及其他一些文物的分析,这个论文里多半才会被提到。”

“原来如此。”两人恍然,应云翔问道:“那照你这么说来,你对这三宝也是有些知根知底的,有何惊人发现,能提前让我们一听为快吗?”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19 11:53

第六十八章 东拉西扯

“哈哈,惊人发现那是没有的,不惊人的发现多少有点。正如詹鹏飞所说的那样,此次应侯墓的出土,背后不知牵涉了什么重大机密,被国家机关严密封锁起来了,就连我导师那么高的声望地位,也没机会亲睹这几件文物的真身。只不过之前他也曾经到过平顶山,和政府相关部门的一些领导有过些接触,倒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不过导师似乎有些什么为难之处,他说只能让我知道一部分内容,剩余的目前不便透露,具体为啥我也不清楚,大概是怕我年轻口风不紧吧。不过这样也好,省的我憋在心里难受,如今我知道的那部分应该是可以对你们吐露的,我知道的就都告诉你们吧。”霍璎瑛笑了一笑说道。

“有多少算多少,总比没有好。”两人相视一笑,这般说道,心里却同时起了个突,看来这事真有很多蹊跷,霍璎瑛的导师张俊峰也算是这行当的翘楚人物了,按道理如果政府成立考古专案组,应该会找张俊峰这样对应国有研究的顶尖人物来带队,怎么这次连他也排除在外了呢?很显然,在这次考古中,对应国文化了解最多的三名专家,应鸿宜失踪多年下落不明,张俊峰被排除在外,从洛霜的话来看,洛同应该也没有参加此次抢救发掘工作,难道说还另外有不知名的专家牵扯进来?

想到这里,应云翔又想起了过年时回昭陵的所见所闻,当时好些中外政要来到昭陵,参加一个重要会议;而从南航空姐唐瑛那听到的消息,这些中外政要来昭陵之前,已经去过好些个中国的历史文化名城或重要历史文化遗迹所在地。唐瑛当时说过,他们除了去了平顶山、昭陵,还去了西安、洛阳、凌源、赤峰等地。当时听到这个消息,应云翔就隐约联想到,这群人可能会与应国文化有点关联。因为西安和洛阳都是历史悠久的古都,有着无数的历史遗迹留存;而凌源、赤峰则是与应龙族文化有紧密关联的红山文化遗址所在。

当时唐瑛说及此事时,应云翔只是隐约觉得,他们一行人也许会与应侯墓出土有点关联,但也没有细想,如今听到霍璎瑛这么一说,他倒是觉得自己当时的看法很有道理。这样看来,自己要立刻与老同学周一波联系,他说过自己的父亲如今高升到了省委,正好负责这群中外政要的招待工作。当时自己因为某些自己也不太明白的顾虑,让周一波暂时不要跟父亲提及自己身世的事,只是通过历史档案查找一些相关信息。但如今看来,自己的身世确实可以不提,但是却可以问问周一波的父亲,这次接待的一群中外大员们,除了政府高层,是否还有什么历史专家、学者之类的。如果真有这种人在,他们中的某位或者某几位,很有可能就会成为这此应侯墓考古发掘工作的带头人。

以前自己没什么渠道,去接触这些高层人物,但如今情况已经不一样了,自己认识了詹鹏飞,他父亲和叔叔都是这行当的表表者,自然会有很多渠道接触一些行业高层;而洛同和张俊峰也同样是这个行业中的知名人物,这三人之中,总能想出些办法来认识这个不知名专家的,到时自己或许可以跟在这几位专家后边,在他们见面的时候旁敲侧击一些信息,或许会大有收获。

不过这个事要过会再说,先不急在一时。

看到应云翔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霍璎瑛倒有几分疑惑起来,问道:“老应,你有啥事这么愁眉不展的?”

这几天詹鹏飞一直都叫应云翔“老应”,霍璎瑛觉得好玩,也跟着这么叫上了。在某种程度上,霍璎瑛其实和詹鹏飞有点相似,都有点自来熟的性子,而且都好玩好动好闹。只不过她可没詹鹏飞那般大大咧咧,而是心思细腻、善于观察之人,所以很快就发现了应云翔有些不对劲。

应云翔摇头道:“没啥,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而已。”

“啥事?说来听听。”霍璎瑛好奇心大起。

“我想改天若有机会,等请你帮忙引荐引荐,有点事我想找张俊峰教授谈谈呢。”

“就这事啊,放心,包在我身上,我导师虽然忙,但最高兴的就是见到年轻人喜欢考古和历史,如果让他知道这边有你们俩这样如此关注古应国文化的年轻人在,他就算再忙,也一定会抽时间见见你们。而且你之前说过,你家祖上可能就是应龙氏后裔的一支,说不定从你身上还能发掘出一些对于应国考古工作有帮助的信息来呢。”霍璎瑛笑了起来。

她这句只是无心的玩笑之言,但听在有心人应云翔和詹鹏飞耳里,都是闻声面色一变,勉强笑了笑:“那先多谢了。”

“对了,你找我导师想问什么呢?”霍璎瑛又好奇地问了一声。

“哦,我就是刚才忽然想到了一点,以你导师以及洛同教授在考古界,尤其是在对古应国文化研究的地位,居然也没能加入这次应侯古墓考古队,有些意外,难道说除了他俩以及失踪很多年的应鸿宜教授外,还有人比他们更能胜任这个考古工作吗?我就是想找张教授问问,还有哪些专家有可能参与到这次活动中来;另外如有可能的话,还想请张教授帮忙推荐一下,有机会的话能跟他们谈谈呢。”应云翔犹豫了一下,方这般回答道。

“哦,如果说你只是要见我导师的话,一点问题也没有;但如果是想通过他这里去见到那些专家,只怕会有点困难。从常理来说,这次应侯古墓出土,要进行抢救式发掘工作,我导师也好,洛同教授也好,都应该是最佳的人选,可我导师显然没收到通知;而就目前的情况来看,洛同教授应该也没有参与进来,这确实有些蹊跷。但我想,政府既然这么安排,想必其中会另有些隐秘吧,而且我们也听说了一些事情,似乎这次考古工作有许多外国专家也参与进来了。从这个角度去看,或许此次已经不再是一个单纯的考古工作了,而是涉及到外事层面。我导师是个很纯粹的学者,和洛同教授一般,是不太理会政府外事方面的事务的,也许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所以才没有收到通知吧。”霍璎瑛说道。

“也许吧,”应云翔无奈地摇了摇头,再道:“我就是很奇怪,中国的文化考古项目,要那么多外国人搀和进来作甚?”

“可不是。”听到这里,詹鹏飞也插嘴进来,“现在似乎所有事情,不与外国人搭点关系,就降低了档次似的。我最烦的就是这点,处处都要与国际接轨,教育宣传什么的,统统都以西方价值观为榜样,鹦鹉学舌,胡说八道。我一直都觉得,中国人的事还是应该中国人自己说了算,与国际接轨也不是不行,但好歹要以中国人自己为主,以中国人自己的文化价值取向为导向吗?哪能一切洋大人说了算呢?”

这话一出,应云翔和霍璎瑛也是颇有共鸣之感,却也无奈,如今这社会确实是崇洋媚外地一塌糊涂,别的不说,看看所有东西都与英语挂钩就知道了。中国人日常生活中能用得上英语的只是极少数,绝大多数人和英语一点关系也没有,却偏偏因为荒唐的崇洋媚外的教育制度,在英语一科上浪费了无数的时间和精力,有那么多的时间来死记硬背英语单词,还不如让大家去在各行各业的专业上多钻研呢。

别的不说,就如今的考古来说,都是中国老祖宗留下来的文化精髓,老外能看得懂吗?就算他们中不乏汉语通、中国通,可还是在拾中国人的牙慧,精深的文化理念他们未必就能领悟得到,政府硬要老外到处搀和,也不知道是哪跟筋搭错了,还是其中真的有什么见不得光的阴谋存在?

说到这里,三人都有点激动上火了,霍璎瑛还好点,毕竟她是女子,得注意形象,应云翔和詹鹏飞可管不了那么多,都骂了几句粗话。

说了一阵,觉得扯得有些远了,应云翔举起杯子,与两人碰了碰杯,把话题扯回应侯古墓上,再问霍璎瑛道:“刚才我有些话还没说完,一时激动跑题了,我本来是想问,在你方才的那个故事中,还有好些个疑点呢,不知方便回答不?”

“喂,咱们都这么熟了,你有话就问呗。”霍璎瑛嗔怪地说道:“老应,我觉得你这个方面要多和詹鹏飞学习学习呢,他就比你爽气得多,有啥就说啥,不跟咱们瞎客套。”听到霍璎瑛居然夸自己,詹鹏飞大喜,呵呵直笑。

应云翔一听就只好苦笑:“好吧,你说啥就是啥吧。我有好几个疑问,一一说给你们听,大家探讨探讨,也许会有意外收获。”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30 11:23

第六十九章 文化本源

说到应侯墓的三件宝物,其中一件就是天鹰玉璜,此物乃当时比较流行的一种玉组佩中的一部分,这套玉组佩早已经散佚大半,也没什么人见过这套物品的全貌。而在应云翔的老家,则被应云翔养父应则收藏了一件古玉珏,洛同通过照片鉴定后,已经基本认定此物就是天鹰玉璜中的另一部分。但是因为没看到实物,洛同尚不能完全肯定,所以已托洛霜将此物带到平顶山市,交由洛同再做确认。

如今洛同洛霜父女俩都不知去了哪,这件古玉珏也不知如今在哪,是他们珍藏于某处,还是随身带去了外地。这个事应云翔已经告知了詹鹏飞,但霍璎瑛却毫不知情。应云翔有心从这个问题出发,去探讨应侯墓三宝之事,却又犹豫是否该让她知道此物的存在,所以才不好直接说出,结果却被不知情的霍璎瑛误以为他不够爽气、瞎客套。

但是,如今已被霍璎瑛将了这么一军,当面相激,他也不好意思再藏着掖着不说了,毕竟霍璎瑛这般姿色和性情,他和詹鹏飞一样,也早存了好逑之意,只不过他性格要比詹鹏飞内敛许多,没直接表现出来罢了;但如果真在霍璎瑛心中落了个不够爽气的负面印象,那可大大不美。

迟疑了一会,应云翔总算找到了一个切入点,方才问道:“璎瑛,你在说这个故事之前,曾经提出一个思考,你说:‘我一直有个思考,都说中国文明中国文化,可什么才是中国真正的文化呢?我们的先祖,其实并不像如今这样崇尚容忍与谦让,我一直很佩服大汉天子的一句话‘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那么,中国是如何从一个也崇尚武力的国度走向了如今的一个形象呢,这种文化究竟是退步还是进步了?’当时我们也觉得你这个是个很好的思考,很好的话题,所以就问你是怎么想的,你就说了那个故事。这个故事确实很精彩,对应侯背后的一些历史做了补充,但就这个问题本身而言,似乎并没有从故事中得到圆满的解答啊。”

此语一出,霍璎瑛讶然看了他两眼,这老应好细的心思啊,不由得脱口赞道:“老应,你真的好细心啊,其实我这个故事并没有说完呢。不过我之前也有提过,我这个故事是在写论文之前就已经有了雏形的构思,只是在创作这个故事的过程中不断发掘新素材,从而引发了各种新的思考,而刚才你问到的这个话题也就是这些新的思考中的一个重要部分。连同应侯墓三宝一起,都有可能会写入我那篇论文之中,这个要等到见过洛同教授与他商量后,才能定论成稿了。”

应云翔点头道:“没错,但故事里没提到,不等于你没有思考好的答案,我听你几天前的口气,对那个问题应该已经心有定见了,如今不知道是否方便说出来,与我俩分享呢,我对这个问题其实也早有过思考,或许我们所见略同呢。”

霍璎瑛一听,喜上眉梢,连忙问道:“原来你也曾经思考过这个话题啊,倒真是难得,这种涉及文化本源的问题,很少见有人提及。网络上各种思辨问题无数,但我还没见过有谁说过这个问题。难得老应你和我有知音共鸣,我倒想先听听你的思考。”

詹鹏飞一听,霍璎瑛居然对应云翔大起知音之感,不由得心中有点不是滋味,但这个问题自己确实丝毫未曾想到过,一时也想不起合适的答案,只好哑然。不过他也确实对霍璎瑛提出的这个话题很有兴趣,不由自主也朝应云翔点了点头。

“那我就献丑了。”应云翔呵呵一笑,又引用了句古书中常用的语言。

“我有段时间,常在各网站上和一些人吵架,嗯,准确点说,有些是吵架,有些是各种程度上的辩论,其中就时不时会提到一些文化层面上的内容。”应云翔在两人关注的目光下,给自己倒了一杯信阳毛尖,缓缓说了开去。

中国历史上,从来不缺各种政见流派的争锋,最具代表性的莫过于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那个时期国与国之间的争战不断,民不聊生,但也极大刺激了人们对于政治的关注,各方人士都希望通过自己对政治时局的观察思考,寻找治国之道,从而寻求到大一统的和平环境。对普通民众而言,和平安稳的生活环境比什么都重要,因此这些政治家的观点也在当时引起了普遍关注,他们都希望这些政治家能够靠着自己的卓越识见,成为圣人,带领世人走出无休无止争战的泥沼。

普通民众如此,达官贵人们也一样,这些人中,有的是持有远大抱负的,有些则是希望能够通过统一的战争攫取更大的利益,尽管彼此间的出发点或许不同,但他们也都希望尽快结束这种纷乱的局面,实现国家的大一统。所以这些持有各种政见者,被纷纷请入各国,成为幕僚座上宾。

当时出现的流派极其繁多,可谓是恒河之沙,难以计数,被统称为先秦时期的“诸子百家”;但很多人不过昙花一现,影响力极其有限,这许许多多的政见流派中,比较有代表性的,被后人统称为“十家九流”。其中,十家是指法家、道家、墨家、儒家、阴阳家、名家、杂家、农家、小说家、纵横家;而之后到了西汉时期,十家之中那个相对不太重要、影响力也相当有限的小说家被人去掉了,只剩下了九大流派,就成了“九流”,而这九流再加上后来影响力日益扩大的三大宗教,儒教、道教、佛教,就成了大家熟悉的“三教九流”。

这十家九流也好,三教九流也好,其实就构成了中国文化的主要组成部分,其影响力极其深远广大,与中国的历史进程息息相关。

而到了近代,由于满清数百年的奴役洗脑式统治,又一味地闭关锁国,对中国的文化起到了极其可怕的伤害作用,已经伤及到了中国的命脉根源——文化,这种伤害无穷无尽,概括起来,大致可以分成三大方面。

其一,破坏了中国文化中固有的“百家争鸣”的传统。其实中国自古以来,皆有对外开放、兼容并蓄的传统,以最具代表性的唐朝为例。虽然自汉以后,就“废黜百家、独尊儒术”,但中国的百家争鸣并没有就此中断,而是一直延续下来,只是没有先秦时期那么明显和泾渭分明罢了,而是各家流派之间既相斗,又共融。对唐朝来说,它能强极一时,成为世界首屈一指的大帝国,与它开明的对外政策息息相关。唐朝的华夏族文化保存得很好,而在保留传统的同时,又大量吸纳了异族文化,当时统称为胡,比如胡瓜、胡马等等等等。异族人还可以入唐朝做官,包括日后中国不共戴天的死仇日本,在唐朝的这个鼎盛时期,也同样有很多人入唐朝圣学习,史称“遣唐使”。

这种以我为主、兼容他山之石的开明国策,无疑是极为正确的,在大大加强国力的同时,也极大地扩展了国家的软实力和影响力,万国来朝,天可汗应运而生。

而满清则大搞愚民政策,用野蛮的国家机器强制民众接受机械化的奴役教育,比如“不剃发,就砍头”,就是最具典型的代表。

没了独立思考能力,盲目服从的中国百姓,在明朝理学以及清朝愚民政策的双重打击下,受创严重,至今仍未恢复元气。

其二,闭关锁国引发的盲目自大心理,让中国在数百年前发展受到了严重桎梏,从而在西方高速崛起的这段时间里,从原先的世界领先者,掉落谷底。在被西方坚船利炮的多番打击下,不但丧权辱国,更让中国百姓开始出现了对于中国文化的不自信和盲目质疑,从而引发了第三个可怕的影响。

在满清灭亡前后的这近百年间,出现了中国历史上的第二次政治思辨大潮。和春秋战国时期的百家争鸣不同,这个时期不仅出现了各家各派之间的大辩论、大战争,甚至出现了许许多多的大否定。很多学者自以为得到了西方文化的真传,开始否定中国几千年的文化,出现了许许多多奇怪的声音。比如要中国全盘西化,衣食住行一律向西方学习,甚至还有人提出要废除汉字,全部字母化,等等,各种匪夷所思。而且这种奇奇怪怪的声音还盛行一时,遗毒至今,就是到了资讯无比发达的现代网络社会,这种声音还时不时在网络上冒出。究其本源,与满清的愚民政策让中国极度落后,让国民失去了独力思考能力以及自信,息息相关。

而对于非常热爱自己祖国、非常热爱自己文化的应云翔而言,他对网络上的这些洋奴声音非常愤恨,所以经常拍案而起,与之唇枪舌剑地针锋相对。

对手之中不乏具有专业水准的网特,时不时引经据典,而应云翔为了更好地应对这些挑战,也就不得不更积极地投入对于历史的研究学习中,渐渐地,在这些学习和辩论中,引发了他对历史文化本源的思考。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30 13:08

第七十章 国之根本

在论坛中多年的吵架经历中,应云翔倒是慢慢总结出了一条规律,和人吵架,一直防守的那方最后肯定输,因为老是被人家牵着鼻子走,人家造谣你辟谣,人家挑衅你固守,不活活累死才怪,而且肯定会被人家引进早就设定好的圈套里去,各种套路防不胜防。那么该如何应对呢?可能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自己来设套路,让辩论或者吵架的对手来跟着你走。不停地制造话题,让别人在后头疲于奔命,到时你肯定从中收益。

论坛吵架如此,治国难道不是一样吗?你天天防守,终有一天会被攻破的。长城看似威风凛凛,坚不可摧,可历史上被外族攻破的长处,也不是一次两次,也不是一处两处了。中国如此,外国其实也一样,法国历史上的马其洛防线算是鼎鼎有名了吧,这个当年造价超过50亿法郎的庞然大物,代表着当时武装防御的顶尖水准,用装甲和钢筋混凝土共同灌注的铜墙铁壁,配合不计其数的各种火力装备,绵延400公里,近6000个密集布设的永久火力工事点,在庞大的马其洛防线上,指挥所、人员休息室、食品储藏室、弹药库、救护所、电站、过滤通风室等一应俱全,工事之间都有通道连接,并通了电动车,做好了打持久战的准备。表面上看去,这个精心构筑的超级防御工事确实是无懈可击、坚不可摧的。

可事实上呢?纳粹德国根本没有让这个顶级防御工事发挥作用,德军攻占荷兰比利时,绕道法国西北开始攻打德国,结果数月间便让法国一败涂地。

而反顾德国,占领了大半个欧洲的第三帝国看似气焰滔天,但也自知他们掠夺来的江山并不稳固,因此他们也同样修筑了一些和马其洛防线相类的防御工事,撇开二战开始前的齐格菲防线不算,在二战中后期开始建设的“大西洋壁垒”, 也是强横一时。德国在大西洋长城中的防御设施有数种碉堡、火炮阵地(还有许多伪装成海边别墅的炮台)、数百万枚不同种类的地雷交叉分布配置(如著名的人员杀伤雷S型地雷与反坦克的T型地雷)、延缓登陆速度的障碍物:如铁丝网、由钢条焊接而成的捷克刺猬、空心三角锥的恶魔方块、以及专对装甲车辆的反坦克壕、“龙牙”型障碍物,滩上的木桩上有些具备地雷和能划破登陆艇的刀片,
隆美尔认为盟军在进行登陆作战时会以大量伞兵空降辅助,因此在海岸滩头距离稍远的林地与草地垂直插上木桩与铁轨,此工事被称为“隆美尔芦笋”,其他还有将低洼地区引进水以形成人工沼泽,用以溺毙敌军。除了基本的反登陆外,大西洋壁垒也要为邓尼兹的潜艇港口提供防御力量。

总计近百万、配合超强火力的装甲军团,以为可以据此死守欧洲西线战场,最开始也的确抵挡住了盟军的一段攻势,但是在盟军持续不断的攻击下,最终仍然被盟军从正面攻破,盟军登陆,横扫纳粹德国,终结了不可一世的第三帝国。

古代的防御工事长城如此,近现代的马其洛防线、大西洋壁垒也同样如此,再好的防守也始终抵挡不了持久的攻击。既然明白了这个道理,那么也许只有一个办法来破解,就是化被动防守为主动出击。

“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记不清这句战争的箴言是谁说的了,但似乎真是一句至理名言。

从这个角度来说,应云翔得出一个思考,中国在近现代的沦丧低落,除了满清政府的闭关锁国以及愚民政策的巨大伤害以外,中国自身文化的因循守旧、固步自封也是一个根本原因。而从更深远的角度去看,满清政府的闭关锁国,又何尝不是墨守陈规的一种表现。

世界上曾经有过四大古国,均创造了无尽辉煌,其影响也极其深远,深刻改变了这个世界,这四大文明古国,就包括了中国,还有古巴比伦、古印度和古埃及。这四大文明古国,都在当年强横无比,论及文明程度,一个比一个高,论及对世界的影响,一个比一个强,可是却一个接一个沦亡,连文明都差点断代灭亡。

为什么这样曾经的超级强国,却禁不起现代帝国的冲击迅速倒下呢?想来想去,原因很多,但关键就在刚才说过的两点之上。

第一是表象,大家有目共睹的闭关锁国、盲目自大,导致了自己的不思进取。

第二才是更深层次的主因,就是很多人并没有去深思的固步自封。历史越久,各种人为添加的陈规烂矩就会越来越多,严重束缚国人的思想和手脚;各种沉淀下来的糟粕也会越来越多,会让人日益分不清是非真相,心灵被各种糟粕严重毒害。而新起的西方文明,就会利用其新颖简约的形式,迅速得到世人的认可,从而超越甚至取代了自己的固有文化。看看如今的中国,不就是很典型的西风东渐吗?很多人甚至都认为西方就是天堂,月亮都是外国的比较圆。

其实,在之前霍璎瑛提到的应龙族的故事,已经涉及到了这个方面,传统文明带来的巨大束缚,会严重影响到国人对于国家和政府的信心信念;而因循守旧的心理普遍存在,又会让国人产生很多固定的思维模式,比如缺少了进取精神,只为了不断维护自己的固有传统,而放弃了对外扩张的进攻意识。

“没了进攻,再好的防守也始终是被动的,也始终是无法避免失败的。”应云翔用了一个用力挥动手臂的动作,以及一句铿锵有力的言语,为他刚才的一番慷慨激昂的话语做了总结。

詹鹏飞听了频频点头,大是佩服,他是个直性子的人,刚才还为霍璎瑛将应云翔看作知音而不是他自己略为不满,如今听到应云翔这一大篇深度思考,自愧不如,连声称赞:“老应,你年岁比我也大不了多少,这个思考的深度我詹鹏飞是自愧不如了,佩服佩服。”

霍璎瑛则双目放光,大有共鸣之意:“老应,你这个思考角度和我可谓是不谋而合,但比我看得似乎更加透彻呢?不错,我在写这个故事时,也隐约想到了传统与创新在历史传承中的必要性,也曾经思考过为什么中国从一个不停扩张的强势进取文化中,蜕变到了后来的不断防守、甚至不断抗议的守成文化,但并没有你想得这般透彻。你刚才提到了第三帝国,我们都知道这个帝国和应龙族一样,都是崇拜神鹰,以鹰为图腾的。第三帝国的信仰是好是坏,已有公论,我们不必多言,但是他们在短短时间内横扫西方那么多强国,进攻如此犀利,想必与神鹰崇拜关系甚大。而我们正在研究的应龙族,在千年之内,强敌环伺下稳守一方,稳步发展;而在形势所逼,不得不做出变革后,他们又迅速一统西北疆域,更辅佐周室统一了中原,奠定了华夏文明,想来也是基于他们的鹰图腾的精神。好好好,老应你的这个想法实在太棒了,我的论文又多了一个非常有力的素材和视角。”

詹鹏飞忽然插口道:“霍璎瑛,你既然这么推崇鹰图腾文化,那你刚才的那个小说还没完篇,等补充下半部之后,是不是可以叫它《鹰图腾》呢?大家应该都看过那本网络红文《狼图腾》,《鹰图腾》应该也一样有卖点呢。”

“《鹰图腾》?这个名字不错,嗯,好,那我的小说就叫《鹰图腾》了。”霍璎瑛眼前一亮,点头赞好。

詹鹏飞见得到佳人赞赏,连忙打蛇随棍上,继续拍马屁道:“哈哈,那就这么愉快地决定了,到时霍大美女如果真的出版了这本《鹰图腾》小说,成了知名作家,一定要亲笔签名附玉照夹在书中,第一时间送给我们这两个读者啊。”

“哈哈,好说好说。”霍璎瑛笑开了花,却瞥了一眼应云翔,应云翔见她笑靥如花的样子,也有点炫目恍惚,便朝她看了过去,四目在空中相对,各自微微一笑。

霍璎瑛笑道:“老应,你知道吗,现在就算你不想求见我的导师张教授,我也会想方设法把你推荐给他,你虽然在考古专业方面略有欠缺,但是对于历史的思考和了解,比我还行。张教授最喜欢的就是与学生讨论历史问题,他一直主张历史不要死记硬背,我们学历史老是背诵那些没用的年份,毫无意义,就应该像你这样结合历史,分析背后的道理,为今日的发展所用呢。”

应云翔听了她的夸赞,心中自也万分高兴,又有点不好意思,便将双手一拱:“多谢多谢,谬赞了。”他滑稽的动作和语言,又逗得霍璎瑛哈哈笑了起来。

詹鹏飞正得瑟呢,忽然见到这一幕,又有点不自然起来,正欲打岔,左顾而言他的时候,应云翔放在桌子上的手机忽然响了起来。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30 15:12

第七十一章 故土风云

作为微信迷的一员,应云翔如今几乎所有的对外联系事务都通过微信来解决,工作联系、朋友沟通、同学交流、社会关系,绝大多数时候都是如此,所以他的电话很少派上用场,朋友们知道他的性子,而且如今不仅是他,绝大多数人都喜欢用免费又方便的微信来联络,也用不着打电话。

如今电话忽然响起,应云翔还以为是广告骚扰呢,在如今这个缺少诚信的年头,像应云翔这样很少有电话来找的人,通常用电话来找他的,只有两种人,一种就是最常见的广告骚扰,诸如商铺销售、住房出租之类。还有一种就是相对少些的商业诈骗。

经常上网的人,通常都会对各种电信诈骗手段有一定的防范意识和防范手段,应云翔就曾经用一些手段恶搞过骗子。比如就在去年夏天时,他还来过一招。有个骗子偷取了应云翔一个前同事的电话号码,然后问他要电话费三百块,这个前同事都不知道有多久未曾联系过了,而且以前工作时的关系也很一般,他怎会找应云翔要电话费呢?所以应云翔一听就知道是骗子了,立马回复了两个字“好的”,要那骗子等着。

过了十分钟后,应云翔又发一条信息过去:“我说充电话费你就信了啊,笨死算了。”对方一听,才知道自己不但没骗着人,还被人忽悠,于是一怒之下回了个信息:“你这个骗子。”以骗治骗,无疑是件大快人心的事。

几人正聊着开心呢,应云翔见电话响了,也没注意看电话号码,拿起来就接了。电话那头却是个相当甜美的女声。

“喂,你好。”应云翔习惯性地招呼了一声。

那头的女子也甜甜地应了一声:“喂,你好,请问是应云翔吗?”

“是的,你是?”

“你听不出来我是谁吗?你猜猜看。”那边犹豫了一下,这般回答。

“哈哈,又来这套,不要装了,猜你个头,不就是骗子一个嘛。”应云翔不假思索,骂了过去。

那边一听就怒了:“什么骗子,你才是骗子呢,我是李芳,你高中同学李芳!”

应云翔一听,大吃一惊,这才想起这声音是有些耳熟呢,连忙看了看号码,原来果然是他老家昭陵的区号,他并没有存李芳的号码,所以才闹出这么大一个乌龙来,连忙道歉:“对不起对不起,我没存你号码,刚才又在忙其他事,一时分心没留意,抱歉抱歉,误把你当骗子了。不过我说老同学,你没事让我猜你是谁干啥,你不是做法院系统的吗?应该知道如今骗子很流行用‘你猜‘这一套手段引人入套。”

电话那头的李芳咯咯笑了起来:“好吧,原谅你这一回,下次见面时你得请客补偿。”

“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应云翔无奈苦笑起来,再问道:“老同学,咋了,忽然想起打电话给我?”

“哈哈,你还记得我是法院系统的啊,那你是否还记得过年时咱们聚会,你找过我帮忙?”

“当然,这么重要的事怎么可能忘了,不过那事已经过去快三十年了,你可别告诉我这么短的时间,你已经找出了线索?”应云翔一听李芳的话,倒是一下激灵,说话声音不由大了些,倒忘了旁边还有两人坐着呢。

霍璎瑛如今还是不知道应云翔的身份,没当一回事,詹鹏飞却听应云翔说过此事发生后的一些来龙去脉,也知道他托了老家一些有公检法和媒体背景的同学在帮忙查一些他父亲失踪时的旧档案,如今一听他说快三十年,对方又正好是他的老同学,马上反应过来,停下了手头的动作,也停止了和霍璎瑛的说话,悄声细听。

三人本来聊得正开心,应云翔接电话去了,霍璎瑛便在一旁和詹鹏飞继续有一搭没一搭的叙话。如今不但应云翔没空聊天,就连詹鹏飞也一脸所思的表情,在听应云翔讲电话,这不是很奇怪吗?詹鹏飞这么大个人了,总不会连偷听人家讲电话不礼貌也不知道吧。

詹鹏飞似是察觉到了霍璎瑛异样的目光,朝她望了过来,见到她奇怪的眼神,不由得有些尴尬,但如今的情形他可不便向霍璎瑛解释,只好自己吞了这枚“偷听电话不道德”的苦果。勉强朝霍璎瑛笑了一笑,不好再听下去,准备继续跟霍璎瑛说话。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詹鹏飞自己的电话也响了,他拿起来一看,却是他叔叔詹成打过来的。这下正好将詹鹏飞从尴尬中解脱了出来,连忙朝霍璎瑛说声抱歉,也接起了电话。

一听电话,他也吓了一跳,原来他叔叔这次找他,不是为别的,还是为了应侯墓那事。上次应侯墓重新出土,惊动大半个中国的文玩界,他父亲和叔叔也都到了平顶山。詹定只待了一天,就因为家里有事,又匆匆返回了上海,他叔叔倒是多留了一段时间,还因此遇到了应云翔的前同事杨凯,见他差点被人大宰了一把,看在老乡的份上,拉了他一把,才让他减少了许多损失。

其实这个事,一般他是不便于出手的,古玩炒作这事,靠的就是眼力,眼力不好,专业能力不强,那就活该被宰,这也算是此道的潜规则,若是点破于人,容易结怨不说,也打破了这个业界潜规则,容易落人话柄。也是因为那个要宰杨凯的人,曾经受过詹成的恩,所以见到詹成开口,立马爽快同意,放了杨凯一马,这事才没卷起大风波。

这事当时算过去了,可应侯墓的风波却没有过,而是在到处卷起暗涌。

这个墓早在上世纪八十年代就出土过一次,当时带队的就是考古界的顶尖人物应鸿宜教授,此人在考古界算是极有天分,所以才能在年纪轻轻的时候就能在群雄中脱颖而出,成为三朝文化研究大军中的翘楚。但是那个古墓出土后,莫名其妙又被人封存起来,考古队也被勒令解散,考古队成员更是死的死,失踪的失踪,除了极少数几人以外,余人都没了消息。而这次考古也被秘密掩盖起来,世人只看到了一些表面上的发现——现在平顶山博物馆里也藏了一些据说是应侯墓中的珍品,但那些一来真假难辨,二来即使是真的,也仅仅是应鸿宜等人第一考古时发掘的极少一部分古董——真正的大秘密大发现,早被深深掩盖起来。

可是詹定詹成兄弟俩在古玩界的地位毕竟非同一般,通过种种努力,还是让他们知道了一点蛛丝马迹。尤其是上次在偶然的机会下,詹定发现了那个千古奇文《千字乩》的一点点线索,而且在多方查知后,猜估到了此物的来龙去脉,应该是与古应国有着莫大关系。而随之到手的,还有一个极其古雅、也极其稀罕的青铜葫芦。

那个青铜葫芦上镌刻着一种稀罕的鹰纹图饰,据詹成詹定兄弟俩推测,此物应该是古应国的真品,而且有可能就是那个历史上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一般神秘出没多次的三宝道人的随身宝物。这个宝贝真可谓是价值连城,堪称国宝。收藏这类特级文物,那可是重罪,不过因为有着种种缘故,他们暂时还要留在手中一段时间后,等找到洛同教授确认此物以及了解此物背后的一些来历后,他们才会将之上交国家。

如今詹鹏飞手中正带着此物的高仿制品,准备让洛同看看,只不过因为洛同忽然有急事,与女儿一起外出了,所以詹鹏飞才无奈留在平顶山,与应云翔等人等候洛同父女俩的归来。

这个事他早跟自己父亲汇报过了,詹成自然也知道,不过他如今打来电话,却告知了另一个情况,说洛同如今和洛霜都在北京,接受一些高层的会见,再探讨一件很隐秘的要事,具体何事,詹成也不知道,只是隐约知道,仍旧是与应侯墓有关。

洛同留在北京,可能还需要一段时间,詹成让詹鹏飞先别留在这里浪费时间,而是让他也去趟北京,参加一个考古界的重要会议。詹定詹成兄弟俩都会赶去,他们可以在那边碰面,如有机会,再托人一起在北京就拜见了洛同教授。

听了这话,詹鹏飞吃了一惊,要是以前,他倒是正好不想在平顶山待了,能早去北京见到洛同自是最好,可如今情形变化,这边不但有需要他帮手的应云翔,还有他心仪万分的新女神霍璎瑛,要他就这么甩手,他可不情愿。当然,他也可以叫上应云翔、霍璎瑛一起去北京,反正要见洛同嘛,在哪里见不是一样?但是,他可不便替两人做主,于是先跟叔叔说这边还有点事,他先安排一下,等安排好了再联系。

詹成哪想得到这短短几天,就发生了这么多事,也不虞有他,答应后就挂了电话。

詹鹏飞放下电话,定了定神,看了看霍璎瑛,发现她似乎在一旁发呆,不知道在想什么心事;而应云翔则仍然在说着电话,过了一会才跟那个老同学说了再见:“李芳,我尽快办好手头的事,争取早日见。”说完,也挂了电话。
作者: june细雨    时间: 2016-5-30 16:05

大道辛苦
作者: 舞动全城    时间: 2016-5-30 22:28

写的很好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5-31 16:44

第七十二章 事情有变

见到应云翔挂了电话,詹鹏飞先是朝他使了一个眼色,然后问道:“老同学找你,是为了那事吗?”

应云翔面色有些凝重,点了点头,却没有说话。

“咋了,你俩眉来眼去的,这是打哑谜呢,还是把我当外人啊。”霍璎瑛性情虽然直爽,可是心思和观察力都很细致,倒是看到了詹鹏飞给应云翔使眼色,而且在之前她还看到了詹鹏飞似是在听应云翔讲电话,后来因为察觉到了被自己发现,才尴尬一笑掩饰过去。之前霍璎瑛倒也没当一回事,只以为是个有些大咧咧性子的詹鹏飞不拘小节,没把偷听人家电话太当一回事,现在看来,好像有些不对劲的地方,所以她才随口抛出了这么一句话“还是把我当外人啊”,做个试探。

两人被她当面质问,都有些不自然起来,确实,他俩如今还真把她当成了外人,没把应云翔的秘密告诉她呢,当然,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两人对望了一眼,心中都在盘算,有没有必要把真相告诉霍璎瑛。

想了一会,詹鹏飞朝应云翔点了点头。

霍璎瑛看着两人的举动,倒是更加奇怪了,正欲再次开口询问,应云翔也朝向詹鹏飞点了点头,接着说话了。

“霍璎瑛,有个事,本来我们不该瞒你的,但是不瞒又不行;不过思前想后,纸包不住火,总归还是有揭穿的一天,而且我们还有事相求于你,所以想来想去,还是认为应该让你知道为好。”应云翔明显思绪有些混乱,说话有点凌乱。

不过霍璎瑛冰雪聪明,倒是听出了他话中的意思,疑惑地问道:“你想说什么?你说有求于我,是不是与刚才我们说的话题有关,要找我导师张教授帮忙?老应,我才说过你要学詹鹏飞那般爽快点,有啥说啥,别藏着掖着,你咋又来了呢。”

应云翔闻声再次苦笑。

“嗯,你猜得没错。这样吧,老应,还是让我来说,你给我补充吧,省的你尴尬。”说完,见应云翔再次点头,他便竹筒倒豆子般,将应云翔这几个月遭遇的事情,只要他知道的事无巨细地统统说了出来。

听到这一连串的事情,霍璎瑛不由得瞪大了秀眸,她以前曾听说过应云翔编过的故事,说他可能是应侯的后裔,这种事情并不算如何离奇,但应云翔的真实身份却不仅如此,他竟然是那个失踪多年的三朝专家应鸿宜的儿子,这已经很让人觉得不可思议了;更震撼的是,是詹鹏飞说应鸿宜的失踪并非偶然,而牵涉到很多隐秘的机密,这种发现甚至有可能是撼动全球的。而之所以之前不愿意说出,就是因为怕牵涉太多,暴露身份,引发一些不必要的麻烦。但如今因为某些复杂的原因,应云翔还是决定将这个事告诉霍璎瑛,之前他与詹鹏飞互使眼色,就是在商量到底要不要说出来。

这个应鸿宜,在考古界的名气那么大,霍璎瑛自然也不可能没听说过,而且还不止一次从她的导师张俊峰以及其他前来华中科技大学历史研究院交流的一些专家那听到过,他的一些极受业界推崇的事迹。

此人对于考古业界有着罕见的天分,不仅各类历史典籍过目不忘、辨别古物如数家珍,还有一种预判古遗迹地点与生俱来的天赋,在他的多个报告中,都指示了很多古墓的遗址,而且无一落空,这其中就包括了现在引发轰动的应侯墓。他的很多发现,对中国历史的研究起到了非常重要的补充作用。

但是此人在八十年代的应侯墓开挖考古后就神秘失踪,至今下落不明,让人叹息不已。张俊峰从没有见过他,但是却在几个档案里看到过应鸿宜的一些考古专著或者报告,大为佩服,要知道失踪时的应鸿宜才三十多岁,真是年轻有为,他的许多见解为前人所未有,极具深度和广度,让张俊峰敬佩之余,也深深为未见到此人遗憾。不过,此人失踪近三十年,虽然名字时不时仍会在某些特定场合出现,但终归是再难遇见了。没想到,失踪这许久的应鸿宜,居然还留下了这么一个后人,就出现在了自己的面前。要是让导师知道应云翔就是应鸿宜的后人,他也一定激动不已。难怪应云翔虽然年纪轻轻,却在历史政治方面识见不凡,看来倒真是遗传了父亲的不俗天分。

听了霍璎瑛的连声赞叹,应云翔有些感动,也有些无奈,摇了摇头:“父亲失踪这许多年,想来应该是凶多吉少,为人子者,无论多么辛苦,也总得将父亲下落找出,若是能解出父亲失踪背后的那个惊天秘密,也当告慰了。之所以如今将身份告知,也是希望减少一些不必要的误会,通过这些时日的相处,我们也相信你霍璎瑛是个可信的人,请你和张教授一起,为这个事情多点思考和探寻。刚才听你说,张教授看到过我父亲的一些旧作,如果方便的话,能否让我也看看呢?或许会从中发现一些蛛丝马迹来。”

霍璎瑛点了点头:“没问题,到时我告诉导师,他肯定会让你看到这些的;而且导师和洛同教授交情不俗,他俩也就古应国之事做过不少讨论,各自有一番见解,到时一并让你看到他们讨论的结果,也许另有收获。”

“那多谢了。”应云翔连声称谢。

“瞧你又来了,那么客气做什么。刚才你既然将这么隐秘的身世读告诉我了,显然已经不再把我当外人了,既然都是自己人,就别太客气了,多见外啊。”霍璎瑛嘟囔了一句,接着说道:“对了,你刚才似乎接到了一个老同学的电话,我之前没留意,没当一回事,只是听到你提了一句‘那事已经过去了快三十年了,怎么这么快就找到线索了?’的话,难道说你那老同学真个找到了一些线索?”

詹鹏飞做出一副长吁一口气的表情,笑道:“美女,你现在总该明白我刚才为什么要‘偷听’老应的电话吧,其实不是我没道德故意偷听的,只是关心此事而已。”

“嘿嘿,刚才我还真是误会你了。”霍璎瑛朝他抱歉地笑了一笑,又看向应云翔。

“嗯,那老同学确实给我提到了一些有关当年的事,刚才詹鹏飞已经告诉你了,我已经找过一些在公检法和媒体工作的同学帮忙,这位叫李芳的同学就是在法院工作的。我除了找过她帮忙,还另外找了四个同学,一个是在媒体行业工作的报社记者,另一个是在刑警大队工作的贺蓉,还有一个,则是官二代周一波,他父亲当年曾在昭陵当过市委书记,现在已经上调省委工作,他自己则是在市政府档案局里做个档案管理员。而李芳这次打电话找我,有两件事,都与我父亲应鸿宜有点关系,不过我也不知道这算不算线索,但只要有点关系,总归会有点希望吧。”

“哦,有两件事?快说来听听。”詹鹏飞连忙说道。

“第一件事,是周一波的转告。周一波的父亲,就是以前昭陵市的市委书记,而他现在则是市档案局的公务员。周一波的父亲,在三十年前是昭陵市的一个普通警察,当年应鸿宜失踪时,应则来过警察局报案,正巧就是他父亲受理的,不过当时他父亲周军红并不知道应则来报案的就是后来影响力极大的应鸿宜的堂弟,所以只是当个寻常案件处理。这样普通的人口失踪案对警局来说,再普通不过,而且报案人应则后来也没来找过,也没销案,所以他过几天也就忘了。后来应鸿宜失踪一事在社会上传开,周红军因为将应则报案的事忘得一干二净,所以压根就没想起应则来,所以后来压根就没什么人知道应则和应鸿宜原来是堂兄弟;而我养父应则又刻意对我隐瞒了我的身世,因此这事才这般掩盖下来。”

“哦,原来如此,我还一直奇怪,以前应则既然为应鸿宜失踪一事报过案,那么怎么会没人知道你的身世呢?原来背后有这层原因,现在倒是解开了一个谜团。”詹鹏飞也吁了一口气。

霍璎瑛心思要比詹鹏飞细腻几分,听他这么一说,先是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道:“这个疑惑应该是解开了,但我又多了另外一个疑问。这位周军红先生既然当年就忘得一干二净了,怎么事隔这么多年,又想起来了呢?”

应云翔将拇指一竖,赞道:“霍璎瑛心思很细,没错,我也有这个疑惑,所以才问了李芳,其实准确点说,周一波的父亲不是忽然想了起来,而是另一个事牵动进来了。我刚才不是说李芳打电话给我,有两件事吗,除了周一波转告的这件事,另外一件则来自李芳所在的法院里的一宗案卷。”

“哦,看来事情有变?”两人都问道。

“是的,出现变数了。”应云翔说道。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1 14:03

第七十三章 旧事重提

李芳比应云翔要小半岁,刚过二十九,在昭陵市中级人民法院担任书记员。主要负责一些审判庭的记录工作、并办理有关审判的辅助性事项,如开庭的准备工作,保管证据、整理卷宗、处理文书工作,司法统计工作,接待来访、处理来信工作,协助审判人员进行调查以及对政策、法规的宣传工作等。

法院的工作一直都很忙,但偶尔也会有段比较清闲的时间,就会利用这些相对清闲的时间,来清点一些以前的旧档案,清点这些旧档案,有很多作用,其中有两点很重要。一是通过不断审视以前的案卷,总结得失,提升审案的业务能力和水平;二是查看以往的案件中,是否有所疏漏不足的地方,毕竟随着时代的变迁、科技能力的大幅提高、律法体系的变革、人们认知的变化,都会不同程度上影响一些案件的审核。在如今网络时代,翻案之事时有发生,比如佘祥林、聂树斌等案件的重新审判,都造成了无比轰动的影响。在这样的一个大背景下,法院系统也必须督促自己不断提升能力,变革思想,审视自己从前的不足。

所以在这段相对空闲的时间里,李芳翻阅了大量的旧日卷宗,也确实找到了一些曾经的疏漏之处,得到了领导的认可和表彰。工作之余,她也一直记得应云翔的所托,所以也就在翻阅旧档案的时候,特别留意了一些有关考古、文物之类的案件。这样的案件在昭陵这样落后的小城市并不多,也没什么影响力较大的案件。

不过就在前几天,李芳在翻阅档案的时候,偶然在一个卷宗里发现了这么一个事情,在二十九年前,有一件真假古玩案被呈上了法庭,这个事情并不复杂,当时就得到了解决,当事人双方都对审判结果并无异议,宣告终结。一个很普通的案子,对其他人来说,自然就是过去了;但落到李芳这个有心人眼里,却发现了一些蹊跷。

这个案子大致是这样的,一个叫林通的当地乡农,在昭陵以西五十里的神鹰岭上发现了一个古董,这件古董很有些年头了,据业界中人说,至少也该是秦朝时的物件了,甚至还可能更早。二十九年前,中国刚改革开放没多久,各行各业的规矩都还没规范起来,很多事情都处于半公开、半地下的状态,最典型的就是古玩买卖了。

神鹰岭这个地方充满了神秘色彩,其名称由来便出自于一个与秦始皇有关的传说;而且此地也确实经常发现一些历朝历代的文物,所以这个林通忽然捡到了一件秦朝的古物,这倒也不是什么太奇怪的事。

要是在现在,发现秦朝古物,可不好随意据为己有,必须要上交国家;但那个年头不是一切都不规范嘛,有关古董的管理非常松散,很多宝物都散佚在了民间,甚至流失到了国外,以至于一度盗墓成风。林通这人没什么文化,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文物保护意识,机缘巧合下在神鹰岭的一处山涧里找到了这物件,悄悄找人进行了初步鉴定,这确实是件秦朝的古董,而且品相完好,应该是件很值钱的东西。

得知自己发了一笔横财,林通自然欣喜万分,不过古董虽好,还得要找到买主换成现金才能作数。他一个普通农民,又哪里知道去找合适的买主哦,他能够认识这个帮他鉴定宝物的人,已经算是祖上积德,通过好多层关系才侥幸找到的,一事不烦二主,林通倒也不傻,知道这人既然懂得鉴定古物,说不定也有将古物脱手的渠道,所以他就索性直接找那人商量,问问他愿不愿意收了此物。

那人可不是什么善类,一见林通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乡农,就动了点歪心思,于是就找了几个同伙,布了一个骗局来忽悠林通。他假意让人来收购林通的古玩,然后自己在一边装好人,要林通抬高价,咬死了高价位不放,那几人早就跟这人商量好了,就是不肯涨价收购,于是这笔交易眼看就要黄了。林通见状,有些慌了,就想降价处理,但禁不住这个叫王大泽的人一再忽悠,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松口。那几人表现出一副实在喜欢这个古物的样子,见林通咬紧了牙关不松口,最后只好做出让步,同意用高价收购。

就在众人初步达成一致、林通喜不自胜的时候,又出现了变数,又有人“凑巧路过”,见状也要插一脚,他也很喜欢这个古物,愿意用比其他几人更高的价格买走。几人之前已经与林通达成了初步协议,自然不会同意他见异思迁,把物品转手相卖啦。那人也聪明,不与众人正面争执,就出了个点子,林通按照刚才商定好的价格卖给这几人,而待会他再与众人商量,有高出这个价格三成的现金再购买此件,这几人等于没做啥事,转手就赚三成纯利润,当然做得过了。

众人皆大欢喜,但那人却说在最后敲定此物买卖的时候,他还要亲自鉴定一下此物,是不是真值这个高价。这个要求也合理,众人都同意他再鉴定一下。结果过了半晌,这个人还真说出了一大堆意见,说此物并不值这个钱,它确实是真品不假,但是有瑕疵。具体什么瑕疵,那个人说了一大通看似专业的术语,云里雾里的,直说得那群人频频点头,就连那个最初帮助林通鉴定宝物的王大泽最后也服了,承认对方说得对,眼光比自己高明许多。既然说出了一大堆瑕疵,那这个物品无疑价值就下降了很多,现在不但此人不再愿意出之前说定的价格,就连最初的那几人也都不想要了。林通是个老实人,又完全不懂鉴定宝物,自然人家说啥就是啥了,一看几人想反悔,急了,就拉住王大泽,让他想个办法,王大泽将双手一摊,说声爱莫能助。最后还是那几人自己让步,就将此物再打个对折,问林通是否同意,否则就拉倒。

林通算了算,即使打个对折,这笔钱对穷怕了的他还是很不错的,虽然心痛,也只好点头同意。众人付钱,林通交货,然后再按最初的约定,给了帮助拉线的王大泽一笔鉴定款和介绍费。最后,林通到手的也就只剩了三成左右的收入。

按照常理,这事到此也就算结束了。但是,谁都没想到的是,正在众人交易完毕,准备各自散去的时候,警察忽然出现,将王大泽等人一网打尽,林通也被抓了起来。原来有人报警,说王大泽等人不但走私古董,还搞诈骗以及盗墓等多种违法行为,警局立了专项进行调查,经过多日部署后出动,正好在他们与林通进行交易时人赃并获。经过多次审讯,王大泽等人承认了以上控状,所有犯罪事实供认不讳。

林通涉嫌私自倒卖文物,但属于初犯,而且也属于无知下的犯罪,因此法院对他网开一面,进行了轻判。不过法院还告诉了他一件事,原来他贩卖的那件古物根本没什么瑕疵,那群人都是忽悠他的,希望用小价钱购买他这件真品;他们本来还想用假货来忽悠林通的,但一来怕穿帮,二来他们还希望套出林通找到这件古物的地点,如果是大型古墓所在地,他们将会进行盗掘。不过这事还没有发生,就一网成擒。警方也希望林通能戴罪立功,如果他的指点能够帮助国家找到墓葬,将可以成为他减轻罪责的一个凭证。

林通战战兢兢地答应了,将他所知的一切老老实实交代了清楚,后来拘押了几天就释放了。回家后就老老实实做了一个乡民,再过了几年世事大变,他就外出打工了。林通的事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关键在于被抓的王大泽等人。

当时为抓捕王大泽等人成立的专案组,其组长正是周一波的父亲周军红,那时的他只不过是个警察小队长,但是因为破获了这起大案,才引起警界高层的重视,随后又由王大泽等人的交代,顺藤摸瓜破获了几次与各地盗墓、倒卖古玩有关的大案要案,得到了晋升,一路仕途光明。

李芳所找到的这个卷宗,其来龙去脉就大致如此了。要是换了以前,这个案子虽然有些复杂,也有点轰动,但对法院来说,也不算太特别。但是现在李芳受了应云翔的嘱托,要她帮忙找考古大师应鸿宜失踪的一些线索,这个案子正好是古玩方面的事;而且又巧得由周一波的父亲周军红承办。

多年来从事案件审理工作的李芳,有着不俗的刑侦头脑,觉得这事有点蹊跷,只是自己也说不上问题到底出在哪。想到之前同学聚会时,周一波也曾说过要找自己的父亲帮忙,他父亲周军红如今正在省委工作,而且还负责了之前一些中外专家的招待工作。也许会从他那得知些什么,于是李芳给周一波打了电话。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1 15:03

第七十四章 前因后果

周一波现在也在市档案局里,帮应云翔查一些资料,不过他没李芳那么幸运,到目前为止,也没有找到任何有用的信息。接到李芳的电话,他听说这事是他父亲以前经办的一起古玩倒卖案,倒也有点兴趣,于是答应找父亲问问看,让父亲帮着回想回想,是否能发掘出更多一些的信息,或许能派上用场。毕竟这个案子并非个案,而是牵涉到了一系列的盗墓、倒卖古文物案件,很多人被顺藤摸瓜逮捕,牵扯甚广。

正好他的父亲结束了这次的招待工作,从省委回家住几天,于是周一波就立刻跟父亲说了此事。父子俩闲聊了许久,按照之前与应云翔的约定,他暂时还没有告知父亲自己这个同学的真实身份,而是用之前说好的故事来套话,不外乎就是古应侯墓的出土惊动了多方人士,他有个同学如今也在从事考古行业的工作,正好要进行应侯墓的研究,知道周一波的父亲如今与此事有关,就想问问看能否让周军红帮忙引荐一下,让他拜见一下这次周军红负责招待的一些中外专家。

周军红自然不会想到儿子周一波会有事瞒着他,倒也没想太多,不过这些专家们如今已经结束了这次的访问事宜,各自回家回国去了,如今要见怕是没多大指望。见到儿子一脸失望神色,周军红面色一动,倒是想起了点事,便告知了儿子周一波。原来在这次规模盛大的考古活动中,有一个名字不时被中外专家提起,就是那个先秦专家应鸿宜,这个人原来还是他们昭陵人老乡呢,倒是让周军红颇感长脸,可惜他失踪很多年了。要是这人一直健在,肯定早成为名动中外的大师了,到处讲课,替昭陵人脸上添光。

中外专家们说起了应鸿宜的一些旧事,当时周军红也只是当些奇谈怪闻随便听听,毕竟他自从破获王大泽倒卖古玩案件后,就一直从事与这些事情有关的工作,所以对古玩界也有了几番上心。不过听着听着,他忽然觉得应鸿宜这个名字好耳熟啊,似乎与自己有点什么关系。结束会议后他左想右想,总算从尘封二十多年的记忆中找出了一件旧事,当年好像有谁来给应鸿宜失踪报过案,那个时候周军红只是个没见过多少世面的小警察,而应鸿宜的名气也远没有后来大,所以他只是当个普通的人口失踪案件处理了,而且转身就忘得一干二净。

父子俩闲话了一阵,周军红答应周一波,如果以后再有机会接触到这些中外专家,他可以让自己的那个从事考古的同学应云翔过来,找时间拜会一下他们。

这个事说定以后,周一波又谈起了李芳查到的那个与父亲有关的旧日案件,这个案子算是周军红的得意之作,他就是靠了破了这个大案,才一路仕途高升的,自是记得很清楚,便将此事的原原本本以及其他牵涉的一些方面都告诉了周一波。不过这事周一波听来听去,也似乎和应鸿宜失踪案件并无关系,只能先记在心里,看看日后是否有用了。

不过不管怎么说,这趟总算有些收获的,周一波很高兴自己能帮上忙,于是立马又给李芳打了个电话,将自己与父亲的一番谈话交代了一遍。李芳闻讯也挺高兴,紧接着便打了电话给应云翔,将周一波父子俩的谈话以及他挖出来的法院旧案件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听完应云翔的一大篇话,詹鹏飞和霍璎瑛都吁了一口气。

“这事挺复杂的,不过也不知道能对我们未来的查探是不是有帮助。”詹鹏飞说道。

应云翔点了点头:“我也不清楚,不过多少总有点关联,看来有时间得回家去拜会一下周一波的父亲。”

“是的,这事难免。对了,你下一步怎么安排?”詹鹏飞又问道。

“咱们不是说好了,在平顶山多做一点考察,寻找线索,等洛同教授回来吗?”应云翔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詹鹏飞,问道:“你为何忽然这么问?我看你刚才好像也接了一个电话,难道你也遇到了什么事吗?”

“也不算什么大事,不过我的计划是暂时要做点改变了。刚才是我叔叔詹成打了个电话给我,你知道我叔叔的,上次就是他帮了你那个前同事杨凯一把。他说洛同教授和他的女儿洛霜如今都在北京,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具体内容我叔叔也不太清楚,但多半与应侯墓有关,这个会议还将持续几天,很多专家和政府要员都会参加。我父亲和叔叔他们也要直飞北京,让我去那与他们汇合,也可以在北京见到洛教授。我必须要离开几天,所以想问问你俩的意思,是继续在这等待呢,还是与我一起去北京?如果你们与我一起去北京那是最好,如果你们另有计划,那我去北京办好事,再回来与你们汇合。”说完,他看了看应云翔,又看了看霍璎瑛。

应云翔笑了一笑:“很奇怪,当日洛教授要我到平顶山来,并没有什么异常的,只是我到了之后他却忽然去了北京,还给我留了一个莫名其妙的留言,也没说清楚去北京做什么。如果只是开会,为什么不能明说呢?哎,算了,想不通的事懒得多想了。反正是要见洛教授,到平顶山和北京见他对我来说没多大区别,虽然他要我在这里等他,但如果能早一日见到他,我自然乐意。霍璎瑛,你呢?”

霍璎瑛想了一想,虽然说她一个女子和这两个大老爷们天天混在一起,有点奇怪,但是一来她本来就有点大大咧咧的性情,不是很讲究俗礼;二来这几日一直与两人相处,觉得他俩性情都很好,是靠得住的朋友;更重要的是,应云翔背后牵涉一个重大的秘密,要说她没好奇心去探寻这个真相,那绝对是骗人的,所以她也确实想跟两人一起,不过又有点不好意思说。想了一想,说道:“我问问我导师的意思吧,他如果同意我去,那就最好。”

应云翔点了点头:“好的,我们也都希望你去呢。”詹鹏飞连忙大点其头,一脸殷切地看着霍璎瑛。

看到两人神情,霍璎瑛扑哧一笑,告罪了一声,走到一边给自己的导师张俊峰打了个电话。过了一会,她笑嘻嘻地走了回来,说道:“太好了,我导师同意我先去北京,他说他自己也会在明天赶到北京。”

“哈,真棒,看来这趟在北京,不但可以见到洛教授,还能见到张教授,詹鹏飞的父亲詹定、詹成二位也都是这个行当里的专家,想必还有机会见到很多的行业专家。这次北京之行,大可期待。”应云翔大喜。

詹鹏飞也哈哈一笑:“那还等什么,赶紧买票吧。”

三人掏出手机,在网上定好了车票,明天一早的火车,上午就到了。买好车票后,应云翔忽然想起一件事来:“咱们要不要告知肖四火一声,他也一直想见洛同教授,但不知为何洛同对他始终避而不见。如今我们去见洛同,他不可能不见的,咱让肖四火和我们一起,或许能偿了他多年的夙愿。”

詹鹏飞点了点头:“嗯,告诉他一下也好,说不定这些日子里他也有了点意外收获。”

霍璎瑛倒是不太清楚这个肖四火的事,疑惑地询问,两人将之前的经历又补充了一些。听完,霍璎瑛先是点了点头:“原来如此。”后来又忽然想到了些什么,再摇头道:“不过我还是觉得先别告诉他吧,洛同教授既然这么多年都不想见他,肯定有洛教授自己的道理;他这么跟着我们一去,洛教授不见也不行,但这般强人所难,怕也不太好吧。”

她这个问题倒也极为有理,两人听后都点了点头。“美女心细,你说的有理。”詹鹏飞又不失时机夸了她一句。

“嗯,那还是等我们回来再说吧。我们这趟去北京,大概用不了多久,或许还是要回平顶山的,到时再跟他说也不迟。”应云翔下了结论。

当下三人商定,又闲谈了一会,这就到了傍晚时分了,三人结账离开这个他们已经泡了三天的茶馆,去找地方吃饭。

走出门口,詹鹏飞提议,去上次他们初次相识的那家饭店再吃一顿,算做留念。那个地方就是詹鹏飞初识霍璎瑛,又差点被她误认为流氓的地方了。而应云翔也是因为那个事情才认识这两人的,这个酒店对三人而言,都有点意义。所以两人笑了一笑,都爽快答应了。这次霍璎瑛提出,由她来买单,说天天吃喝两人的,不好意思,这趟由她请回一次。

美女请客,两人都乐意之极,呵呵直乐,说笑着就走到了饭店。

一顿海吃海喝,畅聊一通后,结账出门,再在平顶山逛了一阵,各自回房歇息,静等明日赶赴北京。

是夜无话,次日一早,三人收拾好行李,出酒店往火车站而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2 15:30

第七十五章 火车讨论

平顶山到北京没有直达的高铁,他们三人也懒得到其他城市换乘,就买了三张普快的车票。虽然路上时间挺长,但三人这几天一直都是坐着谈话,倒也其乐融融,坐茶馆是坐,坐火车还不是一样也是坐,所以三人也没当一回事。

三人的座位买得不错,应云翔和詹鹏飞坐在一排,霍璎瑛则单独坐在他俩对面,她的旁边座位是空着的,正方便三人谈话。火车一开动,詹鹏飞就率先打开了话匣子。

“老应,昨天你转述过你那个老同学李芳的电话内容,我倒是想起了一件事来。”

“啥,你又想到啥了?”应云翔漫不经心地回答了一声。

“你老家那边有个神鹰岭对吧,而那个叫林通的农民,他得到的那件秦以前的古物就是来自这个地方对吧。”

“嗯,没错,咋了?”

“听说这个地方的名字来历与秦始皇有关,我对秦朝那段历史非常感兴趣,而秦始皇嬴政也是我的偶像之一,你把这个故事先说给我听听如何,我待会再告诉你我想到了什么。”詹鹏飞笑道。

“哦,好的,这个故事是一个民间传说。”应云翔应了一声,将那个神鞭化石的故事说了出来。

这段故事对从事旅游业的应云翔来说,那是熟极而流的了,也曾给其他人讲过多次,洛霜就曾经听他说过,如今再说一遍,更是说得有声有色,听得霍璎瑛和詹鹏飞都神往不已。

赞了数声,詹鹏飞继续刚才的话题:“关于这个地方,我想到了两件事。其一,是你的那个老同学为什么突然提起了林通的这个案子,如果仅仅因为此事与古玩或者周一波的父亲周军红办理此案就与你父亲失踪有关,未免有些牵强,不知道李芳是不是另外有什么样的想法或者线索。”

“嗯,确实,有些话题李芳她还没有说清楚,当时我也想到过,也这么问过她,她说这个事背后还有些事情未能梳理好,等她继续翻找档案整理后再告诉我,最好能与我当面探讨,或许另有发现。嗯,另一件事呢?”

“哦,原来如此。另一件事,其实是与刚说过的这件事有关的。我觉得有没有这种可能,李芳是发现了这个古玩可能与古应国文化有关?”

“哦,此话怎讲?”詹鹏飞这一下将应云翔和霍璎瑛的兴趣都提了起来,连忙问道。

见得到两人关注,詹鹏飞心下窃喜,这几日和两人相处,詹鹏飞一向自认为家学渊源,博古通今,理该比应云翔更能夺得霍璎瑛的芳心,可几日下来,心思缜密、能言善辩的应云翔却明显比自己更受霍璎瑛欢迎。他心中颇有些不爽,有心要在佳人面前好好表现一番,于是收拾了以往大大咧咧的心绪,开始认真思考一些问题出来。他本来就很聪明,这么一上心,还真让他想起了一些事情,于是立刻说了出来,还真博得了佳人的关注。

心下窃喜,眸中也闪出了一丝喜色,表面上却装得无比的严肃认真,说道:“神鹰岭的来历与秦始皇有关,而在我和老应之前的一次谈话中,我们也说过了在炎黄时期,应龙族有过一次分裂,分裂为两支强大的势力。其中一支,就是美女说的那个故事里的唐衮、荀子纲所属的古应国了;而另外一支,则往西南迁徙,成为了后来楚国文化的一部分。史学界不是有两种说法吗,一说应国是被秦国所灭,一说应国为楚国所灭,当时我们讨论此事时,就曾经说过也许这两个版本都是真的,只不过秦与楚所灭的应国并不是同一个。霍璎瑛所说的那个应国,也就是历史上化名姬达的那个荀子纲统领的应国,是由秦国所灭的;而另一个应国,则是上古时期分裂的应龙氏的一个分支所建,后来也在春秋战国的乱世之中被楚国所灭。”

应云翔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上次确实讨论过这个。”

霍璎瑛也点了点头:“应国分裂成两支,史册上并无明文记载,但我导师也曾经说过类似的说法,他也在一些野史记载中看到过类似的说法。那你想到了什么?难道你认为那个林通在神鹰岭发现的古玩,会与这个应国有关?”

詹鹏飞面色有些凝重了起来:“是的,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昭陵在春秋战国时期,就处于楚国的地盘之中,如果这里真存在一个古应国,也在情理之中。”

“这个想法理论上倒是说得通,但我自己就是昭陵市人,如果自己的故乡曾经是个古都,我没理由半点都不知道啊。我相信不仅我不知道,其他昭陵市人也一样毫无所知。昭陵确实也有了很多年的历史,也曾经有过短暂的‘都城’历史,但从没有听过任何与古应国有关的记载或传说。”应云翔摇头说道。

“哦?昭陵有过短暂都城的历史吗?说来听听,或许会对我的想法有一定补充。”詹鹏飞忙道。

“据考古,早在新时期时代,昭陵地区就有人类活动的踪迹了;而昭陵正式建城大约是在春秋时期,由楚王族白公善率领军民所建筑,至今已有两千五百多年的历史。在汉朝时期,这里成为夫夷国的都府所在地。不过夫夷国只是汉王朝下的一个分封王国,所以此地也不能算都城。但是,在一千多年后,大明王朝被满清攻破京城,明朝名存实亡,朱明王室多人南下,在多处重新建立明朝,昭陵也是其中之一。南明皇帝朱由榔在权臣刘承胤的裹胁下,来到昭陵定都,希冀重新回复朱明江山,不过那时明朝大势已去,虽有心杀贼,却无力回天。最后清廷命投降大清的原来明朝将领孔有德进攻南明,刘承胤临阵倒戈,朱由榔凄惶而逃。也就结束了昭陵这个短暂都城的历史,加起来也不过半年时间吧。”应云翔本身就是搞旅游业的,对自己家乡的一些历史典故、风土人情倒是熟悉之至,娓娓道来。

“就这些吗?和古应国真的一点关联也没有?”詹鹏飞听完,大为失望,却仍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没,我一点印象也没有。若说其他的与王朝有关的记忆倒还是有点,比如南宋理宗赵殉在尚未继位登基时,曾以太子身份做过邵州防御使。邵州是昭陵的另一个名称,当年西晋时期,晋武帝司马炎为了避忌父亲司马昭的名讳,将昭陵改成了邵陵,后来又称邵州。而昭陵另外有个别名,叫宝庆,则是因为这位南宋理宗赵殉的年号叫‘宝庆’,所以在他登位之后,就将昭陵升级为宝庆府。”

“哎,看来确实没啥关系了。”詹鹏飞又摇了摇头。

“从已有的历史知识上看,确实应该没关系。但我想了想,詹鹏飞你的猜测也许有一定道理,那李芳不会随意就找一个古玩案件来说与我知,这其中一定有些她还没说清楚的原因。昭陵乃楚国地方,如这个分裂的应国确实是被楚国所灭,那么他们中的一部分有可能到过昭陵以及其周边地域,遗留下一些古物也完全是有可能的。”

詹鹏飞将桌子一拍,笑道:“老应,还是你了解我,我正是想说这个。”

霍璎瑛嗔道:“詹鹏飞,你小声点行不,咱们说的事你觉得让这么多人都听到,行吗?”

“是是是,美女说的是。”詹鹏飞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刚才我的第二件事还没说完,我有个突然冒出来的想法,如果说昭陵此地确实是曾经有过古应国的一支势力活动的话,固然会留存下许多古物,被诸如林通这样的人找到,甚至还有这种可能,你父亲,也就是那个失踪多年的考古大师应鸿宜,也曾经在昭陵等地发现了古应国的一些文明遗存。”

他话还没说完,应云翔和霍璎瑛已经同时变了脸色:“此言有理。”

应云翔震动尤甚,这个事他倒没细想过,如今一听詹鹏飞这般分析,深感有理。想起当日同学聚会时,那个主管刑侦工作的警界霸王花贺蓉说过一段话,当日她曾经提过一个疑问:“一般的失踪人口也就算了,但应鸿宜可不是一般人,警方怎会如此草率地处理呢?”

这个疑问曾经困惑应云翔多日,但并没有得到结果;之前李芳的电话里算是解释过了,是当日处理此案的周军红没上心,因为毕竟那个时候的应云翔也没有太大名气,他的名气是日后随着一些文件被披露才慢慢在考古业界传开的,所以当时并不知道应鸿宜是何方神圣的周军红轻率处理,也在情理之中。

可新的问题出来了,当时周军红不知道此事还情有可原,可处理一个失踪人口案件,未必只有一个人经手,还会有后续审查工作,难道这么巧,其他审核此案的人,也没有将此案当事人当一回事吗?也都统统忘得干干净净?如果真是忘了,倒也算了,但如果并不是真的忘了,而是要试图掩盖些什么呢?

想到这些,应云翔更是面色大变。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6 11:24

第七十六章 越想越多

有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詹鹏飞的一番话,让本来有些浑浑噩噩的应云翔脑子忽然清晰了许多。他本来就聪明过人,极善于思考,联想力丰富,只不过因为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太多太突然,让他难免顾此失彼,疏漏了不少地方。

而詹鹏飞虽然论及心思细腻程度远不及应云翔,但一来此事他算是旁观者清,要比当事人应云翔看得更清楚;二来他胜在家学渊源,对于历史尤其古玩方面,要比应云翔知识更宽更精,他父亲和叔叔都是古应国文化的爱好者,有过许多研究,之前也曾有意无意间提到过古应国分裂之后的一些轶闻。所以在列车上的一番闲聊后,詹鹏飞忽然想起了父亲曾经说过的一些历史,于是让他也产生了一些联想,却因此点醒了应云翔,让他想到了更多事情。

关于这个神鹰岭,应云翔倒是有点特别的印象,记得那日和洛霜长谈时,洛霜曾经提过她的父亲洛同,特别交代要她去神鹰岭查探一下,洛同可能是如今中国最为熟悉古应国文明的人了,他特意提及此点,一定有其特别的含意在内。过年那几天洛霜曾经在应则夫妻的陪同下,去神鹰岭两天,不过并没有打探到什么有用的信息。但很有可能是时间太短,洛霜又是异乡人,虽然有应则夫妻这两个本地人的陪同,但应则和陈云芳两口子都是最本份的老实人,文化层度又不高,对考古知识几乎一窍不通,问不到点也是情理之中。如果换了应云翔、詹鹏飞、霍璎瑛他们三人一起去神鹰岭多走走看看,多待几天细细查探,或许还真有惊喜发现。

这么一联想,詹鹏飞所说的确实大有可能,也许神鹰岭真的曾经有过古应国人活动的历史,现在已经确定了应鸿宜一家就是昔年应龙族的传人,应鸿宜失踪那年也不过三十多岁,却在考古学界有了如此高的地位和识见,虽说是天分过人,但肯定也要有相关背景才能达到这一步。

爸爸应则说过,他和应鸿宜确实是堂兄弟的关系,但是兄弟俩之前的联系很少,算是远房的堂兄弟,他对应鸿宜那一支家族的了解也非常少,只不过幼年时曾经在一起玩耍,是很好的伙伴罢了,所以应鸿宜落难时才会找到应则托付应云翔。

那么,这个事情就很有可能是:应鸿宜的那一支家族,传承了许多古应国的记忆,甚至有一些真正的家传之宝千古留存下来。应鸿宜放在应则家里的那个天鹰玉璜中的一部分玉玦,有可能是他在应侯墓第一次考古开发时找到的,但也有可能是他家族里的传承宝物。这个并不是重点,重点就是有关应鸿宜身世的这个秘密被保存了很多年,就连自己的堂弟应则等人都一无所知,却在某个时期突然被曝光了,这个事情背后也一定另有蹊跷。

周军红也好,其他警察什么也好,说不定就在调查应鸿宜失踪的过程中,发现了一些不为人知的秘密,也有可能是受到了某些知道这些秘密的人的指派,来封存这些秘密,如果这些都是真的话,那么难道说自己从小到大就活在了某些人的秘密监视之下?

应则既然报案,自然有人知道了他和应鸿宜的关系;应鸿宜既然被人迫害,自然有人会想着要斩草除根,没理由放过自己这个应鸿宜的后代。当然,话又说回来,这种可能性确实存在,但还有一种可能就是当时应鸿宜的保密工作做得到位,其他人就算知道了他和应则是堂兄弟关系,却不知道应则的儿子应云翔是应鸿宜的亲生骨肉。应则是个与世无争的老好人,对应国之事一无所知,对那些人也并不构成威胁,所以也就相安无事。如果只是这种可能性自是最好,但万一是先前想到的那种呢?

如果真是前者那种可能性,早就有人知道了应鸿宜和应云翔之间的真实关系,那么或许真有人在暗中监视自己,自己家庭一直没有发现,没有任何异动也就没有问题;一旦自己察觉到了真实身份,开始查探其后的秘密,那么危险必会随之而来。记得爸爸应则转述当年应鸿宜失踪之前的一段故事时,当时的气氛是相当诡秘可怖的,没理由就这么偃旗息鼓了吧。那么可能性会是什么呢?会不会有人在暗中保护着自己这一家,记得当年考古队莫名其妙被解散,死亡的死亡,失踪的失踪,却还剩了三人,一个就是当年父亲在考古队最好的朋友洛同,还有两个则都是当年的小工,一个是被他救下来的肖四火,这人身份地位都毫不起眼,却感恩图报,这许多年来还在一直拼命找寻父亲的下落;至于还有一人,则是一个身份至今未明的甄时哉。

这三人能够在当年那场诡异风波里逃得性命,各自隐姓埋名生活至今,只怕也是受到了某些不明身份者的暗里保护呢。

想到这里,应云翔面色又是一变,因为他又想到了一件之前让他很有些莫名其妙的怪事来。

几天前他来到平顶山,要见亲生父亲的老朋友洛同,谁知道洛同却来个不辞而别,让他莫名其妙,洛霜说过,洛同身体不好,大概是以前开挖古墓时落下的病根,所以大冷天时一般不出门,这趟却忽然去了北京,让自己扑了一个空,也让想约见他的詹鹏飞、霍璎瑛都吃了闭门羹。洛同肯定不会是一个言而无信的人,否则他也不会在历史学界、考古学界享有这么高的声望了,一定确实是出了很要紧的事情。詹鹏飞叔叔说洛同正在北京参加一个重要会议,那也许只是表象,深层次的原因很有可能是洛同要去见一个他不得不见的人,所以才会一二再再而三的爽约。

比起爽约更让应云翔莫名其妙的事,是洛同不但不辞而别,还给自己定了酒店,交了一个月的房租,更留下了五万元的银行卡给应云翔使用。

在应云翔的印象中,洛同就是个穷教书匠,淡泊名利,很少出去走穴赚钱,看看他女儿洛霜的谈吐言行就知道了,绝对不是什么有钱人的后代。所以要洛同一下子拿出五万多闲钱来给应云翔使用,这确实是不大可能的事,那么这背后的原因大概也有两种。

一种是洛同的穷只是表象,考古这行当不挣钱,但与考古关联非常紧密的古玩买卖却是个非常挣钱的事,看看富二代詹鹏飞就知道了,他父亲和叔叔都是考古界的大玩家,所以詹鹏飞锦衣玉食,有大把的闲钱到处玩乐。如果洛同不是表面上看的那般淡泊名利,而是时不时也搞点古玩买卖,以他过人的历史知识和考古眼光,到手几个超级大件发几笔横财也不是多难的事。但如此一来,洛同就不是表面上看去的那般简单了,想想很有几分毛骨悚然,不敢再多想下去。

第二种可能性就更可怕了,刚才不是想到除了一帮人在暗害当年应鸿宜的考古队、试图扼杀某种惊天秘密外,可能还有另一帮人在暗中帮助保护考古队,所以洛同、肖四火以及那个至今尚未听到确切消息的甄时哉,都因为这帮人的努力而得以幸存。而洛同也是因为受到了这帮人的资助,才能拿出一大笔闲钱给应云翔花费。

一下子想到了这么多之前从没有想过的问题,应云翔的脸都白了,被自己的想象吓得失了血色。

旁边两人见他面色一变再变,最后竟然全白了,大为好奇,也感到了几分不对,连忙追问。

现在霍璎瑛和詹鹏飞都知道了应云翔的真实身份,也都表明了态度,愿意和他一起查出背后的真相,而且应云翔也确实需要像他两个这种有着专业能力和相关渠道的人的帮助,至少不再是孤掌难鸣了,所以应云翔也决定向两人摊开自己的想法。

见两人追问,应云翔再次压低了声音,将之前自己想到的一连串事情一一说了出来,听到他的这一大串联想,两人也不由得同时变了面色。

两人的第一反应差不多,几乎同时问了出来:“你说洛教授有可能在骗你?他有可能会牵涉到某个阴谋之中,不会吧。”

“不,我没有说他是在恶意骗我,”应云翔连忙摇头,“他也许只是暂时隐瞒了一些事情,或许他觉得说出这些事情的时机未到;但是,我确实有种感觉,他或许真牵涉到了某些很隐秘的事情中来。现在我们所看到的种种蛛丝马迹,似乎都有意无意将我们往这个方向去引,我现在不能确定的是,洛教授在中间扮演的到底是个什么角色。不过我相信他不会害我。”

“嗯,他确实没理由害你,否则早多少年前就可以对你下手了,根本用不着等到应侯墓重新出土的这一天。”霍璎瑛点头同意。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8 09:57

第七十七章 抽丝剥茧

“嗯,这个事也只能先这么想想,没有任何凭据可以证明我们的猜测。”应云翔无奈地说道,霍璎瑛也无奈地笑了笑。

詹鹏飞倒是想起了一件其他的事,忽然笑了起来:“老应你还说洛教授忽悠了你呢,你还不是一样忽悠了我?”

“啥,我啥时忽悠过你了?”应云翔有点奇怪。

“哈,你刚才说洛教授在离开平顶山去北京之前给你留了五万元钱,还帮你预付了一个月的酒店房钱,原来你的住房钱压根不是自己付的,亏我还要跟你一人一半承担费用呢,你说房租已经付了,所以我才同意负担你的餐饮费用,你这不是忽悠我吗?”詹鹏飞有点不爽,他倒不是心疼那钱,只不过觉得被人忽悠,还是这么好的朋友,难免有些不豫。

应云翔呵呵一笑:“好吧,就算我忽悠了你,我先道个歉。不过话又说回来,要真严格算起来,也不能说是我忽悠了你。我可从没说过是我自己预付房租了啊,我只是说房租已经付过,至于谁付的,我可没说。你自己误解,才跟我说一人一半的。”

“你这个家伙,真狡猾啊。”詹鹏飞想了想,应云翔好像确实没说过这钱是他付的,只不过自己被他的话所误导罢了。算了,反正房租谁付的不是关键,关键自己确实通过和应云翔住在一起省了一些住宿费用,他摇了摇头,骂骂咧咧两句之后不说话了。

霍璎瑛知他两人有事没事就喜欢斗斗嘴,这几日早司空见惯了,也不以为意,再说道:“照这般看来,我们到了北京,见到洛同教授,很多谜底就会解开了?”

“希望吧,不过我觉得不会这么简单;我更有种不太好的预感,总觉得好事多磨。”应云翔顾不上和詹鹏飞继续斗嘴,面色严肃地说道。

“嗯,现在到北京还有点时间,我们再梳理梳理一些情况,看看是否遗漏或者忽略了什么。”看到应云翔严肃的面容,霍璎瑛也有点不舒服起来,想了一想,说道。

“现在好像线索越来越多,也越来越乱了。”应云翔说道:“我以前经常看一些破案的警匪片或者侦探片,有一部《法证先锋》你们看过没?”

“看过,很经典的电视剧,香港拍的,一二三部我都看过。”詹鹏飞抢着答道。

“嗯,我也看过,不过我只看了前两部,第三部换了演员,我就没兴趣看了。”霍璎瑛也应了一声,再询问道:“《法证先锋》怎么了?”

“《法证先锋》里经常会提到一个办案的基础法则,就是当案件乱成一团,看似毫无头绪时,就应该回到案件的最初,重新审视一遍,或许能在这个重新审视的过程中发现新的线索,从而找到破案的关键。照我看来,如今我们也有一点破案的味道,要通过各种乱麻一般的线索找出其中的脉络。”

霍璎瑛眼前一亮:“你的意思是我们就模仿破案的手段,将案件一一重演,从头分析?”

“是的,我确实这么想。,但是我们现在可没有法证先锋那样的高科技手段辅佐,我们只能尽量发挥我们的推理能力和想象力,也许我们找不到真相,但我们至少可以将一些脉络梳理出来,这样会更好地帮助我们进行下一轮的工作。”

“有道理,有道理。”詹鹏飞插口道:“老应,这事你是当事人,从头到尾都有参与,这个从头梳理事件的工作非你莫属了,你一五一十地重新过一遍,我和霍璎瑛从旁观者的角度帮你看看有无疏漏之处。”

“嗯,就是这样,待我先仔细想想,这事究竟是怎么发生的。”应云翔点了点头,缓缓说了起来:“我在梳理回忆的过程中可能会发现一些新的问题或者以往未曾思考过的疏漏之处,你们帮忙记一下,以免再次忘记。”

霍璎瑛从包里掏出她随身携带的笔记本电脑:“嗯,我用笔记本帮你记录吧,你想到的遗漏之处就用一、二、三、四这些要点来记下。”

自从应侯墓再次出土,被新闻曝光后,应云翔的生活就完全改变了,他本来只是一个旅游公司的普通职员,过着朝九晚五、周末双修的正常人的生活,却在一次普通的回家过年中,发觉了自己的诡秘身世,自己的出身原来不是一个普通下岗家庭那般简单,而是一个失踪多年的考古大师应鸿宜的后代,应鸿宜为了这个应侯墓背后牵涉的重大秘密而下落不明,连同牵涉在内还有当年那支莫名遭劫的考古队。

这个考古队有十四人,现在能够确认下落的只有三人,一个是应云翔和詹鹏飞在平顶山市北的尧山风景区所遇到的肖四火,另一人则是和肖四火当年地位差不多的甄时哉,他们两人当年都是这支考古队里的小工。肖四火是被应鸿宜收留的一个落难人,考古队莫名解散后他又重新回到社会上流浪,幸好在考古队学到了一些历史考古知识,还得了一笔遣散金,所以后来就靠着这些钱和知识,走上了倒卖古玩的路。他是个极重情义的人,对应鸿宜当年收留他、教育他的举措牢记于心,感恩图报,所以一直仍在苦苦打探应鸿宜的下落,但至今并没有什么收获。

另一个小工甄时哉,当年在考古队的地位与时间都与肖四火差不多,影响力有限,这也许就是他和肖四火逃出后来莫名劫难的原因,操控考古队命运背后的那个黑手并没有把这两个小工当成一回事。甄时哉在考古队工作结束后,直接离开了平顶山,下落不明,不过肖四火回忆他似乎有个在海外的远房亲戚,甄时哉曾经在一次闲聊时跟他说过,如果自己哪天混不下去了,就去投奔这个海外亲戚。那个海外亲戚也是个古玩贩子,专做跨国古玩生意,自己也就是想到考古队来学习一些相关技能,以后方能够得到亲戚的器重,帮他做个助理之类的。照这个说法,甄时哉也许已经留在了海外,和他那个亲戚在一起工作了。

这两人所知道的都极其有限,照目前的情形来看,可能考古队中的绝大多数人,都并不清楚应侯墓背后藏着什么秘密,也许唯一的知情者,只是应鸿宜本人,因为他独特的出身,传承了一些应龙氏秘藏数千年的轶闻。

“说到这里,疑问一出来了,霍璎瑛,麻烦你记一下,这个疑问一其实一共有三个疑点。”应云翔从回忆中走了出来,抬头看向霍璎瑛。

第一,除了甄时哉和肖四火,考古队中其他成员是不是真的不清楚应侯墓背后隐藏的大秘密?如果是,能够解释得了应鸿宜等人为什么失去消息,却解释不了洛同为什么能幸存下来,而且继续进行他的三朝文化方面的考古研究。洛同的地位可不能与肖四火和甄时哉比,他在考古队的工作时间也远长于这两名小工,以他和应鸿宜的关系,加上自己对应国文化的研究,相信他或多或少会知道一些机密,那他何以能够幸存呢?

第二,洛同这个人很有些不寻常,他似乎将很多事情都隐藏在心里。记得自己初识洛同女儿洛霜之时,洛霜也根本不知道应鸿宜失踪背后隐藏的可怕事实,她仅知道自己父亲和应鸿宜是亦师亦友的关系,只是不清楚为何失踪了数十年。直到后来应云翔的身份揭开,洛同才通过一些微信和文章,揭露了部分事实,这让当时的洛霜和应云翔一样吃惊非小、晕头转脑。他到底知道多少秘密?如今洛霜已经回到父亲身边多日,洛同是不是已经告诉了她一些真相?洛同老谋深算,洛霜却城府不深,会否出现一些疏漏,引发新的变数?

第三,应鸿宜当年留下了一件应国时期的古物,就是那个“应侯墓三宝”中“天鹰玉璜”玉组佩中的一件古玉珏。应鸿宜本来就是古应国后裔,又参与过第一次应侯古墓的开发,以应侯墓发掘出的海量文物来看,即使第一次考古工作的规模很小,但一定也有了许多收获,看看现在的平顶山博物馆就知道了。应云翔家里珍藏的这件宝物,究竟是他们家族代代相传的宝物呢?还是他们第一次考古工作时的发现?如果是前者,倒也罢了,如果是后者,那么问题就来了,为什么应鸿宜留下来的偏偏是这件宝物?

而且照后来的一些情况推测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高。那件古玉珏是天鹰玉璜中的一部分,但却很有可能是此玉组佩中最核心的一部分,因为上边刻了八个虫鱼古篆“应天之命,神鹰在天”,据洛同的分析,这八个字的意思是说明应国的来历,由神鹰而来。这种天启式的资料,刻在一个玉组佩上,很显然会有特别的意义。而又正好出在了应云翔家藏的这一件玉玦上,说明这一部分非常关键。此物已由洛霜带给洛同做进一步的分析,洛同是不是已经有了更惊人的发现?

“晕,我听听都头疼,真亏你想得这么细密周全。”詹鹏飞在一边无奈地叹了口气。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12 15:19

第七十八章 玄幻猜测

霍璎瑛打字速度挺快,基本上可以做到边听边输入,所以她很快就将应云翔想到的这三个疑点记录了下来,再问道:“这确实挺复杂,但也确实是很重要的疑点,接下来我们如果能见到洛同教授,这三个问题都是必须询问的;但换个角度去想,我觉得老应你特意提出这三个疑问,都与洛同有关,你是不是仍然觉得他有可疑呢?”

应云翔点了点头:“虽然我并不想承认,但也不得不做这种考虑,此其一也;其二,我刚才也说过,如果能顺利见到洛同教授,也许很多问题就会迎刃而解,但我总觉得不会这么简单,也许还会出现什么变数,在如今复杂又充满变数危机的情况下,我必须要做最坏的打算,做最周全的思考。”

霍璎瑛听罢,也是无奈一叹:“嗯,也是,刚才的回忆梳理还没完吧,咱们继续。”

应云翔正欲继续刚才的回忆梳理,詹鹏飞忽然插口道:“等等,老应,我忽然想起了一个事情来,好像有哪里不对,但我却说不上来,你们一边听听,看能否找到究竟是哪里有问题。”

“哦?”两人都疑惑地看向他。

“刚才老应提到了肖四火和甄时哉这两个小工,甄时哉人在海外失去了联系,暂时可以不去管他,但肖四火倒有点可疑。他和洛同一直都住在平顶山,前后差不多十余年了,但肖四火却说自考古队解散以后,他从没见过洛同。他当时的解释是洛同一直隐姓埋名很低调的生活着,也不想再与以前的任何人事发生关系,而且以前一直是在外地居住,只是最近才回到平顶山的。后来肖四火求见过几次,却都被他拒绝了。这个事我们当时也有点疑惑,但理论上也解释得通,所以勉强接受了肖四火的这个说法,不过如今想来,如果洛同真是像老应猜测的那般身份来历大有疑问的话,那肖四火只怕也有点不对劲呢。”

“哦?你究竟想到了什么?”霍璎瑛听着有些糊涂了,蹙起了秀眉。

詹鹏飞摇了摇头:“我就是忽然觉得这事很有些蹊跷,却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有问题。”说完,看向应云翔。

“詹鹏飞说的有理,这里确实很有些问题。”应云翔也皱起了眉头,想了片刻,说道:“可疑者有三。第一点,之前我们以为洛同是在当年的考古队变故中受到的打击和创伤太重,所以才有心斩断同过往的一切联系,也因此拒绝肖四火的求见。但是,如今现在看来,情况并非肖四火说的那样简单,因为洛同并没有完全斩断他与考古队的联系,他还是在秘密做着当年考古队的研究。这有两种可能,一是洛同把这些都藏在心里,连肖四火一起瞒过了;二是肖四火出于某种考虑,故意抹去了此事,我觉得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洛同一直在继续研究应国文化,肖四火自己又何尝不是?这两人也许心照不宣,一起把这事掩藏起来。我们以前没往这方面去想,所以才忽略过去了。”

“哎,真是人心难测啊。”詹鹏飞摇了摇头:“还有两个疑点是什么?”

“第二点、第三点说来有些复杂,先放一下,我倒是有个事想先问问你。”应云翔犹豫了一下,看向詹鹏飞。

“啥事?”

“那次我们谈到三宝道人的传说时,你曾经提到过一事。说这个历史上的三宝道人,随身带着一件可能是周朝时期的青铜葫芦,我们都知道,在中国历史上,正式出现道人这个身份,应该是在汉朝时期了,周朝是不会有什么道人,更别说三宝道人了。虽然《封神演义》里有一堆的和尚道士,什么鸿钧道人、陆压道人等等,但那是后来者的神话小说里塑造的玄幻人物,是做不得准的。而这个三宝道人,却应该是历史上真实存在过的一个人,一个至少也是汉朝以后的人,为什么身上带着一件周朝时期的青铜古物?我当时也问过你其中原因,你说你父亲和叔叔对此做过猜测,得到了三种可能性,一种是常规猜测,那三宝道人在偶然的机会下得到了这件周朝的古物,就随身带着当道具了,不过这种可能性也许并不大;第二种可能应该比较接近事实真相,三宝道人随身带着这个周朝的古物,除了只是因为他职业的需要,有一种象征意义,还会有着特别的含义。这个青铜葫芦上的鹰纹,和应侯墓三宝里的鹰纹三足鼎同出一辙,由此可以猜想到,也许这三宝道人就是古应龙氏的传人,这件宝物可能有可能是他祖上世代相传下来的。除了这两种猜测以外,你说还有第三种可能,也是最为玄幻的一种可能性,但你当时却说这种猜测只能等到见到了洛同教授之后再说。那时的你并不知道洛同背后藏着这许多隐秘,现在事情已经出现大变数了,你还坚持要将这个秘密留到见了洛同之后再说吗?”

“哦,还有这事?”霍璎瑛一听兴趣大起,连忙插口道:“老应说的是,我觉得詹鹏飞你应该将这事说出来,说不定对查探这事有帮助呢,也或许能作为我论文的一个素材。”

“嗯,说的有理,好,那我就说出来,你们听听。这个第三种可能性是这样的,确实充满了玄幻色彩。让我用个小故事,来描述一下吧。说故事前,我要先插一点话题。这个三宝道人,野史记载过多次,他可能是一个固定的身份,在几个朝代都出现过这个叫三宝道人的人,但不是同一个人。不过野史虽然记载过好几次,却从没见到他的姓名出现过。说来也巧,老应过年回老家时,曾经在街头闲逛,遇到了一个同样自称三宝道人的算命先生,那人很巧合的,居然使用了和历史上记载过的三宝道人,使用同样的三件道具,葫芦、桃木剑、铜铃,我甚至都怀疑这个三宝道人,是不是和以前的三宝道人有点关联。这个暂时不管,先放着。我记得这位现代的三宝道人姓潘名卫宁,而我们之前也猜过,也许这个历史上的三宝道人,可能根本不是真正的道人,只是借助这个道人的身份方便行走江湖罢了。那么,既然他可能不是道人,为了方便称呼,我就用现代的这个潘卫宁来代替三宝道人了。”

“还真有点复杂,也颇有神秘色彩呢。”应云翔赞了一声。

霍璎瑛则笑了一笑:“嘿,气氛有些紧张呢,别搞得那么严肃,我有个做人的原则,就是哭不如笑,开心是一天,不开心也是一天,人活着就有希望,有希望就可以嘻嘻哈哈。所以嘛,我同学都叫我白骨精,这个白骨精的外号,和网络用语里的白骨精=白领+骨干+精英不同,同学们说我是个皮肤白皙、喜欢古董、又有点神经病的女汉子,简称白骨精。”

“嗯,你确实有点女汉子的性格。”应云翔很实在的应了一声:“不过你也很白皙漂亮。”

“靠,抢我的台词,”詹鹏飞连忙接腔道,“不过我喜欢。”

霍璎瑛看到两人的样子,不由得扑哧一笑,再说道:“我之前给你们说了一个很长的历史故事,现在该轮到你们讲故事给我听了,不管真假,多少总会有点收获,就当娱乐也好,苦中作乐,调剂调剂一下最近有些紧张过度的情绪。”

“说的好,那我就继续了。对了,老应,等我说完这个玄幻故事,你记得回头再说关于肖四火的另外两个疑点,可别被我一打岔给忘了。”

“必须的,你说吧。”应云翔点头应道,“这是正事,忘不了。”

“还记得我跟你提到过的一篇奇文《千字乩》吗?”詹鹏飞瞧向应云翔,问道。

“当然,这篇奇文已经听你和肖四火说到过多次了,哪能忘了呢?《千字乩》怎么了,你说过据你父亲和叔叔的考证,此文正是出在某个朝代的‘三宝道人’之手,此文有预测中国文明发展的神异之处,可惜早已失传,现在已经没人得以目睹过全貌,甚至连只言片语也不可得,很是可惜。嗯,那肖四火也提过这篇奇文,还说有人在秦朝古墓里找到过一块龟甲,记载了一点有关《千字乩》的内容,还说到了一些三宝道人的轶闻。不过我记得肖四火听来的那篇野史,和你之前说过的一些转述并不尽相同。”

“是不相同,你没记错。”詹鹏飞说道:“不过话又说回来,我之前告诉过你的只有两种猜测,第三种最为玄幻的则一直没有说;而肖四火提到的这个野史记载,就与我接下来要说的第三种玄幻猜测有些关联,我父亲和叔叔也看到过这篇野史,再结合一些史料和传说,才很偶然地想到了一些事,并有了很多联想。传说里说过三宝道人多次出现过,而我要说的这个猜测,则正好发生在秦朝时期,也就是肖四火提到过的那些事情。”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12 17:42

第七十九章 天官第一

“先神先鬼,先稽我智。谓之天官,人事而已”。说这段话的人,是战国时期的一个智者,也是著名的兵法家、军事家尉缭。此人乃兵法大家,被中国第一个皇帝秦始皇嬴政拜为上宾、亦师亦友,更注有兵法专著《尉缭子》,流芳百世,成为兵家经典,并被后人录入《武经七书》之中。《武经七书》指的是《孙子兵法》《吴子兵法》《六韬》《司马法》《三略》《尉缭子》《李卫公问对》,都是中国古代军事家必读的经典。

而这段话就出在《尉缭子》书中第一卷《天官第一》之中。这段话的意思是说:首先问神问鬼,不如首先问问自己的才智如何。与其说是天文星象的应验,不如说它是发挥了人的作用。而《天官第一》这一篇主要论述战争胜败的根本因素,在于充分发挥人的作用。反对当时兵阴阳家所散布的“天官、时日、阴阳、向背”等迷信说法。

但就是这么一个牛气冲天、直接改变中国历史的大人物,却姓氏不详,生卒不详,甚至就连他所著的《尉缭子》也在很长时间内都被后人视为伪作。直到进入现代社会,在1972年的一次考古中,从山东临沂银雀山的一处汉墓出土了《尉缭子》,虽然只是部分残简,但也因此证明此书确实早就存在于世,并非后人伪托之作。

《尉缭子》一书被证明是确实存在的,但尉缭这个人仍然隐藏在深深的历史迷雾之中,他虽然被后人称之为尉缭,但他本来并不是姓尉,只是他在秦国被封为国尉(也就是三公九卿中掌管天下兵马大权的太尉,类似于现在的三军总司令),而因此被人称为尉缭。不过也有说法,说秦始皇因为担心兵权旁落,皇位受到威胁,所以太尉一职一直都是个虚设的名头,并没有人实质担任过此职。

以上种种说法都不是重点,重点就在于,尉缭这么牛逼的一个人,却活得如真如幻,貌似很灿烂,却很不真实,这让很多人都对此非常疑惑,这尉缭真有其人吗?还是由很多个不同的人的各种故事和见解,通过种种手段,然后结合到了同一个人身上?

在史学界,关于尉缭的争论一直很多,有点类似于应侯,真真假假,没个定论。有此疑惑的,也包括了詹鹏飞的父亲詹定和他的叔叔詹成,这两人不是专业的考古人士,但却是古玩倒卖界里的大行家,论其影响力,就和考古界的张俊峰、洛同等人差不多。他俩对于秦汉之前的研究也是极有造诣的,而且因为他们特殊的行业地位,还有很多特殊的渠道收集到一些一般人接触不到的资料。有一段时间,他俩都对尉缭这个人产生了很浓厚的兴趣。于是,就通过种种方式,搜集他的资料,正史、野史、传说、民间故事,多多益善。

一般情况下,资料搜集到的越多,历史人物的形象就会越丰满生动,历史故事的脉络也会越完整清晰,但这个尉缭却很不寻常,越查他的身份越是可疑,而他的故事也是疑云越多。正好在那个时期,詹定、詹成兄弟得到了那个记载有《千字乩》传说的记事本、看不太清画面的老照片,以及那个应该是出自古应国的青铜葫芦。这两人一直都是古应国文化的拥趸,有过很多研究,不过当年只是听说过《千字乩》,以为是怪谈,并不值得深信;见到这个记事本后才讶异地发现,原来真有过此物,只是被历史长河所湮没罢了。惊讶之下,两人在研究尉缭的同时,又加强了对于应国文化的研究。研究来研究去,两人都对这些历史疑云入迷了,甚至梦里也时常见到这些场景。

某天夜里,詹鹏飞的父亲詹定在睡梦里,就忽然冒出了一个奇怪的点子,梦里出现了一个道士,拿着青铜葫芦、铃铛、桃木剑,优哉游哉地走到正在冥思苦想的詹定身边,帮他起了一个卦,然后点醒了他:什么尉缭,根本不姓尉,他就是我三宝道人的前世化身。说完,那三宝道人就不见了。

这一个梦好生离奇,那道人的消失更是诡异之极,就把詹定活生生给吓醒了,一醒来后只觉得浑身冒汗,才发现原来刚才做的是个奇怪的梦;虽然是个很离奇的梦,但那梦却似乎有些道理。

詹定詹成兄弟曾经推测过,三宝道人有可能就是应龙氏的传人,在历史上出现过多次,而《千字乩》也正是他们的心血之作。这个三宝道人来历很神秘,又神通广大,有参破世情、预测未来的能耐,且精通兵法、政事;这倒和尉缭非常相似,如果照梦里所说的那般,尉缭可能就是三宝道人,也就是应龙氏的传人,那倒有点说得通了。

想到这点后,这两兄弟就充分开动想象力,天马行空地一番畅想,结果就真让他们在前两种猜测中,找到了另一种看似最为玄幻的可能性。

这种可能性后来又被二人多番修改,然后告知了詹鹏飞,由他带着这个猜测、以及那个青铜葫芦的仿制品,去求见在古应国文化方面最有研究的洛同。

而詹鹏飞却在之后巧遇到了应云翔以及霍璎瑛,从他俩人那各听到了一堆奇奇怪怪的事,于是又启发了他新的一些思考,正好补充了他父亲和叔叔想出来的这个猜测。

《尉缭子》的珍本著作,发掘在山东临沂银雀山,而霍璎瑛则在她的那个长篇故事《应龙传人》里提到了一个事,应龙氏的嫡系传人荀子纲因为触犯族规,被驱逐出了应龙族;但当时的应龙族长唐衮又很爱惜他的人才,并且也知道他本性并不坏,只是一时走岔了路,有心放他一马,将功赎罪,所以想了一个办法,让他投身姜子牙门下,帮助武王伐纣,立下无数奇功,而后才在武王封赏众臣的时候,有了全新的应国出现,还因为其特殊的功劳、能耐以及地位,有了一般诸侯国不具备的“监国”之责。

而姜子牙被封为齐王,其领地就是齐鲁之地,以荀子纲和姜子牙的特殊关系,应国会有大量文物出现在齐鲁之地,也是理所当然的事,甚至可以这么想,即使过了很多年的战国时期,应国的后人和齐国的后人,仍然有着一些其他诸侯国不具备的密切联系,一些被隐藏的资料,也有可能被秘密收藏在齐国的一些王公大臣手中,这其中,很有可能就包括了兵法奇书《尉缭子》,这才有了后来银雀山的发现。那本书所藏的古墓是汉朝古墓,但经过考古专家检测,此物确实出在战国时期,而当时山东的临沂正是齐国的领地。

这些都是詹鹏飞在遇到霍璎瑛、应云翔之后的联想了,但也确实合情合理;更重要的是,他想起了应云翔说过的现实版的三宝道人潘卫宁。

之前已经说过,尉缭其实根本不姓尉,他的姓氏来历一直都是个未解之谜;如果按照詹定兄弟俩的猜测,他也应该就是应龙氏的传人,那他也许姓应。但在三朝时期的姓氏和后来不同,除了姓还有氏,所以应龙族里才会出现霍璎瑛故事里的那三个强大分支应唐氏、应荀氏和应姚氏,当然,这个应龙族除了这三个姓氏,还有其他一些分支,并且随着时代的变化,还会产生一些新的姓氏,所以后来在应龙族内出现姓潘的人也不是不可能。

尉缭这个名字的发音倒是和卫宁有点接近,而且卫宁这个名字也不错,倒是挺适合用作兵家中人的名称,保卫国家安宁,反正尉缭这个名字不太靠谱,三宝道人又是一个虚拟的身份,在那个还没有道士的年代,为了描述这个故事的方便以及准确性,所以詹鹏飞就索性将潘卫宁这个名字拿来借用,说说这个尉缭的故事了。

絮絮叨叨地绕了一大通,还没说到正文呢,这让应云翔和霍璎瑛都有点无语。但是转念一想,连个背景都这么复杂,这个故事多半也是值得期待的吧。只不过之前霍璎瑛那个故事讲了足足三天,詹鹏飞的故事虽然没这么长,但也短不到哪里去,不知道他们坐火车剩下的这些时间还够不够。

平顶山到北京的距离不算短,又没有直通高铁,三人买的普通快车票,需要近十四个小时才能到,他们三人一路叙话,已经用去了差不多三个多小时了。

詹鹏飞看出了两人的疑惑,笑了一笑:“放心,我这个故事绝对不会说那么久,我可没霍璎瑛大美女那么好的口才,我父亲告诉我这个故事时也不过用了两三个小时,我现在虽然又补充了一些资料,但想必四个小时足矣,到北京绰绰有余。”

“哈哈,那你说吧。”应云翔和霍璎瑛都笑了起来。

“好,我就开始了,老应,你记得我上次跟你说过,那位传说中的三宝道人,也就是我现在要说的这个潘卫宁,与他一起出现的,除了三件宝物以外,还有一个贴身丫鬟,对吧。”詹鹏飞问道。

“是的,我记得呢,你继续吧。”应云翔点了点头。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22 16:47

第八十章 秦廷风云

公元前259年,中国的第一个皇帝——秦始皇嬴政诞生,他出生的地点并非在秦国,而是在赵国都城邯郸。嬴政的父亲叫子楚,又名异人,是秦孝文王安国君的儿子。异人母子素来不得安国君的宠爱,后来还被作为质子送往赵国,留住在邯郸。他在邯郸住了很多年,还在这里生下了自己的儿子——嬴政。

异人在邯郸的遭际是很不如意的,虽然名义上贵为一国使臣,又是秦王的儿子,但因为秦赵两国关系转恶,两国时常交战,所以赵人非常厌恨秦国人,异人一家子在这里住着,那自是如坐针毡、受尽了各种白眼甚或侮辱,还有几次差点被吃了败仗的赵国人杀了泄愤,所以他也就时刻想着逃回秦国。

这时有个来自卫国的大商人吕不韦在邯郸做生意,知道了异人的情况,认为他“奇货可居”,此人日后一定可以飞黄腾达,如果能帮助他回转秦国登基,自己定可在秦国一展胸中抱负。于是吕不韦决定进行一次政治赌博,于是就去见异人游说:“我可以光大你的门庭。”异人回笑说:“你还是先光大你自己的门庭,然后再来光大我的门庭吧!”吕不韦说:“你是不知道的,我的门庭是要等到你的门庭光大之后才能光大。”异人明白吕不韦说话的含意,就引吕不韦与他坐谈,谈的内容非常深入,两人达成了政治同盟,异人许诺如果计划成功,将以分国作为答谢。

事实证明,吕不韦的这次豪赌非常成功,在他的努力下,异人终于带着自己的妻儿逃返秦国,而且更当上了秦国的君主,成了历史上鼎鼎有名的秦庄襄王。而为异人登基立下汗马功劳的吕不韦自是极得器重。

吕不韦雄心万丈,自认能力比谁都强,所以颇有点嚣张跋扈,在秦国为所欲为。秦庄襄王的脾气比较好,是个很仁善的君主,又重情重义,感激吕不韦的救命以及扶持之恩,所以很多时候都由着他。但是,异人的儿子嬴政却非常不爽。他和自己的父亲性格截然不同,同样是在赵国受尽欺辱,异人忍辱负重之余,却也深刻感受到了民间普通百姓生活的不易,所以一回秦国登位,立刻实施了各种仁政,善待秦国百姓。

他还不喜欢妄动干戈,这无疑和野心勃勃的吕不韦大相径庭,吕不韦在豪赌异人之初,就是想通过他来夺得天下最强之国秦国的兵马大权,然后实现自己一统天下的理想,如今秦庄襄王却是一个不爱武装的君王,这让吕不韦自是非常不爽。

极善权谋的吕不韦眉头一皱计上心来,施展出了一串连环之计来。当时虽然各诸侯国群起而战,各说各话,但名义上还是受周王庭统辖的。所以若要秦国一统天下,首先就是要废掉这个有名无实的周王庭。于是,吕不韦借助种种手段,制造出了一个东周君联合其他诸侯国,要一同讨伐秦国的假象,然后就名正言顺地率领秦军东征西讨,最后终于成功剿灭了东周国,并且趁势攻打了韩赵魏等国,扩大了秦国疆土。

虽然获得了军事上的大胜,但对于不喜欢干戈的秦庄襄王来说,这并不是件值得开心的事,为此,他与吕不韦发生了很多争执,不再像从前那般对吕不韦言听计从了。

吕不韦心中骄气日盛,不满日深,于是竟把心一横,再出了手段将异人害死,虽然他手脚做得干净,没让外人抓到任何把柄。但他之前扶持异人上任前,就是用了手段将异人父亲秦孝文王害死的,早在一些有心人眼中有了前科,如今他故技重施,一连害死两任秦君,也可谓是胆大包天了。

异人既死,吕不韦凶焰更盛,朝野上下,几乎无人敢再与他做对,他完全可以在秦都内横着走。他名义上仍尊异人留下的儿子嬴政为秦主,但嬴政时年尚幼,朝政大事他根本没有多少发言之权,所以朝廷上下,吕不韦说什么就是什么。

但是,就是这个年纪小小的嬴政,却成了秦廷里唯一一个敢和吕不韦做对的人。他也知道,在如今的形势下,如果直接与吕不韦对抗,他会步上自己父亲和祖父的后尘,死得不明不白。所以表面上,他尊奉吕不韦为仲父,同时担任相国,掌管军政大权;但是暗地里,他却在苦苦隐忍,准备培养自己的势力,等到自己可以亲掌实权时,再借助自己暗里培养出的坚实力量,一举击垮吕不韦。

其实,嬴政和吕不韦在本质上是一样雄才大略、充满权力欲望的人,成大事者,必当狠而忍。他若不是这样的人,日后也就轮不到他做中国第一个皇帝了。

但是,在如今吕不韦气焰滔天的情况下,他怎能在不引起吕不韦注意的情况下,发展起自己的势力来呢?

秦廷内几乎所有的高官显贵们,都以吕不韦马首是瞻,秦廷内能够挖掘的人才屈指可数,唯一的办法,就是借助外力。

吕不韦妄动刀兵,推倒了众诸侯国名义上的共主东周,让诸侯国真正陷入了各自为战的局面,这对秦国来说,自是一件好事。

要单纯论实力,本来诸侯国中最强的是晋国,即使三家分晋之后,其中的赵国仍然是战斗力最强的国家;而赵魏韩又是唇齿相依,三国之间互相依恃守望,实力更是强大,若是三家合力,更胜于秦。但是秦国有个其他诸侯国不具有的优势,就是地处西方,不像韩赵魏三国到处都是敌人。西有强秦,东有齐国,北有燕国,南有楚国,所以三国连年征战,这国力自然受损严重。而其余三国以及其他一些小诸侯国,也因为各种原因,连年战乱,所以各国局势糜乱,便给了强秦以可乘之机。

吕不韦趁六国互斗之时,连连出兵,夺取了很多土地,而夺得实质利益的同时,更给了其他诸侯国以无形的巨大威慑力。

不得不承认的是,吕不韦的谋略的确高明,形势更是把握得极准,等秦国一家独大之后,为防自己树大招风,引来六国盟军,他又选用“合纵之术”,挑拨六国互斗,长此以往,诸侯国闻秦色变,却又无可奈何。很多在六国郁郁不得志的才士,也渐渐觉得只有秦国,才有自己安身立命以及发挥才干的时地。

而不甘为傀儡的嬴政,便是看中了这个微妙的时机。

对六国这些郁郁不得志的才士来说,他们对秦国可谓是又爱又恨。那个时期的人,对于国家的概念并不深,分分合合都是很寻常的事,从这个角度出发,他们看中秦国的强势,能够让自己发挥才干,也是情理之中;但是秦国屡屡出兵征讨自己的所在国家,多少总会害得自己身边的亲人朋友同乡等家破人亡、流离失所,愤恨也同样理所当然。

而这个害得他们愤恨不已的罪魁祸首,自然就是尽摄秦国军政大权、嚣张跋扈的吕不韦了。

嬴政曾经和其父亲异人一道,都在赵国当过被扣押的人质,受过很多羞辱,吃过很多苦头。但他和自己的父亲,差不多的遭遇,却有着截然不同的性情。他了解了这些诸侯国才士的想法之后,心头窃喜,这些人,既想在秦国发挥自己的才干,又对吕不韦大为不满,这不是正好是天赐与自己扳倒吕不韦的大好机会吗?

于是,他就开始留意起各国这些落落不得志的才士来。经过各种不懈的努力,还真让他找到了几个可用之才。其中之一,是来自楚国上蔡地区的李斯。李斯早年也是吕不韦门下的食客之一,但很有才华又极具个性的他,却在吕不韦门下得不到重用,只是做了一个小官。但这个小官的地位虽然不高,却有机会接近秦王嬴政。他是一个很善于审时度势的人,很快就把握住了机会,利用几次接近嬴政的机会,将自己的才情抱负展现出来,得到了嬴政的赏识。他正需要这样头脑清明的谋士,而且他的法家思想也深得性格强势的嬴政喜欢,所以很快他就成了嬴政的亲信。

第二个可用之才,是来自韩国的韩非。他也是荀子的学生,算是李斯的同学。和李斯不同的是,此人倒是非常热爱自己的国家韩国,不过他的法家思想在贪图享乐、玩物丧志盛行的韩国,根本没有市场,所以他也完全得不到发挥。不过他所著的《韩非子》一书,却在偶然机会下被传到了嬴政那,嬴政拍案叫绝,将这本十余万字的法家经著奉为了治国圣典。但是李斯却有些嫉妒嬴政如此欣赏自己的这位同学,于是用了一些手段,让韩非始终没能得到发挥的机会。

李斯才情不俗,但只是文士一个;才情更胜于他的韩非,又因为种种原因没有完全发挥出来,只留了一部圣典。有了谋士和圣典,这还不够,嬴政还需要一个能够帮助他平定天下、文武双全的大才士。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23 13:30

第八十一章 布衣神相

有了这些想法,嬴政就命令手下的一些亲信,去四方打探相关消息,有道是皇天不负苦心人,还真让他知道了一些落魄不得志才士的消息。某天,当他处理完朝事,回到后庭时,就有个心腹之人过来禀告,说咸阳来了个魏国过来的算命先生,此人知天识命、博古通今,替人算命看相之余,偶尔与旁人评议时政,简介新颖独到,发前人所未想,颇得秦国先贤卫鞅之遗风。

嬴政的这个亲信叫姚贾,也来自魏国,是个出身很卑微的小厮。他父亲在魏国时只是个看守城门的小卒子,后来流窜到了赵国。凭借三寸不烂之舌,竟在赵国混得风生水起,还说服了赵王,联合了楚、韩、赵、魏组成了联军攻打秦国。这一仗联军并没有能讨得好,但是也给秦军造成了巨大威胁,让秦人对六国联军深感恐惧。为破六国联合,秦人使出合纵之计,离间各国。

这个姚贾也因为赵王中了离间之计,被误认为是秦人奸细而被驱逐出了赵国,然后又来到了秦国。他在赵国不受待见,到了秦国倒是被嬴政看中了他的才干。此人出身如此卑微,却能够在赵国串联起四国联军携手攻秦。善攻者亦善守,擅长合纵连横的人,也一定擅长破解合纵连横之术,嬴政有心一统天下,自然就需要有人帮他破解六国的合纵之势,这个姚贾正是他需要的人才。

嬴政有心重用此人,却得到了很多人的反对,有的人说他先魏后赵,现在又到了秦国,明显是个不安分事主的人,这种人不可靠;也有人说他出身太低贱,这种下里巴人岂可高居庙堂之上?凡此种种,不一而足。就连吕不韦,也明确表示了对于姚贾的蔑视和不信任。

但凡成就大业者,都是极善识人用人之辈,嬴政尤其是其中表表者。其他人看不上这个姚贾,嬴政却很欣赏,只不过如今朝堂之上都是吕不韦联合太后说了算,他这个储君在没正式登基之前没多大人事任免的权力。

于是嬴政就跟姚贾说,让他在秦廷稍作隐忍,积累功勋和声望,到时肯定会有大把立功扬名的机会。现在暂时先让吕不韦闹腾去,姚贾就留在嬴政身边,运用他的才情和眼力,帮他寻找一些和他一般在各国郁郁不得志的才士。

吕不韦经常打压一些外来者,李斯姚贾等都是如此,所以他们也巴不得嬴政日后来收拾吕不韦。而嬴政手头的才士越多,势力越大,日后收拾吕不韦的把握自然越高,所以姚贾对嬴政的话深以为然,也就暗暗下了决心,要好好地在秦国做番大事业来,他到处混,到处寻找机会,总算让他遇到了一个能欣赏自己才情的嬴政,岂能不好好报效。

就带着这般的心绪,他很积极地帮嬴政到处寻觅人才。直到这日遇到了这个和他同样来自魏国的算命先生。这位算命先生姓潘名缭,号卫宁。

为什么他有个卫宁的外号呢?那是因为他身边有个小丫鬟,叫宁喆敏。说是丫鬟,其实是他族里的一个小妹妹,两人自幼交好,潘缭从小就说要一直保护这个小妹妹,所以就号称卫宁了。当然,这个只是半真半假的玩笑而已,卫宁真实的意思是要保卫自己家园的安宁,简称卫宁。

姚贾认识这位算命先生也是个巧合,他最近的主要工作就是到处奔波、到处寻访,看看民间坊肆里有没有遗落的珍珠。这天和一些人闲聊时,就听他们说起了这个叫潘缭的算命先生,说此人非常了得,能耐堪比当年的姜子牙。

姚贾一听大为心动,于是立刻按照这些人的指点,来到咸阳东郊,走过去一看,那算命先生正被一群人围着,听他海侃呢。

姚贾凑上去仔细听听,此人谈吐确实不俗,于是也凑过去假意算命,和他攀谈起来。问了一些问题,潘缭对答如流,屡发惊世之声,就连姚贾,也自愧不如。这个时候的他,还没有掌握多少权力,所以也没有像后来那般喜欢嫉恨他人,还是有些知人善任的。

在多番畅谈后,姚贾确认了这个算命先生正是嬴政需要的人,他姚贾都自认不如,尤其是在兵法战略一块。于是,他就立刻向秦国储君嬴政汇报了此人。

嬴政虽然很信任姚贾,也确定他的才干和眼光,但嬴政可是未来的千古第一帝,自然不会是轻易好糊弄的人,姚贾虽然将此人夸得天花乱坠,但他还是决定要微服私访,亲眼见见这个人再说。

储君出巡,自然不是件小事,惊得朝野上下一阵鸡飞狗跳。不过嬴政将手一挥,制止了众人的大张旗鼓,他只是要出门去随便走走看看,你们搞这么大阵仗,前呼后拥,肃清街道,那他这个出访还有意义吗?所以,一切从简,他嬴政只带同几个护卫,微服私访,这个事你们几个心腹知道就行,可别惊动了太后和吕不韦。

李斯姚贾倒是很赞同嬴政的英明,联同当时负责秦王庭治安工作的昌平君昌文君两兄弟,安排好了储君的出行路线,然后精心挑选了一些护卫,换了便服,散布在事先安排后的路线各处做好护卫监察。而李斯则和昌平君两人扮作嬴政的好友,嬴政自己则换了一身公子哥的袍服,在两位好友的陪同下,“逛街购物”去也。本来姚贾也应该陪同前往的,但他和潘缭说过几次话,虽然他并没有表明过自己的身份,但以那潘缭潘卫宁的眼力,三言两语之间或许就已经猜到了他的来历。嬴政微服私访,其中一个用意就是看看算命先生潘卫宁,究竟能不能识破自己的来历,所以姚贾还是索性回避了为上。当然,他也不会走远,也穿了件便服,和那些乔装打扮的侍卫们一起,散落在各地守护。

行了一路,来到了潘卫宁的算命摊前。这位算命先生看相算命功力都很了得,而且又能说会道,所以摊位前一直门庭若市。

见到好多人围着潘卫宁,他们三人根本挤不进去,见状,昌平君就动了异样心思。和姚贾不同,这位昌平君乃是贵族子弟,自高自大惯了,并不喜欢和这些底层的市井之徒挤到一块,于是就想唤过一些隐伏四处的宫廷侍卫,帮他们驱散一些杂乱的人群。

昌平君的性情嬴政很了解,一见他眉头一皱,就明白他想干什么了,于是微微一笑,制止了他的异动,轻轻说道:“昌平君,你难道忘了我们是来微服私访的吗,你这么一动侍卫,不就是要惊动所有人了吗?我们慢慢等就是了,也顺便听听大家怎么评价这位算命先生的。”

昌平君赔笑道:“公子说的是,不过这许多人,那有的好等了。”

李斯也笑道:“这不是正说明潘先生的能耐大吗,否则哪来的这么多看客?”

“嗯,正是。”嬴政笑了起来。

三人一边闲话,说的声音甚是低微,想来在如此喧闹的场合里,其他人也听不到他们的谈话声。

但过了一会,周围嘈杂的声音却忽然轻了下来。三人循声望去,却见得那算命先生摊位前围满的人群自动散了开去,留出了一条通道,那算命先生就从中走了过来。

那算命先生穿着很普通的一身布衣,模样儿也甚是普通,但一双眸子却是凛然生辉,充满了不怒而威的样子,又颇有点洞悉世情的精明睿智。他身边伴着一名娇俏的女子,丫鬟打扮,一身红衣,看来就是那个姚贾说过的宁哲敏了。

两人迎上前来,那潘卫宁行了一个礼,丫鬟也连忙以礼相见。

看这阵仗,旁人自然纷纷纳闷议论,这算命先生向来傲气,便是一些达官贵人来这算命看相,他也是爱理不理,如今却对眼前这三人如此恭敬,倒有些奇怪。

嬴政也有些奇怪,笑道:“是潘先生吧,何以如此多礼客气,莫非你认得本公子不成?”

潘卫宁恭敬地道:“在下并不识得公子以及公子身边这两位,不过我看公子虽然身着便服,但龙行虎步,不怒而威,绝非等闲;而旁边这两位,一个儒雅飘逸,气度非凡;另一个则英姿勃勃,多半乃是久侍刀兵的将才。以两位如此人才,也只能在公子身边随侍,公子的身份,怕是呼之而出了吧。不知在下猜得可准?”

“厉害厉害,不愧是被咸阳上下众口赞誉的神相。”嬴政微微一笑,虽然并没有直接回答,但无疑是默认了对方的揣摩之词。余人见状,都是惊讶不已,纷纷猜测起来,这忽然到来的三人,究竟是何等身份。

潘卫宁笑道:“三位前来,不知是要占卜问卦呢,还是要算命看相?请这边一叙如何?”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那丫鬟连忙上前,将摊位上的浮尘用袖子拂拭了一下。

嬴政领着昌平君和李斯二人,昂然走了过去。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28 14:07

第八十二章 治国之道

走到近前,嬴政三人细细打量了一下,那摊位不大,摆放着几件别致的物件,桃木剑、铜铃铛,还有一个刻着奇异花纹的青铜葫芦。嬴政和昌平君倒没什么特别感觉,只有李斯,他向来博文广识,通读经著典故,又曾到处游历,似乎曾经在某地见到过这种奇异的花纹,只是一时之间想不起是何时何地,于是目光停滞了一下,多注意了一下这个造型古雅、花纹怪异的青铜葫芦。

潘卫宁看他留意这个青铜葫芦,笑问道:“这位兄台,你认得这个葫芦?”

“不,我这是第一次见到青铜打造的葫芦,这个造型也很是特殊,生平仅遇,不过这葫芦上刻着的花纹,我有几分眼熟,似乎在哪里看到过?”

“哦,敢问兄台尊姓大名,听你口音并非咸阳人士,能否告知在下出身何处呢?”

李斯微微一笑:“在下姓李,曾是楚国上蔡人士。”

“楚国?”那潘卫宁点了点头,和身边的小丫鬟宁喆敏对视了一眼,似有所悟。

李斯笑道:“今日我和这位常兄都只是陪客,这位郑公子才是正主,潘先生不必在我身上多费时间了。”一边昌平君连连点头。他们来之前已经商量好了,既然要乔装打扮,自然也要有个化名,所以嬴政就以名为姓,而他是嬴姓赵氏之人,所以就用了郑朝这个名字,也隐含摄政朝事的意思;至于他李斯,就叫李成;而昌平君则直接化名为常平。

潘卫宁笑道:“不知郑公子今日来此,是要占卜问卦呢,还是要算命看相?”

“看来你已经猜到我的身份来历,那好吧,就为我占卜一卦,看看来日国势运程如何?”此语一出,倒是霸气十足,旁边的人听了,都是倒抽一口凉气,这人真的来头很大啊。

潘卫宁微微一笑:“吾用天下之用为用,吾制天下之制为制。修吾号令,明吾刑赏,使天下非农无所得食,非战无所得爵,使民扬臂争出农战,而天下无敌矣。国势如何,虽有天数,但事在人为,顺应天命之时,还应因势利导,把握时机啊。”

“先生说得好透彻!”嬴政抚掌而赞,旁边李斯、昌平君二人也点头附和。

“好一个把握天意,天下无敌!愿闻其详。”

“王国富民,霸国富士,仅存之国富大夫,亡国富仓府,是谓上满下漏,患无所救。故曰:举贤任能,不时日而事利;明法审令,不卜筮而事吉;贵功养劳,不祷祠而得福。又曰: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圣人所贵,人事而已。苍苍之天,莫知其极。帝王之君,谁为法则?往世不可及,来世不可待,求己者也。所谓天子者四焉:一曰神明,二曰垂光,三曰洪叙,四曰无敌。此天子之事也。”

“为天之子,承天之命!”嬴政两眼异彩一闪,神光毕露。

旁边那小丫鬟听了有些似懂非懂,眨巴了漂亮的大眼睛,看了看潘卫宁,又看了看嬴政三人。

昌平君看到她那样子,心中有些好笑,口中却说道:“先生既然已知公子身份来历,何不下拜见礼?”

潘卫宁正色道:“公子既然乔装来此,自有不愿意吐露身份的原由,我又何必故作聪明、自寻无趣呢?”

“说的也是。”嬴政先是一笑,再道:“不过我现在又忽然改变主意了。昌平君、李廷卫。”

“微臣在。”听到嬴政如此召唤,两人连忙恭声应道,上前一步,双双拜倒,然后站起身来,大声喝道:“储君出巡!”

一大群侍卫从人群之中应声而出,立刻将场面控制住了。

旁边围观者这才醒悟过来,难怪此人如此大的气魄,原来竟是本朝秦君微服出巡,见到一众侍卫凛然生威的样子,心中战栗,连忙跪倒了一地。

潘卫宁也和宁哲敏一道,从座中走了出来,拜伏于地。

嬴政哈哈一笑,上前双手扶起潘卫宁,笑道:“我大秦威服四方,各方才士蜂拥来投,想必潘先生亦有意投我大秦,在这里一展才学吧。”

潘卫宁双手一揖,谢道:“在下曾在多方游历,各国人虽然心中不忿,却也都承认秦国气象,六国不及,潘某心仪久矣,所以才前来秦国一游。来到贵境之后,所见所闻,才士风范,的确非六国能比。今日承蒙储君不弃,潘某自当效劳。”

嬴政大喜:“今日我得潘先生这等贤才,喜不自胜,我大秦兴旺在即,尔等不必多礼,都起来吧。”

众人连忙谢恩,一阵喧哗。

李斯使了个眼色,昌平君会意,命侍卫驱散人群,然后率领侍卫,前呼后拥地护送嬴政回转秦宫,潘卫宁宁哲敏二人也随侍在侧。

那秦宫好生气派,五步一楼,十步一阁;廊腰缦回,檐牙高啄,各抱地势,钩心斗角。潘卫宁见了倒是淡定,不过那小丫鬟却有些兴奋,不住地左顾右看,旁边一些侍卫见她闹腾,不时地低声呵斥,她却理也不理,跟在嬴政入宫的队伍后头,兴高采烈地往里头蹿。

潘卫宁见她闹得有点大,便也制止了一声,嬴政笑道:“先生不必管她,一个小丫头,初来此地,兴奋难免。”

“多谢储君见容。”

“先生大概也是初来我大秦宫殿吧,对于此处,有何见解?”

“蜂房水涡,矗不知其几千万落。长桥卧波,复道行空,高低冥迷,不知西东。主殿威严矗立,高耸挺拔,极具气势。草民也来自魏国,也曾行走过赵韩等国,但论其宫殿之气度巍峨,唯有秦宫,余莫能敌,就看这宫殿,也能显出如今大秦之强盛气象。”

这一席话说得嬴政甚是开心,拊掌而赞:“先生好识见,我大秦东征西讨,早以一统六国为宗旨,大国气度,不可或缺。”

那小丫头宁哲敏走在潘卫宁身后,悄悄扯了他袖管一下,见潘卫宁回首,悄悄说道:“师傅今日怎地不似往常,竟然大拍这秦国储君马屁?”

潘卫宁把脸一板,喝道:“不要胡说,师傅不是早就告诉过你吗?他日一统天下者,非秦莫属也,所以这才带你离开魏国,来到秦国寻找一展心中抱负的机会。今日来到秦宫,一见秦王气度,早心中折服,想我等往日行走赵魏韩等国,那里的王公大臣们不是尸位素餐、恣意欢谑,就是沉迷酒色、玩物丧志,和励精图治的秦人实难比拟。而且今日更是亲眼见到秦军的令行禁止、刁斗森严,再看秦宫大势,虎踞龙盘、气象森严,大国风范,一望而知,潘某也是心中有感,不得不吐啊。”

宁哲敏见师傅说得一本正经,不敢造次,吐了吐小香舌,不说话了。

一行人走到偏殿,各自坐下,准备叙话。倾谈一阵,这潘卫宁果然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兵法谋略更是出类拔萃,嬴政心中喜爱愈甚;而那小丫鬟宁哲敏虽然不如其师傅那般见识卓著,却也娇俏可喜,而且也时发惊人之语,大是不俗。

嬴政大喜,吩咐侍臣,招姚贾来见。

姚贾本来一直随侍在嬴政队列之后,见嬴政招徕算命先生入宫,已知此事必成,自己立下此殊荣,嬴政自当重赏,心中窃喜,早早便在宫廷外等候召见。果然,嬴政与潘卫宁一番畅谈后,心怀大开,召来姚贾,分封赏赐。

嬴政得才士效命,卫宁欣逢明主,姚贾李斯等人各自有功得到封赏,皆大欢喜之际,忽闻太后驾到。

如今秦廷的局势比较微妙,吕不韦权倾朝野,但名义上的实权却是掌握在太后手上。

这位太后名为赵姬,本是吕不韦的歌姬,后来因为吕不韦看重当时尚在赵国做人质的子楚的潜力,所以下了重注在他身上,更把自己心爱的歌姬赵姬也奉送给了子楚,还为他生了一个儿子,也就是嬴政了。

子楚登位后三年,莫名去世,嬴政如今尚未成年,按照秦法,如今他只是储君,国政大事归太后统管。

这位太后赵姬虽是歌姬出身,但是心性深沉,贪慕权柄,自己也知道以其出身,难免在贵胄士族之气颇重的秦廷受人排挤。不过借助与吕不韦的关系,还是让她最后从一堆的宫闱博弈之中胜出,成了万人之上的秦国太后。

这种复杂的背景,对于赵姬来说,无疑也给她造成了很大的心理压力。一方面,她在秦廷的地位并不算如何稳,需要大力仰仗吕不韦;但自己心爱的丈夫子楚,却很有可能命丧在自己这个情夫吕不韦之手,对于吕不韦,她自是心中纠结。

而这个儿子嬴政,如今也是心情复杂。一边他也深切怀疑,吕不韦害死了自己的父王,对于仍然支持吕不韦的太后赵姬自然心中不满;二来如今秦廷上下,反对他们母子二人的,也仍然大有人在,自己如今立足未稳,很多时候仍不得不通过吕不韦去做一些削弱敌对势力的事,所以很多时候也只能放任吕不韦的骄横。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6-29 16:40

第八十三章 针锋相对

于是,在秦廷之中,就形成了如今的一个复杂局面。大体上,可以分成两大派系,一派是秦国本土的一些大秦至上主义者,他们拥护秦国正统,对嬴政这样的有外来血统的秦人后裔,持有一定的怀疑甚至否定态度。另一派就是嬴政、赵姬、吕不韦三人为首的外来军政集团了。

秦国正统主义者并非铁板一块,彼此间颇有猜忌和掣肘,这也是他们当年为什么没能竞争过子楚,最后还是让他当上了秦庄襄王的缘故,但他们并没有死心,仍然在暗里寻找机会,希望扳倒嬴子楚的后人嬴政。

而嬴政一方,同样也充满了各种变数。

嬴政、吕不韦、赵姬三人都是有着极强权力欲望的人,这样的人是很难保持长期合作的,在面对共同敌人的时候,他们还有可能因为共同的利益和危机携手对抗外敌,但总归有一天要决出权力最终的归属者,一山尚且不能容二虎,更何况三虎。

嬴政名义上始终是秦廷之王,他决不甘心受他人掣肘,即使此人是对其登位有大恩、更曾出大力将其一家从赵国救回到秦国的吕不韦,如果吕不韦对自己忠心不二,那他会是一个最得力的助手,能帮助他扫平六国,统一天下;可事实是,吕不韦和自己一样是个野心家,等到权力欲望膨胀到不可收拾地步的时候,他会像当年只手害死两任秦君一般,将自己毫不留情地赶下台。所以在公在私,他都迟早会与吕不韦翻脸,在公,他必须要保持权力的绝对集中;在私,吕不韦秘密害死了两任秦君,包括了自己的父亲嬴异人,他也必须要替父亲报仇。

而吕不韦则和赵姬毕竟曾经是夫妻,而且情谊深笃,即使吕不韦将赵姬送给了嬴异人,但赵姬心中仍然是对此人有着深切好感的,更重要的是,她已经有些习惯于帮助他,听从他的吩咐和指使做事。但是,权力的魅力在蛊惑着吕不韦和嬴政,对这个女人而言,也起到了同样的效果,她渐渐也习惯了发号施令中那种颐指气使的快感,也渐渐对吕不韦产生了异心。

对秦国本土主义者来说,吕不韦是外来人,吕不韦自己也很清楚,无论他怎么努力,始终改变不了一些人心目中根深蒂固的认知习惯,所以他也大力扶持自己的势力,这样才能够尽量保证自己位置的安稳;但是他任人唯私、肆意排挤秦人的做法,又引起了本土势力更大的反感。这也使得他一时不敢妄动,需要和赵姬、嬴政更密切地联系在一起,对抗本土反对势力,保证自己的权位。赵姬对自己的一直以来的依赖以及渐生的异心,他也心知肚明,于是也就想着使用各种手段,拉拢讨好赵姬。

秦廷的形势,就是这般诡异而微妙。对嬴政来说,却是一个难得的好时机,他身上一半的秦人血统、一半的六国血统,让他既可以是左右为难,又可以是左右逢源的契机,就看自己如何把握了。

他的做法就是,一边大力栽培秦人本土势力中的优秀青壮年官员将领,比如深受秦人喜爱的王翦、蒙恬等,这样会减少秦国本土势力的敌视,增加自己的威望;一边则有选择的吸引那些外来者中的佼佼者,姚贾、李斯等都是其中表率,如今又多了一个能文能武的潘卫宁;可以借助他们的才干,帮助自己对抗骄横的吕不韦。相信假以时日,这双管齐下的做法,必将会使得嬴政的位置越发稳固,实现秦人多年来一统天下的夙愿。

这样的做法自然稳妥,但也并非万无一失,至少对于极具掌控欲的赵姬和吕不韦来说,嬴政发展自己的势力,对她们来说就意味着背离。

赵姬生子甚早,诞下嬴政之时尚不满十六,如今刚过而立,仍是貌美如花。其人善舞,身姿绰约,身段窈窕,面如桃花,柳眉杏目,面相极是清灵。但是如今却凤目含煞,凛然生威。她这么往那一站,一众下属慌忙下跪,不敢仰视。李斯等人也齐齐下拜。

“都起来吧。”赵姬淡淡地说道。

“母后难得来我这偏殿一次,不知近日可好?”嬴政笑道。

“王儿总算还记得向我这母后请安啊。”赵姬说道。

“母后这话说得可有些奇怪了,政儿早晚请安,可从未断过啊。”

“礼仪上你倒确实一直保持着,但只怕是敷衍了事居多。”

“政儿一直对母后毕恭毕敬,何来敷衍之有?”

“好吧,这事先不去说它。”赵姬柳眉一耸,把话题岔了开去,“今日你私服出宫,倒闹出了不小动静来。”

“哈,原来母后是为此事而来,政儿正欲命人向母后报知此事。我大秦威慑四方,各国才士闻风而来,投效我大秦麾下,今日政儿又侥幸得了一名贤才。这位便是魏国来投的潘卫宁先生了。”

潘卫宁上前一步,拜倒行礼,那小丫鬟也赶紧随着上前拜见这一国太后。

“免了吧,果然是一表人才。”赵姬上下打量了这两人数眼,说道:“今日哀家听得有人来报,说政儿微服私访出宫行走,却在闹市区公开了身份,还招纳了一名魏国来的算命先生入宫,这事闹得沸沸扬扬的,也有人说这位算命先生才情过人,不枉了我大秦储君亲自招揽。哀家倒也想亲眼看看,潘先生究竟是有真才实学呢?亦或名不副实、图负其表?”

嬴政呵呵一笑,看着潘卫宁说道:“潘先生,看你的了。”

潘卫宁在一旁冷眼旁观这母子俩的明争暗斗。对于现在秦廷里的情形,他清清楚楚,早知道赵姬、吕不韦、嬴政三人早已是面和心不合,分裂是迟早的事。不仅是他,其他各国也大多知道了这种情况,对他们来说,秦廷内部分裂,对六国会是好事。所以,他们也都千方百计派出人选,施展各种手段来挑动扩大秦廷内部的分裂。

就在不久前,吕不韦还为赵姬献上了一名宠臣,这个名叫嫪毐的家伙生有异禀,很能讨女人欢心。赵姬生性放荡,所以当年能够一女侍二夫,在吕不韦和异人之间都受到爱宠。如今秦庄襄王驾崩已久,赵姬后庭空虚,急需有人安抚。吕不韦命这嫪毐剪去须眉,化身宦官混入内宫,很快就得到了赵姬的宠爱。

对吕不韦来说,如今的赵姬已不再像当年那般对自己言听计从,如今权力欲望急剧膨胀的她,也开始对吕不韦的骄横跋扈感到不满,对他有点离心离德起来。吕不韦为赵姬献上宠臣嫪毐,投其所好,也算是自己示好赵姬的一个表示。如今赵姬久旷的身心得到慰藉,心情大好,对于有功于己的吕不韦自然又会大念从前的恩义,实在是个大好的转机。

吕不韦确实从献上嫪毐讨好赵姬这边得到了很大的实惠,最近一段时间,凡是吕不韦的献计,赵姬均言听计从,很爽快地盖上国印。但是,话虽如此,从另一个角度去看,却也因此引发了很多连锁反应,而且大多是负面的。

比如,朝廷内外,对于赵姬的非议更多了。赵姬本是歌姬出身,当年乃吕不韦宠幸的爱妾,赠与异人,最后当上了皇后。虽然在那个时代权贵间互赠妻妾也很寻常,但歌姬出身的赵姬毕竟身份太低,仗着嬴异人的爱宠才最后得以胜出当上了皇后,朝野上下口中虽不敢言,但私下里妄议、肚里非言也是在所难免的;如今她又宠幸男宠,祸乱宫闱,一些清高正直者,自是不满日甚。

又比如,吕不韦本来就权势倾朝,如今又多了个嫪毐在赵姬身边为其耳提面命,其地位进一步得到巩固,却也因此引发了那些秦廷本土势力的更多担忧。他们本来就是反对吕不韦的,如今他势力越大,本土势力扳倒他的阻碍也就越大。他们支持嬴政,却不支持吕不韦和赵姬,这两个外来者相对秦廷本土势力来说,都是异类,会阻碍秦廷的发展。如今嫪毐的出现,更证明了他们最初的担忧。

与贪图享乐、不思进取的六国相比,秦人注重武功,注重实力,而吕不韦等人,虽然在某种程度上,他们也在帮助秦国取得更多土地和军功,但他们同样也将六国的一些靡靡风气带到了秦国,腐蚀了一帮人。赵姬当年的声望就很不好,如今又宠爱嫪毐,让秦廷的名声成了六国笑柄。这对这些秦廷本土派而言,确实感到了极度的羞恼。

随之而来的这种连锁反应还有许多,很多有识之士都看得很清楚,嬴政亦然。而他如今之所以要大张旗鼓地在大庭广众之下招纳这个潘卫宁,并非一时的冲动,而是有意为之。这是他在和李斯、姚贾等人,经过多番密议之后,想出的一个妙招。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7-4 16:40

第八十四章 一举三得

嬴政无疑是个极具赌性的人,在他的生命之中不乏豪赌之局,不过人家参与赌局,赌的是金银珠宝、豪宅大院,他则拿国运、人命来设赌,此番也同样是一次豪赌。赵姬和吕不韦以及嫪毐,互相勾结,把持朝政,这让嬴政束手束脚,他必须要在适当的时候发威,让秦国人知道谁才是真正的秦国之主。

潘卫宁的出现很偶然,但却蕴含着必然,即使不是潘卫宁,而换了其他一个外来的才士,嬴政很有可能仍然会采取同样的政策,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招募此人入宫,这种高调的做法,有两个妙用,第一就是公然立威,让百姓看到他大秦储君的威严。第二则是有意无意地挑衅吕不韦三人,如今朝政大多掌握在吕不韦、赵姬和嫪毐手中,吕不韦名为相父,通过赵姬统管秦国上下事务,自然也包括了朝廷管理的人事任免。

要是换了从前,嬴政在吕不韦的滔天凶焰面前,一直选择隐忍,如今表面看上去,吕不韦仍然权倾朝野,而且因为通过献上宠臣嫪毐,再次夺回赵姬的信任,对他的支持增加。但是,实情却未必如此,问题出在嫪毐身上。

姚贾和李斯都曾听说过这个嫪毐的名字,知道一点他的为人,此人可以说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流氓无赖,外表虽然俊逸非凡,很会讨取女人欢心,但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内里却是一个极其狠毒的人,对于自己的敌对者从不手软。同时,他也和吕不韦一样,是个很有野心的人。

如今他依存赵姬,有求于吕不韦,所以表面上仍和吕不韦沆瀣一气,但他既然是个有野心的人,自然不会永远甘于吕不韦之后。而他要摆脱吕不韦的约束,就必须要在秦廷内有所作为,也就必须要扶持起自己的势力。

李斯姚贾二人看穿了此人的狠毒心肠,鄙视之余,也认为这对嬴政而言,却是一件好事;他大可以选择对嫪毐虚与委蛇,放任他培育自己的势力,也就在无形之中助长他的野心,这样一来,他迟早会走上与吕不韦翻脸对抗的路。嬴政觉得李斯姚贾二人的谏言十分有理,虽然他也从心里很是鄙视这个靠女人上位的家伙,但却是一个对抗吕不韦的妙棋,这个被吕不韦一手提拔上来的小人,如果有朝一日却成为吕不韦的心头大患,那无论实质还是心理上,对吕不韦的打击都将是极其巨大。

达成共识后,剩下的问题就是如何悄悄地培养起嫪毐的野心,而且能够让他在成了气候之前不被吕不韦提前灭掉;还有一个重点就是,如何在他成就大势后,仍能被嬴政的势力轻易剿灭。

嬴政和李斯、姚贾等心腹商量多日后,便出了这么一招,果然,潘卫宁刚一入宫,赵姬就来问罪了。

赵姬自己就是个有野心的人,如今又多了个搞风搞雨、唯恐天下不乱的嫪毐,本来按照秦例,在储君未正式加冕前,人事任免的职权都掌握在太后手中,即使是嬴政要任免某个官员,也需要太后点头。

如今嫪毐正在慢慢地培育自己的势力,赵姬也有心助他一臂之力,毕竟她也是个野心家,不甘于永远被吕不韦操控,多个嫪毐与吕不韦对抗,对赵姬是有利的。

所以一听到下人来报,嬴政竟然在街头大张旗鼓地招募了一个外来的算命先生,想把他招入宫内封个要职,赵姬一听当时就怒了。嬴政现在越大就越不听话,还到底有没有把自己这个太后放在眼里了,怎么要任用大臣,不先来找自己商量,就当场决定了?

赵姬在后宫内大发雷霆,一众宫人都吓得噤若寒蝉,嫪毐走上前去安慰,知道赵姬所怒何事之后,嫪毐倒是笑了一笑,劝道:“太后何必为这等小事烦恼?微臣到是觉得,这个事对太后来说,应该是件好事。”

赵姬听罢一愣,奇道:“此话怎讲?”

“微臣知道太后的苦恼,一边是吕相国咄咄逼人,一边是储君渐渐长大,不再像从前那般对太后言听计从,身为一国太后,为国谋划,可不能有半点行差蹈错。储君年轻气盛,难免会有错失,太后对他多加管束本来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嫪毐柔声说道。

“还是你懂本宫。”这一番话倒是正中赵姬下怀,她怒气渐消,说道:“但我的一番苦心政儿却毫不领情,最近更是屡屡顶撞本宫,如今这又是一次。依你之见,应该怎样处理此事,才会将这个变成一件好事呢?”

嫪毐笑道:“太后不妨这么看待此事,或有一举三得之妙。”

“首先,太后不妨对这事正面处理,不管储君也好,太后也好,都是为了秦国的统一大业,选用贤才乃是正理。太后所虑的,无非是担心储君用错了人,信错了人选,挑拨秦廷不合。太后既然对储君所用的人不了解,担心被庸人所误,不妨先过去直接试探试探,如果此人不堪大用,只是储君故意要大张旗鼓的用人,以彰显自己的威严,太后也无需动怒,适当提醒一下就是了,给他一个有名无实的虚职;如果此人确实是个可造之才,那么太后表示出爱才之意,也好在日后相见,让对方乘了太后美意。”

赵姬想了一想,说道:“此言有点道理,另两得又如何?”

“有一句话微臣不知当讲不当讲,可能会对相父略有不利。”嫪毐犹豫了一下,说道。

“你说吧,本宫自会分辨是非曲直。”一听嫪毐所言竟要牵涉到吕不韦,赵姬也犹豫了一下。毕竟长期以来,她都是在吕不韦的掌控下生存,很多时候已经习惯于与之商议甚或听其指使;现在由于自己野心的膨胀,她已经略有不满足于再像从前般依赖吕不韦了,可是长期以来的心理习惯,仍不会在一时半会之间就能摆脱得掉。

见到赵姬犹豫一下之后还是点头了,嫪毐心中暗喜,如今赵姬的心理状况他最清楚不过,像这种事关吕不韦的事,如果换了从前的她,见有人要对他不利,赵姬必会直接否决,如今却有了一些犹豫,对吕不韦起了二心,那是显而易见的。

心下暗喜,面上却保持着一股凝重的神色,收了之前的笑容,说道:“微臣是极为敬重吕相国的,也感激他对臣下的提拔之恩,但是微臣更应该对太后和储君尽一份心力,所以有些话还是不能不说。我想储君这次这么大张旗鼓地招募外来者,也是在做给秦廷百姓看,究竟谁才是秦廷真正的主人,是他储君嬴政,而不是相国吕不韦。如果太后在这个时候给储君脸色看,那只怕就正中吕相国下怀了。依微臣之见,即使太后对储君有所不满,但在表面上,还是应该支持他的做法,让吕相国知道太后的心意。”

赵姬柳眉微蹙,说道:“那这样一来,不是让本宫要和吕相国过不去了吗?”

嫪毐解释道:“不,您不需要支持,只是不表示反对就是了,而且还可以假装过去问讦储君,看那人是否真是可用之才,如果却是不世出的奇才,太后大可来个顺水推舟,同意储君的做法。这样,吕相国也找不出什么借口来反对。”

“嗯,有理,那第三得是什么?”

“第一得是帮助储君审视贤才,既拉拢了太后和储君的关系,也保持了太后的地位;第二得是隐晦地告诫吕相国;第三得嘛,就是借此造势,除了提拔储君钦点的人选,也可借势进行另一些方面的人事变动。”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好,让我再考虑考虑。”赵姬听罢,原本微蹙的娥眉渐渐舒展开来,思量片刻,下令起驾前往偏殿。

这个时候,嬴政正好结束了廷议,与李斯、姚贾、昌平君等人来到偏殿,和新引进的那布衣神相潘卫宁畅谈,听他说一些游走江湖的见闻趣事,也顺便听听他的一些奇想妙论;此人见闻广博,能说会道,又精通谋略兵法战策,听得诸人都是大为赞叹。而那小丫鬟宁哲敏虽然年纪尚幼,却也颇有些能耐,也让众人耳目一新。

嬴政心中大喜,看来姚贾的推荐果然没错,这个算命先生的确有经纶之才、治世圣手,至于日后究竟如何任用于他,就等太后过来发话了。

嬴政心中笃定,太后不会对自己这个大胆妄为的举动视而不见,自己不去求见于她,她是一定会来兴问罪之师的。果然,太后一到,就很明确地表现出了对自己此番作为的不满,并大当众要考校自己钦点人才的能耐。

太后和嫪毐在后宫中的商议举措,嬴政等人并不清楚,但多少也能猜测得到,所以早早就有了心理准备。倒是那个算命先生潘卫宁,却被无辜地顶上了风口浪尖,成为了赵姬和嬴政两方势力交织的一个焦点。

不过这潘卫宁也绝非等闲之辈,他对如今的秦廷风波,也是了如指掌,早有心要在这复杂局势下,打开一片属于自己的天地来。
作者: 任重道远    时间: 2016-7-4 16:46

大道给力啊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7-6 11:46

第八十五章 三大论断

秦国太后当庭问讦,潘卫宁心知肚明,自己已被嬴政推上风口浪尖,不过自己要的不就是在七国之间最强的秦国施展自己的才学吗?如今这正是一个展示自己的好机会。于是,便在这众目睽睽之下,侃侃而谈。

“依在下看来,能一统天下者,非秦莫属!”潘卫宁开篇的第一句话,就引起了众人的共鸣和兴趣。

嬴政固不待言,他自幼就以攻灭赵国、一雪当年质子赵国之耻为己任;而回到秦国以后,吕不韦等人又野心勃勃地给他灌输要统一六国的观念,久而久之,他由最初的灭赵心愿转成了统一天下的决心。嬴政的心态也代表了很多秦人。

赵姬当年也曾在赵国,备受不堪回首之辱,如果能有人带兵剿灭赵国,她也非常乐于见到。所以听到潘卫宁这么一说,也是大感兴趣,连忙问道:“潘先生,我大秦上下,均有一统天下的心愿,不过像先生这般斩钉截铁认定的人,还是鲜见,不知先生从何论断呢?”

潘卫宁恭敬说道:“启禀太后、储君,草民并非信口胡诌、妄断雌黄,而是行走各国多年,悉心观察而做出的推断,如太后、储君和诸位大臣不见怪,且容草民细细道来。”

“好,你直说便是,本宫洗耳恭听。”潘卫宁虽是一介布衣,也谦恭有礼,但谈吐间却有一股挥洒如意的自信,倒让赵姬也收了之前些许存在的不屑之意。

草民得此论断,可以从三个方面展开,其一是心态篇。

潘卫宁行走韩赵魏多年,也曾到访过楚国,早看惯了六国人的心态,比起悍勇善战的秦国,六国人大多安逸享乐,今朝有酒今朝醉,过着醉生梦死的生活.一边是他们惯有的习惯,一边则是他们早被秦国的大军打怕了,已经失去了奋起面对的勇气和决心,只能是得过且过。这也是潘卫宁要离开魏国的主因。

在六国之间,本来最可以与秦国一较高下的是赵国,赵国和秦国一样,都是名将辈出的军事大国,李牧、廉颇、赵奢等人,更是其中的代表者,就连号称天下无敌的秦国大军,也在这三名赵国悍将手上屡屡受挫。可惜赵国君王多是昏聩之辈,亲小人而远君子,自坏朝纲。本来赵国才是最强悍的国家,所以秦国才会将嬴子楚质子于赵。这本来可以成为赵国要挟秦国的一步妙棋,可惜却被吕不韦用计将嬴子楚救回秦国,还当上了秦国之主。这一着错失本来对赵国的打击就十分巨大,而随后带来的连锁反应,更是遗毒无穷。

首先,秦人的离去,让赵国上下大为不满,纷纷质疑赵王的选择和安排,造成了赵国内部的一次分裂,也留下了很多隐忧。赵王也对自己产生了很多怀疑,其原本仅剩的一些雄心壮志也被这次事件完全打消。赵王本来就很昏聩,所以才会听信赵括的纸上谈兵,坑杀了赵兵数十万,让赵国元气大伤,至今未复,如今又因为秦王一事雪上加霜。

随之而来的恶果也是显而易见的,本来就不是明君的赵王,如今因为自己的失策导致国民的离心离德,他变得更加放纵和昏聩,也更加的刚愎自用,听不进任何与之相左的意见。也因为如此,他把李牧廉颇这样的大将都赶到偏远地区镇守匈奴,等于是一种变相的流放。

这样一来,赵国本来元气就伤得很重,又因为军民上下的离心离德,更是分崩离析,这样的国度,已经是病体奄奄,根本没多少抗衡之力了。对于赵国,最好的办法就是继续攻心,散播流言,让昏庸自大的赵王继续疏远李牧廉颇,赵国唾手可得。

韩国也是积弱已久,韩王要比赵王更不如,空有韩非这样的贤才不会用,难免让韩国士人心寒齿冷。不过韩国倒也并非一无是处,他们居然另辟蹊径,派出水工郑国来到秦国,游说秦王,让秦国修建了一条耗资无数的郑国渠。他们的用意是耗损秦国国力,从而拖累秦国的军备扩展,减缓秦国的扩张步伐。

郑国入秦这个时候正是秦庄襄王嬴子楚刚刚驾崩的时候,嬴政继位不久,朝政把持在吕不韦和赵姬手上,一应国家大事都由这两人说了算。听到这里,赵姬柳眉一耸,斥道:“竟有此事?你是在讽刺本宫不懂军政大事,中了韩国人的奸计吗?”

潘卫宁哈哈一笑:“草民岂敢讽刺太后,太后您误会了。其实这事看似是韩国人施展的诡计,以消耗我大秦国力,却不知道此事正是我大秦所需。兴修水利,利国利民,功在社稷,太后因势利导,表面上看是韩人郑国游说有功,实际上正是太后和吕相国慧眼,看到了郑国所提方案对秦国的莫大好处,而且郑国虽是韩人,却是不可多得的水利人才,太后利用韩人为我大秦效力,修建了这条郑国渠,实在是天大的功德,对我大秦的未来发展,会起到无数妙用。”

赵姬听罢,怒气顿消,展眉一笑:“算你会说话,继续吧。”李斯姚贾等人在一旁听罢,也是心中大喜,这潘卫宁果然不凡。

潘卫宁笑道:“多谢太后,草民继续了。”

赵人韩人都不足为虑,与两国出身处境相类的魏国也好不到哪里去。三家各有积弊,也各有心病,赵韩日渐消弱,魏国也有差不多的问题。

晋国本来是春秋时最强的一个霸主,却被赵魏韩三家分晋,这三家渊源甚深,守望相助,本是强盛。长平之战,赵国惨败,差点被秦国灭国,幸得魏国信陵君派出家臣朱亥,椎杀当时力阻魏兵救赵的大将晋鄙,取得魏王兵符,派兵救援赵国。而同时派人游说楚国,让楚国大臣春申君派兵,赵魏楚三国组成联军,一举击溃了秦国军队。随后更联合了齐国和韩国,组成了五国联军,攻打秦国,一路攻到了函谷关下。

若是联军一鼓作气,很有可能秦国要遭受灭国之祸。

可是如今魏国当朝者乃魏安釐王,这位君王要比赵孝成王以及韩王安还要昏聩,他自己没有治军控国之力,见到信陵君在军民之中如此声望,组建五国联军大败秦军之后,声望更是如日中天。魏安釐王嫉妒心大起,更担忧自己的王位不保,还恼恨他竟然命人杀死了自己的爱将、假传圣旨窃符救赵,嫉恨羞恼之下,又中了秦人的离间之计。竟然命人在阵前换帅,撤换了信陵君。

五国之间本来矛盾重重,这次联军完全可以说是信陵君魏无忌一手促成,靠的就是他多年来在各国行走积累的威望和信誉,其他魏将可没这个能耐,所以信陵君一被撤走,五国联军也就随之散了。

魏无忌回到魏国,很快就被投闲置散,他也就心灰意冷,每日沉迷酒色之中,声色犬马,不问朝事。

韩赵魏三国情况类似,都是放着贤才不被重用,昏君误国,可见一斑。

至于齐楚燕三国,也大同小异。

齐国本来也是很有着野心的一个国家,也有心一统天下,齐桓公开创春秋霸业,论及武功,比起现在的秦国也是不遑多让,只不过太久的辉煌,也给齐国造成了很大的负担,齐人沉迷在昔日的辉煌之中,崇尚空谈,喜好礼乐,军备不整,军容不盛。所以才会被六国之中最弱的燕国攻入了齐国都城,几乎灭国。

虽然后来出了一个大将田单,摆出火牛阵,大破燕军,才终于摆脱了这次亡国之祸,但本来已经渐弱的国势,再次元气大伤。

燕国和韩国有点类似,都是积弱多年,虽然有个英明神武的燕太子丹,但是积重难返,在燕齐一战之中虽然暂时获胜,但也不过惨胜而已,元气伤损得更加厉害。

还有一点,燕人和赵人之间的关系很糟糕,即使在强秦压境的情况下,燕人和赵人还时常开战,加上北边匈奴的长期骚扰,国力耗损更大。长此以往,燕人也就完全丧失了进取之心,可以说燕昭王归西之后,燕人就没了往日大军灭齐时的精气神。

楚国的心态也很成问题,楚人习惯于偏安一隅,缺少进取之心。而且历届楚王大多是优柔寡断、耳根偏软之辈,往往听信谗言,难纳忠贞之士。所以才有了屈原投江之事。

说到这里,潘卫宁长叹了一声,也犹疑了一下,不似之前那般挥洒自如。一旁小丫鬟宁哲敏看了看师傅,也轻轻叹息了一声。

其他人倒是没注意到这个细节,都沉浸在他之前描述的一番历史场景之中。嬴政尤为高兴,这个算命先生果然颇具眼光,绝非等闲之辈,看来这次豪赌,他又胜利了。

赵姬听罢,也是神色异动,颇为赞赏,夸道:“潘先生果是有真才实学之辈,不枉了储君这般看重于你,你方才说了三大论断,心态自是其中最为重要的一点,另两个方面又是什么呢?”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7-11 13:37

第八十六章 鹰瞵虎视

“另两个方面,就是地域和人才。”潘卫宁继续侃侃而谈。

地域好解释,秦国有着先天优势,就是地处西边,坐拥地势天险,易守难攻,函谷关以西固若金汤,所以六国历届兴兵来到此境,屡攻不克,只能望而兴叹。相比六国,地理位置犬牙交错,互相争斗不休。即使偶尔迫于强秦压力,结成盟军,可也因彼此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而难以齐心协力;结盟时尚且勾心斗角,盟约被废时,更是交战不休。长此以往,国力消耗极大。尤其韩赵魏这三国,地处各国之间,腹背受敌,国家经济和军力都受到了严重拖累。

艰危的环境还产生了很多恶劣的后果,比如人才的流失。大秦之所以强盛,有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很多外来的人才进入秦国,而历届秦君又多知人善任。既有卫国商鞅君变法,奠定秦国强盛基础,又有魏国张仪,提出连横之策,破解六国的合纵抗秦之势;而这些年,更有相国吕不韦这等天纵之才为大秦效力。还有李斯、姚贾等,亦是不可多得的贤才。

“先生亦来自魏国。六国放着先生这样的大才不用,却入我大秦效力,实在是天眷我大秦。”嬴政听得两眼放光,赵姬也频频点头。

嬴政、赵姬这两个秦国至高者都如此赞好,李斯、姚贾、昌平君以及嫪毐这几个旁听者自然也要捧场叫好,只不过那嫪毐,赞好之声略有些勉强,其他人没察觉到,只有熟悉他的赵姬,才略觉疑惑地看了他一眼。

嫪毐看到了赵姬投来的疑惑的眼神,悄悄笑了一笑,点点头,又摇了摇头,赵姬明白他的意思,是有些话不不方便在这里说,也点了点头,示意明白。

嬴政继续赞道:“先生说得确实透彻,大发前人所未见之论,让我嬴政大觉耳目一新。只不过,如今症结既明,又该以何等良策,来个对症下药呢?”

“要破六国或许并不难,难在攻破六国之后如何治理,依草民愚见,若要一统天下,必要有大一统的魄力和手段。”

“如何是大一统的魄力和手段?愿闻其详。”嬴政饶有兴味地问道。

“草民心中确实有一番见解,只不过说来话长,储君太后及列位大臣若是不见怪,倒是不妨另择时日,让草民细细说来,让大家参详探讨。”

“好,难得你这般有信心。”嬴政赞道:“今日寡人也已尽兴,想必先生也有些乏了,待会李廷尉且帮潘先生主仆二人寻个好住处,待寡人与太后商议后,再给先生一个合适的官位,为我大秦出谋划策、一统天下。太后请稍留,其他人都散了吧。”

这一番话说得霸气十足,斩钉截铁的,显然心中早有定计,李斯等人早就此事与嬴政做过商议,闻言心中有数,纷纷告退;倒是嫪毐迟疑地看了赵姬一眼,在赵姬首肯的示意下,也只能无奈退下。潘卫宁、宁哲敏主仆二人也施礼退下,随李斯去了。

待众人退后,赵姬看向嬴政,面色颇有些不善,说道:“政儿今日可威风了,看你说话那神情模样,想必对如何使用这潘卫宁心中已有定见。”

“母后这是怪罪政儿吗?”嬴政笑道:“定见是没有的,但心中确实有些想法,其实不光是对于此人的运用,还包括其他一些吏治的变更调整,所以才特意留下母后来与政儿商议,母后若不首肯,政儿绝不会擅作主张的。”

赵姬听罢,面色柔和了一些,说道:“什么时候我们母子之间变得这般生疏见外了?”

嬴政听了,面色也郑重了一些,虽然面上笑容不减,但眸子中却多了些异样的神色,顿了一顿说道:“母后不要听一些小人的妄自挑拨,政儿对于母后的敬重,一如当日从赵国返回秦廷之时。”

赵姬看了看面前的这个孩儿,他如今的样子比起当日返回秦廷之时,已经变了很多很多,一股凛然而威的霸气扑面而来,即使是自己看着他长大的,也有点心惊,其他人更不必多说了,虽然她有些恼恨这孩子如今越来越不听自己的话,越来越要和自己对着干,可是回想起当年在赵国受人欺辱、母子相依为命的情景,还是不由得心中一阵难受,又一阵心软,叹息一声说道:“哀家又何尝不是一直记着当日的场景,哎,不提这个了。我且问你一声,朝政大事,你自己议定,我也不想过多干涉了,但你为何也不与吕相国商议呢?毕竟他乃是百官之首,朝廷吏治皆归其统管。”

“母后教训的是,不过政儿是想与母后先商议好后再通知吕相国一声。”

“好吧,你自己看着办吧,哀家也不想多理会了。最近哀家身体有些不适,先回宫休息了。”

“母后有何不适,叫御医看过了吗?”

“没什么,就是有些疲累,政儿不必担心,我去了,你好自为之。”

“恭送母后。”嬴政站在庭前,目送赵姬离去。良久,方自长长叹息了一声。

却说潘卫宁和宁哲敏主仆二人,跟随李斯离去后,李斯在宫廷附近给他二人找了一间大民房,作为他们的临时落脚之处。还给二人安排了几名仆役,供他们使唤。李斯是个聪明人,看今天嬴政的神色,就知道他极为欣赏潘卫宁的才华能力,此人日后必当受到重用。而且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潘卫宁的出现,也正是他们日后与赵姬、吕不韦两方较力的一个重要筹码,今日的发展,倒是和他们之前的商议高度切合,潘卫宁的出色表现让他们可以说完胜了此局。赵姬也已被当庭打动,至于日后吕不韦,多半会对此表示反对,因为嬴政摆明了没把他这个百官之长放在眼里,当街招募一个如此重要的大臣,这明显是削了吕不韦面子。他咽不下这口气,必会想法阻挠,那就是正中嬴政下怀了。

对于李斯的提携和帮忙,潘卫宁二人也是感激不尽,一番言谢后,李斯起身告辞,留下这主仆二人在房中叙话。

“今天师傅在秦廷上的表现实在太出色了。”小丫鬟满脸的兴奋劲,显然还沉浸在早些时候廷议上的精彩一幕之中。

潘卫宁摇头笑了笑:“其实这事也有几分是运气吧。秦宫如今的形势你应该也清楚,三方势力明争暗斗,谁都想悄无声色地打破这个平衡,脱颖而出,而我们正是储君试图打破这个平衡的一着妙棋,其实我想我们并非储君的唯一人选,只是幸奉其会,正好让我们赶到了这个风口浪尖罢了。”

宁哲敏笑道:“那也要师傅有这个能耐把握住机会才对。我们应龙族,不就是一直强调要学习神鹰的狠准稳吗?”

“说的没错,想我应龙族当年何等威风,如今却一再内乱错失时机,结果两支应龙后裔,一支亡于燕齐,一支亡于楚国,剩下的族人大多已经流落海外,只有我等寥寥数人,仍在到处奔波,试图寻找复国的机遇,如今秦宫内乱,倒是给了我们一个大好的机会,有道是机不可失时不再来,你我都得尽心尽力,牢牢把握这个天赐良机才是。”

“师傅的心意徒儿自是明了,不过对于储君此人,师傅究竟如何看待?”

“统一天下者,非嬴政莫属。”潘卫宁赞道,旋又叹息道:“但从面相上看,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也许我们只能借助秦人之手,灭了齐楚燕等六国,帮他统一天下,算是偿还了秦人的知遇之恩,到时静观其变吧,如果实在不可为,便脱身而去,天下如此之大,哪里不能去得?”

“师傅也想和其他族人一样,如果见事不可为,就要去海外吗?”

“或许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先做好眼前的大事吧。”潘卫宁说道。

宁哲敏点了点头,忽又问道:“有个事我不太明白,以前师傅喜欢跟我说兵家之事,经常提到凡兵,不攻无过之城,不杀无罪之人。夫杀人之父兄,利人之货财,臣妾人之子女,此皆盗也。师傅说可以支持诛暴乱、禁不义的的正义战争,而反对杀人越货的侵略战争,可如今我们要替秦人一统天下,难免杀人盈野,这可是与师傅的初衷相悖啊。”

“徒儿,你长大了。”潘卫宁看着宁哲敏一笑:“你能思考到这个角度,足以证明你现在成长到一个很高的高度了,这让为师很是欣慰,你这是个很好的问题,我以后会给你详细解释,现在先用几句短短言论回复一下吧:要和平,必须要一统天下,你不去攻击别人,别人也会来攻击你,又哪来的和平环境?所以,我们也只能助其中一方,平定天下,换取最终的和平。这也不仅仅是替我应龙族报仇,而是秦人确实是统一天下的最佳人选。好了,忙碌一天,已经很晚了,你去休息吧。”

“多谢师傅教诲,那明天见吧。”宁哲敏笑了一笑,出门去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7-18 15:47

第八十七章 吕氏春秋

却说吕不韦因为有事去了外地,晚了数日才回到咸阳。问及最近这些时日秦都发生的一些重大事宜,有门下食客便将最近的一些重大事项一一禀明,说到储君嬴政大张旗鼓,当街招募魏国来的算命先生潘卫宁,并将之带入秦宫内,太后赵姬也曾入宫相询,却似乎不了了之,没了下文。

吕不韦听罢,浓眉深锁,他人长得甚是高大,很有气势,如今这一皱眉思索,更有种不怒而威的霸气扑面而来,他虽然并没有如何恼怒,但一种隐含的不快之意却是在眉目间展露出来,让一众食客看了都有些不寒而栗,面面相觑。如今吕不韦和赵姬、嬴政三方明争暗斗,不合久矣,这些食客大多是精擅时事之辈,又岂能看不出来。嬴政这一招用的虽险却狠,迅速掌握了主动之势,让赵姬和吕不韦两方都有点措手不及,不知如何挽回气势。

吕不韦皱眉多时,却始终不得其解,遂开口问道:“各位在我吕不韦门下食禄多时,今日吕某遇到困惑,还请各位多加思考,看看如何能扭转此局。”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如何接口。

吕不韦左顾右看,竟无人响应,不由得怒气大增,喝道:“难道我门下食客三千,家童逾万,竟无人能替我分忧?”

过得片刻,有一人上前禀告道:“相爷勿要着恼,依蔡某之见,此事也不是全无对策。”

吕不韦定睛望去,却是平常一个不太说话的人,此人来自楚国,姓蔡名起,他两年前来到吕不韦门下,一直不显山露水,很少说话。不过他面相清奇,吕不韦对他那特殊相貌和气质倒有些印象,没想到今日居然是他站了出来说话。

吕不韦对这个面相清奇的食客倒有些尊重,见状转怒为喜,笑道:“先生有何妙计?”

蔡起说道:“禀告相爷,在下觉得储君这一事做得确实漂亮,既显威,又扬名,在百姓间造成了一股声势,但细细想来,也无非造势而已。而造势之举,天下间最擅长的人,非吕相莫属了。在下曾听说过,吕相当年在邯郸拍卖‘皓镧’夜明珠,可谓是轰动一时,各国巨贾权贵纷至沓来,成为当年盛事。说起此事之所以办得如此成功,也正是因为吕相这个声势造得精彩。”

吕不韦自从登堂拜相之后,其实是不太喜欢人家提及自己做商贾的旧事的,不过像邯郸拍卖这样的盛事乃是他生平得意之作之一,被人提起,他仍然甚为高兴,遂不以为仵,笑道:“过去的事提它作甚?难道蔡先生又有了新的造势之想?”

“是的,吕相。”蔡起环视了一下身边的其他人,说道。

吕不韦明白他的意思,微微一笑,说道:“这里在座的都是吕某信得过的人,有什么事蔡先生直说无妨。”

此语一出,身旁人都是大为感动。

“好,那在下就献丑了。”蔡起说道:“在下知道,吕相如今正在和许多贤才一起编撰一部空前的巨著《吕氏春秋》,此书手笔巨大,耗费惊人,按照计划,书成后,将分为十二纪、八览、六论,数百卷洋洋洒洒,上应天时,中察人情,下观地利,让人叹为观止。吕相为了我大秦的不世基业,煞费苦心,才有了这等经略之举,实在令人钦赞。这吕氏春秋成书在即,功在社稷、名留千古,必将人人惊羡。依蔡某之见,不妨就此书进行大张旗鼓地宣传,将吕相编撰此书的苦心和功绩潜移默化地灌输在世人心中,必有无穷妙用。”

《吕氏春秋》正是吕不韦的一件奇思妙想,集腋成裘、堪称集百家之大成,他也深以为傲,蔡起这一番言论正搔中了他的痒处,喜道:“先生之言正合我意,不过计将安出?”

“蔡某有一计,相爷不妨悬榜于市,命天下贤才来为《吕氏春秋》提出建议,得一字修改意见者就赏以重金,如此一来,既为吕氏春秋造势,也为相爷收纳更多人才,相信此举一出,必可在声势上大为超越储君在闹市中招募算命先生。”

“妙计妙计,”吕不韦抚掌而赞,“一字千金,千金悬赏,真是妙计。”众人纷纷称赞,再商议片刻,悬赏千金一事已然议定。

次日,咸阳城头到处挂起一个布告,上书:“《吕氏春秋》完篇在即,为了保障此书的完美,为我大秦千秋功业效力,特立此公告于咸阳市门,并悬千金其上,延诸侯游士宾客有能增损一字者予千金。”

果然,此计一出,秦国上下,到处都开始热议起这个即将成书的《吕氏春秋》来。一时热议纷纷,众人口中所言,心中所想,皆是吕不韦和《吕氏春秋》,倒把储君在市井之中招募算命先生的事给压了下去。

此事轰动朝野,众口纷纭,嬴政等人自然也不会一无所知,匆匆召来了李斯等人商议对策,那算命先生潘卫宁如今也深得嬴政的信任,如今他虽然尚未有个正式的官衔,但也作为幕僚参与了秦廷的密议,在座的除了李斯、姚贾、昌平君、昌文君以及潘卫宁以外,还有一个来自齐国的茅焦。这几人都以足智多谋、能言善辩,以及不畏权势、不屈从吕不韦而得到了嬴政的信任。

对于这种现状,潘卫宁倒是早已心中有数,他来秦国之前,就已经对秦国的这些重要人物进行过全方位的了解和思考,早知道吕不韦此人极是了得,绝非易与,因此也早就做好了准备。吕不韦千金悬赏这一招虽然高明,却也早在他意料之中。

于是,当他走入储君的朝政小圈子,探讨此一问题之时,他已有了定计,遂侃侃而谈起来。一语既出,语惊四座。

潘卫宁的计策共有四个方面。

其一,兵权至上。吕不韦的权势,很大一部分来自他的财富和他对于财富的掌控意识,商人的天性是逐利,很容易在治国方面走入一个误区。治国不能只靠经济利益,还需要威慑和凝聚力,在利益面前国民很容易成为一团散沙,而靠严法和军威,却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弥补这些不足。吕不韦也知道自己在这个方面上的不足,他的门下食客成千上万,但能成为统兵大将的却为数不多,秦君如果能继续保持在兵权方面的强势,让军力被秦君信得过的将帅统领,吕不韦的威胁就会小很多。即使到时吕不韦起了异动,在秦军强大的武力面前,也掀不起多大风浪。

其二,严法治国。《吕氏春秋》这一本书,客观地说,确实是一本很值得借鉴的东西,它以道家为主,又包含了诸子百家的内容,但它在侃侃而谈“兼容并蓄”的时候,又在含沙射影,希望秦国走上所谓的师法自然之道。对于治国来说,兼容并序确实很有必要,但在各国征战不休、分裂割据的大前提下,兼容并蓄、无为而治未免有些过于理想化,要想大一统,必须要有大一统的手段,严法治国是不二选择。潘卫宁的这个观点得到了李斯的强烈认同,他也是典型的法家,师承卫鞅一脉,希望秦国能凭借严峻的法治,让秦国民众变得强悍和具有高度的统一性。

其三,政体改革。秦国这百余年来,不断创新,不断改革,一直都走在各国的最前列。尤其是卫鞅公的改革,对于秦国的影响尤其巨大。“前世不同教,何古之法?帝王不相复,何礼之循?”“治世不一道,便国不法古。汤、武之王也,不循古而兴;殷夏之灭也,不易礼而亡。然则反古者未必可非,循礼者未足多是也。”他关于改革创新的一番说辞,实在是千古不易的至理。而他所进行的数次改革,也确实大为推动了秦国的发展。而如今距离卫鞅公那个时代已经过去了百余年,又该进行新的改革了。尤其是如今吕不韦借助传统的政体,将自己的势力不断发展扩大,已成为秦国隐患,实有必要进行新的改革,将吕不韦的权力分散开来;并且借之打击固有的一些大家族的弊端。


其四,消减养士。自春秋战乱以来,各国豪绅都大兴养士之风。像有名的战国四公子,以及吕不韦等人,都在自己府邸以养士之名,集中了大量的人才。表面上看,这种独特的养士风气的兴起,让各国都搜罗了许多人才,壮大了自己国家的力量;但深层次分析,却会形成很多的小政治团体,成为国家的隐患。比如魏国信陵君,就曾利用自己的门下食客朱亥,椎杀魏王大将晋鄙,取得了魏王兵符。这类事情的存在,无疑会极大损害统一王权的威望,并会形成尾大不掉的局面。因此,要利用改革政治体制的同时,对这种养士盛行的现象进行削弱。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8-2 17:04

第八十八章 正中下怀

潘卫宁的献策,可谓可中嬴政的下怀。在这个战火连天的时代,秦国能强势崛起,傲视东方六国,自是有其远超同侪的根由。自秦孝公时期商鞅变法以后,秦人变革了固有的传统制度,重视军工农作,使得秦国上下一新,强势崛起,从原本偏处一隅的一个落后国家,逐步赶上并超过了东方六国。

但是,商鞅变法虽然对于秦国的改变十分巨大,对于秦国的强盛起到了重要的推动作用,却也因为触动了一些地方传统豪强的利益,而遭到了重大的阻力,甚至就连商鞅本人,最后也没能抵住这些传统势力的反扑,连命都丧了,被车裂于咸阳街头。

但凡改革者,必然难免触动传统势力,这也让商鞅的变法未能竟全功,秦国的地方势力仍然十分巨大,这对嬴政来说,是个极大的隐忧,甚至危害到了他这个储君的地位。别的不说,就说吕不韦那门下万余食客,就是一个很有威慑力的势力,一旦动乱发生,他们立刻便会变成一支咸阳都城内的军队,直扑禁宫,想想都觉可怕。

潘卫宁提出要打破桎梏,消减这些士族豪强的势力,加强中央集权,实现秦国乃至天下的大一统,正搔中了嬴政的痒处。连忙问计,计将安出?道理很是明白,但一旦实施,自会大幅触动豪强利益,他们齐声反对在所难免,群情汹汹之下甚或直接引发兵乱,到时就得不偿失了。

对此潘卫宁也早有对策,不慌不忙,又献上妙策三条,直听得嬴政喜笑颜开,照单全收。

不久后,嬴政早朝,与太后以及群臣商议朝政。

秦人甚重法纪,廷议肃穆威严,数十名文武大臣分列庭下左右,左列以吕不韦为首,其身后是王绾、冯劫、赢傲等文臣,李斯、姚贾、嫪毐等也列在后排;右列为武将,以王翦、蒙武、王陵、滕胜等为首,昌平君、昌文君兄弟本是禁军统领,本来尚未有参与廷议的资格,但嬴政提前给众官打过招呼,此次廷议事关重大,而且牵涉很多人事变动,所以特批昌平君、昌文君兄弟俩也参加朝议。除了这些人之外,还特别增加了一个新加入秦廷的潘卫宁。

嬴政闹市区招募魏国来的算命先生潘卫宁,这事闹得沸沸扬扬,文武百官均有所耳闻,如今见到他一介布衣,居然也来参加这么重要的廷议,众人虽觉与礼法传统不合,但也心知肚明是怎么一回事,瞥眼偷瞧了几眼,各自心领神会。

百官山呼朝仪之后,很快就进入了廷议主题,嬴政看了看太后赵姬说道:“我大秦军功盖世,东方六国瞠乎其后、闻秦色变,如今各国已经失去了独自抗衡大秦的可能性,唯有靠联军方能自保,但联军之势看似威风凛凛、不可一世,但均为利益牵绊,实难长久相安,必将为我大秦铁军各个击破,以寡人看来,破灭六国、统一天下势在必行。但我大秦自身亦有隐患,数百年来战事绵延不绝,民心厌战,若是战事再拖延更长时间,势将遗患无穷,寡人这些年来潜心政务军务,思前想后,也颇有所得。得贤才者得天下,乃是至理。我大秦自卫鞅公开始,广纳群贤,励精图治,国势方得以蒸蒸日上;如今寡人仿效先王,先后招募到诸多贤才为我大秦效力,实乃幸事。诸位贤才和寡人均有一致看法,只有统一天下,方可终止了这绵延数百年的战事纷争之苦,而诸贤亦提出,要成千古大事者,必有不同寻常之举,寡人深以为然。如今正是成就千古大事的紧要关头,寡人有心改变一些成法,以加快统一天下的进度。近日寡人招募了一名来自魏国的贤才,想必各位爱卿应该已有所耳闻,寡人就不赘言介绍了,如今这位潘卫宁先生尚是一介布衣,寡人特批他来参与廷议,将他心中的一些想法说与诸位参详。”

潘卫宁上前谢恩,庭前侃侃而谈,将之前献于储君的一番计策在文武百官之前再现出来。

众臣虽然心中早有计较,但听完他这一番话后,还是被震得面面相觑,因为他所言的许多事,都将深切触动各人的切身利益,尤其是政体改革、消减养士等,虽说确实是针砭时弊的良方,一针见血,但却明显要对吕不韦等人不利,这潘卫宁倒是好大的胆子,以一介布衣敢与吕不韦如此做对?

吕不韦听了他的一番话,自也气愤不已,不过他城府极深,倒也不动声色,干咳一声,将正在偷偷交头接耳的文武百官拉了回来,上前启奏道:“启禀太后、储君,这位潘先生虽是一介布衣,但忠我大秦之意有目皆睹,其廷议四策,均是极具识见,本相深为赞赏。但是本相也有疑问,还请先生不吝赐教。”说完,他朝向赵姬和储君拱了拱手。

嬴政早就知道吕不韦必然出来发难,见他示意,连忙笑了笑,点了点头:“今日请潘先生来此,就是想让大家都发表一下意见,相父有疑问,只管当庭提出便是。”

赵姬看了看吕不韦,又看了看嬴政,她虽然对权力也不无野心,但是这等朝政之事,她所知却是有限得很。嬴政这样请来一个外人当庭计议改革朝政之事,并没有事先和自己商量,很显然这儿子已经翅膀硬了,越发没有把自己这个太后当一回事,她心中自是极为不满,但无奈朝政之事,她也插不上什么话,再偷眼瞥了一眼列在百官队列后头的嫪毐,见他一声不吭,无奈也只好点了点头。

嫪毐当然也想发表点意见,但如今他的身份尚且不高,这种情况下他也无从置喙,只能静观其变了。不过对他而言,反正他现在倒是没多少势力,他也不甘心一直受吕不韦操控,如今嬴政摆明了是要消减吕不韦的势力,他或许也可以从这些政体改革之中得些好处呢。所以想来想去,他索性闷声发大财了。

吕不韦城府甚深,心中虽怒,脸上却是一脸笑容,说道:“潘先生方才说出的这一番话,可谓是针砭时弊,入木三分。但是本相赞好之余,却也有些疑惑,凡事有利有弊,就拿豪门养士之事来说吧,本相就觉得这也未必净是弊端,我等身为秦臣,自有为国纳贤之意,以豪门财力,招纳贤才,为国效力,又有何不可呢?就拿本相来说,不是本相自夸,却也颇有些知才识才之明,重才鉴才之德,屡屡为我秦廷举荐贤才,比如现在的廷尉李斯大人,不正是本相所举荐的吗,如今颇受储君重用,向来他日必是国之栋梁。”

他这一番话连消带打,不但对潘卫宁提出的改革意见发出了有力的还击,还顺便阴损了李斯一把,众人都知道李斯出自吕不韦的门下,如今另投了秦君,却来帮助外人改革消减吕不韦的势力,多少有些说不过去。

李斯微微一笑,也没当一回事,他确实曾经是吕不韦众多食客中的一员,但是可不是像吕不韦说的那样,由吕不韦举荐给了秦君,他在吕不韦门下当时非常不得意,常受人排挤,他性格有些孤傲,在吕不韦众多食客中人缘不佳。也是一个极偶然的机遇,他的才情得以展示,正好让储君见到,这才有了他发挥才情的机会。吕不韦确实对他有了收留之恩,但也就仅此而已,举荐什么的,完全与他无关。

对于吕不韦的反击,潘卫宁也早做好了应对。此番来到秦国,本来也确实想一展心中所学,将传承自应龙族的各种识见,在这诸国之中势力最强的秦国尽情展现出来,正好遇到秦国的储君、赵姬、吕不韦三方势力明争暗斗,将他也卷入了风波之中,还被忽然抬到了这等众目睽睽的焦点位置之上。

事已至此,忍让退避也无益,只有尽展所长,才能服众,才能为实现自己真正的抱负,找到一个合适的位置,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要统领兵马,灭掉楚国,报复了应国被灭的国恨家仇,就必须要在秦国博取一个重要的位置,如今机遇到了眼前,就看自己如何把握了。

“凡事有利必有弊,吕相国所言极是。”潘卫宁先是首肯了吕不韦的意见,却话锋一转说道:“但潘某向来认为,治国之道,既无十全十美,那只能是两相其害择其轻。我大秦带甲百万,所向无敌,自当以统一天下为己任;而一统天下者,必须要有一统天下的手段和胸襟。这数百年间,各国分裂割据,争斗不休,究其根源,就是缺少了这种中央集权的能耐,各国豪强林立,各自不服,明争暗斗多时,让各国国君都颇有些无能为力之感。不破除这等局面,树立起一个强势的中央集权政府,我大秦也终究难脱割据分裂的隐忧,想我大秦四处征伐,却倍受掣肘,势难竟全功也。不知吕相以为然否?”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8-15 10:40

第八十九章 庭前议政

吕不韦一时语塞,他本是雄辩滔滔的人,一般情况下各种语言攻击都难不倒他,但这次他却是有口难言,因为人家针对的就是像他这般豢养家臣的地方豪强,要说自己完全没有私心,是怎么也说不过去的,连他自己都不信,现在如果就此点硬要争执下去,难免理亏。不过他也是老奸巨猾、见惯风云的人物,想了一想答道:“潘先生所言有理。不过先生既然认为这个传统于我秦国的发展非常不利,势必要进行改变,不知有没有什么具体的改变措施呢?”

潘卫宁一听,也不由得心下暗赞,吕不韦这招叫作移花接木,不与自己在是否应该改变这个话题上纠缠,而是转到了如何改变这个点上。而且他强调了两个词,一个是传统,一个是具体,其用意昭然,就是告知大家,拥兵自重的不是他吕不韦一个人,而是包括秦国在内的各国都固有的传统,这个传统在各国都普遍存在,发展得已经很成熟了;虽然这个传统确实有很大的弊端,但要改变它,就必须有一个切实能行的具体方案拿出来取代,否则就是空口白话、不如不改。

要改变传统,自然是个极大的变动,新出现的事物难免会有所疏漏,那吕不韦就大有文章可做了。

既知他的用意,自然也不会轻易中计,你来一招移花接木,我就回一招避重就轻,潘卫宁轻轻一笑,答道:“要改变根深蒂固的传统,自不会是一时半会就能改好的,需要从长计议,首先就是要进行大方位的确定。从政体变质、到军队系统、到民生规划,都应该有个全新的应对举措。如今形势已定,东方六国只有勉强自保之力,再也无法独力与我大秦相抗衡,所以我大秦日后的所有政策,都应围绕着一统天下这个大前提去展开。当年卫鞅公变法,推动我大秦前行了百余年,从偏安一隅的西疆邦国,跃居各国之首,我等今日也当效法先贤,大张旗鼓地改进政体才对。潘某不才,为秦君献上一套政体改革方案,名曰三公九卿。”

 三公 ,即丞相、太尉、御史大夫。 九卿 ,即奉常、廷尉、治粟内史、典客、郎中令、少府、卫尉、太仆、宗正。三公的职责分别为:丞相,辅佐皇帝处理全国事务,是皇帝的助手。从秦开始,丞相正式成为官职,为中央政府中皇帝之下的最高长官;太尉,协助皇帝掌管全国军队;御史大夫,为丞相的助手,掌图籍章奏,监察百官,是皇帝的耳目。三公之间互不统属,直接隶属于皇帝,便于皇权集中。 三公 之下的九卿的职责为:廷尉,掌司法;治粟内史,掌国家财政税收;奉常,掌宗庙祭祀礼仪;典客,处理国内各少数民族事务和对外关系;郎中令,掌管皇帝的侍从警卫;少府,掌管专供皇室需要的山海地泽收入和官府手工业;卫尉,掌管宫廷警卫;太仆,掌宫廷车马;宗正,掌皇帝宗族事务。但无论三公,还是九卿,均由皇帝任免调动,一律不得世袭。

这一番改进举措确实是大张旗鼓,甚至说石破天惊也不为过。从表面上看,仍然保留了丞相这个文官之首的位置,上承君主命令,掌金印,佩紫绶,协助秦主处全国政务。大家也都心知肚明,丞相一职仍是吕不韦囊中之物,没有人有这个能耐与他相争的。但是,实质上,却等若变相否定了吕不韦充满摄政大臣意味的“仲父”身份,因为丞相处处都要上承君王的旨意,不再具备从前那般的高度掌控权,而是要以君王之意为先,在某种程度上,成了秦君的代言人,这样一来,无疑大幅削弱了丞相的实权,却大大加强了王权的权威性。

而太尉一职的增设,也是极狠的一招。他负责掌管全国的军务,使秦国的军队有了统一的指挥,无形中将秦国原来一些大将以前享有对属下军队有很高自由度的自主权给直接否决掉了。

太尉一职在军队管理中的出现无疑是神来之笔,等若之前左丞相一职和大司马结合,再设定一个嬴政信得过的人选作为太尉,通过太尉,嬴政便可直接控制天下最强大的秦军了。而再没有以前军政权一把抓的丞相吕不韦什么事了。

这两个职位的改变和设定已经非常厉害了,但更狠的还在后头呢。三公之末的御史大夫才是最巧妙的一个布局。

表面上,御史大夫和以前制度里的长史相类,为秦君处理奏章命令。但和丞相一职的设立一样,内里却是大有乾坤,多了一个监察臣下的职权。御史可以过问所有官员参与行政的事务,,包括对丞相的监察。这等于是变成以御史大夫牵制丞相,表面上看是协助丞相处理政务,实际上是监察丞相和其他百官的工作,明捧暗削地减低了吕不韦的影响力。

至于九卿的设定,也同样是巧妙之极的安排,将一些集中于某几个人的权力分散开来,由九卿负责统领各个职能明确的部门,然后统一对国君负责。

他这番提议一出,除了李斯等寥寥数人以外,堂下文武百官各个惊得目瞪口呆,这个手笔实在太大了,这个改动也实在太大胆了,完全颠覆了以往的传统。众人呆了半晌,才渐渐回复过来,意识到这是秦君对吕不韦的一个限权大挑战,说真的,这些年来,朝野上下、乃至秦国内外,言必称吕不韦,他军政大权一把抓,倒是没嬴政多少事,众人也都习惯了在吕不韦的发号施令中做事,可谓知吕不韦者甚重,知嬴政者寥寥。

这样一来,对于秦国的发展无疑是相当不利的,但是众人都已对吕不韦的权柄滔天习以为常了,竟都没太当一回事,如今嬴政借潘卫宁之口当着文武百官之面,提出了这个三公九卿的制度来,无疑是给了众人一个当头棒喝,让很多人开始反思自己这般盲从在吕不韦身后是否应该。虽说吕不韦如今权势熏天,可毕竟秦国是嬴政的天下啊,过几年这位储君就将正式登基,从他今日这般公然削吕不韦的面子举措来看,这位储君日后必将是一个极为强势的君主。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位储君还极会把握时机以及善于发现和利用人才,如今储君最为信任的人,包括了昌平君昌文君兄弟、李斯、姚贾等人,很显然还要加上这位虽是初来乍到、却一飞冲天的潘卫宁,这个三公九卿的制度多半就出自这几人之手,时机把握得正好,就看吕不韦如何应对了,谁都知道他不会就此甘心接受的。于是,众人不约而同地都看向了吕不韦。

吕不韦站在庭前,双目凶光闪闪,胸口更是不住起伏,狠狠地瞪向潘卫宁,又扫了扫站在队列后方的李斯、姚贾等人,很明显差点气炸了肺。

不过他毕竟不是普通人,深吸数口长气之后,渐渐平复下来,再看看文武百官,将他们的表情一一收入眼底,竟在面上露出了一丝笑容来。

吕不韦平复了心情之后,朝着庭上行了个礼,笑道:“启禀太后、储君,这潘先生所提出三公九卿的议案虽说是石破天惊、大悖传统,但仔细想来,却是对我大秦有着诸多好处,尤其对加强王权更是妙不可言,我吕不韦对此议案大加赞赏,十分赞同。本相更觉得这潘先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人才,望太后、储君好好重用此人。另外,想最近几十年来,我大秦广开国门,大纳四方贤才,先后有李斯、姚贾以及潘卫宁等人为我大秦所用,为我大秦立下无数汗马功劳,有目共睹,所以我想请太后、储君特别颁布一道法令,广招天下贤才,本相不才,愿意为太后、储君承担起这个招募六国贤才的重责来。”

吕不韦聪明得很,知道就三公九卿这个提议来看,他除非公然造反,否则不可能与嬴政对着干,索性退而求其次,尽量要在新的制度体系下,重新掌握更大的权力,得人才者得天下,只要自己能够掌握到更多的人才,在三公九卿体系下安排更多自己的亲信,那也未尝不是一件因祸得福的好事;而且,还可以借助替秦国招募外来贤才这个名义,将自己原本深遭人诟病的“豪门养士”之嫌避开了。

要是在其他什么时候,吕不韦提议这个,嬴政和赵姬还未必肯答应;但如今大家都看到这个三公九卿的提出,明摆着是要打击吕不韦,如今吕不韦竟然欣然接受,以吕不韦对赵姬的了解,她在过意不去的情况下肯定要站出来说几句话的。

果然,一直闷声不响的赵姬说话了。正如吕不韦所想的那样,赵姬对于潘卫宁当庭提出的这个三公九卿一事非常不满,也非常担心。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8-15 16:40

第九十章 连消带打

不满是因为这么大的一件事,嬴政居然事前都没有跟自己商量过,自己和吕不韦一样,对这个所谓的三公九卿制度一无所知,这让赵姬觉得嬴政跟自己之间的隔阂真的越来越大了。连自己的儿子也信不过,在这个世界上,还有自己能够真心相信的人吗?她下意识地看了看吕不韦,又看了看排在队列最后边的嫪毐,心底叹了一口气。

而担心的是,嬴政命人当众削了吕不韦的权还有脸面,以她对吕不韦的了解,这个极好权力也极有手腕的男人,是绝对不会甘心接受的,只怕是要闹出什么事端来;但如今听吕不韦这么一说,他竟然能够接受三公九卿这个新出现的制度,没有当庭翻脸,真是难得,现在先不管吕不韦后头还会搞出什么花样来,至少眼前这关能够过了。赵姬放下一点心事,笑道:“王儿,吕相国此言极为有理,本宫倒是觉得这个招募贤才的职位非吕相莫属;而且本宫也觉得那三公九卿的制度设定很是巧妙,而那三公之一的丞相本来掌管全国事务,这个招募和管理外来贤才也属于丞相的职权范围之内呢。”

嬴政一听,点了点头:“既然太后和吕相都不反对,寡人还想听听其他人的意见,各位卿家,可还有什么疑义吗?”

众官一向仰吕不韦视听惯了,见他都没意见,自然更不会有什么异议,纷纷摇头。倒是嫪毐在后头,从队列之中稍稍站了出来,似是有话要说。只不过因为他如今官职尚自卑微,廷议之时,尚没有他说话的余地。

赵姬一直关注着他,见他欲言又止的样子,欣然一笑,说道:“嫪长史可是有话要说?”

长史是嫪毐如今的官职,地位并不高,所以只能排在百官的后头,虽然大家都对他是太后秘密面首的身份心知肚明,但名义上如果太后储君不发话,他还是不方便在廷议中发表意见的,但是如今太后赵姬钦点他说话,那自是不一样了。

嫪毐正等着赵姬相询呢,见状连忙跨出一步,大声说道:“启禀太后、储君,微臣确实有话要说。”

赵姬欣然道:“嫪长史但讲无妨。”

“三公九卿的设定,无疑是一件改变我大秦万世基业的不朽盛事,微臣虽然不才,却也大感振奋,大力支持;只是微臣觉得,这三公九卿的人选必当是慎之又慎,这是为我大秦统一六国铺垫的重要通道,并且还当在日后大秦一统后再治理天下时起到重要的作用。”

“嫪长史所言极是,本相亦有这般看法。”吕不韦心下甚慰,这嫪毐不愧是自己推荐给赵姬的人,倒是知道自己心思,在这个对自己极其不利的局面时出来帮自己一下。既然设定三公九卿的事情已不可逆转,那索性就在三公九卿的人选上大下功夫,如果将三公九卿的职位尽可能多得夺到自己的人这边,那么也就没多大危害了。

嬴政高深莫测的一笑,说道:“嫪长史所言甚是,寡人也赞同,必当慎之又慎,所以寡人将仔细斟酌合适人选,再将名单公之于众,今日朝议就此先行结束,退庭。”说完,竟然离座而去了,留下众官在朝廷上面面相觑。

潘卫宁哈哈一笑,转身出了大厅,众官无奈,也只能各自散去。

喧嚷了这大半日,已到了近午时分,这次廷议时间非常长,却也十分精彩。潘卫宁更是大出风头,在众官心中都留下了深刻印象,他自己自然也甚是高兴,回到自己住处,小丫鬟宁哲敏听到他的声音,连忙跑出来迎接。

“嘻嘻,看师傅红光满面的样子,看来今日参与早朝,收获颇丰啊,不知道储君给你封了什么官?”

“你猜猜?”潘卫宁笑道。

“师傅,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底子,对于秦廷的官吏体系,我可是不太清楚,哪里猜得到啊,还是你直接告诉我吧。”小丫鬟娇憨地说道。

“啥官也没封,还是一介布衣,哈哈。”

“不是吧,啥官也没封?那师傅你咋还这么高兴呢?”宁哲敏笑嘻嘻地问道,又有几分好奇。

“你又不是不了解你师傅,我是为当官来到秦国的吗?只不过要为我应龙族出一口恶气罢了。如今我能在秦国得到重视,发挥才干灭掉燕齐和楚国,怎会不高兴呢?虽然如今我尚未被正式封赐官职,但以今日的情形来看,得到重用只是早晚的事。来,让我将今日朝议的一些事情告诉你,免得你稀里糊涂净问些不着边的话。”说完,将今天廷议时的一些重点梳理出来,告知了宁哲敏。

宁哲敏虽然年轻,却也十分聪慧,一点便通,很快就发觉了重点所在,秀眉微蹙,说道:“这吕不韦答应得如此爽快,显然另有蹊跷,他是想在人事运用方面做文章呢。”

“没错,正是如此,不过我们也早防了他这一手,三公九卿的人选,我估计储君脑中已有了定计,只是择个时日公布出来,想那吕不韦也搞不出什么风浪来,这个哑巴亏他是吃定了。”

“那就好,我倒是有个直觉,这个太尉一职是给师傅您量身订造的,您不是又名魏缭嘛,魏缭、魏缭,多好。”

“哈,希望承你吉言。”见小丫头说得俏皮可喜,潘卫宁也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过了数日,储君嬴政当庭宣布了三公九卿的制度正式实施,并公告了人选。其中吕不韦仍为丞相,御史大夫则由冯劫升任,此人原来掌管国家律法,性格古板公正,不偏不倚,也不趋炎附势,由他来做这个监管百官的御史大夫,倒也甚得人心。

至于这个太尉,则真的落到了潘卫宁的头上。

如此重要的一个职位,落到了一个初来乍到的魏国人身上,这自然难以服众,群臣一时议论纷纷,但是嬴政轻轻一句:“如果尔等自认为能像潘先生这般文武全才又精通谋略战法,不妨与他公开一较高下。”就让群臣住口,当然,肚里暗诽那是难免的了。

九卿的安置也着实费了不少心思,九卿之首的奉常之位居然给了嫪毐。这很明显是给赵姬的面子,但是这个九卿之首却又是个虚职,名分虽高,却没多少权力和好处,只不过是个掌管祭祀的司礼之官罢了。

掌管禁宫安危的郎中令,留给了昌平君负责。这个禁宫的安全自然要交给嬴政最信得过的人了。

李斯则担任了掌管司法的廷尉一职,他乃法家中人,掌管律法自是适得其所。

至于其他六卿,亦有各方面的考量因素在内。

吕不韦名义上仍是丞相,但是权力旁落了大半,尤其是最重要的兵权以及赋税等权力,也被人分去;若是以前,他还可以借助赵姬的力量,抗议一下,但是嬴政却早早给赵姬打过招呼,通知她,这次将会由嫪毐升任九卿之首的奉常,可谓是给足了赵姬面子。嫪毐一下子连升数级,自然喜之不胜,赵姬当然不能再表示反对了,所以只能对吕不韦的暗示装聋作哑。吕不韦在朝廷上孤掌难鸣,也只好硬吃了这记哑巴亏了。

接下来的事就好办了,名正则言顺。这潘卫宁当上了太尉,便由原来的魏缭正名为尉缭,开始了自己的经纬大计。

他首先提出的一招,就是离间。但凡善兵者,皆擅长离间之术,有时候一个离间,不废一兵一卒,就能倒掉敌人的千军万马。

如今六国虽然已经显示没落之态,但联合起来,还是可以与秦国对抗的,秦军也非常害怕六国联军。

所以尉缭提出:以秦国的强大,诸侯好比是郡县之君,我所担心的就是诸侯“合纵”,他们联合起来出其不意,这就是智伯、夫差、渭王之所以灭亡的原因。希望大王不要爱惜财物,用它们去贿赂各国的权臣,以扰乱他们的谋略,这样不过损失三十万金,而诸侯则可以尽数消灭了。

这一番话深得嬴政之心,全盘收纳,不断派出重臣,分别以财物、美女等贿赂各国,一边继续腐蚀他们的斗志,一边也不断破坏他们潜在的合纵可能。

第二招:重法。人民只有“内畏重刑,则外轻敌”,所以主张将战败、投降、临阵逃脱的将士宣布为“国贼”、“军贼”,不仅处以“身戮家残”之刑,还要削户籍、发祖坟、变卖家属做奴隶。对于不能按时报到和开小差的士卒,以逃亡罪论处。而他比起以前商鞅的严法,还有一大进步,就是法不论上下,取消了旧贵族原来享有的“厚赏轻罚”的特权,而是不管你是贵族还是普通平民,只要触犯了国法军法,就要受到严惩。

第三招:王国富民。治国的根本在于耕织,“非五谷无以充腹,非丝麻无以盖形。” 不废耕织二事,国家才有储备。靠那种劫掠为生以战养战的战事并不值得推崇,而是应该先将自己的国民经济搞上去,给大秦奠定好经济基础,才可以确保战争的最终胜利。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8-16 11:42

第九十一章 一统天下

从这三个基本层面出发,秦国开始了从上而下的巨大变革。政治和军事、经济相结合,围绕着对内削减豪门势力、加强中央集权、对外统一六国这个核心出发,秦国很快就焕发出了全新活力。而六国却在秦国不断放出的财帛美女的腐蚀中,更加丧失了抵抗大秦的意志和实力,结果就在不久的将来后,被秦国逐一灭亡。

要消灭传统豪强,自然会引起传统豪强的强烈反对,尤其是像吕不韦这种享受权势惯了的人。自然不会甘心失败。

同样不甘心的,还有一个赵姬和嫪毐。赵姬对于吕不韦和嬴政都有些失望,她当年确实曾经深爱过秦庄襄王,却被吕不韦害死,这是她心底的痛;而嬴政因为种种原因,也和自己越发地离心离德。这多方面的原因让她很是无奈,也非常空虚,嫪毐的出现无疑是弥补她心灵空虚的一剂良药。但嫪毐根本不是什么好人,他和自己在一起,也无非是看中了自己乃秦国太后,能给他带来权力风光的迷人滋味。果然,借助自己的关系,嫪毐飞速上升,很快就已博得了九卿之首的奉常之位。

权力的增长让嫪毐的野心也是日益膨胀,他还嫌这个奉常不够,至少没多少实权和实利可以捞取,只不过九卿之首名头好听罢了。最初的风光一过,渐渐地觉得嬴政将这个九卿之首赐予他嫪毐,只怕也有点别有用心。因此,他就和赵姬商量,希望能攫取更多的利益。

这个方面赵姬和他倒是不谋而合,权力始终只有掌握在自己手里那才是最可靠的。

于是,嫪毐便走上了吕不韦的老路,开始利用起自己这个奉常的身份,大肆经营起壅城来。壅城是咸阳的陪都,在秦国礼法中规定,储君即位时是需要到壅城去加冕的。所以这座城也很重要。嫪毐是奉常,掌管秦国礼法,这个壅城作为礼仪重地,就可以算嫪毐的地盘了。他在此悉心经营,也学吕不韦一样豢养门人家将,气焰日益嚣张。

这个事嬴政等人自然心知肚明,却故意姑息养奸。按照尉缭的建议,秦君只要将军政大权牢牢掌握,区区门人家将,能闹出多大风浪来?不但如此,还适当给嫪毐一些小甜头,刺激他的野心。要知道,嫪毐本来是吕不韦推荐给赵姬,本来是希望讨取赵姬欢心,现在却作茧自缚给自己培养出了一个分宠抢权的对头出来,以吕不韦的性格,他岂能容忍嫪毐这么嚣张跋扈下去?他俩迟早有一天要反目的,所以尉缭早早就提点嬴政,他们鹬蚌相争,秦君坐收渔人之利即可。

对于尉缭独到而犀利的眼光,嬴政早就深为佩服,言听计从。

果然,不久后,赵姬就跟嬴政提出,要给嫪毐更多封赏,还给他列举了一大堆功劳。嬴政早有准备,来了个顺水推舟,百官封赏事务要先通过丞相和御史大夫,他们审定后再交给秦国君王复议批复即可。

这是之前设定三公九卿制度时就留下的一个小小伏笔,早知道嫪毐是这么一个人,迟早有一天要让他和吕不韦产生正面冲突。

果然,吕不韦看到嫪毐一路青云直上,对自己也是越来越不顺服,心里早已经各种不爽;但此时他还是有求于赵姬,因此咬牙苦忍,同意下来。

不久后,嫪毐被秦君封为长信侯,都快要和吕不韦平起平坐了。而且也到了储君快要加冕的时刻,各方面都有了准备。

吕不韦对于嫪毐的忍耐已经到了极点,决定要在储君加冕的前一刻发动一场政变。他命人
向秦王控告,嫪毐其实只是个假太监,混乱宫闱,还与赵姬生了两个儿子出来,欺君罔上,实在罪不容诛。

嬴政对这个假太监也早忍了很多年了,见是吕不韦亲自出来告发他,那还有什么好客气的。早早便命令昌平君兄弟俩做好了攻打壅城的准备。并令谕全国:“生擒嫪毐者赐钱百万,杀死嫪毐者赐钱五十万。”嫪毐及其死党被一网打尽,秦皇车裂嫪毐,灭其三族。嫪毐的死党卫尉竭、内史肆、佐戈竭、中大夫令齐等二十人枭首,追随嫪毐的宾客舍人罪轻者为供役宗庙的取薪者——鬼薪;罪重者四千余人夺爵迁蜀,徙役三年。

但是,嫪毐也不是全无准备,除了密谋造反以外,他还留了一招陷害吕不韦的毒计。留下了他与吕不韦的一些关联往来的证据,吕不韦出卖自己,自己岂能全无回报?

嬴政得到这些证据后龙颜大怒,当即下令免除吕不韦丞相之职,并收监待审。

吕不韦权倾朝野,确实狠狠得罪了秦君,也做了不少欺君罔上的事情;但他毕竟于秦国有大恩,于嬴政本人也有恩典,很多大臣想替吕不韦求情,见到嬴政龙颜暴怒的样子,却不敢说话。如今嬴政已经正式登基,赵姬被软禁后宫,嫪毐车裂身死,吕不韦身陷囹圄,如今大权已经全部收归嬴政一人之手,借助尉缭连续多番变法,将一众豪门也纷纷削弱,中央集权更是空前。可谓是扫平了国内障碍,就等秦兵强势出击,连灭六国统一天下了。

就在这个时候,那尉缭却站出来替吕不韦求情了。

尉缭可以说是嬴政现在的头号谋臣,十分器重,也正是他的奇思妙计,才有了今天的嬴政独掌天下,他的面子嬴政不能不给,他的话嬴政更不能不听。

“威在于不变;惠在于因时;机在于应事;战在于治气;攻在于意表;守在于外饰;无过在于度数;无困在于豫备;慎在于畏小;智在于治大;除害在于敢断;得众在于下人。悔在于任疑;孽在于屠戮;偏在于多私;不祥在于恶闻己过;不度在于竭民财;不明在于受间;不实在于轻发;固陋在于离贤;祸在于好利;害在于亲小人;亡在于无所守;危在于无号令。”

吕不韦之所以倒台,不是他这个人人品多么败坏,也不是他野心勃勃想造反自己当秦君,只是他权力欲望太强,成为了秦国统一天下的一大障碍。扳倒以吕不韦为代表的一帮传统豪强,加强中央集权,是覆灭六国的必经之路。如今吕不韦已经被成功扳倒,念在他过往对秦国和秦君的诸多贡献,饶其不死,也能彰显堂堂天子的大国君王气度。

此语铿锵有力,却又不卑不亢,嬴政听罢半晌不语,但面色渐渐缓和下来。众大臣察言观色,知道嬴政已被打动,于是也就一些昔日和吕不韦交好的重臣上前请求嬴政网开一面。

嬴政纳了谏言,终于还是决定释放吕不韦,将他驱离京师,贬往他昔日的封地。众官见状,纷纷松了一口气,山呼万岁,大赞秦王仁义。

至此,秦国内患解除,外部六国合纵之势,也因为尉缭所施的各种计策而被瓦解。按照原定计划,发兵逐一攻伐即可。

但就在此期间,还发生了一件事,又产生了很多连锁反应。

吕不韦被贬返封地后,倒也循规蹈矩,就在封地内转悠,哪里都不去。但如今秦军起兵攻灭六国之势已经如同开弓之箭,各国都人心惶惶,于是纷纷派出使臣来秦国,用尽一切办法来试图延缓自己国家被秦人攻打的时间。

为了达到这个效果,六国人无所不用其极,包括贿赂秦国重臣,要说秦国重臣的影响力谁最大,东方六国人脑中第一反应还是当日那个叱咤风云的吕不韦,虽然如今他已经被贬斥,但余威尚在。就有很多六国人来到吕不韦封地,求他在秦君面前说几句好话。

吕不韦如今自身难保,秦王更不会听他的话,所以纷纷婉拒了这些人的请求。虽然他如今战战兢兢地活着,可秦君嬴政并不相信他,一直派人监视着他,见到他还与六国人来往,龙颜再怒,派人质问吕不韦:“你对秦国有何功劳?秦国封你在河南,食邑十万户。你对秦王有什么血缘关系?而号称仲父。你与家属都一概迁到蜀地去居住!”

对于曾经风光无限的吕不韦而言,如今权柄尽失的他,早已经活得没啥乐趣了;心想与其天天担心自己什么时候会被秦君酷刑处死,还不如自己解决,一了百了,所以干脆就喝下鸩酒自杀了。

这一下朝野震动,人人都觉得可惜可叹。有个人的感触尤为深刻,那人便是尉缭了。当日他初入秦廷,回来时便与自己的小丫鬟宁哲敏说了一段话:“但从面相上看,秦王为人,蜂准、长目、挚鸟膺、豺声,少恩而虎狼心,居约易出人下,得志亦轻食人。我布衣,然见我常身自下我。诚使秦王得志于天下,天下皆为虏矣。不可与久游。也许我们只能借助秦人之手,灭了齐楚燕等六国,帮他统一天下,算是偿还了秦人的知遇之恩,到时静观其变吧,如果实在不可为,便脱身而去,天下如此之大,哪里不能去得?”如今诸事已定,吕不韦既死,看来嬴政虽是霸主之相,始终缺点容人之量,还是一如之前计划,抽身而退吧,只是不能亲眼看到六国的覆灭,报了应国的大仇,略有遗憾。

于是,就在得知吕不韦自杀身亡的第二个晚上,尉缭卸去了自己的官服,将秦君封赏与他的诸般赏赐统统封存自己府上,带着小丫鬟宁哲敏,又重新回归了那个算命先生潘卫宁的身份,浪迹天涯去了。

秦君早朝久候尉缭不至,甚为奇怪,命人往尉缭府上一探,却见到他封存出走,留下书简一卷,寥寥几笔记载了自己的一些心路,大意便是:余乃应国人,神鹰传承,自有祖训,不欲在朝廷为官,无奈应国传承渐没,终于导致国灭家破。自己无奈下才四方寻求机缘,先往赵魏,最后来到秦国。终于有机会一展抱负所学,如今大秦诸事得定,六国被覆灭是早晚的事了,想必十余年后,一统天下可期。宿愿得偿,挂冠而去,重新学那山林原野中的神鹰,自由翱翔于四海之中。

除此留书,还给秦君嬴政留下了自己手书的一卷兵书《尉缭子》,从《天官第一》到《兵书下》,共31篇。

嬴政闻报,心中大痛,命人四处追缉,却一无所获,也只能作罢了。但是太尉一职,却始终空缺下来,直到统一六国之后,此职仍然空缺着,算是对尉缭的一个纪念。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8-17 16:30

第九十二章 继续叙话

“完了。”詹鹏飞好不容易讲完了这个故事,说道。

“完了?什么完了?”应云翔和霍璎瑛两人听得正起劲,没想到詹鹏飞却忽然说完了,两人还没反应过来,下意识地问道。

“这个故事讲完了啊。”

“讲完了?这就算讲完了啊?”应云翔、霍璎瑛二人面面相觑,莫名其妙地看向了詹鹏飞。

霍璎瑛见应云翔要开口,连忙抢先道:“老应,让我先说。”来不及等待应云翔回应,她已经转向了詹鹏飞,问道:“大鹏,你这个故事没头没尾的,这也叫讲完啊,我问你,我们之前在说什么话题来着?”

“大鹏?”詹鹏飞奇道。

“他叫老鹰,你不就是大鹏了。别打岔,回答我的问题先。”

詹鹏飞笑道:“那好吧,他老鹰,我大鹏,你就是小莺(瑛)了,咱们一家亲。之前?之前我们好像是在梳理发生在老应最近这几个月身上的一些事情,老应一边回想经历,一边思考一些疑点,似乎是想到了那个叫肖四火的考古小工身上,老应说他身上有三个疑点,但只说了第一点之后,就忽然将话题转到我身上来了。对了,我想起来了,之前我们说到青铜葫芦,关于这个秦朝之前的古物为什么会出现在一个汉朝以后才出现的人的身上,我父亲和叔叔对之有三个猜测,你让我说出最后这种比较玄幻的猜测。我这个故事已经很清楚地告诉你们答案了啊,道理很简单,就是这个带着青铜葫芦的算命先生,确实是应龙族的传人,我父亲和叔叔都猜测,他在当年很有可能就是曾经改变天下命运的秦国太尉——尉缭,他帮助秦始皇统一六国后又离开了秦国,不知所踪,但是将这个应龙族的宝物流传了下来,后来在历朝各个时期,还有这个三宝道人的踪迹出现,也许就是效仿这个尉缭的。这不是说得很清楚了嘛,怎么没完?倒是老应你之前的梳理工作是真的没完呢。”

“嘿嘿,你属猪八戒的啊,倒打一耙。”应云翔见詹鹏飞把矛头转向了自己,笑了起来,反击道:“这个事算你说得通,但这个故事你真没说完。比如我问你,你说尉缭是应龙族的传人,他是因为应龙族被灭,要出头替应龙族报仇才来到秦国效力的,这在逻辑上是说得通,但你可没讲分裂的应龙族为什么会一支灭在楚国,一支灭在齐燕之手的?”

“哦,这个也好解释啦,其实也不是没提,我之前不是说那个潘卫宁和他的小丫鬟宁哲敏交谈时提到过,因为再次分裂后的应龙族在几百年间的传承里也渐渐失去了自己的传统,结果才被灭亡的,而那个尉缭因为重新拾得了应龙传承的精髓,才在秦国找到了自己的机会,替应龙族报仇。其实之前我们不是还提到过一个设想吗,你的父亲可能就是在昭陵那个原属楚国的地方,找到了一些应龙族的线索,才发生了后来的一些事情。”

“有道理,有道理。”霍璎瑛赞道:“看不出你平平常常大大咧咧的,那是不用心思考的缘故,一旦认真起来,还是很聪明的嘛。”

“哈哈,哪里哪里,多谢夸奖。”听到美女夸自己,詹鹏飞脸上乐开了花,假意谦逊了两句,说道:“还有什么问题吗?没有的话老应就继续你未说完的疑问。”

“问题当然还是有的,反正你这个故事总有点意犹未尽的感觉,我一时也说不上是啥。”应云翔咕哝道,看了看霍璎瑛。

霍璎瑛点了点头,说道:“同感,我也觉得这个故事真的没有完结,也许是之前期望太高吧,然后没有得到想要的答案,才若有所失?”

詹鹏飞一副被两人打败的表情:“汗,我只是说个故事而已,这个故事还是一种猜想,自己都不知道真假的,你们那么高的期望做什么。既然暂时没问题了,那老应你继续之前的疑问吧,你不是说关于肖四火,有三个疑问,第一个之前你已经说过了,其余两个疑问是什么?”

“好吧,这个问题暂放,我们继续回到之前的叙话,小莺你继续做记录吧,对了,说话说的都忘记了时间,现在几点了?”

霍璎瑛见应云翔跟着詹鹏飞也叫自己小莺,不由得抿嘴一笑,看了看电脑:“刚才大鹏的故事不过讲了三个多小时,我们还有近半的时间可以继续叙话,不过肚子饿了,先叫点盒饭吃吃吧,吃完再继续。”

“我们聊得真是忘乎所以,不但忘记了时间,连吃饭也忘了,现在好像已经过了送餐时间,要不你们坐坐,我去餐车买三份盒饭过来。”应云翔说道。

“别麻烦了,要不我们仨干脆一起去餐车吃饭吧,我看小莺打字打了好几个小时了,也够累的,休息休息吧。”詹鹏飞倒有几分细心。

“好,我同意大鹏的意见,老应,你怎么看。”霍璎瑛俏皮地笑了一笑。

“小莺,我觉得这事有几分蹊跷。”他俩用的都是网上很红的段子,出自《神探狄仁杰》的梗,说着说着三人都笑了起来。然后带好随身物品,来到餐车吃饭。

平顶山折腾了好几天时间,现在刚结束了春运时期,这趟列车上人并不多,还有空座位,像霍璎瑛旁边的位子就一直空着,正方便三人聊些秘密话题。如今不是正餐时间,餐车里更是空荡,只坐了寥寥数桌人。

三人坐下,准备点菜。三人相处了这许多天,彼此间的饮食习惯已经比较清楚了。应云翔平头百姓家庭出身,向来不讲究吃食,霍璎瑛则是不挑食,啥都行,只有詹鹏飞比较注重饮食搭配,所以点菜基本都是他的活。

詹鹏飞很会抓紧一切时间讨好佳人,所以每点一个菜,必然先问问霍璎瑛的意思。霍璎瑛吃啥都行,本来是没什么要求的,但见这大鹏殷勤,也就和他商量着一起点菜了。

倒是应云翔有个习惯,每到一个陌生地方,用餐也好,乘车也好,只要有时间,都喜欢四下里看看。

这趟列车级别不高,普快而已,餐车的布设也比较简洁,人又不多,除了他们三人以外,另外还坐着三桌人。

他们选的是靠门的一桌,往里一点,是一对年轻夫妻样的人,他们大概也是刚到,也在看菜单点菜呢。

再过去一点,坐着三名男士,看他们各个西装革履的,多半是公务出差人士。

最里侧坐着三人,大概是一个家庭,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加上一个三十多岁的妈妈,带着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孩,五六岁的样子。那女孩东张西望,远远见到应云翔朝她看去,便给应云翔扮了个鬼脸,两手搭在头发上,伸出小舌头,吐了一下。

餐车并不长,虽然两桌隔得有些远,但还是看得很清楚的,应云翔微微一笑,也给她做了个鬼脸,惹得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年轻妈妈看到了,朝着那女儿一笑,又给应云翔也打了个招呼。

应云翔微笑着回应了一下。

便在这时,有人从应云翔坐着的这道车门边走了过去,径直走到最里头的那一桌,背对着应云翔这方坐了下来,那小姑娘见到这人,很高兴地笑了起来,一时顾不上再和应云翔闹着玩,跑到那人怀中坐好撒娇,很显然是那个女孩的父亲。

似乎是那个小女孩和父亲说了句什么,那父亲转过了头,看了看应云翔这个方向,然后给他们三人打了个招呼,那小女孩也从父亲的怀抱中钻出个头来,朝着三人绽开了笑容。

这下不光是应云翔,詹鹏飞和霍璎瑛也注意到了,一起站起身来,也伸出手去,隔着几个桌子和对方招手示意了一下,然后重新坐下。不过在打招呼的时候,三人都看到了那男子大约四十多岁,面相方正,不过额角却有道很明显的刀疤。

“菜都点好了吧?”应云翔问道。

“嗯,好了。咱们继续聊刚才的话题还是说点别的?”

“对了,我刚才倒是忽然想到了一个觉得意犹未尽的点上了。”霍璎瑛接口。

詹鹏飞应了一声:“啥,你说。”

“你的故事最后边提到了一句,说那潘卫宁、也就是尉缭,离开咸阳时给嬴政留下了一封帛书,还有一卷《尉缭子》,你这是随意加上去的一个故事尾巴呢?还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

“哦,是这个啊,你说随意也行,说别有用意也可以,反正我就是觉得吧,尉缭这个人在历史上的存在感太低了,甚至有人说《尉缭子》这书根本是后人伪托之作,但是我们之前说到过的考古发现,又证明了此书确实是存在于战国时期。为了增加我这个故事的真实感,我才加了这么一段。但也不是完全因为这个,而是我真心希望,这个尉缭就是那篇千古奇文《千字乩》的作者,所以加了这么个料进去,增加点神秘色彩。也许他离开秦国之后,四处游历,他本来不就擅长医卜星象等术数吗,也许在后来游历四方的过程中,结合各种所学,就有了这篇《千字乩》出来。之所以要在故事后头特别强调这个《尉缭子》,是因为我觉得尉缭子里头有几句话说得挺有预示的味道。”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8-18 15:31

第九十三章 餐车偶遇

“哦?”他这番话立刻引来了两人的好奇,“有何发现,说来听听?”

“我之前有提过,我父亲詹定在一次淘古物的过程中无意发现了《千字乩》的一些线索,可惜那个记载有《千字乩》事迹的日记本被毁坏得太厉害,得到的线索很少,只留下了寥寥数语,不过其中确定了《千字乩》并非子虚乌有之物,而是最晚在秦朝统一六国的时候就已经成文了,确实是一个有着预示中国历史发展的奇文。而我曾经读过《尉缭子》一书,虽说现在能看到的此书,因为历史的缘故损毁了不少,也可能被后人修改过不少,但仍可以看到一些余貌,里头有很多文字都习惯性地运用四字句,我们之前也说过,在历朝野史怪谈中提到过的《千字乩》里,都说此文的笔法习惯,和战国时期大致相同。这也旁证了我的说法。还有一个重点,就是从现存的《尉缭子》兵书中可以看到,尉缭此人非常注重天时、地利、人和等方面的搭配,以及特别注重严法治军,严以治军,宽以待民,强调科技、农工等经济层面对于军功的帮助,而不像当时其他人一样,喜欢求神问天,把很多事情都看成是上天的旨意,这应该说是一个异数。”

“你这个看法有道理,但有矛盾之处。”应云翔接口道。

“怎么矛盾了?”

“矛盾有二。如果说这个尉缭果然是应龙族传人,那应龙族也应该是极为注重宗教信仰的,而尉缭本来身份还是一个算命先生,那么他怎会如此作为呢?”

霍璎瑛接口道:“这个我倒能理解,让我来说说看?”她看向詹鹏飞。詹鹏飞点了点头。

“应龙族确实以信奉神鹰起家,而且我们现在也应该知道,应龙族信奉的应龙,其实是一种体型硕大的金睛紫翼鹰,在历史上确实存在过,所以他们的信奉并非虚妄。但是,我个人觉得,也许这种信仰更多的来自于精神层面,而非真的有什么神灵庇佑,比如我之前讲到过的那个唐氏父女的故事,就有大量篇幅提到,唐衮追随神鹰多年,从神鹰那学到了很多本领。唐衮如此,唐瑶华、唐玉莹也如此,应龙族的其他先贤们想必也多是如此。既然如此,那么,他们更多地注重天时地利人和的搭配,以及强调人本身的作用,也就在情理之中了。至于那个算命先生,也许只是个掩饰自己、顺便养家活口的身份罢了。”

“嗯,小莺说得好,和我想得差不多,足见我俩心有灵犀。”

“嘻嘻。”霍璎瑛甜甜一笑。

应云翔却没那个心思跟他斗嘴,倒是想起了点什么,面上多了几分凝重,说道:“我之所以会这么问,是因为有了些新的联想。我们之前说过,历史上三宝道人出现过多次,而我自己都亲眼见到过一个三宝道人潘卫宁,而大鹏刚才的故事里,也在那个还没有出现道人的时代里,借用了这个潘卫宁的名字。我认识的这个三宝道人,他是真会算命的,我以前其实不是太相信这些,但自从遇到那位高手之后,我都不知道是该信还是不该信了。这件事的前后我都告诉过你们的,对吧。”

两人都点了点头,詹鹏飞问道:“那又如何?”

应云翔继续说道:“如果命运之说并非虚无,确实有人能把握命运的奥秘,那么,有这个能够预知未来的《千字乩》出现也就是在情理之中了。算算时间,我们说过在秦朝一个贵族的墓葬中发现了《千字乩》,虽然已经散佚在民间无从寻觅,但确实证明了此物的存在;而你的故事里说,这个尉缭在统一六国之前差不多十余年的时候就离开了秦国,那么是不是在这个时候,他应该已经完成了《千字乩》的创作,并且已经因为感悟到了什么,所以才离开秦国的呢?你不是说他很擅长看相吗,从面相中就已经看出了嬴政这个人终非能够长久共处的人物。”

“有道理,有道理。”两人连连点头,正欲继续说道,却看见那一家四口吃完了饭,朝他们这个方向走了过来,那小女儿牵着爸爸的手,蹦蹦跳跳地走过来,母亲在后头连声呵斥:“喂,你吃饱了饭慢慢走,别乱蹦达。”那位白发老妇就在后头呵呵地笑,父亲也在笑,却不说女儿什么。

见四人走过来,三人也就收了声,他们说话交谈虽然很多,但一直刻意压低着声音,还是不想让旁边人听到他们的讨论。

那活泼可爱的女儿走过应云翔身边,又朝他扮了个鬼脸,应云翔依样葫芦,回了她一个,又逗得小女孩咯咯直笑。

那父亲见到三人都很喜欢他女儿的样子,带着女儿停了下来,让女儿跟三位叔叔阿姨打招呼。闲聊了几句,原来这小女孩姓甄,小名叶儿,今年正好六岁,父亲要去北京开会,便带同自己的母亲还有妻子女儿一起回到中国北京,开会之余顺便陪同他们旅游散心。他们之前也在平顶山拜访旧友,所以正好坐上了这趟火车。

说了没几句,应云翔这边的饭菜烧好了,列车员送了过来,那父亲便带着女儿离开了,三人早有些饿了,遂停止了之前的讨论,边吃边聊些其他的话题来。

吃过了饭,三人离开餐车,回转座位上去。他们的座位离餐车有两节车厢的距离,走过一节车厢,却看到那叫甄叶儿的小丫头又在过道上蹦达着走路,还差点撞上了三人,母亲一把拉住她,一脸歉意地看向三人,苦笑着说道:“对不起,这娃太皮了,我实在管不住她。”

“没关系,小孩子嘛,皮点无妨。”应云翔向来比较喜欢孩子,弯下腰对那小女孩说道:“叶儿,你顽皮归顽皮,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啊。”

甄叶儿嘻嘻一笑:“多谢叔叔,我会注意的啦。”那父亲和白发老妇都笑了,朝着三人点了点头。

“再见,叶儿。”三人挥手跟那女孩告别,那甄叶儿也举手回应,一脸的调皮笑容。

走过甄叶儿所在的那节车厢,三人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嘿,那小女孩真可爱,要是我以后的孩子也像她这般活泼可爱就好了。”霍璎瑛忽然说道。

詹鹏飞连忙接口:“那你得先找个老公才行啊。”

霍璎瑛笑道:“要你多事,我就这么一说。老应,你说是吗?”她看向应云翔。

应云翔嗯了一声,却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

“咋了?又想到啥了?”霍璎瑛一怔,问道。

“哦,没什么,我刚才弯下腰和那甄叶儿打招呼时,发现他父亲脚下有个包裹,看上去长长的,硬硬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是嘛,我倒没注意到。”霍璎瑛说道。

詹鹏飞接口道:“有个包裹咋了,旅客带点包裹行李什么的再正常不过了,你有什么好奇怪的。长长的,硬硬的东西多了去了。”

“是没什么,不过我还注意到一件事,那位父亲是靠窗边坐的,小桌上放着一本书,我瞥了一眼,像是考古学专著之类的,不过也没太看清。”

“又和考古有关?”霍璎瑛和詹鹏飞面面相觑了一下,再说道:“老应,会不会你看错了?又或者你最近沉浸于历史考古里头,产生一点幻觉了?”

“也许是吧。”应云翔苦笑一下,摇了摇头,说道:“在餐车上我们聊到星相算命之类的玄幻之学,之前我的话题还没说完,被一下子岔开掉了,我现在补充一下。大鹏的故事虽然比起小莺的短了许多,但回味无穷,比如说到《千字乩》一事,如果这《千字乩》真的就是这个战国末年尉缭所著的话,却能够在文中写到很多年以后的中国历史,这只能是说明命数一事,并非完全的玄幻,而确实像我们中国文化中一直传承的一个说法一样‘天人合一’,人文历史的脉络很多都和天象地理等自然因素相结合,从而产生一些奇妙的感应甚或预测。你们觉得我这样的解释是否有一定科学道理?”

詹鹏飞说道:“我在某个程度上同意老应的看法,所谓科学,本来就是不断进步、不断变化的,有一些科学道理讲不通的神秘现象,很多人简单地将之视为迷信,我并不认同,我觉得是科学的发达程度还不够,并不是科学解释不了这些神秘现象,而是目前的科技水平还解释不了,也许若干年之后,现在的许多疑难问题就迎刃而解了。”

霍璎瑛点头道:“我也赞同,其实科学本身就应该是一个大胆设想、小心求证的过程,如果因为太多的陈规旧矩束缚了思维,科学反而会止步不前了。老应的这个设想,也就是认同了《千字乩》的存在是合理的。不过,那你想表达些什么呢?”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8-29 11:57

第九十四章 汉字教育

“记得我们之前讨论过一个问题,”静默了一会,应云翔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我们说过,究竟什么才是中国文化。”

“是的,你当时也有说过你对中国文化的理解,你说中国文化的一大本质特色是兼容并蓄,百家争鸣正是中国文化的一个代表。”霍璎瑛接口道。

“嗯,这确实是我对中国文化的一个理解,但刚才听了大鹏的一番话,我却又有了新的联想。”

“哦?我说了什么?”詹鹏飞好奇地问道。

“你刚才不是说过你认为战国末期的那个尉缭,就是历史上神出鬼没的三宝道人吗?他出身于应龙族,应龙族在历史上一直都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大鹏说过的尉缭也好,小莺说过的唐衮荀子纲也好,他们这些应龙族中的代表人物都有一个共同点,就是看事物特别透彻,偷别精准,能从一般人看不到角度出发,寻找一个最适合自己发展的角度。这样独特的视角,我们可以理解为鹰的精神,鹰的传承,这是他们的图腾鹰崇拜带来的一个非物质文化遗产。”

“是的,这个我们都同意。”霍璎瑛和詹鹏飞都点了点头。

“但是,我转过头来又想,兼容并蓄是我中国文化的一个特性不假,但这表现的是共性,我们的文化还应当有更多的个性才对,否则也不至于在世界民族文化之林中矗立这许多年而不倒了。那么,我们的文化个性,又体现在哪些方面呢?”

“这些问题其实已经困扰我有好些年头了,只不过自己毕竟不是这个专业出身,在文化方面却缺少足够的沉淀,只是偶尔会有一些灵感闪现,激发起我对这个方面的一些思考,比如,刚才大鹏说的那个尉缭的故事,就让我受到了一个启发。”

“大鹏说,他把我在昭陵街头遇到的那个算命先生潘卫宁和历史上的尉缭联系到了一起,因为他俩有一个共同的身份——三宝道人,这个在历史上曾经多次出现过的三宝道人是个迷一般的人物,真假难辨,但是每一次出现,却都似乎出现在一个风起云涌的变化大时代,比如尉缭,就出在中国第一个皇帝诞生的战国末年;而我遇到的这个潘卫宁,也出现在了我们这个急剧变化的时代。当然,我遇到的这个潘卫宁也许和历史上出现过的三宝道人并不是一回事,只是巧合罢了,但是这个巧合,却引发了我很多的思考。”

“这位算命先生曾经给我测过一个字。那个时候我刚知道生身父亲的事情,脑中很混乱,正好那洛同的女儿洛霜也因此事来到昭陵找我爸爸应则,我就陪第一次到昭陵的洛霜去街头走走,也顺便散散心。在街头就碰到了那个自称三宝道人的潘卫宁,我其实本来是不信命运之类的东西的,不过也是当时实在头晕得厉害,所以一时心血来潮,就找那道人算命,看看到底怎么一回事。那算命先生说要给我测个字,于是我就那父亲名字中的那个鸿字来测。”

“然后呢?”两人都被他提起了兴趣,忙问道。

“记得那道人说过:这个鸿字,鸿乃江边鸟,只怕你要寻找的亲人消息会与水有关;鸿飞冥冥日月白,鸿鹄之志无人知。看来这事确有几分棘手,你要找的这人应该不是普通人才是,而要找的消息只怕也影响甚大。他这个猜测真的很准,让我和洛霜都大吃一惊,不敢再小瞧于他,于是很认真的请教如果需要去找人的话,该如何着手,结果那道人继续说道:金木水火土,五行之中,水主北方,你要寻找的消息多半会出在北方,”那道人说道,“同时,鸿为鸿鹄,乃水边精工之鸟,只怕这人的消息还会与匠工作业有关。鸿鹄在天,虽然音讯渺茫,但似乎仍有希望,工也可以是公的谐音,鸿鹄远飞天外,公理自在人间。”

“厉害,厉害。”詹鹏飞和霍璎瑛听罢,都是大吃一惊,连声赞叹。

过了会,詹鹏飞又说道:“老应,你这记性也挺厉害啊,把他的话都记得这么清楚。”

“我那不叫记性厉害,而是印象太深,并且琢磨过好多次。小小的一个字,那算命先生居然能看出这么多大道理来,而且处处有所指,不服不行。”

“也是,这人确实厉害,我们也深感佩服,但这事和大鹏所说的尉缭又让你有了什么联想呢?”

“是这么一个联想关系,”应云翔答道,“大鹏认为,尉缭就是三宝道人,因为秦朝那个时代还没有道人这个身份,而尉缭这个名字又本来并不切实,所以他在讲故事时借用了我认识的那个三宝道人的俗家姓名潘卫宁,而我认识的潘卫宁是个运用汉字的高手。在历史上,秦朝时期推广的小篆,可谓是中国汉字的一大进步。秦始皇统一六国,为中国文明留下了很多历史性的记忆,其中一个很重要的贡献就是统一六国文字、统一度量衡等,为大一统的中国文化奠定了基础。而小篆得以推广,也让中国有了统一的文字,从小篆到隶书到楷书,才有了今天的汉字。汉字是中国文化的一个标志,而相对其他国家的字母语言来也是一个具有重大进步意义的发明。”

“这个观点我也同意。”詹鹏飞插口道:“汉字的紧凑性和表意灵活性,是字母语言不能比的。很多汉字,我们一看形,就能猜到它大概的意思,至少知道和什么有关,而从汉字衍生出的词语,也比英语这样的字母语言要紧凑规范许多。比如我们看到火车汽车马车,就知道是某种车了,如果英语,就是各种不相干的字母凑到一块,基本都靠背。Train、car、bus,不认得的话,谁知道这是车啊。大量的词汇都靠死记硬背,实在太浪费时间了。”

“嘿嘿,我也同意你的说法,不过还是让老应说完他的联想吧,你先别打岔行不,大鹏?”霍璎瑛嘿嘿一笑,打断了詹鹏飞的滔滔不绝。

“行行行,美女你说啥就是啥,老应你继续。”詹鹏飞不语了。

“大鹏的乱入其实恰到好处,我正是想表达这个意思,汉字的独特性,从某个角度上来说,既代表着中国文化的与众不同,也代表着中国文化的先进性。我先举个例子,来说明一下我的观点。我们以前不是提过,在中国的近代乃至现代,都有人提议要废除汉字,而改用字母吗?这种观点被我们三人一致唾弃是愚不可及的,但是这确实在某些崇洋媚外的人心目中存在着。那是他们不懂汉字的博大精深和先进性罢了,喜欢开倒车、追求落后的人也不在少数,被种种别有用心者误导的人也比比皆是。”

“我曾经看过一片报导,说在中国五六十年代的时候,做过一次教育改革的实验,那个时候虽然说已经解放了,但全国的文化程度还是相当低,近代中国百余年的屈辱史,既让中国人的经济和文化程度都落到了谷底,也让国人的文化信心降到了最低地。想尽一切办法学习西方,包括了文字的改革,当时就有人效仿民国时的一些说法,提议中央进行字母化改革,这才有了汉语拼音的普及。汉语拼音的出现,应该说是一种进步,可以值得鼓励,但有人却因此认为只要拼音就够了,用不着汉字,就提议在进行教育的普及时,要教师只用相对简单的拼音教学,而废除复杂精密的汉字。那个时候中国有好几亿文盲,教育普及程度非常差,所以这个观点得到了一些所谓教育专家的认可,联名上书要求中央进行这类教育改革,但也被一些汉语言文学的支持者大力鞭挞。后来中央决定进行一个教育试验,选择了一个文盲程度非常高、经济又非常落后的山乡,用五年的时间,选择两个小学。这两个小学的学生程度是非常接近的,都是贫穷的山民后代,父母亲也都是一字不识的文盲,对这些学生来说,教育方面可谓是一片空白,起点完全相同。但这两个小学的教育方式则完全不同,一个小学既教授拼音,也用汉字;而另一所小学只用拼音教学,相同的起点,不同的教学方式,比较教学,看那种教育方式更适合中国学生的学习。”

“哦,还有这种试验,我倒是没听说过。”詹鹏飞还是没忍住,又插了话进来。

霍璎瑛看了看他,忍不住扑哧一笑。

詹鹏飞明白过来,她这是笑自己又插嘴讲话呢,也尴尬一笑,不过他脸皮厚,倒也不以为意。

对这个搭档的脾气,应云翔早就习惯了,说真的他不但不反感詹鹏飞有事没事就插嘴,还觉得挺有趣,因为他的插话也经常会给自己一些启发。

朝着两人笑了笑,应云翔继续说道:“我后来查过一些资料,这个报导应该是真的,而且也合情合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8-30 14:38

第九十五章 仓颉造字

“本来这个试验要一次持续五年的,但是只用了三年就终止了。”应云翔继续说道:“第一年、第二年的时候,两个学校的学生还没有什么明显的差别,但是到了第三年,情况出现了很大的变化。每年都会对学生进行各种测试,以检验教育试验的效果,到了第三年的时候,发现只用拼音教学的那所学校的学生,智力发育明显比不上既用拼音又用汉字教学的学生。这个发现惊动了整个教育界,于是就有人开始认真思考汉字教育的重要性。经过系统研究,发现汉字的严谨性、表意性,确实对人的智商开发有很大的帮助。而现在科学也不断证明,东方人的智商普遍要高于西方人,尤其是在使用汉字的中华文化圈内,这是汉字本身的独特优势,是西方字母语言不可比拟的。”

“厉害厉害。”霍璎瑛詹鹏飞二人又异口同声地称赞起来。

“然后呢?”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这个试验马上就被停止,那所被拿来做试验的学生,也立刻就继续了汉字的教育。”

“幸好发现得早,否则这些孩子倒是被耽误了。”

“嗯。这个试验充分证明了我们汉字的优越性,这也让我联想到,中国文化千余年来,一直站在世界最前沿,相信汉字的作用是功不可没的。”

“完全同意。”霍璎瑛点头道:“那老应你方才的联想的重点,大概就是在这了。”

“对的,就在这。刚才我说汉文化的一个独特讲究是天人合一,因为中国文化这个独特的个性存在,所以也会产生了很多不一样的地方,比如会出现很多被人误当作迷信的地方,就好比我上次见到那位算命先生潘卫宁,我也曾经当他是江湖骗子。但他一个字能测出那么多事情来,足证这些天人感应的东西并非完全是无稽之谈。你们听说过仓颉造字的传说吗?”

“仓颉造字,当然听说过了。古书中记载过:‘上古仓颉为黄帝古史,生而四目有德,见灵龟负图,书丹甲青文,遂穷天地之变,仰视奎星圆曲之变,俯察龟文、鸟羽、山川,指掌而创文字,文字既成,天为雨粟,鬼为夜哭,龙为潜藏。’”霍璎瑛道。

詹鹏飞补充道:““颉有四目,仰观天象。因俪乌龟之迹,遂定书字之形。造化不能藏其秘,故天雨粟;灵怪不能遁其形,故鬼夜哭。是时也,书画同体而未分,象制肇创而犹略。无以传其意故有书,无以见其形故有画,天地圣人之意也。”

“嘿嘿,倒是忘了你们俩一个是考古专业的高材生,一个是古玩世家传人,关于历史这方面我是自愧不如的了,怎么可能没听过这个传说故事。”应云翔自嘲地说道。

“也许在专业知识方面,你有所欠缺,不过你在某些方面却有过人之处,比如推理、联想,不但天马行空,还能丝丝入扣,这乃天分,可并非常人能及。”詹鹏飞在一边嘿嘿自得其乐,霍璎瑛却眼前一亮,看着应云翔,轻轻地说道。

“过奖过奖。”应云翔笑了一笑,再继续说道:“仓颉造字,引来天泣鬼哭,说汉字有夺天地造化的奥妙,所以引来鬼神震动,这当然是传说了,不过现在越来越多的史实考证,很多古代的传说也未必都是虚无的,其实确有所指。比如当年曾在全世界都普遍存在过的大洪水传说,都被现代科学证明,在久远的古代,确实曾经有过泛滥全球的超级大洪水。洪水如此,这个汉字的传说也未必全是无稽之谈,至少,这个汉字确实有夺天地造化的奥妙,通过汉字的辨识而了解造化的奥秘,玄奥之中又有科学道理。”

“那么,照你的理解,汉字的出现,让中国人较诸西方人,多了一项更快了解自然规律的武器,这才是中国引领世界文明之先的一个重要发明?”

“是的,我觉得这个发明可能比四大发明更重要,更有意义,只不过人都有一种惯性,就是越是司空见惯的东西,越不能品味到它的重要意义,比如水啦、空气啦,都是如此。”应云翔补充道。

霍璎瑛赞同地道:“我读过一些中国古籍,也读过一些中医名篇,记得卢子繇的《伤寒论疏钞金》中提到过:人不见风,龙不见石,鱼不见水,鬼不见地。人们确实容易对一些司空见惯的物事视而不见,自然也容易忽视掉它的重要意义了。老应,你这个想法的确很有新意,却也很有见地,我深表赞同。”

詹鹏飞也频频点头:“同感同感,我也有同感。而且小莺刚才也提到了中医,我同样认为,除了汉字,中医也是中国人对世界文明的一个重要贡献。和汉字一样,中医的存在也是以‘天人合一、天人相应’为基础,这是中国文明的独有个性。”

“对,就是这么个意思。回到我们最初的讨论,应龙氏也好,鹰图腾也好,对于传说中的应龙或者神鹰崇拜,又或者其他什么图腾崇拜,大体都是源自于古代人在科技尚不昌明的时候,对大自然心存敬畏,而又有心从自然中学习人类发展规律,从而产生了种种联想。”

“好好好,今天的讨论非常有成就,我的论文素材又丰富了许多,谢谢你老应。”霍璎瑛感慨地说道。

詹鹏飞忽然道:“跑了一大圈,总算绕回我们最初的讨论话题——应侯墓的发现了。我记得老应你之前还有些东西没说完呢。”

应云翔点了点头:“是的,我们之前说到哪了?小莺,你看看电脑上的记录。”

霍璎瑛翻了翻自己的记录,说道:“之前是老应在梳理从应侯墓重现天日之后的发生的一连串事情,嗯,说到肖四火身上的三个疑点,你刚才只说了第一点,说肖四火未必是因为当年洛同在考古队中受到的创伤太重,才一直拒绝见他的,肖四火可能隐瞒了一些真相。第二和第三个疑点是什么?”

“第二,如果肖四火说的是真的,他被洛同拒绝了好多次,洛同之前十余年并不在平顶山,只是最近几年才回到平顶山居住的,肖四火又不是河南人,他跑到平顶山居住做什么?”

詹鹏飞一愣:“对哦,这确实有问题。”

“这同样有几种可能,其中一个解释,肖四火知道当年考古队的很多内幕,也知道平顶山这个应侯墓,还是会有重见天日的一天,所以他留在这里,苦苦等待这一天。记得我爸爸回忆当年生身父亲来到我家的那一次经历,我父亲也说过一段话,说如果若干年后应侯墓重新被发掘,等一个姓洛的人打来电话,就可以告知我真实的身世了。很显然,我父亲和洛同都知道会有这么一天,肖四火只怕也知道,也许还有那个同样失踪多年的甄时哉。”

“有道理,有道理。那第三个疑点呢?”

“第三点,当年考古队莫名解散时,曾经得到过一笔资金,我父亲得了这笔资金,拿给了我爸爸,作为抚养我长大的费用;洛同教授同样得到了遣散费用,肖四火也有,他就靠这个资金作为他古玩倒卖的起步费用,才有了今天的他。这笔钱的来历很可疑,考古队本来肯定是有经费的,这不奇怪,但三十年前和现在没法比,那个年代还是很注重政治的,各种公用经费管理很严格,私人是不可以随意挪用的。我父亲、洛同教授这样的人,向来是只注重考古科研,不喜欢搞各种贪污舞弊等腐败行为,他们更不会任意动用经费作为私人之用,那么,很有可能当年有过一些领导,同意了这笔经费的使用。我想,肖四火也许也知道这人是谁,但因为某种原因,他和洛同一样,刻意隐瞒了。”

“说的极是,同意。”两人频频点头。

“说到这里,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来,记得爸爸回忆当年旧事时,洛霜插过一番话,不过我以前一直忽略了。她说洛同教授让他来昭陵时告诉过一件事,说我父亲当年离开时,曾和昭陵的一些官员有过接触,让我设法找到这些旧日官员,或许会有发现。那么,我就想,昭陵这城市算是比较落后的地方,这些地方官员背后或许还有其他更高层的领导,在暗中保护这支考古队剩下的人。洛同和肖四火是否会知道这些人,如果知道的话,他们为何要隐瞒至今呢?”

詹鹏飞摇了摇头:“好复杂,真是越想越头疼。哎,真希望能尽早见到洛同教授,早日解开这些谜团。”

霍璎瑛也是摇头叹息:“希望吧,我们这一路聊天,多少是有些收获的。嗯,北京站快到了,咱们收拾东西吧。”

“好的。”三人站起身来,收拾好行李,准备下车了。


(第三卷完)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9-19 17:10

第四卷 风云变幻

第九十六章 好事多磨

偌大的北京火车站广场上,应云翔、詹鹏飞、霍璎瑛三人正在东张西望。他们这趟来北京,各有原因。

霍璎瑛的导师——华中科技大学历史研究院的教授张俊峰,这几日也要来到北京参加一个重要的考古研讨大会,想在此地见见导师,汇报一下她这些时日在平顶山的收获以及一些奇异的遭遇。

应云翔来北京的首因自是要求见洛同教授了。但他和霍璎瑛一样,出于某些特殊的原因,他并没有直接和洛同约好来北京的时间,而是先和詹鹏飞一起,见过詹鹏飞的父亲叔叔詹定詹成。

詹定詹成兄弟俩忙着开会,没时间来接他们仨,他们开会的地点在海淀区,就是那个声名遐迩的旅游景点香山。兄弟俩在香山附近定了个酒店,知道詹鹏飞要和另外两个朋友一男一女一起过来,兄弟俩就帮应云翔和霍璎瑛也定好了房间,告知他们坐上火车站到香山的563路公交车即可抵达。

当然三人也可以乘坐地铁或者打车,不过三人都是头一回来北京,都觉得有必要体验一下在北京乘坐公交逛市区的感觉,所以一致同意去乘公交。而三人正在东张西望寻觅的,就是这个563公交车站点了。

便在这时,应云翔忽然一眼看到了一个熟人,那人满面笑容,边走边朝向他们仨挥手打招呼,应云翔也是笑容上脸,迎了过去,口中招呼道:“洛霜,好久不见了。”

原来那人正是洛同的独生女洛霜,她还是短发齐肩,笑容可掬,今日穿着一件杏黄的羽绒服,分外可爱。

“哈,应大哥,也没多久不见吧,顶多十天半个月吧。”洛霜呵呵笑了起来,又道:“你身边的这两位,想必就是霍璎瑛和詹鹏飞了吧。”

两人点头,霍璎瑛笑道:“洛霜你好,你父亲洛同可好啊,我们可是想念多时了。”

“挺好的,多谢挂念,我父亲和你导师张教授也是多年的老交情了,只是我俩倒从未见过,我听张教授说过他有你这么一个得意弟子,没想到是这么年轻漂亮的一个大美女啊。”

“哈哈,洛霜妹妹,你可真是会说话啊,我看你才是一个大美女呢。大鹏,你说是不?”

她转头看向詹鹏飞,没想到一向大大咧咧、嘴里碎碎念很多的詹鹏飞,这下居然不说话了,只是直勾勾地看着洛霜。

“咋了,大鹏?”

“没啥,我只是觉得她很像一个人。”詹鹏飞惊醒过来,随口应道。

“又是脸熟?这一招你用过了,上次你就说霍璎瑛很像你的初恋唐瑛?”应云翔打趣道。

“说对了一半,说错了一半。”詹鹏飞叫了起来:“我是说过霍璎瑛像唐瑛,可唐瑛不是我的初恋!”

“看来你的恋爱经历还挺丰富的。”应云翔嗤之以鼻。

“没有,就两次,唐瑛是第二个,初恋是我的高中同学,洛霜长得很像她,所以我刚才一下子看呆了。”

“呵呵。”应云翔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个呵呵声。

霍璎瑛也呵呵笑了起来,对洛霜笑道:“他俩经常斗嘴,两个大小孩,你别见怪。”

“怎么会?应云翔就是我大哥,这位大鹏哥看来也是个直性子的人,我就喜欢和这样的人在一起呢。”

詹鹏飞哈哈大笑起来:“我也喜欢和你这样的在一起呢。”

“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应云翔嘿嘿笑了起来。霍璎瑛在一旁抿嘴微笑。

都是年轻人,彼此间又有很多微妙的关系,自然言笑不禁,很容易就熟了,笑闹一阵,应云翔问道:“洛霜,洛教授呢?现在在哪?我们是过去见他吗?”

“父亲如今尚在参加一个很重要的会议,暂时无法离开,所以特意吩咐我来陪同你们数日。”洛霜答道。

“哎,还以为来到北京就可以解决心头很多疑惑,看来还是好事多磨啊。”应云翔无奈摇了摇头,旋又问道:“咦,洛霜,你这段时日一直陪在你父亲身边,他应该告诉了你很多当年的隐秘吧,你是不是也该知道答案了?”

“多少知道了一点,可背后的真相父亲还是没有告诉我,他说时机仍未到,我也很郁闷呢。不过,照我知道的一些事情来看,父亲如今正在参加的这个会议,可能就与此有关,背后牵涉重大,看他面色郑重的样子,我也不敢多问。”

众人听了这话,也都收了笑容,纷纷摇了摇头。

洛霜也摇了摇头,说道:“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父亲让我来接你们去一处所在,先住上几日,等他开完会议再说。”

“哦,这样啊,但是我想先去见见我父亲和叔叔,他们如今也在北京开会呢。”詹鹏飞说道。

洛霜点了点头:“嗯,我知道你父亲和叔叔詹定詹成兄弟,在古玩界也是颇有名声的,他们如今也确实在北京参与一些活动,还和我父亲见过,但是他们如今并不在一块开会,你先去和他们联系也可以,我给你留个地址吧,到时你搞定了再过来找我们。”

“好,一言为定。”詹鹏飞看向霍璎瑛:“小莺,你是不是也要去先见见导师张俊峰啊,要不咱们一起走?”

霍璎瑛看了看应云翔,然后点了点头:“也好,我和大鹏先离开一会,到时再联系。”

“好,就这么定了,你们先去忙,我单独和洛霜聊聊或许也好。”

“好,那就一言为定,我们先告辞了,老应,你待会把地址用微信发给我俩。再见。”

看着两人离去的背影,应云翔面上露出了一丝微笑:“真是两个很有趣又很够意思的朋友。”

洛霜看着他,说道:“大哥,这段日子想必过得挺郁闷吧。”

“哎,马尾巴穿豆腐——提不起来,我也有很多事想跟你说说,也有很多事想问问你,要不咱们边走边说吧。”

“好,你跟我来,父亲在京郊的一个地方定了套别院,本来是计划给你们三人都方便入住的,所以找的地方大了些。”

“哦,我正为这事奇怪呢,以前听你说话,觉得你父亲应该是个很本分的考古工作者,就拿一点基本的工资,应该没什么外快捞油水的机会,怎么上次在平顶山一下子就拿出了五万给我花用,如今又大手笔租了一套别院,又该用不少钱吧。”

“钱是自然要花很多的,北京的房价你也不是不知道,动辄几万一平米,租金自然也无法便宜,没办法,谁叫咱国家要靠房地产做经济支柱呢。”

“扯淡的经济。”应云翔骂了一句,再道:“这事虽然无奈也荒唐,但咱也没辙,管不着,还是言归正传吧。”

“嗯,听你的语气,你似乎已经猜到了一些什么。”洛霜问道。

“是的,最近这段时间,我大概说了比前边二十多年加起来还要多的问题,也说了比前二十多年还要多的话。”

“哦,我也大概能猜到一些,对你来说,这种遭遇确实有些离奇,也有些难以让人接受;我至今还记得你当时知道身世背景时的激动样子呢。哎,别说你,就是我当时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些事情说来很复杂,我们把一些重要的事情都用电脑记录了下来,现在存在霍璎瑛那,等她过来我再拿给你和洛教授看吧。只是。。。。。”说到这里,应云翔忽然想起了什么,停顿了一下。

洛霜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只是想起了一点事情来。”应云翔是想到了之前在火车上时,曾经对洛同起过的一丝疑心,这些疑惑被他说出了一二三点,也被霍璎瑛全数记录了下来。不过如今看到了洛霜,表面上看去一切正常,对自己毫无芥蒂的样子,难道是自己多心想错了不成?

既然如此,那么该不该让他们直接看到自己和霍璎瑛詹鹏飞商量到的一些事呢?

不知怎的,应云翔很能够相信霍璎瑛和詹鹏飞二人,却隐约总有种感觉,这洛同有些太隐秘、甚至太虚幻诡异了些,他心中总是有些担忧甚或恐慌害怕。

但是仔细想想,也可以理解,想来这二十多年来,洛同一直活在一个不知有可怖的阴影之中,处处小心谨慎也是在所难免的,久而久之渐渐把自己也掩盖起来,游离于世俗之外,留给人一种若即若离的虚幻感觉,也是无奈。

不过话虽如此,他的女儿,这个活泼可爱又漂亮的女儿洛霜,倒看上去还是挺阳光的,记得初遇见她时,她也确实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想必洛同之前将心事全部藏在心底,就连自己的女儿也全无所知,所以才能活得这般开心自在。

咦?如今洛霜已经知道了很多隐秘事情,却还如此地开怀忘忧,难道说事情已然有了转机不成?想起洛同如今开的这个不知是何来由的会,据说是与当年的应侯墓有关,看来自己是猜对了。那好,自己还是开诚公布,将这些时日的思虑一一说出来吧。

他在这边独自思忖,一时静了下去,洛霜也似是察觉到了他的心潮起伏,并不打乱,只是陪着他静静地在旁边行走。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9-21 14:55

第九十七章 司马台村

过了一阵,洛霜方开口道:“哥,怎么样,心情平静些了吗?”

应云翔点了点头,缓缓说道:“嗯,好了些,我们这是去哪?北京的什么地方?”

“我们去密云的司马台村。”

应云翔一惊:“司马台村?司马台长城所在的地方?”

“是的,就是司马台长城脚下,父亲说了,让我陪你去走走这段长城。你也知道这个长城吗?这段长城远不如八达岭或者慕田峪长城有名。”

“嗯,确实,但是我毕竟是搞旅游专业的嘛,多知道一点其他人不知道的旅游点倒也不奇怪。”应云翔笑了起来,显然心情平复了许多。又接着说道:“不过我忽然有点异样感觉,你父亲为何要我们去住这么偏远的所在,还特意提出让你陪我前往司马台长城一游,可有什么特别的用意吗?”

洛霜笑道:“看来父亲说的没错,你们应家的人总有种常人不及的敏锐感,以前你生父应鸿宜大师如此,看来你也有他的天分遗传。没错,我父亲是有点特别用意在内。如今这情势有点微妙,尘封近三十年的往事正在被一点点追索出来,背后牵涉的机密也将被揭开,但是就算是我父亲,这几十年不断追寻应侯之墓背后的秘密,也查到了很多很多有用的信息,不过似乎总觉得还是缺少了一口气的样子,有很多脱节的地方,需要一根隐密的线条,将这些散落各处的遗珠串到一起。他最近在参加的会议,也是与此有关的,除他以外,你的那两个朋友霍璎瑛的导师张俊峰教授、詹鹏飞的父亲和叔叔詹成詹定兄弟俩也在;另外还有很多参与这次应侯墓二次开挖的中外考古专家。”

“哦,老外也来凑热闹?这事我也听说了,还为此专门和詹鹏飞霍璎瑛二人讨论过此事,据说这帮老外的来头不小,似乎与一个叫天启基金会的组织有关。想必那个叫丘集·史迪法斯的大胖子也在吧。”

“这人你居然也知道?还真神通不小,天启基金会这个组织神秘得很,虽然手腕通天,涉及事务遍布全球,但基本都以旗下的各种银行或者其他一些金融机构出面进行投资,这个天启基金会的名头知道的人是少之又少的,大概也只有一些家中有高层关系的人才能知道些。我上次去过你家,你的养父母应叔叔和陈阿姨都是再寻常不过的普通老百姓了,应该没有什么高层关系吧。”洛霜有些好奇地问了一句。

“我那也是机缘巧合罢了,你还记得过年时你和我一起回昭陵吗,我父亲给我介绍了一个相亲对象。”应云翔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嘻嘻,隐约记得点,你当时还和你父亲要瞒着我呢,只是后来不小心说漏了嘴才被我听到,对了,你和那相亲对象咋样了?我记得是个姓黄的美女吧。”

“也就见过一面、吃过一顿饭而已,那美女是姓黄的,叫黄雅萍。最近不是事太多,到处东奔西跑的嘛,哪有空谈情说爱,自然也就没有任何发展了。”应云翔尴尬一笑,“看看,被你把话题带偏了。我本来是想说,这个叫黄雅萍的美女,在上次相亲时无意中提到了她有一个叫唐瑛的同学,在南航当空姐。这位空姐在某次当班时,正好遇到了一次天启基金会的包机出行,她听到了一些谈话。”

“哦,这也真巧了。那你后来知道了一些什么?”

“所知还是不多,我通过网络、也找了很多朋友,通过很多渠道,多方查询过有关天启基金会的事,可是几乎还是一片空白,除了查到了有关此次考古的一些专家、包括这个中文名石笛的大胖子的部分资料,并知道他们通过投资的方式涉足多个行业以外,就没有太多收获了。不过我直觉,我父亲失踪的背后,多半有这个基金会的影子。”应云翔面色有些凝重起来。

“你的直觉应该没错,我父亲也说很有可能与他们有关。他通过很多蛛丝马迹,查到了一些有关当年的往事,确实有一支海外的势力,插手到了当年的考古队中来,并且通过一些被他们收买的中方高官,编造了某个美丽的谎言,强行制止了考古队开挖应侯墓的行动,并且将考古队勒令解散。”

“嗯,这事我们也有所猜到了,不过这应侯墓背后的真相到底是什么呢?洛教授是否已经知道?”应云翔点了点头,面色有些紧张地问道。

“我也不清楚他到底知道多少,父亲这些年来过得很不如意,已经养成了他孤僻不爱说话的性格;唯一能够让他挥洒放开的地方,也许只有当他走上课堂讲台的时候,父亲在学校里的历史课还是很受学生欢迎的,他旁征博引、天马行空地畅谈,很容易吸引年轻人的关注;只是一回到家里,他就把自己沉浸在故纸堆中,很少与外界交流,就连和我,说的话也不多。最近这一个月,似乎有所改变,他跟我说了一些当年的往事和这些年他的追索和考虑,但始终透露有限。”

“哦,原来如此。”应云翔说道:“事隔差不多三十年,如今的政治环境和社会环境和当年都大有不同了,尤其是有了网络,很多被掩盖起来的真相和秘密都有可能被揭发出来,再像当年那般只手遮天,怕是没那么容易了;如今此次应侯墓重现天日,牵涉众多,相信也不会再像当年那般被严密掩盖,天启基金会那帮家伙再要像从前那般为所欲为,也是痴心妄想的事了。”应云翔冷笑了一声。

“没错,如今政府高层反腐也是进行得雷厉风行,还逮捕了很多妄图颠覆中国的分裂分子,相信多少对此也有所知悉和准备了,这对我们来说,应该是件好事。”洛霜也点了点头,再道:“不过,我也有种感觉,也许我父亲知道了不少秘密,但背后的真相可能还有些他也不清楚的,尤其是应侯墓中的机密,毕竟上次考古的最大发现,是在你父亲身上;他还没来得及公布就被盯上了,随后就失踪,我父亲并不清楚;而这次考古,他又被某些人有意无意排斥在外,还是有很多瞒着他的地方。所以我父亲才会特意提出让我带你去司马台长城,以及其他一些所在,说可能能帮助你运用你们应龙族的遗传天分,直觉查测到什么。”

应云翔苦笑起来:“洛叔倒还真看得起我。”

洛霜抿嘴一笑:“我父亲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先不管了,你能够告诉我,最近你们几个发现了一些什么呢?反正到司马台村的路上还有点时间,咱们慢慢聊吧。”

“也行,不过最近我们的发现和联想太多了,一时半会说不清楚,我只能选点重点,用最简单的方式告诉你吧。具体的,我还是想等见到洛教授后,再一起说了。”

“好的,知道一点也行。”

“嗯,我们最近的一些联想和发现,大致可以分成三大块,一个是现代部分,包括一些考古方面和政府层面的发现以及联想;另外两大部分是在古代,都与应龙族的历史传承有关,一个是在商朝,一个是在战国末年直到秦朝这一段时间内,简单点说,就是这个在公开历史上并没有多少名气的应龙族,却在暗里改变了中国历史。”

两人一路乘车,边行边聊,往密云方向的司马台村走去。

司马台村隶属于北京市密云区新城子镇,位于镇域东部,东距新城子镇10公里,村子旁边就是司马台长城了。

这个村庄并不大,不过风景很美,由于地靠观光旅游景点司马台长城的缘故,修建了不少旅游基础设施,比起以前来说,方便了很多,不过比起喧闹的北京城来说,还是挺安静的。

洛同为应云翔等人租了一间酒店,说是酒店,其实是由民房改造而来,一栋很漂亮的中式楼房,一共两层,下层为居民自住,上层就拿来出租。住客可以到旁边的饭店吃饭,也可以与楼下的房东一起吃饭,很有一番情趣。

这栋民房也不大,二层只有四间房,洛同索性包下了整个二楼,也方便几人叙话。不过虽然说这里是北京郊外,但一下子租下整层楼,花费自然也不少。

洛霜帮着应云翔将行李提了进去,他行李并不多,只一个双肩包,放了些随身衣物和用品,还有一些充电宝之类的小物件。

见有四间房,应云翔就自己选了一间,看来这几天不用天天和詹鹏飞那个家伙住一起了。那小子别的没啥,就是晚上有点打呼,比较烦人。

应云翔放好物件,左右上下打量了一番,觉得这里窗明几净、环境很是不错,相当满意,点了点头,忽然问道:“洛霜,租下这层楼的花费也不少吧,记得上次在平顶山你们给我留了五万,还给我订了一个月的酒店,房间也付了,你父亲这是发财了还是咋的?”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9-21 16:21

第九十八章 长城俯瞰

洛霜呵呵一笑:“要说发财也是可以的,反正这笔钱不是我洛家出的。”

应云翔奇道:“我也有猜到,以洛教授的为人性情,而且我从你的言行举止、穿着打扮上也能看得出来,你家应该没太多余钱可拿出来乱花,所以一定有人在背后给予了你们经济上和其他方面的扶持;我们甚至还分析过,当年考古队出了那么大的变故,包括我父亲在内的绝大多数人都下落不明,只有你父亲洛同,两个小工甄时哉和潘卫宁才侥幸留存,想来背后也有人在与当时的那个神秘黑手在对抗,秘密保护他们仨,这人到底是谁呢?”

“我也不知道。”洛霜看了看应云翔,摇头道。

“你也不知道?说笑吧。”应云翔有点不太相信。

“没有,我真不知道,其实这人一直都隐身于幕后,我从没见过他,只知道父亲的背后似乎有人在一直给他汇款,扶持他进行一些考古项目的研究。之前由于很多不足为外人道的原因,父亲的这些考古工作基本没怎么开展,这些资金他也没怎么用,直到最近这两年,才开始运用了这些资金;而且最近这两年,父亲还向学校请了长假,他最爱的历史课也都不去上了,就是留在家中搞一些研究,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在干啥;而且我这几年也在外地读大学,半工半读的,很少回去,就更加搞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了。”洛霜摇了摇头,也有几分疑惑。
“真奇怪,照这么看来,你父亲把一切还是都藏在他心里,竟连你这个唯一的女儿也不告知。”应云翔也无奈摇头,忽然间又奇怪地说道:“咦,不对?你说你父亲最近两年有了改变,可这个应侯墓的再次开挖也就是最近一两个月的事,这似乎有些说不通啊?”

洛霜被他问的一楞,说道:“你说的有道理,我倒是没注意,也许父亲发生改变,不仅是因为应侯墓的再次开发吧。我父亲这人确实很有些神秘,虽然我在读大学前和他一直住在一起,但交流并不多,父亲很少说他自己的事,更不会与我谈心事,只是给我讲了一些历史故事而已。在其他人眼里,他也是个不近人情的老学究、老古董,我想也许是二十多年前的那件事对他打击太大太深了,完全改变了他的性情。”

“也许是吧,算了,这事暂时不去管他。我另外有些疑惑需要你解答呢。”

“行,我能回答的尽量都告诉你,不过你肚子饿吗,现在已经是下午一点了。”洛霜笑道。

应云翔也笑了起来:“是啊,下了火车已经是十点多了,路上再这么来回耽搁,早已过了吃饭的时间,你不说我还没觉得饿,这一提立刻腹中打鼓。有什么好介绍,咱们去吃饭吧,下午一起去爬那个司马台长城,有啥问题咱们待会边吃边聊以及边行边聊,我还有好多问题呢。”

“嗯,跟我来吧,这里虽然说是偏远的山村,但有个饭店的味道还挺不错,咱们过去吃,点两个小炒,你喝点酒不?”

“嗯,行,虽然酒量很一般,但这里非常冷,喝点小酒暖暖身也不错。”

“那好,走吧。”洛霜嘻嘻一笑,领着应云翔往饭店行去。

这小饭店的厨师水平确实不错,正如洛霜所介绍的那样,炒得一手好菜,可谓是物美价廉、性价比甚高,应云翔这一路走来,又累又饿,风卷残云般将饭菜扫得干干净净。然后两人攀登长城而去。

司马台长城的城墙依险峻山势而筑,并以奇、特、险著称于世。中间有个司马台水库,清清的水流穿行而过,将司马台长城分成了东、西两段。司马台长城始建于明洪武初年,后来经由蓟镇总兵戚继光和总督谭伦加固,其很好地保存了明朝时期的原貌,也是中国比较罕见的保存明长城原貌的一段长城,有“中国长城之最”的美誉。

之所以这么说,一是因为其原来面貌保存完好,二来也是它自身特殊的构造,完美地展现了中国古人的智慧和建筑水平。司马台长城由于其特殊的地形条件和修筑者们的智慧创造,长城随着刀锋般的山脊奔驰,时宽时窄,时起时落,城台、敌楼、障墙在很短的一段距离没形式之多,变化之大,在整个万里长城之中极为罕见。

司马台长城全长5.4公里,有敌楼35座。整段长城的构思精巧、设计奇特、构思新颖、形态各异,它集万里长城众多特色于一地,形成了一段“奇妙的长城”。这里长城的墙体,既有人所常见的“城墙类型”,也有适应悬崖峭壁的山势而建的“半边墙类型”;既有随缓坡而舒展的马道,也有陡坡上以大阶梯叠进的“天梯”。

空心敌台形势多样,同样令建筑史家叹为观止。仅敌台上的望亭,就有一间房、三间房、三间房加前后廊,三间房加周围廊等几种,屋顶有歇山、悬山、硬山、卷棚和重檐悬山式多种。在很短的距离里,城墙和敌楼形式之多,变化之大,在万里长城中极为罕见。

这段长城被长城研究专家罗哲文教授誉称为:“长城是中国的建筑之最,而司马台长城是中国的长城之最。”因而被定为“世界人类优秀文化遗产”。其山势陡峭,地势险峻,工程浩繁,绵延19公里,敌楼多达135座。单说楼顶,就有平顶、穹窿顶八角藻井顶等6种,墙体也有单边墙、双边墙垛口障碍墙等7种。城墙有单面墙、双面墙、梯形石墙;敌楼的样式有两层、三层、扁形、圆形、拐角形、两眼、三眼、四眼、六眼、二十四眼;而顶部样式,许多是司马台长城独有。

洛霜显然对这里非常熟悉,听她这么娓娓道来,看着周围清奇又不失秀美的山景,感受这巍峨壮观的雄伟气势,应云翔大起不虚此行之感。

北京应云翔以前曾经来过两趟,但都因各种原因未能赶赴长城,一直深以为憾,今日总算因势趁便,圆了这个“不到长城非好汉”的“好汉梦”。买好门票,登上山顶,虽然寒风彻骨,但心头却是热血激荡,豪气顿生,遥想当年金戈铁马的战争场景,忽然灵感大发,脱口吟道:“霸气天成谁似我,豪情心就步凌云。”

“嘿,看不出来你居然还回吟诗作对啊,这个对句很不错呢。”洛霜暂了一声好,笑道。

“一时激动,献丑献丑了。”应云翔有些不好意思,笑了一笑,再道:“来到这个地方,我确实很有些不同的感觉,这种感觉似乎有些熟悉,又似乎要催发我一些想法。”

“哦,说来听听?看来我父亲对你的观感没有错啊,他说这个地方可能会给你带来一些异样感觉,也许这是你们应龙族的特有感应呢。”

“嗯,确实很有些异样。”应云翔收了面上的激动神情,定了定神,说道:“对于应龙族的历史,我以前并不清楚,甚至可以说一无所知,你知道的,我以前对自己的身世是半点也不知道的,自然也不会有什么有关应龙族的信息。而且应龙族在历史上也相当神秘,记载很少,也许是某些人为的故意使然,将之掩盖起来,不为世人所知,反正从小到大我们的历史课本里,以及我以前看到过的一些历史文章中,都没有什么应龙族的消息。直到最近,因为我知道自己的身世之秘后,才上网大肆搜索了一番有关应龙族的资料,还去平顶山博物馆等地查找相关消息,但总是收获寥寥。不过因为巧遇了霍璎瑛和詹鹏飞二人,霍璎瑛是考古专家张俊峰的得意弟子,而詹鹏飞则是古玩世家传人,他俩对于应龙族文化都有很深入的研究和了解,我也就沾了光,这些时日我们一直围绕应侯墓之秘反复探讨思考,总算让我也对应侯墓以及应龙族的历史有了一些了解,并展开了很多联想。”

司马台明朝长城边塞在军事上分为九个镇辖区。密云属蓟镇辖区,该区东起山海关,西至居庸关的灰岭口,全长1200多里。这蓟镇长城段当时受着蒙古部族的严重威胁,蒙古部族俺答时常入关,向北京城外侵袭,甚至常常直入昌平、通县等地抢夺财物,骚扰百姓,直逼北京城,所以蓟镇长城具有至关重要的防御作用。

密云段长城全长425里,明蓟镇建立了墙子路、曹家路、古北口、石塘路和以石匣为中心的四个军营及重要关口,每路分负长城若干段的关隘和敌楼。平时练兵,战时打仗,形成系统的战备防御工事。

蓟镇是明朝名将刘应节、谭纶及抗倭名将总兵戚继光等指挥设计和修建的。这段长城具有墙高、墙宽厚的特点,并且在重要地段修筑仔墙、敌楼,烽火台密集,多种形状,多种用途,集全国长城之特点。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9-22 11:05

第九十九章 天马行空

司马台长城名气远不如八达岭或者慕田峪那般响亮,而且地处也偏远,所以人气不旺,如今又是大冬天,游人寥寥无几,但却有一种别样的情怀,冷风袭来,倒也让人激情荡漾。应云翔正是如此,面对一望无际的天空,蓝天白云;矗立山巅之上,遥望长城起伏,俯瞰大地苍生,大有整个世界都在自己脚下的感觉,这倒让他忽然有了一种穿越般的感受,自己化身为当年叱咤风云的大将,统帅兵马,与异族作战,旌旗林立、厮杀震天。

“霍璎瑛曾经说过一段故事,说我的先祖,唐衮、唐玉莹、唐瑶华、荀子纲等人,也曾统领我族兵马,在这北疆边陲,与异族鬼方、羌方、西犬丘、狄狨等族作战,应龙族战力举世无双,所向披靡,我应龙族人丁并不旺盛,人数在北疆各族中算是非常少的,但就是凭借传承自神鹰的精神以及威武之气,硬是矗立千年不倒,并最终协助周武王,一统北疆,方有了周朝时期的古应国。”

“嗯,这事你刚才在路上跟我简单说过了一下,虽然这个故事史书上未载,但我父亲以前也曾经有过类似的联想,想必霍璎瑛所说的这个故事还是有很大真实性的。但是,那又如何,与你现在的感觉有何关联?”

“我大中华是一个多民族国家,也是个多元文化并存的国家。我们之前曾经讨论过到底什么才是中国文明或者中国文化,当时得出的结论,就是中华文化是一个富有包容性的文化,它是在成千上万年的历史传承中,不断兼容并蓄,并结合本国风土人情人文特性才发展出来的一种独有文化。”

“这种兼容并蓄并不是现在所谓的照单全收的拿来主义,更不是所谓的西方先进文明说,而是一种以我为主、融入外来文化的思维认知方式,本国自有的优势还是一直得到保持,这也是中华文化最然历经外族侵略,却始终绵延不息、不曾断代的主因。它的生命力十分强大,就好比那漫山的葱翠竹林,虽然历经磨难,却仍然代代繁衍,有时一把猛烈的山火将山头上的竹林烧了个干净,可它绵延地底的竹鞭、竹根却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只需要一个适合的时机,一阵春雨滋润,它就会重新萌发,重新将所有的山头染成一片葱郁;甚至还可以将自己向外扩展,将这一片葱葱绿绿蔓延开去,越过这崇山峻岭的限制,跨过大江大河甚至大海。”

洛霜赞道:“大哥思路如今很激越啊,我能感觉到你心中那股沸腾的情绪,这个比喻很不错,将我中国文化描述得很形象。但是,这又如何呢?”

应云翔抬头,看向那苍天白云,继续说道:“刚才我有提到过,中华文化是在自有特性上融入其他民族文化而不断突破自我形成的文化,那么这种自有特性又是什么呢?我想,这得结合中国历史来进行分析说明了。我个人一直觉得,最能代表中华文化的,有三个时期。一是传说中的三皇五帝时期,虽然这段时期的考古资料并不多,遗留下来的大部分都是传说;但是,现在越来越多的科学研究证明,许多看似虚无缥缈的远古传说,很多都是真的,只是有些被进行了艺术加工,进行了夸大或者转移罢了,其大多还是有实处的。这个时期的中华文明,应该说是处于萌芽期,从蛮荒的原始社会末期进行转型,正式步入文明时代。这个时代也许并没有什么能够流传后世的经典发明,但是却打下了整个中华文明的基础。”

“哦,你能说详细点吗?”洛霜问道。“我记得父亲也跟我说过一些有关应龙族的历史,说在西周有监国之名的应国之前,在现在的山西等地也曾有过一支古应国,这支应国曾经分裂,一支成为后来周国应国的先祖,另一支则南下迁徙,后来不知所踪。父亲当日曾让我去你老家昭陵之侧的神鹰岭查访一些线索,说此地有可能会有这另一支上古应龙族的遗留,不过我却一无所获。记得父亲也曾说过,这支古应龙族强横无匹,可能战斗力比唐衮那一支应龙族后裔更强,当时曾以一族之力抗衡炎黄联军,最后还是因为寡不敌众被迫与炎黄联军签订合约,一分为二,才得以保存下来。不知大哥今日的联想是否与此有关?”

应云翔重重地点了点头:“没错,原来你也听说了这个传说。我刚才已经说了,很多的所谓传说也许都是真的,至少我自己如今是很相信有关我应龙族先祖的这个传说,这不是我有意要为自己脸上添光,夸耀祖上的荣誉,而是我确实有种直觉——一种来自应龙族血脉的敏锐直觉,让我有了这种感觉。应龙族并入炎黄联军之后,让炎黄联军战力大增,从而才能一统中原,并征服了南方的蚩尤等部落,只有一统的天下,才有一统的文明辉煌。这个是我大中华文化数千年崛起并腾飞的远古基础。我相信随着科技的进步、考古事业的发展,这些深埋地底的历史会被逐一验证,传说将成为事实。”

“说的好,小妹我深感赞同。那么,除了炎黄时期外,第二个最能代表中华文化的是哪个历史阶段呢?”

“这第二个阶段,就是春秋战国到秦朝这一段时期。这段时间里,很多能够代表中国文化的经典符号一一出现,并且逐步成型并完整,比如代表中国人思想集大成之作的三教九流、百家争鸣,以及从甲骨文到小篆的汉字变迁,还有中医药、阴阳五行八卦易经河洛书等;而且秦始皇统一中国之后,更是用其无比的魄力,将五花八门的中华各地文化进行了大一统的整理,大刀阔斧地进行整编,这在历史上的影响力是无与伦比的,可谓空前。”

“秦始皇这人历史上怕是毁多誉少吧。”洛霜忽然插口道。

“哈,洛霜妹子,人家这么说,也就罢了,毕竟后世寒儒当道,的确对法家掌控天下起家的嬴政颇有贬斥之辞,但你洛霜可是历史大师嫡系传承,该也不会有这般迂腐又肤浅的认知吧。”应云翔哈哈笑了起来。

洛霜也是莞尔一笑:“嘿嘿,当然不会,我刚才是故意这么说的,其实我父亲对秦始皇也是颇有赞誉之声。大一统的国家,才能保证最长远的传承,兵荒马乱虽然可以刺激某些军工科技的发展,但总体来说还是破坏远超建设的。在长达数百年的群雄争霸时期,中国文化确实得到了飞速发展,但也因为常年的战乱,影响了整个国家的长久发展,尤其是如果再没有人站出来统一天下,任群雄争霸再继续下去,可能中国文化就此断层了,因为太多杂乱的声音,让百家争鸣无法控制,会造成无比的混乱;而秦始皇的出现,可谓是历史的需要,应运而生,他用无比的远见和魄力,大手笔改进秦人的文化,并用超前的胸怀广纳六国群雄,才让秦国日渐强大,终于一统了中国。一统六国之后,他又大刀阔斧地进行了多般大一统的国家治理,奠定了中国的政治基础,也为中华文明的对外扩张奠定了武力基础。当然,大一统的国家治理下,有些错失甚或破坏总是难免的,但无论怎么看,秦始皇都应该是为中华文化的崛起奠定了不世功绩,后人只是看不到这个道理罢了。”

“说得好,不愧是洛教授。我也是这个意思,秦始皇之所以是毁多誉少,完全是后世那些‘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腐儒给误导的,文明的发展必须要有武力的保障,武力不强,你文化再高再先进也没什么意义,国都灭了,还有文化吗?人家占领你的国度后,自然要给你进行殖民洗脑,大搞去本土文化运动或者大搞外来文化优势宣传,将你本国的文化逐步矮化弱化乃至彻底去除,寻常老百姓只能看到表面上的东西,谁被杀了谁被埋了,又有几人能看到这背后的深藏的意义呢?强大的武力保障了国家的崛起,还有另一层意义,就是增加本国人民的自信心和向心力,万国来朝,才能够更好地帮助你进行‘以我为主’的兼容并蓄的文化发展。”

“完全同意这个观点。其实秦朝的崛起是历史必然,它的迅速灭亡却是原因很多,但是它的大一统的手段,却为后世的汉朝盛世奠定了基础,我们中华文明又被称之为汉文化,秦始皇的功劳极大。”

“没错,一个秦始皇嬴政,一个隋文帝杨坚,都是我极为欣赏的皇帝,他们都有着人所不及的远见和魄力;当然,后世还有一个更强于他们的毛泽东,不过此人并非帝皇,所以又另当别论了。”

“嗯,那么秦汉之外呢,你认为的第三个能够代表中国文化的又是哪个时期,大汉还是大唐?又或者文化以及经济都达到鼎盛的宋朝?”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9-22 15:53

第一百章 大唐盛世

“我一直都很羡慕能够生活在大唐尤其是盛唐时期的中国人,那才是我们真正的中国,一个既开放又自信、一个真正做到了以我为主、兼容并蓄的盛世。”应云翔提高了声调,铿锵有力地说道。

“中国历史上,开明的皇帝或者君王有很多,比如曾和我先祖荀子纲等人一起战斗过的周武王姬发就是个很好的例子;稍晚点的战国时期的赵武灵王,其胡服骑射,打破了千百年来的桎梏,让赵国一下子跃居战国诸国之首。秦国几任君主,从秦孝公到庄襄王再到秦始皇,也都是开拓进取、不断开放引进吸收外来文化壮大自己的代表人物。这其实是古代中国的一个固有传统,到了唐朝时可谓进入了顶峰时期,唐太宗更是其中首屈一指的人物。”

“是的,盛唐那个时期的开放才是真的以我为主的开放,有关这点我父亲也是高度认可;而且我个人也是非常欣赏唐太宗这个人,他是中国历史上非常难得的一位君王。其文武双全,功高盖世;治国之道也是开明而不失霸气,善于纳谏,善于用人。对内以文治天下,虚心纳谏,厉行节约,劝课农桑,使百姓能够休养生息,国泰民安,开创了中国历史上著名的贞观之治。对外开疆拓土,攻灭东突厥与薛延陀,征服高昌、龟兹、吐谷浑,重创高句丽,设立安西四镇,各民族融洽相处,被各族人民尊称为天可汗,为后来唐朝一百多年的盛世奠定重要基础。”洛霜接道:“按照现在的观点,他就是众多女子心目中的男神呢,听说他还长得蛮帅气的,嘻嘻。”

“哈哈,这就是英雄所见略同了。隋末时期,群雄并起,逐鹿中原,先有瓦岗群雄,不可一世;又有窦建德、宇文化及、刘武周等诸路强豪虎视眈眈;更有突厥、高丽等外族觊觎中土,想趁天下大乱之时分得一杯羹,甚或夺取神州锦绣江山。但李世民力排众议,先是一举策划太原起兵,扶持其父亲登上皇位,然后又在兄弟俩太子李建成和齐王李元吉的夹击下脱颖而出,在玄武门兵变之中赢得胜利,掌控了大局。随后便广举贤才,杜如晦、房玄龄、秦叔宝、尉迟敬德、段志玄、侯君集、王君廓、陈叔达、长孙无忌、李靖、徐世勣、宇文士及等一一纳于麾下,天策府名扬天下,八方俊彦纷纷来投,终于统一了天下,平复了隋末以来的乱象。随后更率军攻灭突厥、薜延陀、回纥、高昌、焉耆、龟兹、吐谷浑等,由是唐朝声威远播,四方宾服。”

“没有这不世的武力,也不会有之后的开元盛世。文功武治,缺一不可。”应云翔用一句铿锵有力的话结束了这一大篇议论。

洛霜笑嘻嘻地道:“你这段历史倒蛮熟的嘛,是不是看过很多遍《隋唐演义》?”

“哈哈,差不多啦,除了《隋唐演义》,《大唐双龙传》也几乎是倒背如流,这两部以隋末唐初为背景创作的小说,虽然有许多情节为后人所虚构,但主体背景还是比较属实的,用来作为历史研究的借鉴也并无不可。其实我倒是一直觉得,历史通过故事的形式去演绎、去阐述、去记忆、去理解,要比一味的死记硬背,既有趣得多,也有效得多。我相信你的父亲也一定有这种理解,否则他的课就不会那么受大学生们的欢迎了。”

“嘿,你倒挺了解我父亲的嘛。”洛霜奇道:“你应该尚未见过我父亲,更没有听过他的课才对;我父亲这两年不太讲课了,一是因为身体不好,二是因为出现了变数,所以请了长假。早几年上课倒是挺受欢迎,但那个时候的网络和智能手机都不怎么发达,也没有怎么普及,所以网上有关我父亲上课的视频也极少,近乎没有。”

应云翔点了点头:“我确实没见过你的父亲,更从没有看过他的上课视频。我只是从我自己当学生的感悟去理解罢了,我记得我以前读书时就不太喜欢历史课,老师总是照本宣科,让我们一天到晚去死记硬背那些年份,比如某战发生在某天啦,比如某人在某日去世或者出生啦,我都不知道记住这么多年份有意义吗?还不如通过一些生动的故事,去形象地展现当时的时代背景,去理解当时的人物在那个历史背景下做出的选择是否正确或者得体,这样才叫学以致用,帮助大家更好地记忆和理解历史,从而在现代社会中运用这些历史知识中总结出来的经验教训。我是如此认为,相信其他学生们也会有大同小异的类似感受吧。”

“说得好,说得好。你这番话若是让我父亲听到了,他一定会大声称赞。有个事你我不知道你清楚不,我父亲性格略有些孤僻,和业界人士交往不多,大多只是点头之交而已,但有两人却一直被他引为知己,除了你那失踪已久的生身父亲应鸿宜大师外,就只有那个华中科技大学的历史学教授张俊峰了。这位也是个比较离经叛道的学者,从来不喜欢按部就班的教学,总是以启发式的教育方式去引导学生自主研究和思考,探寻历史故事背后的真相和意义。他两人的见解大致相同,所以彼此间都有点惺惺相惜,两人性格又都有点较真,常常一见面就说个不停,有时还会争辩起来,就像两个小孩子似的,争个昏天黑地,谁也不服气。哈哈,有时我看了都觉得忍俊不禁,不过两人毕竟是我长辈,我也不好多评论,日后你自己见到了,自然就明白了。”洛霜显然想起了一些有趣的往事,嘴角眉间笑意越来越浓。

“哈哈,这事我只知道一部分,只知道张俊峰这人生性洒脱,不拘一格,霍璎瑛深受其导师的影响;但却不知道原来张教授和你父亲还有这么童趣的一面。霍璎瑛就是张俊峰的得意弟子了,她也曾说过自己的导师很善于引导学生自主学习,所以她才敢大胆地选择了《不走寻常路的古应国文化》这个毕业论文题目,嘿,不走寻常路,既是说古应国,也似乎是在说她自己和她的导师张教授呢。”想起了那漂亮又不失英气、闲逸又不无洒脱的霍璎瑛,本来神采飞扬、慷慨激昂的应云翔眼底竟也忽现了一缕温柔的神色。

洛霜眼尖,迅速捕捉到了他这一缕异样:“大哥,你是不是有些喜欢这个霍璎瑛啊,瞧你说起他时,声音和眼神都有些异样了。哈哈,你别怪我八卦啊,我是关心你这位大哥。”

应云翔先是一愣,有些尴尬,旋又反应过来,嘿嘿一笑:“也许吧,我自己也不知道,但是话说回来,他这么年轻漂亮,又和我志同道合,有些好感也是很正常的。”说完又看了洛霜一眼,再笑道:“对了,说起毕业论文,我也想问你呢,记得你的论文题目也是与这个古应国文化有关的,好像是叫作《古应侯究竟是不是周武王之子——试述古应国的来龙去脉》,不知道你这个论文完成得怎样了。不过我觉得你的这个疑问,已经在霍璎瑛的题目中得到解答了,她认为被封为监国之职的古应侯就是荀子纲,是应龙族的人,只是因为昔日在族中犯了大错,本来应该处死的,但是时任族长唐衮宽宏大度,又爱惜他的人才,所以才举荐给他的好友姜子牙,让他效力于姜子牙手下,帮助武王灭了商朝。这个故事我之前曾跟你大致提过几句。”

“嗯,挺有意思,看来明后日如能见到霍璎瑛姐姐,我可以与她好好探讨这个话题,我记得你说过她这篇论文也尚未完成,还有很多东西要补充进去呢。”

“是的,那你的论文呢?”应云翔问道。

“哦,我上次去昭陵之前只是有个大致构思,并未正式动笔,不过也搜集了一些素材;从昭陵回来后,因为你生身父亲的事被揭露,我和父亲的生活都有了大改变,过年那几日我们都在忙一些事务,然后随后就接到了来北京紧急开会的通知,我父亲身体不好,大冬天的出门很容易诱发旧疾,所以这些时日我忙着替他准备一些过冬的物料,也没有怎么准备论文的事;要等到开完会回去才写这个论文呢。不过我本来的观点倒是和霍璎瑛姐姐差不多,我也觉得这个古应侯并非周文王之子。”

“看来你的父亲之前没有跟你说太多应侯的事,所以你基本是靠自己得来的这些资料?”应云翔继续问道。

洛霜微笑了一下:“是的,大哥你真聪明,可谓是见微知著,一猜就着。”

“哈哈,哪里,说不上见微知著啦,我只是觉得你认识我之前对于应侯墓的事所知甚少,对于我父亲应云翔的身世之秘更是一无所知,想必你父亲之前不会跟你说太多,免得他一不小心露出了口风,让你猜到了些真相。”

“也是,哈,话题又有些跑歪了,说了这一大堆话,貌似还没说到你之前要说的重点,我们方才讨论的这些事情,和你最初的联想有什么关系呢?我是指你看到司马台长城之后的一些感想?”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9-23 11:08

第一百零一章 长城内外

“司马台长城乃是明朝始建,这个时期的中国正面临蒙古族的严重威胁。明朝是推翻蒙古人的统治方建立的,蒙人的武力虽然已经大不如前,但还是有着极强的战斗力,时刻想着再次入驻中原。明国战斗力虽然也相当强悍,但是久经战乱,尤其是经历了蒙人统治的严重破坏后,也是国力颓丧,急需休养生息,所以才有了大肆修缮长城的举措。长城确实是中原地区防守北疆强悍民族的利器,也是世界历史上万众瞩目的建筑奇迹。但是,从另一个角度去看,中国对于防守的酷爱和对于进攻的有心无力甚至是无心进取,也是造就长城的一个文化根源。”

“中国历史上有两次大兴土木修缮长城的时代,第一个就是秦始皇时期。秦始皇是一个锐意进取的君主,但那个时期中原也是历经了太久的分裂割据,能够统一六国,已经耗费了秦始皇的大半生精力,即使他想再往域外扩张,也确实有些有心无力,所以只能将六国各自修筑的长城连接起来,形成新的长城。第二个时期则就是明朝了。这个时期的中华文化其实已经发生了很多改变,腐儒思维的多年洗礼,让中华文化逐渐变得保守起来;而且历经契丹、西夏、女真、蒙古等强悍民族的轮番进攻,也让中国人原来追求的文攻武略、齐头并进的思想,朝向‘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这个层面去发展,重文轻理轻兵。我记得詹鹏飞在说那个《千字乩》传闻中,曾经提到过一事,就是宋末的‘崖山海战’。”

“嗯,崖山之后无中华,这事学历史的基本都知道,确实是件影响极大的事件。”洛霜喟叹了一声。

“崖山海战直接关系到南宋的存亡,因此也是宋元之间的决战。战争的最后元军以少胜多,宋军全军覆灭。南宋灭国时,陆秀夫背着少帝赵昺投海自尽,许多忠臣追随其后,十万军民跳海殉国。 此次战役之后,赵宋皇朝的陨落,同时也意味着南宋残余势力的彻底灭亡,蒙元最终统一整个中国。中国第一次整体被北方游牧民族所征服。南宋的灭亡标志着中国古典时代的终结,部分人认为这场海战标志着古典意义华夏文明的衰败与陨落,有‘崖山之后无中华’这一说法。崖山海战使得一脉相承数千年的中华文明由此产生断层,其影响深远延续至今。”

“我在想,丧失了进取拓展意识,才是造成中华文明日渐积弱的主因吧。想当年我应龙族先祖也好,秦始皇、唐太宗也好,他们都是锐意进取的人物,开疆拓土,功高日月;尤其是唐太宗李世民,既重武功辟天下,又重文才治国家,大度睿智开明勇武,方有了大唐盛世。而大唐,同样历经三国两晋南北朝以及隋末数百年的战乱,也是急需休养生息,但以战养战,国势反而日盛,万国来朝,实在是不世的威风伟业。宋朝以后,周边各国日渐崛起,我大中华反而日渐衰减,实在可叹也。”

“哎,你说的没错,文化积弱,国势也难免积弱;国若不自信,确实很难强大起来。光靠经济发展,其实是有着很大局限性的。宋朝的经济当时天下第一,清朝直到鸦片战争之前时,也是经济举世无双,可都被那些经济远不如自己的蛮夷之邦打得落花流水。”洛霜也是无奈叹息道。

“我想,我们学习历史、研究历史,不就是想从中得到这些得失教训吗?李世民说得好啊:‘以铜为镜,可以正衣冠;以史为镜,可以知兴替;以人为镜,可以明得失!’”

“嗯。”洛霜应了一声,忽又问道:“你刚才提到了一句,那个詹鹏飞曾跟你说过《千字乩》一事,这是怎么回事?我也听父亲说过此书在历史上虚无缥缈,真假难辨,但方才听你的语气,詹鹏飞似乎认为此书乃是真实存在的?”

应云翔点头道:“没错,詹鹏飞乃是古玩世家传人,他父亲和叔叔詹成詹定兄弟俩的名头你也听说过。他俩在一次收售古玩的经历中,曾经遇到了一个与《千字乩》有关的人物,基本可以确定此物历史上确实存在;当时他还有很多惊人发现,有了好几件珍品收获,这些基本都是国家级别的特级文物,私人都不敢收藏的;只不过他对此物尚有些疑问,所以特意复制了其中的几件,想带给当世最熟悉应国文物的人看看,也就是你父亲洛同教授了。想请你父亲鉴定并分析一下此物的真伪和来历后,就准备捐献给国家。我也是因此才认识詹鹏飞的,后来又因缘巧合认识了霍璎瑛,她也是为了应侯墓来到平顶山的。”

“哦,原来如此,这事很有些意思,与应侯墓有关的国家特级文物,相信我父亲也会很感兴趣的。如今詹成詹定兄弟俩都与我父亲还有张教授在一起开会,不知道他们会与我父亲直接谈及此事吗?”洛霜两眼放光,兴奋地说道。

“想必会是的,只不过这些事大概尚还不便公开吧,也许他们要能够单独小聚,才有机会说及此事。那件宝物詹鹏飞一直贴身收藏,曾给我和霍璎瑛看过,确实是鬼斧神工,中国古代匠人的工艺,的确高超奥妙无比,有些失传已久的工艺,直到今日也没能复现成功呢。”应云翔赞了一声,又道:“洛霜,你知道詹鹏飞带来的这件宝贝是什么吗?”

“嘻嘻,你不说我哪里知道?”

“还记得当日我们漫步昭陵街头,遇到了那个算命先生吗?”

“当然记得,三宝道人潘卫宁,这人真的很厉害,我印象极为深刻。咋了,詹鹏飞拿来的古物竟然与此人有关?”

“是的,我刚才在路上有简略地跟你提到过,詹鹏飞说过的秦初往事,他认为当时有个神秘人物,一个叫尉缭的兵家大师,此人在正史上所提甚少,非常神秘,詹鹏飞的父亲和叔叔经过多方考察,都认为此人有可能也是应龙后裔,得到了应龙文化的真传,是为自己先祖被楚国所灭报仇而来的;凭借其从应龙那里得来的真传,在秦国大展拳脚,协助秦始皇统一六国,然后功成身退,云游四海。他来秦国之前曾经也是化身为算命看相先生,随身就携带着三件宝物,分别是青铜葫芦、铃铛和一把宝剑。而詹鹏飞带来给你父亲鉴定的宝物,就是那个青铜葫芦的高仿制品,他说自己的父亲基本可以肯定此物就是秦朝的古物原品,只是来历尚难以确定,所以想找你父亲看看,是不是真的是应龙氏的遗留。洛霜,这能让你联想到什么吗?”

“咦?三宝道人潘卫宁随身携带的也是这三件宝物,这是巧合还是怎的?”洛霜吃了一惊。

“谁知道?不过我一直都觉得历史上的这个三宝道人神龙见首不见尾;现实中亲眼所见的这个三宝道人同样来历成疑,历史上既然能有我父亲应鸿宜这一支应龙族嫡系传承下来,另有其他应龙族人流传下来,也不是不可能的,也许这个现实中的潘卫宁曾听说过一些有关尉缭或者历史上的其他三宝道人的一些事迹也说不定。当然,话又说回来,纯粹是巧合也是可能的,究竟是真是假,那就只有问他自己才知道了。我想他反正一直在昭陵街头摆摊算命,等我下次回去找他问问就是了。”

“也是,不过,你之前咋没想起这回事呢?”洛霜奇道。

“这个简单,我是离开昭陵之后才认识詹鹏飞的,才从詹鹏飞那听到了尉缭的有关传说,又如何想得到?”应云翔无奈说道。

“也是啊。”洛霜笑了一笑,又说道:“那里也可以打个电话给应叔叔和陈阿姨,让他们去找那个算命先生问问;甚至你还可以打电话给你那几个知道你身世事情的同学。”

“也是,对了,我倒是正好有事要问问一个同学李芳。你等下,我现在就打给她。”说完,应云翔立马从口袋里掏出了手机,准备打给李芳。

他确实是有事要跟李芳联系,上次李芳告知他有关昭陵古玩案的事,还没完全说清楚呢,当时李芳是说此案还有些未明之处,她要梳理清楚后再跟应云翔联系,如今已经过去了一段时间,想必多少该有些进展了。他一直很关心此事,所以正好问问看,然后顺便让他去青龙桥头再找找那个神秘的算命先生三宝道人。李芳本来就是法院系统的,又管理过一些与考古方面有关的案件,有一定历史和考古知识,让她去找此人,也许比对考古一窍不通的自己养父母更合适。

不过他还没来得及拨号,自己的手机倒滴滴先响了起来,一看原来是詹鹏飞打来的。他连忙接过:“喂!大鹏吗?”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9-23 16:32

第一百零二章 风云突变

那边传来了詹鹏飞急促的声音:“不要喂了,我是大鹏,你现在和洛霜在一起吧,你俩不要到处逛了,赶紧过来,我待会把地址通过微信发给你。你知道和小莺遇到谁了吗?就是上次在火车餐车上巧遇的那一家子人,你不是有说自己注意到有个男人似乎也是在看一本与考古有关的书吗?你没看错,这人也是冲着应侯墓而来的,他也是来参加这次会议,如今他和我父亲叔叔、张俊峰教授以及洛同教授都在这里。”

“是嘛,这么巧?那人是谁?”

“这人就是我们一直说的那支考古队中不知所踪的另一个小工甄时哉!”

“什么?是他?”应云翔一听有点傻眼了。

“我们这边现在事情很多,挺乱的,你不要耽搁了,和洛霜赶紧过来。我先挂了,你注意看微信,我发地址过来。”说完,詹鹏飞急匆匆挂了电话。

“咋了,看你一脸奇怪的神色。”洛霜没听到他电话里说的啥,奇怪地问道。

“咱们边走边说吧,是大鹏打过来的,好像那边出了点岔子,他让我俩赶紧过去,具体啥事他也没说,只是说遇到了一个人,就是当年考古队幸存者三人之一的甄时哉,而且巧之又巧的是,我们在来北京的这趟列车上曾经遇到了他,还跟他说过话,只是不知道他就是我们苦寻已久的甄时哉罢了。”

“竟有这么巧的事?我父亲也一直在找他的消息,没想到他今日竟然也来到了北京,难道是那人所为?”

“谁?”应云翔先是奇怪地问道,忽然转念一想,脱口而道:“你父亲背后的那个秘密资助者?”

“嗯,大哥,你脑子转得真快,我猜的就是他。”

“走吧,咱们路上边走边说,大鹏将地址发过来了。”应云翔说道,带着洛霜离开长城而去。

两人叫了一俩的士,从司马台长城脚下到詹鹏飞所说的地点,还有一段路程,而且路况也不太好,一路都有些拥堵,两人就坐在车上,小声地继续讨论一些未说完的事务。

“对了,洛霜,你父亲这次参加的到底是什么会议?怎会走得如此急?搞得我在平顶山一下车就没了方向,云里雾里晕了搞了半天。要不是凑巧遇到詹鹏飞和霍璎瑛,跟他们有商有量理清了思路,现在只怕还没个方向呢。”

“这个事说来有些话长,简单点说吧,此次会议表面上看,只是一次围绕应侯古墓再次挖掘进行的一次国际学术讨论会议,很多中外专家都汇聚于此,进行专题讨论;但是,暗里却存在着一股扬中和抑中的交锋,现在中国有很多荒唐的事情,其中之一就是很多人妄自菲薄,帮着压制打击中国的外国人丑化弱化矮化中国形象。我父亲本来是不想参加这种这么多人的会议的,但有人跟我父亲说了,这次会议需要一些真正的中国爱国专家,与那帮老外以及帮着老外发生的洋奴买办针锋相对,父亲听了这话才同意去的。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这次会议上将展出一些最近从应侯墓中挖掘到的宝物。父亲关注应侯墓和应国文化很多年了,这次考古有意无意把他排除在外,他口中虽然不说,但心中肯定非常郁闷,如今有机会重新见到这些价值连城的古物,他不可能不动心的。说不定还可以在此此会议上,找到一些有关当年考古队神秘被解散的缘故。”

“哦?有这事。不过你们为啥当时不能直接告知我呢?”应云翔奇道。

“有三个原因。其一,是当时我们接到的通知也很突然,对方也是语焉不详。你知道通知我父亲来参加此会的是谁吗?就是那个一直在背后支持我父亲做研究的人,不过我也不知道他是谁。但是我只知道父亲对他一直非常信任,既然是他要父亲来参加这个会议,父亲不会不慎重考虑的。”

“其二,父亲本来并不想让你这么快就卷入这场风波之内的,他本来就计划要你先在平顶山住一段时间,让你慢慢了解一些有关应国文化的事情后,才将当年的一些事慢慢告诉你,然后想通过你去找到最终的答案,这样不至于让你太晕头晕脑。如今虽然因为变故临时出现,父亲未能及时告知你有关古应国的事,你却通过自己的努力和聪慧,在詹鹏飞和霍璎瑛的帮助下,竟然找到了这么多有关古应国的知识,还联想到了很多背后相关的因素。相信我父亲知道这些,一定会非常高兴,会为他当年的良师挚友后继有人大感欣慰。这个先不管,我的意思是父亲的计划虽然因为他临时出行而有了改变,但你却在另一个渠道里更好地完成了父亲的最初计划,相信这次你见到他后,他会告诉你许多事情,你有了心理准备,可能更容易接受些。”

“哦,原来如此,那第三个原因是什么?”应云翔吐出一口长气,再追问道。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重要的一个原因。此次会议牵涉众多,参与人员成分十分复杂,更有天启基金会的人加入进来,我父亲一直怀疑他们就是当年破坏应侯墓考古计划的幕后黑手,就算不是他们,多少也有点关系。父亲本来是不想让你卷入这次会议的,心想他让你在平顶山滞留一个月,那时他的会议肯定参加完了,再回来跟你慢慢谈及往事也不迟。”

“哦,这就难怪了。那怎么后来又突然同意我来北京呢?难道是事情起了变数?”应云翔再问道。

“我想应该是的,虽然我不清楚具体的原因,但我想也许是我父亲在北京见到了那个幕后支持他的人,他俩详谈之后有了新的计划。”

“嗯,有可能,总算解决心头一大疑惑了。”应云翔苦笑了一下,再道:“你们搞得这般神神秘秘的,害得我还一度起了疑心,真是疑神疑鬼、片刻不得安宁。”

“哈哈,这也怪不得你,不过我觉得也许这是好事呢,至少说明现在的情况已经要比你父亲失踪那个时候开朗许多了。毕竟时代大不相同了。”

“也是,真希望能尽快见到你父亲,解开这困扰我多时的许多困惑,这段日子过得,着实有些晕头转向,不光说了比以前几年还要多的话,更多了比以前二十多年还要多的脑筋。”应云翔再次苦笑。

洛霜上次见到应云翔时,他只是一个刚工作数年的小伙子,普普通通的出身,普普通通的工作,虽然只是勉强解决了温饱,没什么大出展,但也没什么大顾虑,反正就是得过且过,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缘分到了,娶房娇妻,共同打拼,走完这普通人的一生。所以他那个时候真的是非常祥和宁静,嘻嘻哈哈,自由自在。可如今,不是长吁短叹,就是落寞苦笑,看得洛霜倒是有了点心疼,这日子过得可真不容易啊。

想起自己的父亲,这些年也是一直非常低调、又非常郁闷地生活着,除了上课时能偶尔放开一下怀抱,平日就基本沉浸在故纸堆中,把自己关进书山文海,鲜少与外界甚至是自己交流。自己以前年轻不懂事,还以为父亲性格怪癖,又不喜欢自己这个女儿,所以才会冷淡自己。现在看来,父亲也是有着很多说不出来的苦衷啊。他身体一直不好,虽说是在考古中被墓穴中的寒气冻伤了肺,但何尝又不是压抑太久,积郁出了一身病呢?自己现在明白了父亲的苦衷,以后更应该好好孝顺父亲才是。

两人各想各的心事,一时没了声音。

过了一会,应云翔才道:“你父亲之前一直将这些事都藏在心里,连你都不告诉,也真是苦了他了。不过我有个事也是疑惑很久,不知你能否解答。”

洛霜问道:“什么事?”

“在平顶山时,我和詹鹏飞遇到了那个考古队中的另一名小工,肖四火,他是个很注重情谊的人。当年我生身父亲在他最落魄的时候,给了他一茶一饭,还给了他一个谋生的机会,让他在考古队工作并学习,虽然后来考古队莫名解散,但他还是因这个机遇得以幸存下来,并有了今日在古玩界打拼的能耐。他对我父亲乃至整个考古队都深怀感激,所以一直试着要寻找考古队当年莫名被解散的秘密以及打探我父亲的下落。也就因此去求见过你父亲,可你父亲总是托词不见。以前我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刚才和你谈了一番话,倒是有点知道你父亲的苦衷了;不过肖四火说之前有十来年的时间,你和父亲并没有在平顶山,只是近十年多的时间才搬回来住的,你们之前在哪呢?”

“哦,我们在河南的另一座城市里居住着,父亲在一所小学里当历史老师,我就在那个学校里读书了,当时也是为了避开一些风头,所以才隐姓埋名;后来风声退了,我父亲又得到了那个幕后支持者的帮助,才回到了平顶山,在大学里教书。”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9-29 13:18

第一百零三章 疑问连连

应云翔奇道:“这个神秘资助者到底是谁?我看他对你父亲真的挺照顾的。就是不知道,当年考古队被野蛮解散时,那个给予遣散费的人会不会也是同一个人。”

洛霜应道:“是啊,我也挺好奇,以前是不知道你父亲以及考古队的事,我也没多理会;可上趟去你们昭陵之后,不光是你,我的人生也改变了不少。上趟从昭陵回来,我和你一样,脑子有点懵懵懂懂的,我本来以为父亲让我去昭陵,只是替他拜会一下一个老朋友,万万没想到,这背后却掩藏了一个如此巨大而又诡异甚至有些可怖的秘密。在昭陵的那几天,我也有些晕晕乎乎,没缓过劲来;但是,一离开昭陵之后,我好像一下子就清醒了不少,想起了很多之前完全没有意识到的问题。”

“哦?想起了什么,说来听听?”

“首先,是我刚才说到过的,我明白了父亲的苦衷,也明白了他为什么总是一副隐世避居又郁郁寡欢的样子,更知道了他为什么对我这个他唯一的女儿总是若即若离的冷淡样,以前我真的很气恼,也很伤心,如今总算明白了。父亲是害怕自己与女儿熟了,禁不住女儿的痴缠,不小心说出了这个他必须隐藏的秘密。”

“嗯,这也确实无奈,还有什么?”应云翔同情地回应了一声。

“其次,父亲除了正常的上课,或者实在无法推脱的一些学术交流活动,平时是很少出门的,总是把自己关在书房里,搞些连我都不知道的一些什么研究。我小时候不懂事,又有些害怕这个冷冰冰的父亲,所以也不关心他到底在书房里做什么。这趟从昭陵回来后,我明白了许多事理,就找他问了问,虽然父亲仍然有很多事并没有告诉我,但我也从他透露的一些信息中,连蒙带猜地知道了一些事情。”

“父亲将这个秘密藏在心里很多年了,谁都不说,但却是一直在秘密进行着应侯墓以及古应国历史的研究,我觉得他可能已经有了许多突破性的收获,所以这趟应侯墓再现,他第一时间就通知我去你家,取回应大师藏在你家里的物件。我记得上趟我将这个古玉珏带回给父亲看时,他拿在手中久久都没有说话,但眼神中却有一种很奇怪的光芒。我印象中他还从没有过这种样子,那种眼神有点像惊喜,又有点像充满了希望,还有些欣慰,我记得他以前大部分时候眼中都是比较散漫无神的,一点都不像个学者专家;只有偶尔上课时,才能看到眼中凝聚出一丝神彩来。我有种直觉,我从你老家带来的那个古玉珏,可能就是开启某个机密的一把重要的钥匙,记得我父亲曾经发来短信给我们说过,这件古玉珏应该是一件古代玉饰品套装中的一件。”

“你是说我父亲将一些机密藏在了某个地方,只要搜集这套玉饰品,就可以找到这个机密的所在?”应云翔一听,也有些激动起来,连忙问道。

“也许吧,这只是我的直觉,并没有任何实物可以作证我的猜测。”洛霜轻轻地点了下头。

“希望你的直觉是对的。那除了这两点,你还有什么想法吗?”

“还有第三点。刚才詹鹏飞不是给你打来电话,说他们遇到了那个失踪多时的考古队小工甄时哉吗?此人能够这么巧合地来到北京参与这个会议,很有可能也是我父亲背后的那位支持者所为,看来他也觉得揭破这个隐藏近三十年秘密的时机到了,所以不光让我父亲紧急与会,更通知了远在海外的甄时哉。这是其中一个联想,另一个联想是,我觉得这个小工甚至还有肖四火,他们当年可能都知道一些我父亲不清楚的内幕,这次来到北京,或许会有什么事情发生。”

“哦?你竟然会有这种想法?”应云翔一惊说道:“不过细细想来,却也不是没这种可能。上次在火车上遇到甄时哉,我看到他一身的光鲜打扮,像是个有钱人,比那肖四火显然混得好得多了。肖四火说过,当年在考古队时就听甄时哉说过他有海外关系,考古队一解散后他就去了海外投奔他那个亲戚去了。也许他是因为这个关系,才另有机缘吧。”

“也许是吧,不过我的直觉一向很准,我甚至觉得甄时哉来了,肖四火也有可能会出现在北京街头。”

“那我们就静静期待吧。”应云翔也不知道说些啥,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一路边走边谈,不多时,已经来到了詹鹏飞和霍璎瑛所说的地点。

结了车资下车,两人再走了几分钟,来到一个咖啡厅,詹鹏飞和霍璎瑛正在这里等他们的到来。

两人显然早就等着有些不耐烦了,一直频频在朝门口张望,应云翔和洛霜两人刚一走进咖啡厅,就被他俩看到,连忙站起身来招呼。

比起明亮的外头,咖啡厅显然过于昏暗了,应云翔和洛霜都有些不太适应。直到听到詹鹏飞的呼唤,这才发现了两人原来坐在一个角落里的沙发座上,赶紧走了过去,在他们对面坐了下来。

詹鹏飞和霍璎瑛都是第一次见到洛霜,连忙招呼,各自介绍了一下。

喧嚷一小会后,应云翔连忙问道:“大鹏,你俩急急忙忙把我们叫过来,有什么重大发现?甄时哉人呢?你见到你的父亲和叔叔了吗?”又转头朝向霍璎瑛:“你呢,见到你的导师了吗?你俩不是应该各自行动,咋又凑到了一起呢?”

他一口气问了好几个问题,显然心情有些激动。

“是这样的,老应你先别着急,我一个个跟你说吧。”詹鹏飞了解他这时的心情,没顾上和他斗嘴,体谅地说道:“我们都见到了各自想要见的人,我父亲叔叔还有张教授都在开会,现在会议尚未结束,他们是各自从会场中出来,跟我们打了个招呼,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又赶回会场去了,说要等到晚上会议结束后,才方便来见见你和洛霜。不过我们并没有在这个会场见到洛霜的父亲洛同教授,有些事情我们觉得蹊跷,所以连忙叫老应你过来。”

“哦,我父亲不在这个会场?他应该也是在和张教授参加同一个会议啊?”洛霜吃了一惊,赶紧问道。

“这个我们不清楚怎么一回事,不过我父亲和叔叔以及张教授都说他们没有在会场看到你父亲。”詹鹏飞接口道。

霍璎瑛也点了下头,看洛霜有些紧张和担忧的样子,连忙安慰了一声:“不要担心,洛霜,也许洛教授只是临时有些事务走开了吧。我导师倒是有些遗憾,他这次来北京,除了参加会议,另一个很重要的原因就是想跟你父亲好好谈谈呢,我导师虽然人很随和,但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心高气傲的,让他瞧得起的人不多,洛教授正好是其中一个。对了,还有你大鹏的父亲和叔叔,他见过你父亲叔叔发过的一些理论文章,他很赞赏,说你父亲与叔叔不是科班出身,业余玩家能搞到比许多专家还专业的地步,真是不容易。”

詹鹏飞听到这话,笑了一笑,说了声:“多谢张教授的夸奖,小莺说的没错,洛霜你不用太担心,也许他确实是有事正好不在。”

安慰了一下洛霜,詹鹏飞转头看向应云翔,说道:“我父亲刚才跟我说了几件事,有两件都和你有莫大的关系。虽然我们知道洛教授让洛霜将你接到司马台村,一定有其特别的用意,但我们商量过了,这事可能会比较急,所以还是想先叫你过来一趟。”

“哦?两件事,一件自然是与甄时哉有关了,另一件又是什么?”

“嗯,先说甄时哉的事,我们本来也不知道他就是甄时哉的,倒也有几分巧。”

“哦,怎么一回事,说来听听?”应云翔奇道。

“事情是这样的,当日我和小莺与你们分开后,就径直赶到了我爸、叔叔以及张教授等人开会的地方,他们参加的是同一个会议,自然都在一起了。老爸的会议时间安排得挺紧凑的,本来我还想中午吃饭时和他详谈一阵呢,结果他说中午休息时间挺短,可能没时间聊,要不会议中途短休时说两句。我也急着想先见见老爸和叔叔,毕竟这段时间我们遇到了很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有好些我都想跟他们说说,帮着分析一下,想点什么办法。于是我到了之后就立刻给我老爸发了信息,然后他就出来跟我小谈一会。小莺则也给她的导师发了信息,不过张教授说有事走不开,要她晚上再见,于是我就让小莺先去旁边的咖啡厅坐会,我跟我爸聊完就过来。”

“刚和老爸与叔叔谈一小会,忽然就见到了那个甄时哉,当时我自然还是不知道他就是甄时哉的,只是觉得这人好熟啊,想了一想,不就是我们在车上遇到的那一家子中那个挺和气的中年男人嘛。正想跟他去打个招呼,没想到他却自己朝我们走了过来,他也一眼认出我来了,很奇怪地看了我一眼,说道:‘怎么是你,你那几个同伴呢?’”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9-29 13:19

第一百零四章 奇峰突起

一间幽静的咖啡厅里,应云翔、詹鹏飞、霍璎瑛、洛霜四人正聚在一起,边品尝香馥扑鼻的咖啡,边小声地探讨着一些话题。

詹鹏飞正在叙说他之前在会场旁边的一次遭遇,说的正是曾在火车上巧遇过的那个面上有条浅浅刀疤的中年男子。他们在火车上遭遇过这中年男子和他的家中其他成员,尤其对他那个活泼可爱的小女儿印象特别深刻,当时还问过她的名字,叫甄叶儿;应云翔还注意到他似乎是在看一本与考古方面有关的书。只是谁都没想到,居然会有这么巧合的事,这正是他们苦寻很久的甄时哉,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詹鹏飞继续说道:“我见他主动跟我打招呼,就笑了一笑,回复道:‘我们几个各有各的事,所以暂时分开下,过不久还会再聚的。我来这里是找我父亲和叔叔,他们都在这里参加一个会议;你呢?’”说完,他对詹定詹成笑了笑,两人也朝那中年男子招呼了一声:“你好,我是詹成。”“你好,我是詹定。”

“哦,你们好,我叫甄时哉,也是来这开会的。这里今天貌似只有这一个会议,就是一个国际性的考古历史研究会议。我因为路上有点事,迟到了半日,很抱歉。”他朝着詹定、詹成抱歉地笑了一声。

詹定詹成尚未来得及说话,詹鹏飞忽然低声惊呼起来:“甄时哉?”

“怎么,你知道我的名字?”甄时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问道。

“岂止是知道啊,简直是如雷贯耳了。”詹鹏飞不由得苦笑了一下。

关于应云翔的事,他之前并没有跟父亲和叔叔说过太多,只是电话里稍微讲述过一小部分,说是要帮助这个昔日考古大师应鸿宜的亲生儿子,寻找他父亲失踪的秘密;而这次来到北京,又只有一小会的时间就遇到了甄时哉,也没来得及说太多他道听途说的各种消息,所以詹定詹成都不知道甄时哉这个人是何来历。听詹鹏飞这么一说,两人都有些讶异,奇怪地望向詹鹏飞。

“嘿嘿,这倒有些奇怪了,我甄时哉可是一直在海外生活,都二十多年了,很少回国,也没在国内发表过什么文章,上过什么报导,今日来到这里参加这次会议,也只不过因缘巧合,有个朋友特意叫我来此,也可以说是国内我唯一的朋友。你怎会知道我,还如雷贯耳?该不会搞错人了吧。”甄时哉有些自嘲地笑道。

“也许是搞错了人?但你这个姓和名都很少见,应该不太会有人重名吧。”詹鹏飞也苦笑了一下,再道:“不过,就算事有巧合,有人与你叫了同样的名字,但既然和这次应侯墓考古有关,又叫甄时哉的,我想不会有第二个了。我问你,洛同和肖四火,还有应鸿宜,你应该认识的吧。”

此语一出,甄时哉立刻变了脸色。那边詹定詹成一听,面色也有些变了,很快就反应了过来:“什么,鹏飞,你的意思是,他也是当年那支莫名解散的考古队中的一员?”

甄时哉更是惊道:“什么,你竟然知道当年那支考古队的事?你认得他们几个?”

“说不上认识,除了肖四火以外,其余两个我都尚未见过面,不过说起这支考古队,我倒真是大有渊源。你这下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对你如雷贯耳了吧。”詹鹏飞说道。

甄时哉呆了一阵,方道:“没想到事隔这么多年,居然还有人知道这事?你怎么会与这扯上关系的?”

詹鹏飞无奈答道:“这事说来话长,这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只能略为答复你一下,我认识应鸿宜大师的儿子,和他是好朋友,如今正在联手查一些当年的旧事,一直想找些与当年考古队有关的人和物,之前巧遇了肖四火,现在正准备来北京找正在开会的洛同教授;据说当年考古队大多下落不明,只剩下洛同和肖四火以及移民海外的你了。”

“竟有此事?没想到应鸿宜先生居然留下了后人,实在叫人欣喜。嗯,你说的没错,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要不这样吧,我今天还要开会,晚上我找个地方咱们一块吃个饭。对了,应鸿宜大师的儿子现在哪?难道也在北京吗?”

“是的,应云翔他和我一起,现在只是暂时分开下。在火车上你见过他了。火车上另一个与我们一起的那个大美女霍璎瑛,则是华中科技大学的历史学教授张俊峰,他此次也来参加这趟考古大会,所以霍璎瑛也与我们凑到了一起;而应云翔现在应该正和洛同的女儿洛霜在一起,我们现在各忙各的,准备晚上再聚。”

“原来那小伙就是应先生的儿子。哎呀,我还真是脑子不好用,当时只觉得他有几分面熟,现在你一说,我想起来了,他和应先生当年长得很相似啊。居然当面错过。”甄时哉大为懊恼,拍了一下巴掌。

再道:“我晚上做东请大家吃饭,你们方便吧,好多事需要说呢。鹏飞,请你的父亲叔叔也一块参加;再叫上张教授、霍璎瑛、洛教授和洛霜一起,没想到这趟能遇到这么多故知,实在叫人感慨。这样吧,既然二位詹先生也都是来开会的,咱们先不多说了,先一起开完这个会,然后我让二位詹先生通知鹏飞你们几个,咱们一起吃饭再畅叙。”

“也好,看来甄先生是个爽快人。”詹定詹成赞赏了一声,同意下来。詹鹏飞自然也没什么异议。于是双方约定了时间地点,告别而去,詹定詹成兄弟俩和甄时哉继续去参加会议,詹鹏飞则赶紧联系了霍璎瑛,然后叫了应云翔和洛霜回来,到了这个咖啡厅碰头。

听完詹鹏飞这一大段话,应云翔和洛霜都是啧啧称奇:“这还真巧。不过你没问他,是谁将他叫回来参加这个会议的吗?照他所说的,他这些年都是极少回国的,国内也只有一个朋友,听他的口气,这个人应该不是洛同或者肖四火,那又会是谁呢?”

“没敢多问,毕竟那个地方和时间都不适合多谈,还是按他所说,晚上吃饭时大家再细细商谈为宜。对了,你们这趟去司马台村有没有什么收获?”詹鹏飞问道。

“收获说不上,毕竟时间太短,刚爬一阵就被你叫回来了,不过倒也有些联想。我简单点跟你们说吧。”

应云翔将刚才登上司马台长城的一番联想,给詹鹏飞和霍璎瑛详细复述了一遍;再问霍璎瑛:“你见到你导师了?说过些啥?”

霍璎瑛笑道:“和大鹏之前见他父亲与叔叔差不多,时间太短,没说多少话。本来老师也想叫我晚上和他一起吃饭的,现在看来计划得变。不过我想问下你们,之前甄时哉说过要我也请导师一起来吃饭的,你们觉得他来合适吗?”

詹鹏飞和洛霜都不说话,看着应云翔。应云翔想了想:“没啥不合适的,毕竟你霍璎瑛已经卷了进来,你导师不可能不知道这事;而且洛霜也说过,张教授是他父亲在国内为数不多的几个至交,应该是人品可信的。叫上他吧,咱们也好向两位大师请教一些专业方面的问题,毕竟这些时日来,咱们也说过很多历史方面的话题,但总是东一榔头西一棒子的,自己都不知道真假,还是需要张教授、洛教授这样的专家大师点拨一二。”

“嗯,有道理,那就这么说定。如今到吃晚饭的时间还有一两个小时,咱们就在这坐等,顺便把一些话题再梳理下,小莺,你还是继续用笔记本记录好,到时拿给两位教授还有大鹏的父亲叔叔以及甄时哉一起看看。”

“好的。”众人纷纷答应下来,继续闲聊。

之前登上司马台长城后,应云翔受当地气势感染,思绪如天马行空,奔腾万里。倒是启发了他之前很多未能联想到的事情。这也许正是洛同让他去司马台长城看看的原因吧。

洛霜转述过洛同的一些话,说应云翔的父亲应鸿宜,在当年就有很多与众不同的地方,尤其是在考古方面,有着得天独厚的优势,往往会因为其敏锐的直觉、过人的眼光以及超出常人的判断力,得出许多他人很难企及的一些构想,这让他在年纪很轻的时候,就能够在考古和历史学界脱颖而出,成为当时出类拔萃的学者专家。洛同觉得,这有可能是应鸿宜在他们祖传的应龙族知识里受到的启迪,也有可能是他们应龙族得天独厚的血脉传承。这番话,肖四火也曾经在回忆旧事里提到过,显然是得到当世公认的。

既然如此,应云翔作为应鸿宜的唯一传人,也许也该有些与众不同的潜藏天分才是,只不过也许因为环境的缘故,他以前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这些潜能,所以很有必要给他一些适当的刺激,找他激发潜能。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1 00:48

第一百零五章 一团乱麻

说到这里,众人都是惊叹不已。这里头的曲折弯绕实在太多,任谁都想不明白。而且虽然已经是牵涉了如此之多的人物和事情进来,可还有更多的谜团等着大家去解开。倒是应云翔遭际甚是巧妙,一路行来,竟连续遇到了与此异事有关的许多人物,一路串联,各种分析,各种联想,总算从这一团乱麻中,解出了些许头绪。

本来最担心的就是难以顺利见到洛同,毕竟他可能是这个事情中最为关键的一人,应云翔曾经几度都担心,他会否出什么意外,如今已经顺利见到洛霜,总算放下了心头大石。何以如此,只怕是因为现在时代确实不同了吧。

听了应云翔的慨叹,三人齐齐点头,詹鹏飞笑道:“你老应还真是运气不错,这一路行来,先后遇到洛霜、黄雅萍、唐瑛、我、肖四火、霍璎瑛、甄时哉,将一大串的人物都牵连进来,从各个方面、各个角度去对这个沉迷近三十年的疑团抽丝剥茧,看来真是异数。我有种直觉,说不定这个谜团真能在我们手中解开。”

“希望吧,让我们以咖啡代酒,预祝我们能成功,更希望能早日找到应叔叔的下落。”洛霜举起了面前的咖啡杯。

詹鹏飞和霍璎瑛都举起了杯子。

应云翔也举起了自己的咖啡杯,看着三人:“真的很感谢你们。”

詹鹏飞嗤地一声说道:“老应你咋又来见外了呢,小心小莺又要啐你满脸,说你这人太不爽快,比不上我大鹏洒脱。”

霍璎瑛扑哧一笑,想起了自己在平顶山时跟两人打趣时说过的话。

洛霜因为当时没在,自然不知道两人说些啥,也不清楚他俩平时就斗嘴惯了的,疑惑地看了看詹鹏飞,又看了看应云翔和霍璎瑛。

应云翔现在心情有些复杂,颇多感慨,可没那个闲心与詹鹏飞斗嘴,只好无奈地苦笑了一下。霍璎瑛看到洛霜的不解神色,再次扑哧一笑,为她稍稍做了解释。

洛霜这才恍然,笑道:“原来如此,看这两个家伙性格简直南辕北辙,居然也能凑到一块,也是异数啊。”

“哈哈,看他们两人斗嘴,其实也是一种乐趣,我觉得他俩也是乐在其中,或者更准确点说,是苦中作乐吧。”霍璎瑛呵呵地笑道。

詹鹏飞哈哈一笑:“这叫革命乐观主义精神,你们这些大小姐是不懂得这种革命情怀的。”

“切!”霍璎瑛和洛霜两人同时嗤之以鼻。

“我倒觉得大鹏说的没错,我们如今这处境,可谓是一团乱麻,又可谓是步步惊心,这一路走来,不断琢磨,不断担惊受怕,不断自己吓自己,不找点乐子调剂调剂,我们脑子中的这根弦越绷越紧,说不定哪天就绷断了,还是自我宽慰一下为上。”应云翔被詹鹏飞逗乐了,忍俊不禁地说道。

霍璎瑛和洛霜也笑了起来,霍璎瑛笑道:“其实我初遇这两人时,对他俩的印象和现在完全不同,刚认识那会,我是在平顶山博物馆里先遇到应云翔的,觉得他是一个有点书呆子气的人,一本正经地在那研究那些古物;而后则是在一家饭馆里遇到了詹鹏飞,他居然对我动手动脚,我把他当成了流氓无赖。”

“哈哈哈,居然还有这事,大鹏,你咋是这种人呢?还真看不出来啊。”

“冤枉冤枉,都说是误会了,而且误会也早就冰释了,小莺你居然还在那旧事重提,实在可恨可恨。”詹鹏飞叫起撞天屈来。

霍璎瑛扑哧一笑:“这不是跟洛霜说明一下我对你们的第一印象嘛。”

洛霜蛮有兴趣地问道:“那现在的印象又如何呢?”

“哈哈,想听真话还是假话?”

“当然是真话啦。”

“大鹏嘛,是个很热心的人,虽然有些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但关键时刻还是毫不含糊的,绝对是个可靠的人,一个值得信赖的朋友。”霍璎瑛朝向詹鹏飞,抿嘴一笑。

詹鹏飞一直喜欢霍璎瑛,一直都想引起她的关注,见到霍璎瑛居然这么夸赞自己,不由得心里乐开了花;他面皮甚厚,远胜应云翔,打蛇随棍上,连忙问道:“小莺,那你喜欢我这样的人吗?”

霍璎瑛又扑哧一笑:“这个你自己想吧,哈哈。”又转向应云翔,说道:“相识久了,我发现老应这人确实很有些与众不同,他心思细腻,联想力远超寻常人,你说他以前只是个历史业余爱好者,比起我们三人的专业出身,那是差太多了,可他在这方面的天分惊人,不光能举一反三,吸收学习专业知识的能力极强;更能屡发奇想,开拓出我们难以企及的层面,让我很有些佩服。我上次就说过,我导师最欣赏这样的人,所以我很想将他推荐给导师。”

听了她的大力夸赞,应云翔心里很开心,又有点不好意思,略带尴尬地笑了一笑。

詹鹏飞听出了她的一些言下之意,有些不是滋味,不过霍璎瑛说的是事实,应云翔的天分和思维缜密、联想力过人,那都是他比不上的地方,哎,没办法,谁叫人家是应龙族的传人呢,只怕血脉中天生就与众不同吧。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说啥,也只好尴尬地笑了一笑。

洛霜倒觉得他挺有趣的,洛霜自己就是个爱玩爱闹的主,也许是她小时候父亲很少管她的缘故,让她养成了一副比较野的性子,从小就常和男孩子一起玩闹甚至打架,别看她个子小巧,可从小就是一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假小子,也很喜欢讲点江湖义气,所以她对詹鹏飞倒有些一见如故的熟稔感。

于是,她举起咖啡杯,对着詹鹏飞示意了一下,笑道:“大鹏,不要沮丧,我挺欣赏你这样讲点哥们义气的热心人;应大哥有应大哥的优点,你也有你的优点,来,我敬你一下。”

詹鹏飞闻言大乐,赶紧举起杯子,与洛霜碰了一下,笑道:“多谢洛霜美女的夸赞,这下我自信全回来了。俺大鹏别的没啥,就是特喜欢帮助人,哈哈哈哈。”

应云翔和霍璎瑛两人都是忍俊不禁,含笑互视了一眼。

应云翔又笑了一笑,再说道:“好了,闹也闹够了,咱们言归正传。刚才笑闹了这么一会,心情确实好了很多,不过如今看似形势有了转机,但事情并不会这么简单。要真这么简单,这个秘密也不至于被隐藏近三十年了,我听出洛教授的意思,他可能确实知道很多秘密,但最关键的地方,也许他还是不知道;当然也有可能他知道关键所在,却因为某种特殊原因,无法公开,可能最后还是需要通过我们去寻找或者揭开谜底。不管是哪种情况,我们面对的局面仍然都是非常复杂,也就是我之前所说过的,一团乱麻。”

几人闻言,立刻静了下来,仔细想了想,发现应云翔所说的很有道理,他们确实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进展,所说的一切,仍然只是停留在各种猜测层面上;就连洛霜,因为洛同对她还有很多隐瞒的缘故,就她目前所知的而言,她也只是知道父亲跟自己说过,洛同还没有找到最关键的秘密所在,可能答案就在应云翔身上。所以洛同才会让应云翔,一来到北京就先去司马台长城走走,然后再找时间和应云翔等见面。

对此,洛霜也是大惑不解,但父亲既然这么说,自然有他的道理,所以洛霜就照做了,把应云翔带到了司马台长城上,果然激发了他一系列前所未有的联想。但这还是联想,并没有什么实质性地收获,看来,还是要等到今晚和洛同等见面后再看有什么具体收获了。

说到这里,应云翔忽然想起一事来,问道:“洛霜,我问你个事,上次你不是从我家带走了一件我父亲遗留下来的古物吗?是你父亲特意提出要你带走的,这件古玉珏怎样了?你父亲可有什么发现?”

“这个我们之前有提过吧,好像我跟你说过我父亲当时看到此物时,有种很惊喜的神色,不过他并没有跟我就此物说过什么具体的信息,我只是直觉这个物件确实很重要,可能是个开启某个秘密的钥匙。”

“咦,这还真是奇怪了?我也想起我带来的那个青铜葫芦的仿制品,还没有让你父亲见到呢,说不定他也会有什么意外发现。”詹鹏飞插口道。

“算了,这些事想不明白,先放在一边,等洛教授来了,自然会说出一个子丑寅卯来。我现在倒是想起件重要的事来,之前因故耽搁了,让我先给老同学打个电话。”

他说的就是在司马台长城上,被洛霜一言提醒,要找老家的同学李芳问点事情,并想托她去找找那个神秘的算命先生潘卫宁,问问他是否真与历史上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三宝道人有关。

只不过正欲打电话时,却被詹鹏飞急匆匆的电话给打断了,后来一耽搁,就把这事给暂忘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1 18:42

第一百零六章 昭陵旧事

应云翔拿起手机,拨通了李芳的电话,很快那头就响起了李芳的声音:“老同学,你好。”

“李芳,你好,我有两个事想跟你说下。”应云翔是个直性子,不喜客套,也不善应酬,开门见山地就直接进入了主题。

“嗯,你说。”李芳的声音不急不缓地从电话那头传了过来。

“第一件事,我想问问你上趟你跟我说的那个旧案子,你说在翻法院旧案宗的时候查到了些新的线索,你说要整理一下才好告诉我详情,现在不知进展得如何了?”

当日詹鹏飞曾经猜测到一事,说李芳发现的那个旧日案宗,有些疑点,或许会牵涉到古应龙族在昭陵一带遗留的一支分裂势力,而洛霜也曾奉其父指示前往昭陵之郊的神鹰岭寻访过,他父亲也从一些古籍的只言片语的记载中,联想猜测到了昭陵附近可能有过古应龙族活动的痕迹,这支古应龙族有可能亡于楚国之手,其留存的后裔,也就是那个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尉缭,为报亡国之仇,投向秦国,在秦君麾下尽展所学,终于成就了秦朝一统的基业。

詹鹏飞认为,那个农民林通所找到的那件古物,多半就是古应龙族人的遗留。

詹鹏飞的这个设想引发了应云翔的一连串联想,当年抓捕林通、王大泽等人的,就是周一波的父亲周军红,而他也凑巧就是当年受理应则报案的小警员,借助这个遍布全国的文物倒卖大案被破,这个周军红也就一路高升,从小小的一个普通警队队长,升到了如今的副省长的高位,可谓是官运亨通。

周军红的儿子周一波是应云翔的同班同学,两人在读书时关系一直都很好,应云翔经常去周一波家里玩,对他家的情况还是非常熟悉的。

周军红并没有什么太过硬的高层背景关系,论能力,也说不上特别出类拔萃,能够这么快地连续晋升,在官场可谓是个奇迹。以前应云翔太年轻,又从没和政府部门打过什么交道,在自己的身世未曾披露出来前,压根就没想过这其中会有什么厉害关系。

可上趟遇到那个黄雅萍介绍的空姐唐瑛,从她那得知一些中国的高官,正在陪同以天启基金会为首的一群中外考古和历史专家正在大肆考察一些中国古文明时,他就多留了个心眼,隐约觉得这其中可能甚有玄机,说不定就与他的生父应鸿宜失踪一案有所关联。

果然,不久后就从周一波那得到了些线索,他的父亲周军红上调省委后,此次正是陪同天启这帮专家考察众多古文明的要员。

本来冲着老同学的面子和交情,应云翔委实不愿意怀疑周一波的父亲有可能是当年迫害其生父的疑凶之一,可种种迹象表明,周军红或多或少都有点牵连在内。因此,他让周一波暂且不要与其父亲说及此事;而是委托李芳、贺蓉、杨博智等,从法院、公安、媒体系统,去进行一些查探。

而最早得到线索的,就是出身法院系统的李芳,上次她给了应云翔一些旧日的资料,也启发了应云翔的很多思考,并多了许多疑虑,他将这些疑虑告知李芳,让她设法再按照这些思考去找一些更深入、细致的资料或线索,李芳答应了他,第一时间就去搜集并梳理这些资料。如今又过去了好些天,想必她应该已经有些新的收获了。

果然,电话那头李芳的声音传来,告诉了他最新的一些情况。

上次和应云翔联系过,应云翔告知了他的一些猜测,让李芳按照这些方向去按图索骥。只不过事隔多年,又是鲜有人知,要查探这些久远的零落消息,可着实有些不易。

不过李芳是个细心的人,也很聪明,否则也不会从尘封多年的一大堆旧卷宗里找到有关应鸿宜的些许蛛丝马迹了。

她虽然也觉得应云翔的这个请求有些为难,但她答应过的事,就不会敷衍,总要认认真真想点办法去完成。所以左思右想,多方查探,找到了昔日被牵涉文物倒卖大案的一些重要人物。

最先是找到了在外地务工而返乡过年的那个老实农民林通。此人当年也只不过是一时贪念,被人蛊惑利用罢了,而且又是初犯,赃物及时追回,且有立功表现,所以警察只是警告了他一番,拘留几天就放了他。他经此一吓后,老老实实在外打工,再没有做任何犯法的事。他每年过年都要回老家省亲,于是就被李芳调用公安系统的关系,查到了他的住址,趁过年时找到了他。

林通那并没有得到什么直接有用的情报,他也没有王大泽等人的消息;但是李芳很聪明,旁敲侧击地各种提问,她记得在昔日的卷宗里,林通有提过,他是通过很多个渠道,才最后找到那个叫王大泽的人帮他鉴定宝物的。说不定这某个渠道、某个环节中的人,就能帮李芳找到王大泽的相关消息。按照几十年前的法律条例,王大泽如今应该已经刑满释放,只是不知道如今在哪,他祖籍并非昭陵,他昔日的旧邻居都与他不熟,所以无法提供准确的信息。就希望通过林通这几次弯绕才得到的消息中, 有人能提供王大泽的相关信息。

皇天不负苦心人,这般迂回曲折之后,还真让李芳从林通那得到了一点消息,通过他所提供的几人的信息,总算找到了一个昔日与王大泽相熟的人。王大泽和这人有点同门之谊,都曾经在昭陵的一个古玩业余爱好者那学过一些古物鉴定的知识,但是这人并没有参与王大泽的倒卖文物大案中,所以他没有被卷入进去。

王大泽和这个叫尹星的人私交不错,尹星也没有因为他坐过大牢就嫌弃他,在王大泽入狱后还曾经几次去探过监,所以王大泽倒是和他保持着联系。通过这个尹星,李芳总算找到了王大泽的联系方式。

李芳当即给王大泽打了电话。这个事事隔多年,又是王大泽心中的痛,本来是绝对不愿意提及的,不过李芳聪明得很,想了各种办法,总算将他撬开了口,在李芳的帮助下,回复了一些旧日的记忆。

反正就是这般曲折弯绕,总算让李芳得到了一些可以说是非常重要的情报。其中一个尤为重要的是,当年周军红只不过是个警察小队长,能破这个倒卖古物的大案,他还并不是直接的部署者,而是另有其人。只不过这个神秘人物一直隐身暗处,并不现身,还把最后破案的功劳全送到了周军红的手上。

关于这个神秘人物,王大泽也不是太清楚,只是周军红在抓捕他进行审讯时,一时疏忽说漏了嘴,才透露了一点信息给他知道。王大泽也是很聪明的人,又在倒卖文物的这个圈子里混了好多年,所以后来连蒙带猜,倒也让他知道了个大概。

具体经过如何,李芳也就没多说了,只是告诉了应云翔,在周军红身后的这个人,有着很深的海外背景,而且很有可能就是天启基金会的一批人在背后支撑着他,他一路高升,只怕这天启基金会也脱不了干系。

说到这里,李芳要告诉他的事也就差不多了,最后稍稍提示了他一下:既然这事牵涉到了周一波的父亲,可能他会有直接关联,最好还是不要找周一波帮忙,只怕会有妨碍。

听了李芳的话,应云翔真是有些出乎意外,又有些百感交集,他和周一波关系非常好,却真是没想到周一波的父亲周军红,却很有可能是当年参与到他父亲失踪的案件中来的一个重要人物。他心里很不愿意相信这是真的,但李芳说得处处合情合理,又不由得他不信。如今看来,周一波对此事本是一无所知,他多半也不知道他父亲周军红当年背后之事,只是如今,不知道周一波会否将此事抖露给周军红知道呢?

如果周军红真的知道了应鸿宜还有后人留下,那么会发生什么变数呢?

他在这边百感交集、浮想联翩,一时没了声音。李芳了解他此时心情,也没说什么,暂时沉寂了下去。

霍璎瑛三人都在旁边静静听着他说电话,也基本听到了他说话的内容,听到忽然出现了这么大的变数,三人也都有些措手不及,同样有些无语。

不过还是詹鹏飞心比较大,过了一会,干咳了两声,将寂静打破,也将应云翔从郁闷中惊醒了过来,听到话筒那边传来的轻轻问候声,应云翔勉强笑了笑:“我没事,非常感谢你,李芳,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太重要了,非常感谢。”

李芳在那头也轻声笑了一下:“不用客气,我接下来还会更多关注此事,一有新的发现会及时通知你。对了,你之前说找我有两件事,除了这件还有什么?”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3 00:05

第一百零七章 三宝疑云

“嗯,第二件事相对简单很多了,我想你帮我找一个人。这个人可能会在昭陵的一些人多所在摆摊算命,我上次遇见他时就是在昭陵最中心的青龙桥头,此人大约四十来岁,面相清瘦,常做道士打扮,自称三宝道人,随身携带着铜铃、葫芦、宝剑三物,他的俗家姓名叫潘卫宁。此人对于我很重要,麻烦你找到他后问他要个联系方式,我需要跟他通话,有些问题想要问他。”

“嗯,好的,是什么问题,需要我当面问他吗,当面问的话可能会比较清楚。”李芳应了一声,又问道。

“嗯,你问也好,不过说来可能会有些话长。这样吧,我待会发篇文章到你微信上,你自己看看就明白了。另外,这个人的身份很微妙,现在的局势也很微妙,此人或许会遇到些问题,我希望你能尽快找到此人,怕有变数。”应云翔补充道。

“好的,我知道了,还有什么事吗?”

“其他的没什么了,麻烦你了。”

“老同学何必客气,你自己多加小心,希望一切顺利。我挂了,再见。”李芳在那边挂断了电话。

放下手机,应云翔呆了片刻,对霍璎瑛说道:“小莺,借你的电脑一用。”

他接过霍璎瑛的手提电脑,打开她之前记录的一些文档,从中选取了一部分内容,编辑修改成了一篇千余字的文章,那都是与那个算命先生潘卫宁有关的内容,以及另外一些他需要告知李芳的消息,然后发到自己手机上,再用微信转给了李芳。

搞定了这些事后,他回到之前的讨论上。

应云翔说道:“之前我们正在讨论我父亲封存在家中的一件应国古物,也就是那个玉组佩套件中的一块玉珏,上头写着‘应天之命,神鹰在天’八个虫鱼古篆。我记得你父亲在看过我们发过去的照片后,曾经发过一篇文章,告诉我们这八句话的意思,应该是指应国崇拜的神鹰,是天国来的神鸟,他们带给了应国的运势,应国的建立乃是由神鹰而来。洛教授让你将这个古玉珏带回了平顶山,让他仔细再研究研究,不知最近这段时日,研究出了什么没有?”

“嗯,是有些发现。”洛霜想了一想,面色有些凝重了起来,说道。

“哦,有什么发现?”她这一回答,立刻也引起了霍璎瑛和詹鹏飞的关注,和应云翔齐声问了出来。

上次洛霜去昭陵之时,其父洛同就曾给她交代过一些有关应鸿宜的旧事,应鸿宜曾经在失踪之前给他说过几点,其中一条就是,他在昭陵堂弟应则那留下了一些与古应侯墓有关的古物,之前洛同并不清楚是何物件,直到洛霜找到应则,取出珍藏多年的古物时,才知道此物就是古应侯墓这趟二次出土时的三件“应侯墓三宝”中的一件——‘天鹰玉璜’的一个组成部分。

洛霜说到这里,应云翔忽然心头一动,似是被触发了什么,皱眉道:“洛霜,你先稍等一会再说,我要插入一下。”

洛霜停了话语,和其他两人一起疑惑地看向他。

“我最早知道应侯墓的一些情况,是从我一个旧同事叫杨凯的那知道的,他继承了家里的祖业,和詹鹏飞做的是差不多的事,搞一些古玩交易,大鹏也知道这人。”

“是的,那又如何?”詹鹏飞奇怪地问道。

“记得那趟杨凯刚从平顶山回来,请我和几个以前关系要好的同事吃饭,大谈特谈他在平顶山时的一些见闻。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自己的真实身份,所以只把他所说的一些事情当成奇谈怪闻,没往心里去。但是如今经过了这许多事后,这一路经历,一路思考,再回头所想他说过的一些话,似乎有很多新的疑问出现了。”

“哦,是啥,你仔细说说。”詹鹏飞和他相处了这许久,已经比较了解他的性情,虽然这两人平日里斗嘴不断,但一到关键时刻,却很套得上板,他一听应云翔这语气,就知道他一定发现了一些很重要的新线索。他也知道,应云翔虽然聪明过人,又有许多旁人不及的直觉,但他毕竟在历史考古专业方面有所欠缺,很多时候只是模糊地想起了一些东西,这个时候很需要有人帮他提点一二,触发他的新的灵感,来进入更深层的思考。

作为应云翔最早的战友和最好的伙伴,这个提点应云翔的责任,他詹鹏飞是当仁不让了。

应云翔明白他的意思,朝詹鹏飞点了点头,继续说道:“我记得杨凯说过,应侯墓三宝,其一是玉组佩天鹰玉璜,其二是鹰纹三足鼎,其三则是一件大型玉雕,被命名为青金石鹰座。古应侯墓里的宝物成千上万,堆积如山,价值连城的比比皆是,为何将这三件物事单独列出来,并称为应侯墓三宝呢?”

“也许是这三件物品有特别的纪念价值吧,倒不完全是因为它本身材质的原因。”霍璎瑛疑惑地问道。

“也许是吧,不过我就奇怪的是,这三件物品,青金石鹰座的底座已经被破坏了一部分,鹰纹三足鼎也似乎有所损毁,这两件物品保存都不太完好。但更为关键的是,洛同教授不是说我父亲留在家中的那件古物,正是天鹰玉璜这套玉组佩中的一件吗,而且从它上边的刻字来看,这还很有可能是天鹰玉璜中的一个关键组成部分。我疑惑的是,既然这套天鹰玉璜早已残缺不全,还至少缺失了一个关键部分,那些负责此次考古的专家不可能看不出来的。已经缺失了关键部分的古物,其价值自然会大打折扣,那么,这套天鹰玉璜为什么还会被列入三宝之中呢?”

此语一出,詹鹏飞、霍璎瑛、洛霜三人都被震得有些发愣,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如何作答。

的确,从专业角度来看,这次应侯墓的开发很是成功,虽然外界封锁严密,但这三人都有不同一般的关系,所以多少能知道些其他人不知道的内幕,也都知道此次应侯墓的二度开挖,进行得相当成功,发掘出了无数古物,正如应云翔说的那样,宝物成千山万,堆积如山,那么,为什么这件残缺不全的天鹰玉璜乃至其他两件同样有所残缺的青金石鹰座和鹰纹三足鼎,会被单独列出,成为了“应侯墓三宝”呢?这确实非常蹊跷啊,只是他们三人之前从未想及过此事。

看到三人发愣的样子,应云翔无奈摇了摇头,问洛霜道:“你父亲研究此古玉珏时,可否曾提及此事?”

洛霜摇了摇头:“我父亲没有提过这点,我估计连他也没有想过这个。难道你想到了些什么关键吗?”

应云翔先是点了点头,又摇头道:“我只是模糊地想到了些什么,却不知如何表达。这样吧,我插入的话先放下,还是先听你说完你父亲对此玉珏研究后的发现,或许会对我的想法有所补充。”

“嗯,也好,那我继续。”洛霜点了点头,继续刚才的话题。

洛霜将应鸿宜留在家中的古玉珏取回,带到平顶山后,洛同整整三天足不出户,把自己关在书房里,仔细研究这一件古物。此物雕琢地极是精美,很难想象,在几千年的周朝,中国古人就有了这么高的工艺水平。尤其是那文字的雕工,更是入木三分,经久不散。

要知道玉质虽然坚硬,很不好雕琢,尤其是过了这么多年的古玉,还能得到很好地保存,其玉质更是非同一般。如切如磋,如琢如磨,也看得洛同如痴如醉,浮想联翩,一度自己也似是置身于那古玉所处的时代之中了。

“应天之命、神鹰在天”,这是何等的霸气,又是何等的意境啊。

之前在写给洛霜和应云翔的那篇文章中,洛同已经提到过一点,此玉上的这八个字和和氏璧上的那八个字“受命于天,既寿永昌”,表面上看去很是相似,但意义却截然不同。据洛同的分析,应侯并不是始皇帝,商周时期极重礼法,他在历史上也没有造反、自当皇帝的记载,所以按照礼法他是不能自称天子,自然也不能像始皇帝那般,以天子之名,刻一块类似受命于天这种字样的玉章使用。所以,应天之命的“应”,不是动词,而是名词,说的就是应侯的这个“应”,而应天之命,也就不应该理解为“承应天命”,而是“应国的命运由天注定”;而“神鹰在天”,则和此解释密切相关,其意义应该是应国崇拜的神鹰,是天国来的神鸟,他们带给了应国的运势,应国的建立乃是由神鹰而来。

这个推测应该说是合情合理的,但细细研究之后,洛同却在恍惚中有了个异样的感觉,这个古玉珏似乎也与那个传说中的和氏璧,有了些别样的重合,这让他大为惊讶,于是埋首于皓首穷经之中,另辟蹊径,写出了一段故事。这段故事,他早就有心让应云翔知道了,只是之前因为俗事牵绊,而且他也迟迟未能梳理清晰,所以才拖到现在。直到这次来北京开会,他才利用车上的最后一点时间,完成了这篇故事,这趟就交给洛霜,带给了应云翔。

当然,此故事,就是与之前他让洛霜带应云翔去游览的司马台长城有关。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3 22:48

第一百零八章 封侯之相

洛同描写的故事,发生在西汉时期,汉武帝刘彻即位不久。

汉武帝生于汉景帝前元年,其母王氏。其母王氏在怀孕时,汉景帝尚为太子。王氏梦见太阳进入她的怀中,告诉汉景帝后,汉景帝说:“此贵征也。”刘彻还未出生,他的祖父汉文帝就逝世了。汉景帝即位后,刘彻出生,他亦是王氏唯一的儿子。

刘彻初名彘,天生聪颖过人,慧悟洞彻,进退自如。三岁时,景帝抱于膝上,试问刘彻:“乐为天子否?”对曰:“由天不由儿。愿每日居宫垣,在陛下前戏弄。”刘彘信口而应的回答,使刘启不得不对这个儿子另眼看待。

刘彘有惊人的记忆力,求知欲特别强,尤爱读书中古代圣贤帝王伟人事迹,过目不忘。景帝深感诧异。刘彘“讼伏羲以来群圣,所录阴阳诊候龙图龟册数万言,无一字遗落。至七岁,圣彻过人”,景帝遂改刘彘名“彻”。“彻”字表示充满智慧,达到圣德的要求。

刘彻十六岁时,就已登基为帝,经过祖上文景之治后,汉朝已经呈现出一片欣欣向荣之态,但是,国内忧患重重,诸侯各自为政,互相掣肘;对外,则饱受匈奴欺凌,汉军兵饬不整,战力薄弱,面对匈奴的咄咄逼人,屡战屡败,不得已只能以和亲等屈辱手段对匈奴求和。

这对于自幼就好胜心切的刘胜来说,被其视之为奇耻大辱,早就有心改变这一不利局面。

只是自汉高祖建立汉朝以来,广封王侯,各王族之间争斗不断,既因为不断的内耗消耗国力,更也让皇宫内的号令难以落实到各处,往往是上有政策、下有对策,王侯都打着各自的小算盘,对于高层的政策阳奉阴违;同时还豢养各自的军队,隐隐有对抗朝廷之势。而一旦遇到外敌大举入侵时,朝廷命令各王侯出兵相助,共抗外侮,则他们总是各种推三阻四,所以汉政难行,汉军积弱。

自幼聪颖过人的刘彻,对于汉朝的种种弊端看得清楚,早有心改变这一局面,奈何朝中尽多私利薄义之辈,为了一己之私勾心斗角,却对天下大事和民间疾苦置之不理。刘彻改变汉室之声,应者寥寥,偶有些许人响应,却也大多为趋炎附势之徒,鲜有真才实学之士。

刘彻心中烦恼,垂首而叹,说道:“枉我大汉纵横千里,带甲百万,却是如此孱弱;枉我刘彻,自负才识不逊历代君王先贤,却找不到良将贤臣,助我开拓不世基业,实在可叹。”

这日来到后宫,本来想在这三宫六院之中寻些欢乐,但是心中有感,始终闷闷不乐。这日陪侍乃是卫子夫。

此女是平阳侯的三女儿,相貌出众,性情端庄,一年多前她在灞上祭扫先祖时被出巡的刘彻一眼看中,遂诏入宫中,成了三宫六院中的一员。

此女虽然容貌出众,但是性情低调,从不做那些争宠献媚之举,所以在后宫之中并没有得到特别宠幸,刘彻只临幸过她数次之后,就将之忘得一干二净,冷落于深宫。

卫子夫性格恬静,虽然久被冷落,却也淡然视之,不争不怨,心平气和。

这日刘彻心中烦恼,到后宫随意走走,他也没有特别想临幸某人,只是到处走走,散散心。走到某处后宫时,见池秀柳柔,石绝花艳,就稍稍驻足欣赏这清丽的宫苑之景。

本来看到这清丽之景,身心稍畅,忽有凉风袭来,倒有点侵骨寒心之感,其实现在只是初秋时节,并不如何寒冷,想必是自己心中的感慨太深了些吧,才会有些不寒而栗。

不由得再次叹息一声,这语气之中颇有些寒凉的味道。

左右无人,只有几名侍卫因为奉了自己的命令不得来打扰自己,所以只能躲得远远地守护。其实刘彻这个时候倒有心找几个人出来聊聊,不过到处看看,这些膀大腰圆的侍卫孔武有力、面相粗豪,武功相当不错,但也只能做点护卫看守之职,与他们聊天?还是算了吧。

刘彻摇了摇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皇上。”池子的另一边传来了一道银铃般悦耳的声音。

刘彻抬起头来,循声望去。这个庭院里的池子不算大,不过半亩许,池的另一侧是一排很精致的房舍,其中有间屋子的一扇轩窗就在池岸上,窗帘挑开,露出了一张宜嗔宜喜的面容。

这张精致的面容,刘彻倒有几分熟悉,想了一想,立刻想了起来,原来是平阳侯府上的三千金卫子夫。这个女子被自己临幸过几次后,就因为自己最近心情不好,给冷落到一边了。

此女从不争宠,性情温婉,但是精于书画,也算是一个才女,刘彻对她还有些印象。

反正想找人聊聊,这个卫子夫总比那些粗豪的侍卫合适。刘彻就将手一挥,召她过来觐见。

卫子夫款款上前,行了礼数,问道:“臣妾斗胆打扰皇上了,本来不该惊扰皇上的思路,但是臣妾在池子这边听见皇上叹息,颇有寒凉之意,所以这才冒昧惊动了皇上,臣妾也没其他心思,只是想替皇上分担点忧愁,谈谈话儿舒心宽怀罢了。”

“嗯,没事,朕不会怪你,你倒是挺懂朕的心思,知道这会朕的心情不好,正有心想找人闲聊疏解一下,你倒是来得正好。”

“既然皇上不怪罪臣妾,那臣妾就斗胆开口了,不知皇上为何事烦忧呢?”

“朕是为国事操心罢了。”刘彻说道。

卫子夫轻轻说道:“既是国事,那臣妾就不便参与了,只是想劝劝皇上,凡事放宽心,总有柳暗花明的时候,不必太担心。皇上乃是一国之君,自有上天庇佑。”

刘彻看了她一眼,笑了起来:“你倒是挺会说话,这话听着叫朕很是舒服。没事,虽说后宫嫔妃不宜参与国事问政,但如今只是与朕闲聊,算不上干政扰政,只是陪朕说说话散散心,朕特许你说话。”

“多谢皇上,那臣妾就冒昧地问一声,究竟是何国事,让皇上如此忧烦呢?”

“朕登位时年岁太轻,根基不稳,朝廷内外颇多隐患,朕有心一一消除这些隐患,却苦于麾下缺乏良臣贤将。”

“原来皇上是为了贤才难得而烦恼。不过臣妾还是想劝皇上,不要太担心,我大汉疆域广阔,到处都有贤才或隐逸,或埋没,需要慧眼能识呢。皇上大可放心,到处走走看看,也许说不定哪天就在某个不起眼的地方,找到了皇上所需的贤能之士呢。”

“希望吧。”刘彻又笑了笑,心情确实好了许多,笑道:“听你的口气,你倒像是认得一些贤能之士?那咋不给朕推荐一二呢?”

他这本来只是随口说笑,但卫子夫却温婉地一笑,说道:“请恕臣妾大胆,臣妾倒确实有个人选,想推荐给皇上。”

“哦?是谁?”

“是我家里的一个小弟,他叫卫青。别看他年岁轻,可确实很了得,他本来在我家,是我父亲一个属下的一个私生子,被人很瞧不起,就连他的亲生父亲也不待见他,让他放羊,遭受了很多羞辱。他后来就来到平阳侯府投奔于我们,此人虽然出身不堪,但才学过人,谈吐非凡,得到府中上下一致的欣赏。其实若不是他的出身实在不太好听,我父亲都有心思推荐给皇上了。我记得他在放羊的时候,曾得到一个异人指点,说他面相非凡,乃是封侯挂帅、大富大贵的气度。”

“哦?平阳侯府上居然有这么一个了不起的年轻人,这倒值得见见。”刘彻好奇心大起,笑道:“这样吧,你明日代我去平阳侯府召他来宫中见我,我要亲自看看他到底有些什么能耐。如果他真是你说的那般心怀大志和高才,你就是举荐有功,朕自有封赏。”

卫子夫微微笑道:“臣妾不敢居功邀赏,只求能帮皇上分忧。”

“很好很好,朕今日心情大好,今夜便在你这留宿吧。”刘彻哈哈笑了起来。

是夜无话。次日一早,卫子夫回到平阳府拜见父亲,将自己与刘彻的一番对话告知了平阳侯。

这个卫青其实并非平阳侯之子,而是他的一个下属私通所出,不过平阳侯爱惜他的人才,就留在了身边,还让卫子夫等人当他为弟,如今见卫子夫巧妙地将卫青举荐给了皇上,心中也是大喜,对卫子夫夸赞不已。

皇上在宫中等着呢,卫子夫自然不敢耽搁太久,稍坐片刻,就领着卫青回到了宫中。

刘彻见卫青虽然年纪轻轻,但气宇轩昂,确实有着非凡之相,一见心中就甚是喜爱。再与之一番畅谈,更是大起相见恨晚之感。此人所学颇广,既精兵法,又通律学,也颇知政务,对于治国强军都是大有独到之见。

刘彻大乐,当即分封。先封赏了举荐有功的卫子夫,将她搬到建章宫中,然后命卫青暂时担任建章宫护卫,等他安排好相应事务后,再对卫青另行委任。

卫子夫喜不自胜,自家的这个弟弟总算英雄有了用武之地,想必今后一定前程似锦吧。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6 07:44

第一百零九章 好事多磨

刘彻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但如今的汉朝却是君权旁落,宫廷内外掣肘都很多;而且刘彻如今年纪也轻,许多事情都不是他说了算的,尤其是在一些高层人事任免的事务上,更是有着诸多顾虑。

经过几次畅谈后,卫青这个人的才情他十分欣赏,尤其他所提出的一些军政治国方略,更是让刘彻大感佩服。刘彻心中一直有着两大遗憾,一是对内,诸侯各自为政,君威不振,若是不能想出计策加以制衡,异日终会酿成大祸;其二就是对于北疆虎视眈眈的匈奴,汉军屡战屡败,被迫和亲。这两件事都被好胜心切的刘彻视为奇耻大辱,终日想着报仇雪耻。

如今好不容易让他找到了个卫青,焉能轻轻放过?名不正则言不顺,要卫青能彻底发挥出他在军政之术上面的才情,就必须要给他一个很高的地位,让他统领大军,全面击溃匈奴,立下不世战功,才好封赏他王侯将相、辅佐自己干政,加强君权。

如此一来,摆在自己面前就有两个难题。其一,是如何让卫青对自己忠心耿耿,永不起异心。想想当年韩信的前车之鉴,着实让刘彻有些难安。如今卫青之能不逊韩信,若是轻轻放过或是异日君臣反目,想想都让刘彻有些不寒而栗。

当然,人心善变,谁也不能保证日后真的就不会发生此事;但是总可以想些办法,让这些事情发生的可能性降到最低吧。

刘彻这人很聪明,苦思冥想之下,总算让他想出了三招,可以尽量避免日后功高盖主、君臣反目的情况出现。

其一,军政分家。昔日秦始皇就曾设立三公九卿,用太尉和丞相分管军政事务,又安排御史大夫监察百官,三公互相制衡、互相监督,不让一家独大。这个高招完全可以拿来借鉴。

其二,恩威并施,让他们整个卫家的生死荣誉都和汉庭结合起来,这个利害关系,日后会派上大用场。

其三,也是最重要的一点,卫青这个人出身不咋的,就算在自己家里也是颇遭受排挤,更不用说其他那些一向目高过顶的王侯将相了。刘彻将他一力提拔,许他高官厚禄,又让他一展所学,让此人大起知遇之感和器重之恩,以他的性情,自会感恩图报。

有了这三重策略,相信卫青乃至他们卫家,都可以世代忠诚,报效大汉了。

未来的隐患总算可以消弭,那么,眼前的大困难就只剩一个了,就是如何才能让这个没有地位、一直被人瞧不起的卫青,能够名正言顺地得到自己的重用。

自己即位之初,就苦于朝廷中太多趋炎附势的无耻之辈,又或者党同伐异的无能之徒,所以苦思冥想下找到了一个办法——举孝廉,可以让各郡国每年都要向朝廷推荐贤才,让一些低层官员甚或在野贤才,得以提拔晋升。

但是一这个制度只是刚实施不久,影响力有限;二来朝廷中大大小小的山头林立,妒贤嫉能、排斥异己者比比皆是,所以现在从下边举荐来的才士很少,也没有什么能安邦定国的真正大贤大能之士。所以,想通过举孝廉这个措施,让卫青一举登上大将军之位,举国之力与匈奴一较高下,肯定会引起无数反对的。

那么,这条路不能走,太冒险。

正路不通,那就只好另辟蹊径了。

刘彻思之再三,总算让他想出了一个高招。

卫青的姐姐卫子夫如今就在他刘彻的后宫中,以前一直被自己冷落;如今因着机缘巧合,自己再次临幸了她,重新发现了她的内外皆修之美。那么,自己大可以继续宠幸卫子夫,等他有了龙胎,自己就可名正言顺地将之大力册封,甚至当上荒后也并无不可。如今的这个皇后虽然貌美,但是心胸狭窄、目光短浅,缺乏母仪天下的气度,自己对她早就很不满意了。卫子夫温婉柔和、善于宽慰自己,又能帮助自己举荐贤能,比起那个陈皇后,好了可不止一点半点。

如果卫子夫一日成了皇后,那么卫青就是皇亲国戚了,贵为当朝皇后的族弟,要分封个大将军,那自是顺理成章的事了。日后卫青再展露自己的才华,震慑百官,不但立下惊天战功,也可以堵了言官、史官的嘴,自己非但不是任人唯亲的昏君,而是明鉴秋毫、善于用人的一代明君。

想到这里,刘彻心怀大畅,不由得哈哈大笑起来,多日来的积郁终于一扫而空。

想好了就要去做,于是刘彻便在今夜再度临幸卫子夫,而且一连多日,都在卫子夫处留宿。卫子夫本来就长得颇美,性情又好,很懂得宽慰自己,也很能明白自己的说话,可谓红颜知己;二来如今卫青就在卫子夫的府邸当差,做一个禁宫护卫。刘彻还可以借临幸卫子夫的机会,有空就找卫青闲聊,听听他的雄才大略、天马行空般的设想,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不久后,卫子夫真的怀孕了,刘彻大喜,更是一月之中有了二十万留宿此宫,倒把那个陈皇后给忘在了脑后。

陈皇后听到宫娥来报,说刘彻几乎天天留在卫子夫那,本来就已经很不舒服了;如今卫子夫更有了身孕,刘彻天天在那嘻嘻哈哈,开心不已,更是恼恨万分。

刘彻和自己的关系不太好,自己虽然贵为皇后,但刘彻看到自己可没什么好脸色,自己本来就很羞怒,长期被冷落后宫,更是气愤,我堂堂皇后,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却远远不及一个嫔妃中的五等美人,真是岂有此理。

越想越是气愤,就有心找卫子夫出气。

但是如今卫子夫有了身孕,那可是龙种,自己若是直接找卫子夫出气,一来现在刘彻很多时间都在她那,未得其便;二来万一卫子夫被自己搞得动了胎气,有个好歹,那刘彻还不暴怒?

直接找卫子夫算账,看来不太行得通。那么,就迁怒卫子夫身边的那个侍卫卫青吧。听说这小子很会讨刘彻的欢心,刘彻在卫子夫那时间不少,但有一半都是在和这个侍卫谈天。也不知道这个混小子有什么能耐,竟然能哄得皇上这么开心。也许皇上宠幸卫子夫,就是这小子在其中捣鬼?

陈皇后心中疑虑气愤交加,就回到母亲那哭诉。

陈皇后的母亲刘嫖是汉文帝与窦皇后所出的唯一一个女儿,被封为馆陶长公主;是汉景帝的同母姐姐,也是汉武帝刘彻的姑母兼岳母。

因为馆陶公主在汉庭中有着极其特殊的显赫地位,就算刘彻,也要对其多加三分恭敬,其他王公大臣就更不用说了。

这趟陈皇后回来,一见到其母馆陶长公主,立刻泪如雨下,哭得那叫一个梨花带雨,显是受了天大委屈。刘嫖见状大为心疼,连声安慰,总算将陈皇后宽慰止了眼泪,再问起缘由。

听完之后,刘嫖也是柳眉一竖,心中动怒,好你个刘彻啊,以前一直疏远我的女儿,我馆陶公主心中已经大是不忿,如今更是冷落如此,却去宠幸一个不入流的五等美人,把堂堂皇后这等羞辱,简直岂有此理。

当下对女儿说道:“女儿,你放心,母亲自会给你一个公道。这皇上,如今因为一个烟视媚行的美人、一个溜须拍马的侍卫,就忘了国纪朝纲,于公于私、在情在理都说不过去,本宫这就找他去。”

馆陶公主性如烈火,陈皇后早就知道了,只不过她也是一时气愤烧昏了头脑,这才来找母亲哭诉,没想到今日母亲又这般心急火燎地杀往后宫,找刘彻算账,这要万一有了个什么好歹,岂不是闯下天大祸事来。皇上本来就有意无意在疏远自己,如今知道是因为自己哭诉才惊动了馆陶公主找皇上算账,那日后自己的日子可更不好过了。

哎,自己怎会如此失策,只不过如今后悔已经晚了。陈皇后在母亲府上等着,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秘技得团团转,浑然没了主意。

却说那馆陶长公主刘嫖,听了女儿的哭诉,动了震怒,就领着几名宫娥和侍卫,赶到了后宫。那宫廷侍卫自然都认得这个位高权重、地位特殊的长公主,见她气势汹汹,又哪敢阻拦,连忙命人赶去通报正在某处公干的刘彻。

刘彻今日出巡,去郊外一行,这一去二回的,可着实需要些时间。

刘嫖赶到卫子夫府上时,正好看到卫子夫和在和自己的族弟卫青,在池边的一处水榭上闲聊。卫子夫坐在石凳上,手里似是在绣花;卫青则一身侍卫打扮,站在旁边随侍,并与其姐话家常。

卫子夫小腹微微隆起,果然已经是有了身孕。她轻言浅笑,眉目如画,眼中秋波横动,容光焕发,显然这段时间春风得意,比起自己那个倍受冷落、愁眉苦脸、气色衰败的女儿陈皇后来说,可真是天壤之别。

刘嫖本来就一肚子火,见到这一幕,更是大怒,立刻吩咐手下,上前绑了卫青。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6 19:19

第一百一十章 龙颜一怒

卫青本来是一身武艺,这几个侍卫虽然各个膀大腰圆、孔武有力,但真要动起手来,他们几个加一块也未必是自己的对手。不过卫青知道毕竟尊卑有别,这个刘嫖他知道是谁,乃是当朝皇帝刘彻的姑母兼岳母,也是先皇汉景帝的姐姐,自己如今虽然得到刘彻信任,但毕竟和人家的身份那是天差地远。

所以也不反抗,任他们绑缚了,口中却喝斥道:“不知属下犯了何罪?长公主一来就将属下绑缚,不管要杀要剐、要打要骂,总得给属下一个说法。”

刘嫖冷冷喝道:“你区区一个小厮,不知为国效力,为皇上尽忠,却在这鼓弄唇舌,混乱君听。致使皇上天天在脂粉丛中打滚,都荒废了国事,如今朝廷百官纷纷议论,都是你这个小厮以及你那姐姐惹出的祸事。”

卫青一听,心中有数,这位馆陶长公主是为自己的女儿陈皇后找麻烦来了;不过一听对方先绑自己,而不是直接对姐姐卫子夫动手,对方显然没她们自己所说的那般理直气壮,只不过想先对自己动手,吓唬姐姐罢了。姐姐性情温婉,不善与人争斗,如今又有身孕,万一被对方吓出个好歹,就遂了对方心愿。

哼,哪有这么便宜的事?既然你们知道自己理亏,就应该据理力争,逼他们现个原形;相信刘嫖在这里闹事,肯定会有人快马加鞭赶赴郊外,报与刘彻,以他如今对自己和姐姐的器重,自己多拖一会,等到皇帝赶回来,相信会给这两个骄横的女人一些好看。

当下冷笑道:“长公主,您高高在上,对我们这样的普通侍卫,想打想杀那都是一句话的事,但是就别把什么误国误民的大帽子扣在属下的头上吧,我卫青可承受不起这等罪名。对属下来说,皇上既然钦点我做了这个侍卫,那属下的最大责任就是看护这一片宫廷,平时陪姐姐随侍闲聊一二,也是理所当然;皇上来到这里,他体恤下情,和我等侍卫偶尔闲聊,问些民生疾苦,属下等据实以报,那也是尽了臣属的本分,又何来什么鼓弄唇舌、混乱君听呢?”

刘嫖一听更怒:“好你个小厮,巧言令色,还敢说自己不是巧舌如簧、搬弄是非之徒?来人,将这小厮拖下去先杖责五十再说。”

“且慢!”一向性情温婉的卫子夫,本来是不太敢与馆陶长公主这样的人争辩的,但如今见了这个半老徐娘,不但气势汹汹跑到自己这个地方撒野,绑了自己族弟,如今更要杖责于他,简直岂有此理,饶她平日性情再好,如今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忍无可忍无需再忍,当即站了出来,制止了正欲行凶的几名侍卫。

如今卫子夫在宫中的地位还不算高,汉庭中的后嫔妃等一共分为十五个级别,她本来是第十级别的良人,如今因为重新得到刘彻的欢心,已经被提升为第五级的美人;而且皇帝近日时常来到她这里留宿,一众侍卫都知道这个女子迟早必然得到更高的地位,看今日刘嫖气势汹汹的样子,也知道她已经对皇后造成了威胁。

她刘嫖可以不在乎这个五级的美人,但他们这些侍卫可不敢公然违抗于她,见卫子夫出来喝止,众侍卫立刻停住了手。

“请问长公主,为何如此动怒,要痛打我这个族弟兼侍卫?他身份低微,原当不得长公主这般愤怒、这般痛责。”

“哼,你倒真会说话,难怪能哄得皇上这般开心,可是,就冲他当面顶撞本宫,那就活该被本宫痛责。”刘嫖气冲冲地说道。

“长公主,虽然您是当朝皇后的母亲,先皇的姐姐,可如今毕竟是皇上的天下,我族弟卫青,怎么说都是皇上钦点的禁宫侍卫,你不问过皇上,就下令杖责于他,只怕于情于理于法都说不过去吧。”卫子夫本来性情温婉,但今日见到对方咄咄逼人,也有了几分嗔怒,据理力争,丝毫不让。

“说得好,这里毕竟是朕的地盘,岂容得他人在这指手划脚?”话声起处,刘彻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面上笼罩着一层寒霜,怒气冲冲地看着刘嫖,说道:“长公主,这卫青是朕钦点的侍卫,纵使有什么不是,你也当问过朕的意思后才能定罪罚与否;如今这般颐指气使,也太不尊重朕了吧。”

那刘嫖本来一肚子火气,有些失了冷静,但见到刘彻赶了回来,当面呵斥于自己,这火气立马消了一半,又听得对方说得在情在理,自己本来是因为帮助女儿出头,本来就理亏;如今又拂了皇上的面子,更是于情不合;现在对方再给自己扣了个法纪不容的大帽子,还真是于情于理于法都犯了忌。哎,自己怎地如此失策?又怎地想得到刘彻竟然如此在乎这个卫青和卫子夫,如此之块就赶了回宫呢?

刘嫖心知自己这趟做得太不对劲,但是如今事情已经做了,可不能就此认输,强撑道:“皇上,本宫如此之做,也都是为了皇上着想,为了皇上的社稷江山着想,本宫希望皇上能多以江山社稷为重,而不是天天像个王公家的公子哥一样,沉醉于脂粉金迷之中。这卫青不劝皇上爱惜自己的家国百姓,反而蛊惑皇上不务正业,嬉笑玩闹,实在令本宫气恼。所以这才敢来劝诫皇上,但是赶到这美人府上,皇上却不在此地;反而是卫青这小厮肆意妄为,平日大概被皇上娇宠惯了,如今见了本宫也敢肆意顶撞,本宫一时气恼,才命人拿下了他杖责,想替皇上管教一下后宫,免得旁人还以为我们大汉宫廷内部混乱、毫无国法。”

她虽是强词夺理,但也说得并非完全没有道理。

刘彻也知道她是在给自己找台阶,既然如此说了,自己倒也不好把关系搞得太僵,不管怎么说,对方也是他刘彻的岳母和姑母不是;如今自己宠幸卫美人,冷落了皇后,多少也有些说不过去,算了,就委屈一下卫青吧。

想到这里,刘彻先命人放开了卫青,再屏退其他人,只留下刘嫖、卫子夫和卫青,然后才说道:“长公主为国为君一片苦心,朕深感欣慰,但却是误会这卫青乃至卫子夫了。朕流连于此,并非荒废国事,而是恰恰相反,这卫青乃是一个难得的治国人才,朕得到卫子夫举荐,聊过数次,深感人才难得,正欲多与之进行接触,然后才量才施用,看给他一个什么官位,让他发挥才干。没想到倒是让长公主给误会了。”

刘嫖见皇帝给了自己台阶,连忙接道:“原来如此,那真是本宫误会了,皇上,请恕本宫失察在先,又失敬在后。”

“不知者不罪。”刘彻笑道,又对卫青道:“卫侍卫,既然是一场误会,你也不要对长公主有所记恨。”

卫青上前一步,恭敬地道:“谨遵皇上教导。”再对刘嫖施礼道:“属下无知,误解了长公主的一片苦心,冒昧冲撞,还请公主见谅。”

刘嫖也笑了起来:“不知者不罪。”众人也都笑了起来,一场冲突就此化解。

再闲话一会,刘嫖起身告辞。

送走刘嫖一行人,刘彻坐了下来,卫子夫连忙敬了杯香茶在旁边陪同。卫青仍然恭敬地站在一旁,帮二人倒茶。

刘彻笑道:“卫青,你也不用这么拘谨了,今日你受了点委屈,朕特许你坐会,不用一直站在旁边伺候了。”

卫青微微一笑:“属下知道皇上体恤下情,属下感激不尽;不过今日卫青尚未做过什么,已招来非议,还是谨遵礼法,省的他人闲话,也让皇上难做。”

刘彻心中暗暗点头,对卫青的欣赏又多了一分,这人知道进退,真是难得,笑赞道:“既然你坚持,那也就算了。今日你受此委屈,主要还是名不正言不顺的缘故,等异日你封了大将,就没人敢对你这般肆意妄为了。”

“属下不敢这么认为,长公主怒责属下,也是一片苦心,属下不敢有半分妄言,更不敢有居功之心。”

“好好好,很好,很好。”刘彻连赞了数声,再道:“近日边关来报,匈奴又有异动,想我大汉,自高祖斩白蛇起义以来,军功盖世,无奈如今时不我与,连受这边关蛮夷之气。我朝文武百官大多积弱,屡屡主张合议,不敢与之交锋,比起后宫的这些琐事,这朝廷百官缺了骨气,才真地让朕气愤不已。卫青,你怎么看?”

“属下向来都认为,和平不是乞求可以得来的,只有自己的强大,才能赢得真正的和平,也就是一战定乾坤。”

“说的好,朕也是做如此之想。不过战事牵连太广,朕虽然贵为一国之君,也不是想怎样就能怎样的,我倒想听听你的意见,如果让你来全面负责这个对匈奴的战事,你会如何做?”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6 22:12

第一百一十一章 奇兵天降

卫青自从得到卫子夫的举荐后,就一直在心中盘算着对匈奴的战役规划。

刘彻心中的两大担忧——国内的君权旁落,诸侯割裂政权;以及对外的屡战屡败,尤其是对于匈奴的被迫求和,卫青早通过种种观察和思考知道的一清二楚。

对卫青来说,刘彻的国内君权旁落,一部分原因是汉朝自设立时的制度就有些问题,当时汉高祖大封功臣,封赏过厚,导致了日后诸侯割裂的局面;另一部分原因,则是刘彻继位登基时年岁尚轻,难以服众。

这种局面下,刘彻是必须要借助一场对外战争的大胜来树立声威的。而对匈奴的几次战役的失败,既让汉皇声威受损,也让国力受到损耗,从而让各诸侯各惜羽翼,不愿意为朝廷攻打匈奴出死力,因为他们都觉得匈奴过于强悍,实在没必要对他们殊死一战,不如和亲之策奏效。

所以卫青也就认定,他若要尽展自己的所学,帮助刘彻建立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功业,就必须想方设法击溃匈奴。所以这些时日来,他只要一有空,就尽心尽力思考如何对匈奴作战的问题。

要想获胜,首先便是要强军。

在汉军屡战屡败、朝廷中上上下下都缺乏对匈奴作战获胜的信心和勇气的大背景下,若刘彻真让自己去领军作战,光靠如今的汉军,仍然不会是彪悍勇猛的匈奴军的对手。所以卫青首先要通过自己独有的选兵、练兵的手段,打造一支远超寻常汉军的勇悍军队。

至于如何选兵、练兵,卫青心中早已笃定。首先是选兵。卫青计划从两个方面去着手,第一是由他亲自去各军队中观察,按照一定的标准选出适合自己需要的精锐士卒;另一方面则是在他选拔训练出来的精兵,再进行一些选拔晋升,从中筛选出合适的各级统领,然后由他们再按照自己的标准,去更多的军队和地方武装力量中选拔精英。这样一来,既扩充了直属汉庭的精锐部队,又巧妙地对地方武装进行了一定的削弱和加强了来自朝廷影响,可谓是一举三得。

接下来便是练兵。

卫青一共有四个方面的计划。

其一是先壮胆略。汉军积弱久矣,战斗力低下,畏敌如虎,常常还没开战,面对凶悍的匈奴军队,就先输了一半。所以,首先要提升军队士气,要培养军队的胆略和勇气。他将精选而来的士卒,组成五人小组,带着最少的粮食去深山大泽里与猛兽作战,以此培养他们求生的意志和胆略。

其二,是借助自己学来的本领,对士卒进行战略战术和格斗技巧的特训。这些方法,是他从一个失传已久的古部落那学来的。这支崇尚鹰神的古老民族,曾经是天下瞩目的无敌雄师,虽然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支人数不多的民族已经被历史所埋没,但他们还是留下了许许多多的精华传承,在一个偶然的机缘下,被卫青幸运地得到。

其三,设立一套新颖的后勤补给制度。军马未动,粮草先行,后勤往往会被人所忽略,却因此酿就失败的苦果。匈奴人来去如风,以战养战,靠抢掠敌人为生,所以后勤的重要性远不如步步为营的汉军。以前几次劳师远征却师老无功,就是吃了后勤补给不力的苦头。如今痛定思痛,必须改变这一切。卫青建议刘彻,如此这般,打造一套完整的后勤制度。各潘镇、各诸侯国,联手以抗强敌,层层布防,层层递进,既可打造远胜从前的连锁防御阵势,又可通过加强各诸侯国、各军队的联系,完善后勤补给。

其四,修改军纪,增补修减以往的军纪,令行禁止,赏罚分明,既严肃军纪,又调动了军队作战的积极性和自信心。

这些只是打基础,现在最需要的不是全面的胜利,而是一支能够屡战屡胜的奇兵。等有了几次胜仗做基础,打破了匈奴军不可战胜的神话,卫青的军令便可天下传达,而刘彻的君威也将大胜从前,然后便可继续按照卫青的计划,不断建军强军,将胜利扩大,终至最后的胜利。

听了卫青的这一席话,刘彻眉飞色舞,大是开心,这卫青所想,环环相扣,细致入微,可信度、可行性极强,而且更重要的是,他如今并不需要大张旗鼓地全面铺开自己的计划,而是采取奇兵突袭,先取得局部胜利的方法。这样一来,自己不用惊动太多地方武装势力,受到的阻力自然小了许多,等有了几次对匈奴的胜利战役之后,谁还敢说自己好大喜功、不切实际?

想起那群朝廷中投降派、和亲派的怯懦嘴脸,刘彻一直都是恨的牙痒痒的,如今总算让自己找到了一个卫青,真是天助我也。

大喜之下,刘彻下了决心,先封了他做侍卫统领,随后又晋封为太中大夫,此职有监察百官言行的职权,刘彻的用意是先让卫青熟悉文武百官,并从中接触一些地方武装,让他有机会按照自己的方法去挑选他需要的精兵强将。

卫青一边兢兢业业地完成自己的本职工作,一边则秘密挑选和训练自己的精兵。他用了三年,总算打造了一支远胜寻常汉军的精锐部队,他将之取名为“飞鹰旅”。此部队共有万人。

苦苦训练的同时,卫青还曾先后派出小股部队,参与地方武装和边疆防御部队对于匈奴的一些局部武装,让他们接受实战的考验。终于,三年以后,这支精锐的飞鹰旅宣告整编完毕,可以正式投入战场了。

听到卫青的来报,刘彻大喜,他苦苦隐忍了三年,等的就是今天。

元光六年,匈奴再次南下来犯。刘彻当即命令卫青为车骑将军,统领他那支万人飞鹰旅,迎击匈奴。为取得掩人耳目的效果,刘彻接受卫青的建议,分兵四路,骠骑将军公孙敖从代郡,轻车将军公孙贺从云中,骁骑将军李广从雁门,各领一万军队,分头迎击匈奴军队。

这三路乃是佯攻,至于真正的攻势,则由卫青率领的飞鹰旅,从上古出发,决意深入敌后,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由于早早就做好了全盘规划,卫青已经通过诸多手段,将整个战局都分析得清清楚楚,做好了足够细致的预判。

果不其然,那三支作为佯攻的部队一如既往地节节失利,两路败退百里,另一路则毫无建树,这让本来就轻视汉军的匈奴军队更是骄狂,劳师远征,深入汉庭腹地。

但与此同时,卫青率领着精锐的飞鹰旅,深入险境,直捣匈奴祭天圣地龙城,首虏700人,取得胜利。此战乃是汉军对匈奴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全面胜利,一时震动了举国上下。刘彻闻报大喜,当即册封卫青为关内侯。

随后数年间,卫青屡出奇兵,连战皆捷,声名大盛。

元朔二年,匈奴大举入侵上谷、渔阳,先攻破辽西,杀死辽西太守,又打败渔阳守将韩安国,劫掠百姓两千多人。武帝派李息从代郡出击,卫青率大军进攻匈奴盘踞的河南地,采用“迂回侧击”的战术,西绕到匈奴军的后方,迅速攻占高阙,切断了驻守河南地的匈奴白羊王、楼烦王同单于王庭的联系。而后,卫青又率精骑,飞兵南下,进到陇县西,形成了对白羊王、楼烦王的包围。汉军活捉敌兵数千人,夺取牲畜数百万之多,控制了河套地区。
因这一带水草肥美,形势险要,武帝在此修筑朔方城,设朔方郡、五原郡,从内地迁徙十万人到那里定居,还修复了秦时蒙恬所筑的边塞和沿河的防御工事。解除了匈奴骑兵对长安的直接威胁,也建立起了进一步反击匈奴的前方基地。

此仗汉军全甲兵而还,卫青立有大功,被封为长平侯,食邑3800户。

元朔三年夏,数万骑兵攻代郡,杀太守共友,掳掠千余人。同年秋季入雁门,杀掠千余人。元朔四年,匈奴又使各三万骑攻入代郡、定襄、上郡。

元朔五年春,朝廷命令车骑将军卫青率领三万骑兵,从高阙出兵从朔方出兵;朝廷又命令大行李息、岸头侯张次公为将军,从右北平出兵。他匈奴右贤王正对着卫青等人的大兵,以为汉朝军队不能到达这里,便喝起酒来。晚上,汉军来到,包围了右贤王;右贤王大惊,连夜逃跑,独自同他的一个爱妾和几百个精壮的骑兵,急驰突围,向北而去。轻骑校尉郭成等追赶了几百里,没有追上。汉军俘虏右贤王的小王十余人,男女1.5万余人,牲畜达千百万头。

汉武帝接到战报,派特使捧着印信,到军中拜卫青为大将军,加封食邑6000户,所有将领归他指挥。卫青的三个儿子被汉武帝封为列侯。长子卫伉为宜春侯,次子卫不疑为阴安侯,幼子卫登为发干侯,均食邑1300户。

元朔六年春、夏,卫青为大将军两次领十万骑兵出击匈奴。歼灭匈奴军过万。

二月,以公孙敖为中将军,公孙贺为左将军,赵信为前将军,苏建为右将军,李广为后将军,李沮为强弩将军,分领六路大军,统归大将军卫青指挥,浩浩荡荡,从定襄出发,北进数百里。战后全军返回定襄休整,一个月后再次出塞,斩获匈奴军一万多人。张骞随从大将军出征,获封张骞为博望侯。卫青的外甥霍去病此战独自领八百骑出击,俘虏匈奴单于的叔父和国相,斩单于的祖父等两千余人人,封冠军侯。

屡战屡胜,不光之前让汉朝畏惧匈奴如虎的耻辱一去不返,也让卫青成了大汉军队的中流砥柱,更让刘彻成了一代明君,其声威远胜前朝几位先皇。并借助于此,奠定了日后推行政治改革的基础。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7 07:58

第一百一十二章 惊天之战

如今的汉庭,对内实行董仲舒提出的“推明孔氏,抑黜百家”学说,加强中央集权,通过一系列的政治制度改革,将汉初以来的崇尚无为的黄老之术逐步变革,取而代之的是将政治伦理化、制度完备化的儒家制度。比起先秦时期的儒家学说,如今的儒家已经有所改良,它既不同于老黄学说的无为而治,又不同于法家的严苛威慑,可以在有效地调和一些社会矛盾的同时,也加强了中央集权。

在卫青屡战屡胜的军威下,刘彻权威大振,遇到的阻力已经大为减少。历经罢黜刑法、议立明堂、增置博士、绌抑黄老,制策贤良和任用儒吏六个阶段,十余年的改革之后,刘彻在国内的地位终于得到巩固。

政权稳定后,军队也得到了迅速加强,卫青所提出的选兵练兵之法,在全国各地都得以实施,汉军的战斗力已经大幅增强,如今该是全面进攻匈奴,彻底击垮刘彻痛恨已久的这个心腹大患。

元狩四年春,刘彻下令,征集十四万匹战马及五十万步卒,并命卫青与霍去病各率领五万骑兵,步兵和运输物资的军队十万余,兵分两路,跨大漠长征出击匈奴。

历经多年的对外战争,卫青的军事指挥已经完全成熟,成为一代名将。而在长期的战争中,也锻炼出了一批骁勇善战的士卒和将领,霍去病就是其中之一。他是卫青的外甥,兵法思想乃是卫青一脉所承,也是深得应龙族当年战略战术之精髓,成为一名能和卫青一较高下的出色将领,亦如其舅父当年一般,深得刘彻的信任。

汉军原计划由霍去病先选精兵攻击单于主力,卫青则率军从侧翼打击左贤王,再对匈奴主力形成夹击之势。

战事全面开始之后,两军均是以奇兵开路,狂风骤雨般地展开了突袭,很快就击溃了匈奴前翼部队。从俘获的匈奴兵口中得知伊稚斜单于在东方,卫青、霍去病二人审时度势,临阵修改计划,两军对调出塞线路,霍去病东出代郡,卫青西出定襄。

卫青大军出塞奔行千余里,与匈奴单于主力遭遇。卫青命前将军李广和右将军赵食其两军合并,从右翼进行包抄。自率左将军公孙贺、后将军曹襄从正面对抗单于主力。卫青下令让武刚车排成环形营垒,又命五千骑兵纵马奔驰,抵挡匈奴。

匈奴军队数量不及汉军,但一来汉军是劳师远征,而匈奴军则是以逸待劳;二来旷野交战,匈奴一色的精锐骑兵,奔行如风,而汉军的大部分都是步兵,在这里能起到的作用有限。双方的骑兵部队,可谓是势均力敌。

但不巧的是,太阳将落,大风骤起,汉军逆风而战,目不能视。而匈奴则惯于在这种风沙天气下作战,知道如何将风沙的影响降到最低。所以一时占尽了天时。此处又是匈奴自己的地盘,可谓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占尽了优势。汉军攻击受到了巨大的阻力,匈奴铁骑借助风势,狂攻而至,汉军遭受了重大的挫折。

风沙暴虐不休,沙石打在汉军的脸上,本就视线受阻,如今又遭到强大敌人的凶猛冲击,汉军眼看着就要遭到大败。卫青见军旅有混乱之虞,连忙大声下令,命自己的飞鹰旅出动,从左右两翼急驰向前,包抄单于。

如今汉朝军队骁勇已远胜从前,兵多将广,但卫青始终保持着这支万人的飞鹰旅建制。只不过这支军队不再像从前那般,每仗都冲在最前头做先锋部队,现在更多的时候作为卫青的亲卫部队,大多数时候作为监军使用;只是在一些战斗场面不利时,才作为奇兵突袭。如今正是需要他们出动的时候了。

这飞鹰旅久经战阵,他们本来就是精英中的精英部队,战斗力悍勇,如今又在敌我双方均有疲态时,以生力军的形式出现,奔行如风,从两翼夹击,连续数次冲击匈奴军的战阵,一时声势大振,也刺激了汉军主力的军威。当即逆转了汉军的不利局面。

再抵挡一阵,匈奴颓势已显,激战半日,傍晚时单于终于下令撤退,如今匈奴已经损失大半,剩余部队奋勇冲开汉军包围圈,向西北奔驰而去。

卫青闻报大喜,命令飞鹰旅甩掉辎重,以轻骑兵趁夜追击,其余骑兵则稍作休整后,再跟随其后。飞鹰旅攻势如电,匈奴的兵士四散奔逃、溃不成军。追行整夜,到天快亮时,汉军已行走二百余里,虽未能追到单于,却俘获和斩杀敌兵一万九千余人,一路攻打追击,到达了窴颜山赵信城,获得匈奴积存的粮食以供军队食用。随后大军开拔,得胜而归,途中汇合了因为迷路而姗姗来迟的李广、赵食其的援军。

两将领甚是羞惭,但卫青却并未加罪,而是好言抚慰。两将既敬且配,盛赞卫青此战之功,实乃自汉始建以来的最大胜利。

漠北之战击溃了匈奴在漠南的主力,逐渐向西北迁徙,十几年内再无南下之力。终于一扫北疆的隐患,成就了大汉天子的赫赫声威。

“敢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安静的咖啡馆内,应云翔、詹鹏飞、霍璎瑛三人听完了洛霜转述其父洛同编写的这个历史故事。这个故事篇幅并不长,但是铿锵有力,让人听了着实热血沸腾,对于昔人的丰功伟业、飒爽英姿,更是大加赞赏。

应云翔一直都极为欣赏汉武帝刘彻的这句警世名言,听完了这段故事后,不由得喃喃念了出来。

洛霜知道他们三人此时的心情肯定会有些激动,笑了笑,待他们稍稍平复后,问道:“老应,大鹏、瑛姐姐,你们三人听完了这个故事,可有什么触动吗?”

詹鹏飞和霍璎瑛都看向了应云翔,虽然他们听了这段故事都和应云翔一向的激动,向往不已,但是洛同写的这个小故事显然是专门写给应云翔的,而且洛霜之前也说了,应云翔继承了应龙族的血脉,和其生父应鸿宜一样,有着许多不同常人的地方,所以还是应该先听听他的看法,有需要时他们再进行一些补充。

应云翔显然还沉浸在大汉军威的那个让人热血沸腾的场景之中,双目放光,略带激动地说道:“之前洛霜你带我去爬上司马台长城时,我就有种很异样的感觉,我像是变身成了古代纵横疆场的大将军,指挥着成千上万的军队,浴血沙场。长城是中国的象征之一,它代表着我们民族奋勇不屈的抵抗精神,也代表着,我们大汉民族敌不犯我我不犯敌敌若犯我我必犯敌的无畏意志;从另一个角度去看,长城雄踞于巍峨群山之上,视野开阔,居高临下俯视敌人,这也是一种战略上的藐视精神,一种自我鼓舞的激励;还有一个层面,长城乃是我国乃至世界建筑史上的一个奇迹,它绵延万里,守望相助,将祖国的北疆紧密连接起来,这也代表着一种中华大融合的大趋势。虽然在历史上,长城更多是以战争的意义存在,但它其中所蕴含的深远含义,却非比寻常。”

“嗯,说的好,长城就是我中华文明的一个符号,一面旗帜,一座丰碑。”洛霜深感赞同,詹鹏飞和霍璎瑛也大有同感,频频点头,再问道:“想必这也是洛教授让你一到北京就去攀登司马台长城的一个深意,那还有什么其他的发现呢?”
应云翔也点了点头,继续说道:“这些时日来,我们不断探寻,不断讨论,不断思考,从现代到商周,再到秦汉,乃至唐宋元明清的历史和文化,都有所涉及,每每从历史之中,联想到现在,以史为鉴,以史为镜,这应龙族的文明总是若有若无的存在着,虽然其在历史上并没有留下连篇累牍的文字和图画,却似乎在贯穿着整个中国历史、中国文化的存在。你们看,无论是小莺所说的周国开国史,还是大鹏所说的秦国一统天下,又或洛霜所说到的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的这段大漠铁血战争史,这三者看似发生在三个截然不同的时代,有着截然不同的历史背景,但却因为应龙族的存在,让三者有了非常紧密的连接,以及太多的相似点。”

“咦,老应你的这个思考点很特殊啊,我们倒真没想及此点,听你一点破,回头仔细想想,这三段历史,似乎真的有你所说的这种紧密关联,而且影响更是极为深远。老应,你能更详细点说说吗?”詹鹏飞听了他这段话,大为震惊,看了看霍璎瑛和洛霜二人,见她们的目光之中也颇多震惊和不解,知道这二人和自己的想法差不多,于是赶紧问了出来。

二人也纷纷点头,附和道:“是的,老应你似乎触及到了一个新的思考层面,能否再透彻点解说下?”

应云翔亦点点头,说道:“好的。其实我之前已经隐隐约约想及了这点,但并没有深入思考下,今日听到洛霜转述来的这个汉朝故事,却忽然一下子点醒了许多,让我先梳理一下思路,再来跟你们细细诉说吧,你们帮我听好记好,适当时给我一点提醒和补充。”

“好的。”三人齐声答应。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7 09:26

第一百一十三章 隐秘传承

咖啡店中,应云翔被洛霜的故事触动,引发了一连串的思考和联想,詹鹏飞、霍璎瑛、洛霜三人洗耳恭听,也同样是大为触动。

“在听洛霜的汉朝故事前,我们曾经提到了那个传说中的和氏璧,洛同教授说这个和氏璧可能与我父亲留下的那个古玉珏有一定关联。我虽然暂时还不清楚洛教授所说的这个关联到底指的是什么?却因此受到了一定启发,让我有了一种新的思考。还记得我们曾经说过的《千字乩》吗?”

“当然记得,据说这个东西记载了很多中国的古代文化和历史,虽然只有短短的一千字,却是奥妙无穷。本来我父亲和叔叔以为这只是传说,历史上并没有存在过,但却在一个偶然的机遇下发现这物真实存在过的证据,随之也发现了这件青铜葫芦。”他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一个包。

这件青铜葫芦并不大,虽然只是个高仿品,但也因为其独特的纪念意义,让詹鹏飞极为看重,所以一直随身携带着,等待最熟悉古应国文化的洛同来鉴定。本来他想拿到会场去给洛同看看的,但却未得其便,所以此物还留在自己身边。

“是的,大鹏说的没错,这件原本只是存在于传说中的神秘物事,却已被证明真实存在过。这又说明什么呢?至少让我有了三方面的联想。”

“三个方面的联想,这么多?”三人面面相觑,詹鹏飞说道:“我顶多也就一个联想而已,传说既然可以是真的,那么和氏璧以及附在和氏璧上的诸多故事,也多半是真实存在过的。”

“对,这正是其中一个思考。其实不管是应侯墓中的应侯墓三宝也好,还是和氏璧以及《千字乩》也好,它们背后蕴藏的历史意义要比它本身的价值高昂得多,这种高昂的价值是不能用金钱来衡量的,它代表着历史的厚重,更代表着文化的传承,代表着我大中华文明的特殊形象。我相信大家都听到过一种说法:‘欲灭其国,必先灭其史’。”

“对,这是清代著名学者龚自珍《古史钩沉论》中的一句著名论断:欲知大道,必先为史,灭人之国,必先去其史;隳人之枋,败人之纲纪,必先去其史;绝人之才,湮塞人之教,必先去其史。”霍璎瑛接口道,“想要一个国家灭亡就要先让这个国家失去了自己的历史文化作为支撑;想要灭掉一个民族,最重要的就是让这个民族没有了文化思想。一个国家、一个民族兴旺的支撑点不是金钱和权利而是他们所拥有的历史文化,通过对照历史的得与失用于时刻鞭策自己,让国家得以发展,而学习新的文化只是让国家更好的发展。贫穷落后固然可怕,当更可怕的是没有了思想,没了希望,没了信心和信仰!”

“深表赞同,国无信不立,这文化和历史正是支持整个国家的信仰和信心!”洛霜和詹鹏飞连连点头,附议道。

“是的,我们几个都经常上网的,也知道现在网上有很多洋奴美分之类的喷子,在网上信口雌黄,制造和传播一些奇谈怪论,不断地丑化扭曲我大中华的文明和各种英雄形象,其目的正是为了去掉我中国赖以生存的文化根基。这些人,有很多是不懂得分辨思考的,跟着别有用心者人云亦云;但也确实有些人,是收受了他国的好处,来故意扭曲事实的。网络上如此,以前没有网络的时候又何尝不是一样?”

“对,文化殖民!殖民意识的大洗脑。无论是近代史上的西方大殖民也好,还是二战时期的日寇侵略也好,都是在大肆屠杀的时候,也通过种种手段,进行强制性的文化殖民,这也是如今英语以及英语文化横行的主因。可悲的是,当年美洲、非洲的原住民都是因为枪炮和屠杀动摇甚至丧失了自己的文化根基,如今我们的中国虽然看似生活在和平环境,却也要被动接受人家的文化洗脑。英语比母语重要成千上万倍,这不能不说是当代中国人的耻辱和悲哀。这个问题我们曾经大肆讨论过,哎。”詹鹏飞又接口说了一大段,然后用一声叹息结束了自己的话题。

“是的,这正是我想说的,也是我从洛霜那听来故事的第二个方面的联想,我想,这个联想也许和我父亲的失踪以及整个考古队的神秘解散都有很大的关联。你们还记得我所说过的那个叫丘集•史迪法斯的大胖子吗?”

“嗯,记得,当日南航的那个空姐唐瑛告诉你在飞机上的一番遭遇,这个中国名叫石笛的大胖子,表面上看是一个大金融家、银行大老板,但暗里的身份却是美国天启基金会的主席。这个基金会在全世界各地都有投资,在中国的投资也是多如天上繁星,各行各业都有涉足,也包括了文玩炒作等。”霍璎瑛说道,她对他们讨论的各种事情都用电脑记录下来,所以各种事情都记得非常清楚。

应云翔点头道:“以前消息闭塞,很多内幕我们这些普通人无从知晓,但随着网络的普及,信息正变得越发透明和公开,我一直都很关心政治,也有些政治方面的朋友和网络群及论坛,多少能看到一些其他不关心政治的人所看不到的问题。记得几年前我曾看到过一篇报导,说的就是这个天启基金会的事。”

詹鹏飞眉头一耸:“哦,说来听听,我对这个天启基金会也非常感兴趣,听说他们来头极大,手腕通天。”

“是的,毫不夸大地说,如果世界上真有一只在秘密操控市场的无形的手,那么这只手就是天启基金会的幕后黑手。我几年前还是比较懵懂,看到这个报导时半信半疑,也没当一回事,所以过后不久就忘得差不多了,直到后来发生了我父亲神秘失踪的事,我从唐瑛那知道天启基金会可能与此有关后,就大肆搜索天启的消息,在寻找消息的同时,也从脑中挖出了这个几年前看到过的报导。”

“天启基金会,简称天启会。其最早出现在18世纪的英国,是一种带宗教色彩的兄弟会组织,也是目前世界上最庞大的秘密组织,他们自称宣扬博爱和慈善思想,以及美德精神,追求人类生存意义。世界上众多著名人士和政治家都是天启会成员。这个组织极其神秘,却凭借其庞大的财力,在暗中操控许许多多国家的生死存亡和发展,甚至还多次发动战争,以各种手段,在全世界推行他们的理念。”

“因为两次世界大战,英国全面没落,远离欧亚大陆的美国,取而代之成为了新的世界最强国。比起其他一些传统的强国,美国最大的优势就是它的独特地理位置。在国家发展中,不得不面对的一个问题是,越是古老的国家,其越有可能面对复杂的周边态势,尤其是中国,地理广大、民族成分复杂、周边关系纷扰,这些都会成为制约国家发展的隐患;其他一些国家,也同样避免不了这样的事,只有一些岛国比如英国、日本,可以相对减少这些周边的纷扰。而作为一个远离传统世界中心欧亚大陆的大国,美国周边并没有什么强悍的邻居威胁到它们的一家独大,它们可以集中精神进行建设。两次世界大战,美国都是笑到了最后,成了鹬蚌相争里的那个得利的渔翁。在攫夺直接战争财富的同时,也让美国获得了很多隐形而巨大的福利,比如为了躲避战乱而蜂拥而来的各国人才、以及他国向美国大肆购买军火以及物资所产生的巨额经济利益,还有帮助战争国进行战争重建时获得的各种利益及保证。”

“这所有的一切,都成为了美国日后称霸世界的最大保障,而且也让他们看到了坐山观虎斗带来的潜在效益。于是,美国就成为了二战后世界的一个祸乱根源。天启会也看到了美国的独有优势,于是将总部搬迁到了美国,开始在幕后操纵整个世界。各国层出不穷的经济战、科技战乃至颜色革命,背后或多或少都有美国人的影子,有着这个代表美国核心利益的天启会的影子。大金融家当道的国度,一切以攫取经济利益为核心。对于远离欧亚大陆的美国来说,他们对于别国领土的需求,远远低于直接或间接的经济利益,他们所要做的,就是不断搅动他国和地区的浑水,让他们有机可趁。”

“当然,有压迫就有反抗,各国不同的价值观、不同的文化观,会对天启会的压迫挑拨产生各种各样的抵触情绪,尤其是像中国这样的传统文化古国,其多年传承的文化命脉,早已深入每一个国民的骨髓之中,要在短时间内消弭这种文化隔阂,进行文化殖民,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天启会就开动了自己庞大而缜密的计划。”

“以上这些是我看到的资料,接下来就是我结合资料和最近发现的一些历史传承而产生的无穷联想。”应云翔喝了一口咖啡,继续他的长篇大论。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7 11:12

第一百一十四章 背后阴谋

“我们中国的文化和欧美文化是截然不同的两种类型,在数千年甚至更长的时代里,形成了自己独有的文化特性,其标志性的文化符号有很多很多,就我个人认为,最具有代表性的符号有四大类。”

“第一类,就是以汉字为标志的中国文字体系。和西方的字母语言不同,中国的方块文字有着其独特的魅力和科学性,我们之前已经说过,汉字不仅有着独特的美感,寓图画于文字之中;更对于人的智能开发有着很重要的帮助作用;还有着帮助客观记忆和加深理解事物的辅助作用。这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都使得中国人引领世界文化。如今虽然因为种种原因,汉字的地位被人为弱化,但仍然在发挥着其巨大的作用和魅力,并在新的时代中散发出异样的光彩,重新焕发出璀璨的光芒。”

“第二类,是以中医药为标志的中国古文明体系。中医药是个大概念,它代表着中国人学习自然、运用自然、改变自然的一个思维方式,虽然现代有人说中医药是个伪科学,但这种说法其实是非常可笑而且愚昧的。有很多事情,是用现在科学无法解释的,但不代表它就不是客观存在,更不代表它就是迷信或者虚无的传说和空想。在很多年前,奔月是个传说,飞行是个空想。可现在呢?这都已经成为事实。中医药在理论层面上,是远超现代的所谓西方医学科学的,所以很多时候用现代西方医学的科学道理是解释不通的,因为西方的科学更多的是将人体与自然割裂开来,分开来研究;而中医恰恰相反,它尊重自然、崇拜自然,讲究的是天人合一,讲究的是取之自然、用之自然,讲究的是一种全方位取用、全方位回馈的大系统概念。”

“中医药如此,其他中华文明也有类似的道理,比如中国的美食、中国的书法绘画等艺术形式也都是如此,不讲究如何地精致细腻,而是以柔和、虚空、静谧、空灵等为美,追求的不仅仅是触觉、嗅觉、视觉、听觉等感官上的享受,更追求一种全方位的感觉。”

“第三类,则是长城、中国瓷器之类的古建筑和古物品等。长城和瓷器看似风马牛不相及,是截然不同的两种事物,但往深里去想,却有着异曲同工之妙,都是既有实用价值、又有极高艺术造诣,其实这和中医药、美食、书法绘画都有着差不多的道理,就是讲究与自然的有机结合,讲究一种多方位的享受,所以才能将艺术和实用性结合起来。只不过一个代表着宏观的庞大博远,一个则代表微观层面上的精密细腻。”

“第四类,则是中华民族独有的思维方式和人文习惯。中华文明生生不息,虽历经磨难,仍始终完好地保存下来,这很大程度上就源于中华文化本身的强大生命力和传承方式。它也和中华文明的那些标志性符号一样,源于自然、融于自然、升华于自然,自然的力量无穷伟大,生命的力量如斯璀璨,自然可以经久弥香、长远流传。中国的历史,便是这样一代一代,遍经战乱、封杀、摧毁、挑战,却始终像那山野中碧绿的春竹一样,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说得好!”三人听他激昂道来,都深深为之打动,拊掌叫好。

“一气说了这么多的中国文化,回到最初的话题。”应云翔继续说道:“既然中华文化是如此迥异于西方文明,又是如此的根深蒂固,影响深远,那么西方人想要彻底征服中国,光靠他们强大的武器、先进的科技,是远远不够的,近现代史上的多次战争,已经证明了这点。无论是早一些的两次鸦片战争、英法联军、八国联军侵华,还是近一些的二战以及朝鲜战争,都说明中国先进的文化体系不会被野蛮的枪炮轻易征服。如今西方人显然已经被连串的重拳打得清醒了些许,开始寻找新的途径继续他们征服中国的黄粱美梦。”

说到这里,应云翔冷笑了一声,继续道:“不要跟我说什么西方人爱好和平、向往和平的言论,向往和平的西方人确实大有人在,拥有爱心的西方文明也确实客观存在,但对那些逐利而生的西方金融资本家、政客们,它们始终只是追求着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否则世界又何来如此之多的纷乱甚或战争呢?而对于天启基金会这帮人来说,天下越乱,他们越有攫夺经济利益最大化的希望。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放任中国的崛起,更不希望看到中国又像当年的汉唐盛世一样,雄立于世界民族之林。”

“在经历百余年的战争后,中国已经是沉疴遍地、一片废墟,但因为中华文明的根尚在,中国人的魂还在,中国人奇迹般地结束了长达百余年的战乱,更通过几次漂亮的对外战争,宣告了中华文明的重新归来。可惜这重新崛起的中国,又再次因为某些客观原因被人为打断或者说打乱。在文革结束以后,中国出现了一个重要的变迁,具体什么事情,我就不说了,相信大家也是心知肚明。就有人想利用这个中国自身变化的契机,制造种种局面,人为割裂中国再度崛起的进程,它们所想到的,就是进行全方位的文化殖民。”

“在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下,确实会有很多意志软弱的胆怯之徒,在枪炮威胁下认怂;而在长期贫困的阴影下,也确实会有很多私心重的逐利之徒,在糖衣炮弹的诱惑下投降。历朝历代都是如此,二战时期的中国更是到达了汉奸横行的顶峰,中国也悲哀地成为了二战期间,全世界唯一一个伪军比侵略军还多的国度。如今历史重演,以天启基金会这帮人为代表的西方野心家,又试图通过威逼利诱等手段,收买中国政府的一些领导,以及文化传媒界的一些笔杆子,替他们摇旗呐喊、替他们蛊惑人心,动摇中国的文化根本。这些年来,许多荒唐怪异的现象层出不穷,相信或多或少都有这些人在幕后操纵着。”

“但是,我们也再三强调,有压迫必然有反抗。伪军虽然多,爱国者同样也大有人在,毕竟我们中国文化本来就是一个生生不息坚强抗争的文化。文革之后的中国虽是动荡不安,变数诸多,但仍然有人选择坚守,选择继续传承中国的文化,选择我们自己的强国之路。我相信,这其中,就包括了我的父亲应鸿宜,包括了洛同,也包括了肖四火和甄时哉这群有志青年。他们和当时各行各业的工农建设者一样,虽然大家各自的岗位不同,贡献不同,却都是在尽自己的努力,为中国的强盛而努力着。”

听他天马行空说了一大篇文字后,忽然提及了应鸿宜和洛同等人的名字,心知他已经要说到重点,三人都不由地有些紧张起来,顾不上插话,凝神静听。

“从之前我们听到的三段故事,商周更替、秦朝一统、大汉扬威,我们都听到了应龙族的文化传承在其中发挥的重要作用。应龙族人所提倡的鹰神崇拜,其根源便在于神鹰孤傲不屈的气节、深远而锐利的目光、精准的出击,这种种的一切,都深深融于我们中华文明之中,成为了我们中华文明的一个重要组成部分。应龙族虽然已经在历史长河中渐渐轶亡,但精神不息,仍然在似有还无中不住影响我们历史的进程。我不知道这其中究竟到底有多少玄机,但可以想象的是,当年我父亲以及考古队一定在勘察应侯墓中发现了应龙族影响中国乃至整个世界文明进程的重要机密。还记得那篇玄之又玄的《千字乩》吗?它作为一个先秦时期的古物,却能预测到千余年后的诸多历史,也许它并非是我们所理解的那种穿透未来的预测,而是一种基于文明认知的预判。在丧失某种精神、某种传承后,我们的文化将会受到何等的打击,又将会产生何等的变数。崖山海战,从某个角度去想,不就是中国人的文化被自我弱化了吗?”

“咦,这想法虽然看似匪夷所思,却是合情合理啊。我们也都知道,历史上有过很多极其聪颖的人,他们都有预判未来事务的能力,但这种能力,也许得于天授,也许则来源于他们对于事务超前的眼光和判断,才能预判未来。”洛霜赞同地说道。

詹鹏飞和霍璎瑛也同时点头,这猜测看似极其大胆,但确实很合乎推理。有没有穿越过去现在的人物,谁也不知道,但能够预判未来的人,确实大有人在。他们如果不是穿越者的话,那自是有着不同寻常的判断能力,这种判断能力不是凭空而来,而是根据大量的事实调查、再进行严谨的事务分析,再由其富有远见眼光才能看到的他人所看不到的事务。这也许就是《千字乩》《推背图》这样的神奇推测所存在的根源。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7 15:05

第一百一十五章 又起波折

“我有这种直觉,我父亲和考古队的其他成员,多半是在对应侯墓进行开挖时,发现了这其中影响中国乃至世界历史进程的重大秘密。他们在发现这等惊人秘密后,不敢自作主张,就暂定开挖,而选择了往上申报。结果却因此引来了天启基金会的黑手。他们早就收买了一些中国政府中的败类,正在秘密地对中国进行全方位的打击,如今知道应侯墓中竟然藏着如此秘密,这必将极大地提升中国国民的信心,这对他们正在实施的文化殖民策略将产生非常严重的影响。所以,它们选择勾结那些败类,强制停止了考古队的工作,并对其中的核心人员进行了包括暗杀在内的无耻手段。只有两个在当时无足轻重的小工肖四火和甄时哉,才得以幸存。至于洛同教授,当年他也不算什么重要角色,他只不过是我父亲的一名学徒帮工,算是亦师亦友,远不如今日的地位和能力,所以在那个神秘人物的秘密照拂下,他也得以侥幸逃脱,隐姓埋名,直到今日。”应云翔终于结束了他的这次长篇大论。

“好家伙,真有你的,这么跳脱的思路也有,不过听上去处处严丝合缝,不佩服也不行啊。”詹鹏飞由衷地称赞了一句。他向来和应云翔斗口惯了的,难得能听到从他口里说出称赞应云翔的一句话。

所以霍璎瑛颇有些不习惯,看了他一眼,不过见他一脸严肃,才知道他并非打趣,而是有感而发。

微微笑了一下,问道:“老应,你的意思我听明白了,我觉得你说的很有道理。那么,关于压制我们中国崛起的事情大有可能,毕竟看这些年中国崇洋媚外之风自上而下盛行,你就算说的不完全中,也是八九不离十了。但应侯墓中埋藏的这个秘密究竟是什么呢?还能否有进一步的联想?”

应云翔一拍桌子,笑道:“知我者,霍璎瑛是也。刚才我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曾经提到过我父亲留下的那件古玉珏,说此物可能是与和氏璧相类的物件,因为其材质、工艺以及久远的历史,其价值本来就非常高;但它应该还有比本身价值更高的纪念价值。我父亲单独留下此物,以及在二次开挖应侯古墓的那些专家,明知这套玉组佩已经出现残缺,还缺少了可能是最为关键的一件或几件玉珏,仍然将之列为应侯三宝,这其中必然大有蹊跷。”

“嗯,关于这个问题,我们之前已经说过了,你又重提此事,是不是有了新的发现或者思考?”霍璎瑛追问道。

“是的。”应云翔应了一声:“我父亲离开考古队时,走得应该是非常匆忙的。从我养父回忆当时的场景来看,我父亲有可能在昭陵耽搁过几天时间。我觉得或许他在那边做过一些其他事情。”

洛霜一惊:“难道你说的是昭陵郊外的神鹰岭?”

应云翔点了点头:“我这只是忽发奇想,并没有任何实质性的根据,但仔细想想,又似乎确有可能。”

“哦,你究竟想到了什么?细细说来听听。”三人都好奇心大起,连忙催问。

“经过我们这段时间的追索与思考,昭陵以西的那座神鹰岭以及周边一些地域,都极有可能是古应国人曾经活动过的。否则那个乡农林通,就不会侥幸在那捡到一件来自应国的古物;我并不知道洛同教授是怎么知道神鹰岭那边很有可能有应龙氏活动遗迹,但他对应国文化研究多年,有所发现也不足为奇,他也这么认定,并让洛霜前往寻访。虽然因为洛霜对于本地不熟的缘故,未能有任何发现,但也确实旁证了此点。”

“嗯,这是自然的,但你到底想说啥呢?”詹鹏飞听着有些急躁起来。

霍璎瑛微笑一下:“大鹏,你不要着急,老应刚才不是说了嘛,他也是忽然想到这点的,也许他只是临时起意,想到了某个重点,但思路并没有理顺,他只是这般慢慢思考,你不要催他行不?”

詹鹏飞常跟应云翔拌嘴逗趣,但对于霍璎瑛,他倒是很少对着干,闻言尴尬一笑:“我这不是关心他的事嘛。行行行,你说啥就是啥,我不催他,让他慢慢想。”

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应云翔听到詹鹏飞的催促声,嘴角动了动,似是要说什么;但听到霍璎瑛这么一说,詹鹏飞这么一答应,他又没声音了,反而微蹙了眉头,似是在冥思苦想什么。

这一下让詹鹏飞更加心急了,又欲开口催促,但抬眼就瞧见霍璎瑛正瞪着一对秀眸盯着他呢。于是尴尬一笑,缩回了沙发上。但是神情间却显然还是很有些焦躁不安。

洛霜在一旁看看皱眉不语的应云翔,又看看秀目圆睁的霍璎瑛,再看看有些坐立不安的詹鹏飞,噗嗤一声笑了。

詹鹏飞狠狠瞪了洛霜一眼,不说话了,任凭洛霜在那偷偷窃笑。

再过了片刻,应云翔总算开口了,将詹鹏飞从焦躁不安中解脱了出来:“各位,我刚才确实想到了一些新的东西,只不过思维有些混乱,梳理了片刻,总算理出了些脉络。”

三人悄然无语,凝神静听。

应云翔的声音变得缓慢而轻柔起来,像是沉浸在某个虚拟的空间之中,声音显得有些空洞。

“自过年回家以来,我以及你们几位的生活都发生了很大的改变,经历了很多很多变化,引发了无数思考和讨论,但说来说去,几乎都是些言论上的发现,鲜少有实物或者实地能够佐证。想来想去,能够作为实物或者实地证明我们所言所想并非空穴来风的,只有这么几件人、物、事。”

“先说人。洛霜的父亲洛同是当年的见证者之一,另外还有考古队两名小工肖四火和甄时哉。当年考古队背后波诡云谲,大多数人或死或失踪,只有这三人侥幸得脱,自是背后有人神秘扶持。洛同教授向来清高,能被之视为知己值得交往者寥寥,我虽至今尚未目睹过其人真面目,但从我父亲当年与之亦师亦友、以及今日他的女儿洛霜的言行举止来看,此人确系有真才实学,却固守原则,不似如今许多所谓专家教授一般到处沽名钓誉,追名逐利。洛同既然如此,那能扶持他的那个神秘人物,也绝非铜臭之夫。而且当年天启基金会手腕通天,联同政府中的一些败类打压考古队,此神秘人物能在暗中与他们相抗衡,也绝非易与之辈,据我猜测,也应该多是政府中人,至少也该有政府背景支撑。”

“没错,我相信这个应侯墓最后的秘密解开之日,也就是这个神秘人物身份曝光之时。嗯,你继续往下说。”洛霜插了一句。这个神秘人物她虽然从未见过,但早已经知道此人的存在,对洛霜而言,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何方神圣,也是她极为关心的。

“除了这四人以外,还有其他一些人物也牵涉其中。比如很有可能参与案情之中的我那个高中同学的父亲周军红,以及受我之托的这几名高中同学,还有适逢其会的唐瑛、黄雅萍等人。这些人只是现在才参与进来,和当年旧事无关,暂且可以不用理会。但还有一个人,虽然表面上看去只是最近才卷入,但此人来历神秘,大有可疑之处。”

“是谁?”三人都大为好奇,詹鹏飞忽然反应过来:“难道你说的是那个算命先生潘卫宁?”

“正是他,之前我就对他的身份大为好奇;如今随着事态的进展,我越来越觉得这个潘卫宁的出现并非偶然,而是早已注定。大鹏,你之前在说那个尉缭故事的时候,也曾借用了这个化名三宝道人的潘卫宁的名字,也许你在潜意识里也把这个人算了进来,只是你自己都没意识到这点。”

“是呀,那又如何?”詹鹏飞这下再也忍不住,催促道。

“我们之前已曾分析过,这个潘卫宁的随身三宝与历史上的那个三宝道人如此相似,不,不能说相似,简直一模一样,如果这只是巧合,也实在太巧了些。桃木剑、葫芦也就算了,那是比较寻常之物,但这件青铜葫芦上的花纹,乃是古时应龙族独有鹰纹,那可不是一般人能够知道、更不是一般人可以模仿铸造而来的。他既然拥有这一模一样的道人三宝,又以三宝道人自称,我想他一定和应龙族有着某种联系。”

“你是说他很有可能是某人派来监视你们家的?”三人都大吃一惊,纷纷问道。

“监视?这倒不一定,也许有可能,也许就是那个周军红以及其他什么人派来的;但这种可能性并不大,因为他们知道我是应鸿宜的亲生儿子的可能性非常小,否则也许我早被他们斩草除根了。”

“嗯,有道理,那你的猜测是?”三人更加好奇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7 18:43

第一百一十六章 天鹰玉璜

“我想,关于这个三宝道人潘卫宁,有这么一种可能。”应云翔缓缓说道:“当年古应龙族多次分裂,最后终于散佚人间,但也并没有完全灭绝,至少我父亲这支仍有遗孤存世。那么,或许其他一些族人,也同样遗留了些许血脉。这个潘卫宁或许就是当年三宝道人的血脉遗存。而最有可能的是,他们正是当年被楚国所灭亡的那支应龙族的后裔,昔日尉缭投效秦君,剿灭楚国,一统天下,报了此仇后就悄然而去,从此游戏红尘,或许就遗留了后人。后人继承了祖先的风骨和气度以及才情,就时不时在历史上以三宝道人的形象出现,造就了诸多的传奇。而我们所见到的那个潘卫宁,也许就是当年尉缭的后人。即使我猜错了,他并非应龙族人,但至少也与应龙族有一定关系,他至少也曾听说过三宝道人的故事。这个潘卫宁,我已经嘱托身在昭陵的老同学李芳去找他了,想必很快就会有结果,到时便可知道我的猜测是否靠谱了。这个先不管,我继续往下说。”

“那么,我可以这么猜想。如果这个潘卫宁也真是应龙族的传人,或者与应龙族有一定关联,那么他为何留在昭陵呢?其中便有这种可能,作为唐袞、荀子纲那一支的传人,我父亲知道平顶山那个应龙古墓的存在;而这个潘卫宁则应该是另一支南下的应龙族的后裔,他或许知道在昭陵的神鹰岭以及其他地方,也同样有应龙氏的古墓或者遗迹之类的存在。但是因为某种原因,他并不知道详细的地方,又或者知道了地方却无法挖掘,所以索性就留在昭陵,等待时机,又或者按照组训,世代守护这里。”

三人再次被他这个天马行空的猜测震得面面相觑,过了片刻,洛霜方道:“难怪我父亲一直对你父亲的直觉和天赋赞不绝口,又说你很有可能会继承你父亲的能耐,如今看来,我父亲说的真是没错,佩服佩服。”

詹鹏飞也直摇头,自愧不如。只有霍璎瑛却目中神彩大盛,目不转睛地看着他。

应云翔不管她们三人的感受,自顾自往下说去:“与应龙族传说有关的人,大概就这么几个;我们接下来说物件。能够作为佐证的实物,我们目前有直接接触的并不多,只有这么几件。一个是大鹏手里那件青铜葫芦的高仿品,以及随着这件青铜葫芦一同发掘的几样古物。而另一件,就是我父亲珍藏在养父家中的古玉珏了。它有很大的可能性,就是这次应侯墓再次出土中的应侯墓三宝中的天鹰玉璜玉组佩中的一件,而且很有可能是其中关键的一件。”

“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这块古玉珏是开启一个秘密藏匿点的一把钥匙?只要集齐了这套密钥,就能找到我父亲当年藏匿下来的机密?”应云翔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

三听一听,齐齐吓了一跳。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不知道该说啥好。过了一会,詹鹏飞才忍不住问道:“老应,你咋忽然冒出了这么一句?你该不会是想得太多,人都晕了吧;又或者是你以前看各种悬疑、侦探小说看得太多,有点走火入魔?”

要是换了平常,霍璎瑛和洛霜都会以为他俩又开始逗乐拌嘴了,可如今的情势却看着不太像,这两人,一个神思恍惚,像是神游万里;另一个则浓眉大皱,百思不得其解。确实,如今也不是斗嘴的时候,眼看着今晚洛同、甄时哉、张俊峰、詹定、詹成等人都会现身,也许今晚就会解开很多谜团;但是也可能会产生许多新的变数。他们必须要赶在这个时间点之前,先尽可能多地破解一些谜团,以及提出一些新的看法,到时方可集合其他人的群策群力,开展下一步的行动。

霍璎瑛和洛霜都有些奇怪,一时也不知说啥好。过了片刻,霍璎瑛敲了敲桌子,这才将应云翔从神游万里的状态惊醒过来,见三人都眉头微皱地看着自己,一脸疑惑的样子,不由得脱口问道:“我刚才有些走神,是不是说了什么让你们觉得很奇怪的事?”

三人又奇怪地互相看了一眼,再由霍璎瑛说道:“是啊,你之前好好地在分析有关应侯墓前后发生的一些事,以及与之关联的人和物,本来说的好好的,条分缕析,思路非常清晰;但不知怎么,等你说到天鹰玉璜之时,却一时恍惚了,说了一句很奇怪的话;。你问我们:‘你们说有没有这种可能?这块古玉珏是开启一个秘密藏匿点的一把钥匙?只要集齐了这套密钥,就能找到我父亲当年藏匿下来的机密?’”

“啊,我刚才居然说了这个?”应云翔听罢,也是一脸的讶异。“咦,我怎么会忽然想到这个的?”

这下三人更是疑惑了,詹鹏飞问道:“怎么,你刚才说了什么,自己真的都不知道?”

应云翔满脸郁闷,摇了摇头,说道:“看来我刚才走神真的走得挺厉害的。不过转念一想想,这个想法虽然有些天马行空,但也不是全无可能。我先跟你们说个事。”

不待众人接腔,他自顾自地就说了下去:“今年元旦之前,也就是应侯墓二次出土,引来了电视台的报导。随后我就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梦见了自己来到了一个莫名其妙的场景,好像是古代战场之上,我成了古代的一个将军,正浴血奋战,周边的战友都杀光了,正孤身无助之际,忽然见到了一只神秘的鹰,那鹰居然会讲话,它本来在战场高空盘旋,忽然俯冲下来跟我说话,你不是普通家庭里的平常人,你是鹰的后代,你应该是飞翔在云空的神鹰。然后神鹰一飞冲天而去,而敌人则继续蜂拥而至,将我淹没在大军之中,我就一下子吓醒了。”

“当时我对自己的身世还是一无所知,只觉得这个梦境太过离奇,但也没有太当一回事,精神恍惚了一阵就过去了。但不久后,就知道了这个梦原来并非全是子虚乌有,而是真有许多深刻的背景蕴含其中。我记得我小时候也常做一些奇奇怪怪的梦,或者忽然发一阵呆,神思恍惚,不知跑到哪里闲逛去了。以前没当一回事,但现在知道身世之后,回头去看,这许许多多看似荒诞的梦境或者幻想,都有一定的出处或者实指呢。比如我刚才说到的这个梦,现在回想起来,貌似就发生在大汉时期,也就是洛霜所说的大漠战场。那卫青不知道是不是我应龙族的人,但他蒙受异人传艺,学的就是我应龙族的战略战术和治国治军方略呢。以前的事情是这样,我想现在的事情可能还是大同小异,刚才我这一走神,说不定就又打开了我们的另一条思路。这是其中一个想法。”

说到这里,应云翔停顿了一下。三人再次面面相觑,这似乎有些太玄乎了吧。

不待三人质疑,应云翔接着说了下去:“第二点,洛霜,你还记得当日我爸爸所说的旧日回忆吗?”

洛霜答道:“当然记得,应叔叔说起昔日之事时,曾经回忆了两个重要的点,其一是让我带回应大师珍藏家中的那件古物;其二则是让你去找找昔日与之有关联的一些昭陵官员,可能会找到些许线索。这两点似乎都没啥特别的啊?”

“不,你仔细想想。你从我家带走这块古玉珏,已经有些时日了,你父亲研究此玉多日,似乎也并无多少实质性的发现。你父亲在古应国文化的研究造诣,在中国已经鲜有人及,为何他会没有发现?我父亲当年特意留下此物,说要等到应侯墓重见天日的那一天,才让你父亲取走,说是会揭破当年一大谜团。既然如此,以你父亲在这方面的深厚功底和过人眼光,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线索在哪呢?”

“咦,听上去很有道理啊?”洛霜还没来得及答话,詹鹏飞又插了进来:“老应,照你这么看来,那似乎只有一种解释,就是洛教授他研究的方向不对。”

“是的,我就是这么个意思。”应云翔说道:“洛教授是考古方面的顶级专家,他对古物不是懂,而是太懂了,但很有可能也会因此养成一个职业习惯,拿到古物后,就不停地研究其材质、出处、上边的花纹图式、以及其背后蕴藏的历史背景。却很有可能会忽略一些其他方面的内容,就比如我刚才无意中提到的那个——一把开启我父亲藏匿秘密的钥匙。”

“有道理,有道理,有道理。”詹鹏飞连续说了三个有道理,大为佩服。霍璎瑛和洛霜也不由得点了点头。

霍璎瑛问道:“那么,老应,你觉得这个秘密究竟藏在玉珏的什么地方呢?那玉珏我虽然没亲眼见到过,但听你们的描述,它的个头并不大,应该藏匿不了太多秘密。”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7 21:46

第一百一十七章 群英荟萃

应云翔的忽发奇想,让众人都吃惊不已,然而仔细想想,却又有着几分道理,只是这个玉珏如今并不在洛霜手上,他们也只能随意想象下,一时都失去了说话的兴致。

闲聊了这许久,众人也都有些累了,而且时间也过去得飞快,眼看着已经到了晚上六点半,已快到了甄时哉与众人约定的吃饭时间。

应云翔四人离开咖啡厅,往约好的地方行去。

咖啡厅离约定的饭店不远,走十分钟就到了,走入大堂,报上预约好,服务员引领四人走入一间僻静的包厢。

甄时哉早已等在那了,其他人倒一个没见到,不过时间也还早,他们几个到了稍微早了一点,离最初约定的时间还有二十来分钟。

甄时哉的家人们也都没在,见到四人走过来,甄时哉很热情地上前迎接,和他们一一握手。

上次在火车上见到甄时哉时,他穿着一身非常正式的西服,皮鞋也擦得铮亮的,如今倒是换了身休闲服装,这让脸上的那道刀疤没那么显眼了。

甄时哉和众人寒暄几句,见到应云翔注意到了自己脸上的那道刀疤,笑了一笑,指着自己的脸道:“这道刀疤很触目是吧。”

应云翔尴尬地笑了笑,点头应了一声。

“嗯,这道刀疤已经伴随我快三十年了。”甄时哉又笑了一笑,自嘲地说道。

“这么久了还这么清晰?”四人都被他的话吓了一跳,看来当年伤得甚是严重,应云翔反应极快:“难道是在考古队时受的伤?”

“是的,不愧是应大师的儿子,反应真快,颇有当年应大师的风范,瞧你的模样,也和应大师长得非常相似呢,让我一见之下,便如见故人,更忆起了当年的诸多往事。”

甄时哉论年纪,其实倒大不了应云翔等人多少,他和肖四火一样,当年在考古队里,只是个帮忙的小工,而且他比肖四火还要小上两三岁,所以如今也不过四十出头。但是他也和肖四火一样,脸上颇有些风尘之意,这自是常年在外头打拼,留下的岁月痕迹。不过那道异样的刀疤,却并没有让他有毁容的难看感觉,反而凭添了一些独特的魅力。

“来来来,大家坐下再谈。有很多事情,我知道你们迫不及待地想问我,我也想问些有关你们的事。不过这还是等洛教授他们都到齐之后,再一起来说吧,省的同样的话重复几次。咱们先喝点饮料,随便拉些闲话,正事待会再说。”

“好,真是个爽快人,我大鹏佩服。”詹鹏飞一向都是直来直去的性子,如今这甄时哉如此爽快,倒正对了他的胃口。

闲聊一阵,门口又进来一人,洛霜一见,马上站起身来,笑着招呼:“爸,你终于来了。”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到门口站着一个个头不高的中年男子,头发已然花白,身段还有些伛偻,但目光却是炯炯有神,在那站着,也颇有一番气势,见到洛霜,他也笑了起来:“闺女,你们倒来得早。”

甄时哉一见此人,也连忙招呼:“洛教授,快三十年不见了,还能认得出当年在考古队的这个小工吗?”

洛同看了他一眼,脸上忽然多了些异样神色,有些激动,但又强制压抑了下去,微微一笑:“原来是你,真是好久不见了,你的模样已然改变了不少。若不是早早就知道了你今晚在这里做东请客,我还真认不出来。”

“来来来,洛教授,您坐我这边吧。当年在考古队时,也没少受您的帮助,今日让我好好招呼一下,聊表谢意。”

“这么客气啊,看你谈吐不凡,是否这些年都在海外做些生意买卖呢?”洛同笑了一笑,在他身边坐下,洛霜也凑了过去,在他另一侧坐下。然后给父亲介绍了一下另外三人。

正介绍着,詹成詹定兄弟俩也一前一后地跟着走了进来,再接下来,张俊峰也到了,大家各自寒暄招呼介绍,纷扰一番后,各自寻位坐下。

甄时哉今夜是东主,自是迎着大门方向坐定,他的左侧是洛同,右侧则是应云翔。洛同旁边依次转过去,是洛霜;霍璎瑛和她的关系很好,像姐妹一样一见如故,所以紧挨着她坐了,她的导师张俊峰教授就挨着她另一侧坐下。再过去就是詹定詹成兄弟俩,然后便是詹鹏飞,再过来就是应云翔了,八人围成了一个圈。这包间很大,就算坐上十六个人也不见得有多拥挤,如今只有八人,自是绰绰有余了。

见众人落座,甄时哉早就做好了准备,吩咐服务员上菜,菜很快就上齐了,甄时哉告诉服务员,今天这桌他们要讨论一些事情,不需要服务员在旁边服务,如果有什么需要,他会自己走到前台去告知。

打发掉服务员后,他们举杯互敬,然后开始了叙话。

众人的目光都先投向了应云翔,毕竟这是应鸿宜的亲生儿子,应龙族的传人。他身上究竟藏着多少的秘密,又藏着多少的能量呢?谁也搞不清楚,就连应云翔自己也是稀里糊涂的。不过所有人都觉得,能够解开这三十年谜团的人如果只有一个的话,那就是应云翔了。所以众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应云翔,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从何说起,心头各有各的思潮,各有各的纷乱。

不过相较于洛同、甄时哉,詹定詹成兄弟俩以及张俊峰,要稍微平静些,毕竟他们并不是这个事件的直接参与者,只不过因为詹鹏飞和霍璎瑛与应云翔结为至交,他们才被卷了进来,但是自然就不如当事人那般激动了。

张俊峰和洛同一样,是个重文轻利的学者,也不太善于交际;但詹定詹成兄弟俩可是古玩买卖的大行家,商场打拼数十年不倒,见过多少场面。见状连忙举杯,先说了一通场面话,才将这略显尴尬的气氛给打破了。

“我相信大家都有无数疑问想要互相询问,也都有无数话题想要互相倾谈,如今人多嘴杂,要是一齐开言的话,怕是越说越乱、反而于事无补,就让我兄弟俩来做个调度分配吧,越俎代庖,得罪莫怪。”詹定站起身来,先敬了大家一杯,然后这般说道。

洛同、张俊峰、甄时哉等都点了点头,甄时哉更是笑道:“詹氏兄弟二人在古玩界声名显赫,我甄时哉便是在海外也曾耳闻过两位的大名,今日有缘相会,实是三生有幸。今日大家来此,虽然身份地位各自不同,但来到这里只有一个目的,就是解开困扰我等近三十年的诸多谜团,大家都是志同道合,而且又都是缘分所系,既然如此,大家就不必太多客套。詹氏兄弟你们愿意出来做这个调度分配,那是最合适不过。”

詹定哈哈一笑:“既然大家都同意,那我兄弟二人就暨越了。我们兄弟都有这么个意思,虽然这位应小兄弟年岁尚轻,比起我们几位算是阅历尚浅,但是他毕竟是应鸿宜大师的亲生儿子,身体内流淌的是应龙族的血脉。我今日与我儿子鹏飞见过一会,闲聊了片刻,知道这应云翔虽然年岁轻轻,但识见过人,在鹏飞、霍璎瑛和洛霜等人的帮助下,连日辛勤思考探讨,已然有了许多收获。那么我想,既然千头万绪都是从应鸿宜身上而起的,就让应云翔来做这个从头梳理的工作,条分缕析地将事务一一剖析分明。他有疑问的,若与我等有关,就可以随时补充说明。”

“好,这正合我意,从头一一说来,泾渭分明,确实要比我等你一句我一句要清晰许多。”洛同第一个表示赞同,张俊峰等人也纷纷示可。

“既然大家都同意让我来先开这个头,那我就当仁不让了。这些时日,确实发生了太多变数,发生了太多以往让我想都不敢想的异事。最开始时,真是让我头昏脑胀,但是在大鹏、小莺还有洛霜的帮助下,让我渐渐回复了平静,开始分析这些事务。小莺打字极快,我就让她做了个速记员的工作,将我们遇到的一些事和做的一些分析都及时记录了下来。如今这就正好派上用场了,让我就根据小莺记录的这些内容,从头慢慢梳理一遍。”

说完,他从霍璎瑛那接过了她的笔记本电脑,翻开她记录下的文档,稍稍思考了一下,打开了话匣。

这些时日发生的事情着实不少,他们进行的深入思考和探讨更是数不胜数,即使应云翔已经用了最简单的语言,对之进行了筛选,但仍然说了差不多两个小时,才将这些事情大致描述完毕。至于有关应龙族的三段历史故事——商周更替、秦朝一统和大汉扬威的这三幕古装场景,他自然不可能全本照搬,只能是择其重点,进行了转述。并着重分析了他从这三幕古代场景里产生的许多联想和思考,这些故事看似复杂,但彼此间却有着一条无形的线进行串联,那就是应龙族的传承,以及中华文明的璀璨辉煌。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7 23:16

第一百一十八章 各有所思

听完这迂回曲折的大段故事,饶是洛同等人都见多识广,又都对古应龙族文化有很深的了解,但仍是忍不住大大叹息了一声。尤其是洛同,这些年来,他除了上课以及一些推脱不了的学术交流活动,他的几乎所有业余时间,都用在了研究应龙文化上,论及对于应龙族文明的研究,当世可以说不再做第二人想,当然,这个前提是当日那个才华横溢的应鸿宜还活在世上。

只不过,就算是他,再听完应云翔天马行空、又有如行云流水般的叙事,洛同也忍不住喟然长叹,既佩且赞。至于张俊峰、詹定、詹成三人,就更不用说,他们更是被应云翔那连续起伏波折的遭遇、以及各种极具冲击力的联想和思考,深感触动。这几个年轻人真是了不得啊,竟然能够对中国文化进行如此全面而深入的思考。

洛同更是感动的几乎要落泪,这些年来他苦苦等待,受尽了语言难以形容的煎熬,一直等待的就是应龙古墓的再次出世,然后他便可以去应鸿宜的故乡寻找他遗留下来披露尘封多年的历史。只是万万没想到的是,自己当年的良师益友——应鸿宜,不仅留下了破解考古队被莫名解散的线索,还留了一个亲生儿子。更没想到的是,这个应云翔虽然从小并没有接受任何考古和历史方面的专业培训,但他的血脉里流淌的是应鸿宜的骨血,传递的是应龙族的精髓,所以他在一知悉自己的身世之谜后,立刻开始全方位的恶补历史知识,并进行了废寝忘食般的思考和探寻,很快,潜藏在他骨子深处的天赋就被激发出来,加上机缘巧合,短短一个多月的时间里,竟让他寻找出了如此之多的秘密。

没错,他们所想到的很多东西,都与自己这三十年来的许多研究成果不谋而合,虽然他们因为阅历和知识层面的局限,其深度广度都远不及自己的研究,但其敢闯敢想的能耐,却让他们寻找到了一些连他洛同也没有注意到的地方。尤其是后边所说到的,那把天鹰玉璜中玉组佩中的一件古玉珏,却很有可能是开启应鸿宜所藏机密的一把钥匙。对对对,自己怎么就没想过这点呢?

哎,应鸿宜后继有人、后继有人,真是天大的幸事,甚至也是整个中国的一件幸事啊。想到这里,洛同感慨不已,几乎要落下了热泪。洛霜在一边看得分明,见他肩头微微耸动,知道父亲心中感触万分,连忙递过去了一张纸巾。洛同是戴眼镜的,连忙把眼镜架取了下来,用纸巾去擦镜片,掩饰了自己眼角几乎要流下的眼泪。

这边张俊峰听了也是颇有感触,他的得意弟子霍璎瑛自认识了这应云翔以及詹鹏飞二人之后,曾经好几次跟自己打过电话,在通话中,霍璎瑛对这新结交的两个朋友都是大加赞赏,尤其是对应云翔,其思路的开拓、思维角度的新颖、考量事物的深度和锐度,都让霍璎瑛极其的欣赏。张俊峰甚至听得出来,在这个短短十余日的相处之中,霍璎瑛对这两人都有所好感,对于应云翔更是由衷的欣赏。霍璎瑛是自己的得意弟子,自己带了她足足有三年,知道这个弟子表面上看上去大大咧咧挺随和的,骨子里却有一种傲气,很难有被她看得上的年轻人,所以她如此漂亮大方,却一个男朋友也没有。如今她对应云翔的赞不绝口,足见芳心已有所寄,这倒是件值得自己欣慰的事。对于这个得意弟子,他不仅是一种师傅对徒弟的感觉,也甚至把她当成了自己的亲生女儿一般疼爱。所以当然也要适度关注一下她的人生大事了。

嗯,不愧是霍璎瑛能看得上的人。这个叫应云翔的小伙,确实有着常人不及之处,听说他正儿八经接触考古和历史学,也就最近这一个多月的时间,却能进行这种深入的分析和研究思考,更对中国文化涉及的方方面面进行了全面探讨甚至是批判,当然也有继承和弘扬。这种境界,的确非同一般,自己虽然是大学历史学的教授,但是对于现在中国的教育现状,也是大为不满的,太过于苛求死板知识的灌输,而极度忽略了对知识的灵活运用;太过于看重死记硬背成绩的地位,而忽略了理论结合实际、量才施教的重要,导致如今的历史考古学界沉珂泛起、虚浮不堪,要都能像应云翔这样进行学习和研究,那该有多好啊。

至于詹定詹成兄弟俩,则想的要相对简单些。他们和洛同与张俊峰不同,他们并非皓首穷经的学者,他们是商业界的大玩家,是从玩中总结经验教训、提升自己专业水准的。他们对于历史本身的研究,并不会像洛同和张俊峰那样透彻深入,他们被卷入进来,完全只是机缘凑巧。但是,由于詹定詹成在很巧的机缘下,遇到了应龙族的一件远古传承,让他们对于《千字乩》、三宝道人等也发生了浓厚的兴趣,这些时日也有了不少研究。但他们俗务缠身,可没法像应云翔这般全身心投入进来,所以自己的所得大多是些东一棒子西一榔头的零散片段。如今听到应云翔这般系统的分析,娓娓道来,甚是动听,也让人大感耳目一新。

鹏飞能遇到这样的伙伴,也算是他的福分吧。当然,这背后也可能会遇到些麻烦甚至是危险,但能够跟在这样有着传奇经历的伙伴身边,携手创造一份属于自己的奇迹,开拓一个崭新的事业,也就不虚此行、甚至不枉此生了。

两兄弟都在心中暗暗鼓劲,若是应云翔等人遇到什么麻烦,自己兄弟俩一定鼎力相助。

众人各想各的,但这里心绪最复杂的,却是甄时哉。

此人当年和肖四火一样,莫名其妙地发现考古队的人一个个消失不见,不久后应鸿宜面色凝重地找到自己,给了自己一笔遣散费,让他尽快离开,走得越快越好,越远越好。

甄时哉那个时候也是极其的年轻,不过十三四岁,算是学徒工,他和考古队里的另一名考古工作者认识,所以才有幸加入了考古队,参与应侯墓的开挖,并跟着应鸿宜学了不少历史和考古方面的专业知识。

他的家庭出身不好,有一定的海外背景,以前的海外关系可远没有现在吃香,很多时候还要因此受些排挤,他的父母早就没了,在大陆的亲戚也很少,所以也和肖四火一样过着有上顿没下顿的生活。之前在文革的时候,还多少有人管着,不至于饿死;可一改开后,大家各自为政,就没人管这个孤儿的死活了。也幸好有了他这个认识的长辈,提携了自己一把,让他进入了考古队中一边帮工,一边学习,总算有了个立足的地方。

他在历史考古这方面的天分倒是相当的不俗,应鸿宜很欣赏他,给他教授了许多专业知识。他一度觉得,这个活还真挺适合自己干的,说不定一辈子就跟着应鸿宜,做个专业考古工作者得了。

可是计划不如变化快,自己的美好愿景,却被一个莫名其妙的变故给无情打断了。记得当初接到了应鸿宜给自己的遣散金时,甄时哉是非常不情愿离去的,但眼看着身边的同仁一个个消失不见,一向风轻云淡的应鸿宜又是这般的面色紧张,看来事情真的不妙了。时不我与,甄时哉也只能无奈离去。

但是,没想到就在他离去的时候,竟遇到了一群流氓的砍杀,他被砍了好几刀,就连头上也受了伤,他现在脸上的刀疤就是当时留下的。总算是命大,掉进了河里,既没有被砍死,又没有被淹死,而是漂了一段路程后,被人捞出了水面,捡回了小命。

这下甄时哉是彻底寒了心,看来这考古队遇到的不仅是大麻烦,更是大危险啊。但是自己人微言轻,哪里帮得上忙呢?只能乞求上天保佑,让应鸿宜这样的好心人能够顺利逃脱危机。自己反正没个去处,索性去找自己的那个海外大伯吧。

于是,在养好伤之后,甄时哉通过一些方法,找到了自己远在加拿大的大伯,把情况跟对方一说,那个大伯人很好,当即同意他去加拿大投奔自己。于是,甄时哉就远渡重洋,在海外长大成人,还成了家。

若是事情就这般过去,倒也算是风平浪静。可就在他到了加拿大后的第五年,有一个神秘人找到了自己,跟他说了一些事情。当时他还不知道这人的真实身份,可过了一些时日后,他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当年在考古队遇到厄难时出手相助的人,应鸿宜给他与肖四火这两名小工的遣散费,就是这个神秘人资助的。这个神秘人知道消息时已经晚了,考古队里的多人遇到迫害,或死或失踪,只留下了最重要的应鸿宜和洛同,以及两名最不重要的小工。此人当时不便现身,就直接找到应鸿宜,让他尽快遣散这两名小工,自己也尽早离去。而洛同,则由他亲自保护起来。

这个神秘人如此行动,自然有他的道理,但他并不愿意将全部的真相告知甄时哉。不过他特意提醒了一句:如果事隔多年后,应侯墓重见天日,进行二度开发,他会通知甄时哉赶回国内。甄时哉感恩图报,一口答应下来,没想到这一等,就过去了二十多年。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8 00:29

第一百一十九章 神秘人物

不久前,那个神秘人物再次从中国打来了国际长途,找到了甄时哉。他告诉甄时哉,应侯墓即将再次被开挖,如今时代已经大为变样,随着网络时代的普及,当年许多被掩盖的事情都被揭露出来,也包括了应侯墓首次开发时的一些神秘黑幕。如今这些事尚未被公开,但相信早晚会被公诸于世,洛同等人也即将出手,对当年的一些事情予以披露。这个神秘人物通知甄时哉,尽快处理好自己手头的工作,赶回国内。参与相关的会议,他早已打点上下,必然会给自己安排好参与会议的相关信息。

“等等。”听完甄时哉的这一大段回忆,应云翔忽然插话进来,暂时打断了他。“你刚才说的是‘应侯墓即将再次被开挖’?你是什么时候接到这个电话的?”

其他人也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甄时哉的这个表述确实有问题,于是也都眉心略皱,凝神静听。

甄时哉想了一想:“我好像忘了是哪天了?对了,我可以查查看通话记录,我有两个手机号,与他通话的这个手机号知道的人不多,平常也很少用这个电话通话,应该还能查到通话记录。”他取出兜里的一个手机,翻了翻,说道:“嗯,是去年十一月的事。”

“十一月?应侯墓再次开挖,是元旦前后的事情,怎么会相差一个多月,就有人知道了此墓‘即将被再次开挖’?”应云翔大为讶异。

甄时哉看众人都盯着自己,苦笑一下,摇头道:“别这么看着我,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是如此。洛教授,你是否会知道呢?”

洛同也摇了摇头,说道:“这个神秘人物,我虽然与他也有过几次接触,但他始终是长袍裹身,面具覆脸,我并未见过他的庐山真面目,我也曾经通过查找电话号码的方式,想知道他是谁。却发现这个号码根本查不到来源。这有很多种可能,但最有可能的是,此号码来自军方,属于机密号码,所以民间根本无法通过常规手段查到所属机主。”

“这么说来,连您也不知道这个神秘人物究竟是谁了。”詹鹏飞大为失望,说了出来。

应云翔却说道:“这个人如此神秘,刻意隐瞒自己的身份,一定有他的道理。不过我们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但要猜到他的一些信息,也不会太难。我们之前在探讨事情时,其实已经说到一些了。我上次问过洛霜,她说自己从未见过这个背后资助他们的神秘人物的真面目,我就已然隐约想到过,可能就连洛教授本人,也不知道此人到底是谁。但是可以猜测的是,正如洛教授所说的那样,此人很有可能来自政府内部,更有可能是军方的人物。”

“为何你会有这种猜想,毕竟当时我们还不知道这个神秘人物的号码无法查询?”洛霜好奇地问道。

“我也是随便猜猜,当时倒未必算数。只不过如今听你父亲这么一说,我倒觉得我的猜测八九不离十了。”应云翔笑了一笑,继续说道:“我们在探寻应龙氏的文明传承的过程中,已经发现了一个事实,应龙族的文明影响了整个中国的历史进程,甚至还通过中华文化的传播,影响到了整个世界的文明发展。我们虽然至今还不知道我父亲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惊人的秘密,但已经基本可以猜测到,必然是一件能够极大震撼世界、提升国人自信心的事情。而那些以天启基金会为代表的海外敌对势力,正想通过包括文化殖民、洋奴教育洗脑在内的诸多方法,千方百计地打压、弱化、矮化中国文化,正是它们心虚的表现。他们害怕国人知道自己祖先的璀璨文明,更害怕知道其实西方的文明绝不如他们自吹自擂那般辉煌、那般民主自由和博爱;更有可能,他们的所谓西方文明,其实都源自于中华文明的启迪。”

“有压迫自然就有反抗,只不过当时的中国实在混乱得可以,给了一些汉奸以可乘之机,中国的正义声音在某种程度上被严重打压,只有一小部分有识之士,在暗中保护着这支考古队的幸存者,希望有朝一日能够让这些机密重见天日。应龙族的文化,很大一部分程度上,是与中国的军队发展息息相关,所以我就猜测,可能会有军方的人也注意到了应龙文化对于中国文明的巨大贡献和重要作用,所以军队中的有识之士才会在暗中站出来,他们本身的身份并不方便曝光,所以只能以神秘人物的形象出现。此人既然不愿意公开自己的身份,他一定有着诸多的苦衷,也许等我们解开这个最终的谜底,让事情公诸于众、真相大白,这个乃至这群神秘人物,最终还是会现出真身的。”

“说的甚是,我也有这种感觉。云翔,你真的很出色,让我想起了你的父亲。”洛同看向应云翔,眼中再次涌现了些许泪水。

“多谢洛叔的夸奖,更感谢您这些年来对于我们应家的关注和照拂。虽然您以前从来没有表露过什么,但我能感受到这份特殊而隐秘的关爱。”应云翔站起身来,很诚恳地说道:“我敬你一杯,一切尽在不言中,先干为敬。”

洛同也举起杯来,和他碰了碰,仰头一饮而尽。他平日极少喝酒,今日显然心情激动,竟不管不顾地大口海饮起来。

喝完这一杯酒,洛同问道:“云翔,你有什么需要问我的吗?”

应云翔笑道:“本来我心中是有无数疑问的,甚至我还一度怀疑过洛叔您,但今日不知怎的,思路却分外清晰起来,很多谜团在心间一闪而过,却都迎刃而解。我想,我现在需要的问题只有三个了。”

“你一个个说吧,能答的我一定答你。”

“第一个问题,霍璎瑛也好,詹鹏飞也好,他们都像您那样,在对应国历史进行研究的时候,编出了一个史书上罕有记载的故事来,您觉得他们所说的故事,其真实性究竟有多少?”

“嗯,这是个好问题。他们所说的两个故事,按我个人的理解,其真实性应该是可以得到确认的,张教授,您觉得呢?”他看了看坐在一旁的张俊峰。

张俊峰点了点头,说道:“小莺的这个文章我本来就看过,也曾对之进行过一些点拨,她做修改,我对她文中的部分观点存有疑义,但整体还是可信的。至于詹鹏飞的那个故事,可能要比小莺的设想更为离奇,但我也觉得它合情合理,有着很高的真实性。所以云翔他们从这些故事的基础上去进行联想,还是切实可行,应该说也比较接近客观真相的。”

“太好了。”他们天马行空的猜测推理,得到了当界两大权威考古专家的认可,应云翔信心倍增,问出了第二个问题:“刚才我已经提到了,应国文化可能会伴随应龙族的分崩离析,逐渐传播到更远的国外,我们现在的考古发现,也证明了一点,比如美洲就存在大量的商朝文物发现。我记得在商末时,商朝有一支人数众多的部队在东夷征战,没能赶到对周军的战役,如果当时他们在商周战场上出现,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这支军队在周朝成立后,就下落不明。有可能就是东渡去了朝鲜、日本乃至更遥远的美洲。联想近现代史上,无数崇拜神鹰图腾的民族,包括声威赫赫的第三帝国,他们是否也是受到了应龙氏神鹰图腾崇拜的影响?如果是真的,那么就很有可能成为天启基金会极力要隐瞒的一个历史真相。”

“这个问题,我同样可以给你比较肯定的答案。”洛同点了点头:“这个观点,我曾经在一份历史学术期刊上发表过,但并没有得到学界的认可,反而有人嘲笑我井蛙之见、自欺欺人。”他冷笑了一声。

“好,事情看来是越来越清晰了。第三个问题,我想问洛叔一件有关您个人的事。”

“嗯,你说。”

“当年在考古队时,大多数人都遇到了意外,只有我父亲和你以及肖四火、甄时哉得以侥幸逃脱,我父亲后来还是下落不明,但肖四火却找到了隐姓埋名生活的您,我一直很奇怪,您为什么不愿意见他,仅仅是像洛霜所说的那样,只是心情不好,刻意回避一切与当年有关的人或事物吗?”

洛同叹了一口气,说道:“也是也不是,心情不好刻意回避那只是其中一个原因吧,但并不是最主要的原因。肖四火这人极重情意,又是性如烈火,他对昔日的旧事并没有什么了解,所以虽然心中纳闷,却也无从说起。我就是怕他胡乱开口,打草惊蛇,误了大局,所以索性将他拒之门外。”

“原来如此,我们之前倒是想歪了。”应云翔总算搞明白了这其中的隐秘,不由得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嗯,事情大致梳理清楚了吧,云翔,你接下来打算如何去做?”洛同看着应云翔,关切地问道。其他人也很关注这个问题,一齐看向应云翔,等他的回复。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8 01:27

第一百二十章 云散天开

“我想,我们的行动应该这么去展开。”应云翔仔细思考之后,声音缓慢却又有力的传播开来。

“我们已多次说过,如今的时代已经和从前大不相同了,网络时代的来临,让社会交往变得日益透明和公开,敌人越是害怕什么,我们就越是要去做什么。”

霍璎瑛秀眉一扬,接口道:“你的意思是,天启基金会和他们收买的这帮洋奴,既然害怕应龙族文化的精髓和中华文化的传播,我们就应该将这些事情通过网络传播出去。”

“没错,如今既是网络时代,也是自媒体的时代。不再像当年那样,所有的声音都被某些人秘密掌控着,相异的声音传达不出来。我们不光要借助网络自媒体的能量,传播应龙族的故事,传播我大中华文化的独特和璀璨辉煌,唤醒国人对于中华文化的认知和热爱以及民族自信心;更重要的是,我们还要将这前后近三十年,发生在应侯墓两次开挖的事,用各种形式详详细细地传播出去,让大家知道,这些所谓的民主、自由、品德高尚的友邦人士,是如何的卑劣无耻,是如何的混淆是非黑白。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凡犯我大汉天威者,虽远必诛!”

“这是第一条途径,也是立刻就可以着手去做的事。”应云翔顿了一顿,再道:“我们如今所知道的内容还是很有限,还需要再和几位专家和当年的当事人长谈,了解更多之后,再梳理成文。而在梳理成文之前,我们还有件非常重要的事去做。就是通过那件天鹰玉璜,去寻找我父亲埋藏的应龙之秘,现在有很多的线索,都将此机密指向了我故乡昭陵的神鹰岭。我现在正在托故乡的一些同学朋友帮忙,让他们帮助寻找更多线索,以及那个很有可能亦是我应龙后裔的算命先生潘卫宁,到时集合群策群力,相信一定可以破解这个谜团,找到尘封多年的秘密,我相信这天不用太久了。”

“嗯,说得好,那第二件事是什么?”

“光靠网络的力量,这还不足够,我们还需要一些媒体的帮忙,我希望大家都能发动自己手头的力量,去寻找一些可信的媒体人的帮助,把这个事通过更多的渠道散播开去。”

“至于第三件,则是我们要尽可能多的搜集相关证据,到时将周军红、天启基金会等人一举告上法庭,用中国的法律来制裁他们。”

“对,就该如此,我们现在不是大张旗鼓地宣称要搞法制社会建设吗,既然是法制社会,就该人人平等,岂能因为人家是外国人,就可以凌驾法律之上呢。我们也必须要从这帮家伙身上,查探到当年考古队的那些人的确实下落,是生是死总得有个交代。不过看到甄时哉离开考古队不久就遇到了伏击,我想他们多半是凶多吉少吧。”洛同脸色有些黯然,甄时哉也陪同叹了口气。

这个事谁也没辙,都过去二十多年了,应云翔摇了摇头,继续说道:“第四件事,我们要通过种种手段,将一些未解之秘尽可能多的解开,这样可以减少公众的疑惑,增加我们宣传的可信性。同时,要设法在社会上发起一场关于中国文化继承与批判的大讨论,让中国文化更好地接入如今的时代地气,让它更好地为现在中国的崛起而服务。”

“好好好,为你点赞。”詹鹏飞、霍璎瑛、洛霜看到略显激动的应云翔,都为他感到高兴,也为他的规划叫好。

霍璎瑛心思比较细腻,又最是了解应云翔,问道:“刚才你所说的,只是一些大方向的规划。那具体实施手段呢,你可否想过?”

“有,我已经有了初步的设想,但还没有形成完整的方案,所以我方才提出,要集合群策群力,去将这个方案完成。在座的各位,各有各的能耐,各有各的社会关系网,都可以想法调动起来。我甚至也还想过,借助我公司的力量,我们公司不是搞旅游的吗,客户遍及全国乃至全世界,这都是一个潜在的可以利用的资源。”

“嗯,我们也可以发动教育界的力量。”洛同和张俊峰都赞同地说道。

“古玩界大把的专业人士,我们也可以利用起来,从各个方面去完善应龙族文化,去重新弘扬我大中华文化的神鹰之光!”

“说得好,让我们举杯,预祝我们的计划成功,更预祝我中国繁荣昌盛,真正崛起于世界民族之林!”应云翔举起手中的杯子,向众人示意。众人都举起了酒杯,互相碰过,然后一饮而尽,相视而笑。

这顿饭一共吃了五个多小时,虽然颇为疲累,但大家都因为有着不菲的收获,而精神亢奋。如今有关应龙古墓的专题会议尚未结束,洛同等人还需继续参加。但他们如今心中已有定计,准备暂时仍然不露声色,和与会众专家商谈古应国的文化事宜,并从中设法找到和天启基金会关系最为密切的那批中外学者。这些人,日后都将成为他们神鹰联盟的重点打击对象。

次日一早,李芳从昭陵打来了电话,说她已经找过潘卫宁,但那人并不在青龙桥,其他一些他常出没摆摊的地方也没有他的踪影,李芳说她还将继续寻找;另外,关于周军红等昔年参与到应鸿宜失踪一案的旧日官员,李芳也会秘密帮助他查找新的线索。

在应云翔接听李芳电话的同时,詹鹏飞则给远在平顶山的肖四火打去了电话,让他抛下手头的一切,赶到北京与洛同和甄时哉相见,并有重要事务与之相商。肖四火想见洛同多年,早已望眼欲穿,如今见到詹鹏飞等人不但找到了洛同,还找到了失踪多年的甄时哉,更是大喜不已,于是立刻抛开手头所有的工作和事务,赶到了北京。老友相见,自是大为唏嘘,但听到这些时日发生的变数,又大为震惊,更为之惊喜,也决意加入他们组建的这个神鹰联盟中来,为应龙族、为中华文化尽一份力。

这般筹划数月之后,他们终于成功地破解了古玉珏上的谜团,果然在神鹰岭的一处山涧中寻找到了应鸿宜埋藏多年的机密。其实,这些机密已被应云翔等人猜到,正是如他们所说的那样,应龙氏纵横中原,其神鹰图腾无比辉煌灿烂,改变了整个中国的面貌。

可惜随着后来中国文化本身的变迁,汉武帝时期的废黜百家、独尊儒术,在很大层面上已经打击了鹰图腾文化的存在;而后随着宋明理学的推广,腐儒当道,更让鹰图腾没了用武之力,但是其生命力经久不息,在中国没了多少市场,却随着文化交流传播到了欧洲,在欧洲各地生根发芽,成为了他们的精神图腾和文化符号。

有了这个发现,以及相应的一些实物证明,再加上这半年里,应云翔等人已经将所有古应国文化的脉络传承梳理完毕,开始长篇累牍地进行相关文化的创作,通过各种手段传播开去。一时间,举世哗然,天启基金会以及和它们相勾结的那帮中国败类,成为人人喊打的过街老鼠,也得到了法律的严惩。

但是,谁也没有注意到的是,所有人在传播这些惊动世界的隐秘故事的时候,都没有知道真正的作者是谁,他们只知道有一个自称“神鹰联盟”的组织,在操作此事,一时之间,鹰图腾崇拜再度盛行。

而随之而来,则发生了一系列的连锁反应,在对应龙族历史和中国文明进行全方位地大讨论的同时,中国也发生了很多微妙的改变。最为明显的改变是在教育层面上。国家以教育为根本,教育决定了国家的未来前途。

这些改变有很多,一些改变看似不是很大,却影响深远。比如,降低了西方文明方面的教育比例,取而代之地是许多传统的中国文化;又比如减少了那些死记硬背的考核项目,对于成绩的硬性规定,也用许多更为灵活的考察方式所代替。久而久之,人们将更加注重对于知识的活学活用,而非死记硬背各种理论或数据了。

另一个很微妙的改变,就是原本在基础教学中被忽视得几乎可有可无的历史学,其地位有了前所未有的提高。人们在神鹰联盟所发表的诸多文章中看到,原来了解历史,不仅可以提升自身的知识水平、提升对于国家的信心和热爱,更重要的是,还可以通过对历史的了解,活学活用,提示自身的认知和分析能力,并在现实生活中学以致用。中国社会都在这片对于历史学习的新热潮中找到了许多提升国力的新方法、新渠道。

唯一遗憾的是,应鸿宜的下落还是没能找到,他和自己的妻子童玉芳,就像人间蒸发,再也没有了音讯,想必是早已陨落了吧。不过有了这样一个出色的儿子,他们纵然身死,也可以含笑九泉。
作者: 大道不空    时间: 2016-10-8 01:27

后记

过了大概八个月后,应云翔重新出现在了上海的那家旅游公司,他是按照最初的承诺,重新回来上班的。

虽然因为种种事情,耽误了差不多半年时光才能回来,但是之前他曾经给自己的主管肖毅打过电话,要求再延长数月的假期,肖毅知道他安然无恙,也就放心下来,如今见到他总算回来报到上班,虽然心中也有些恼火他居然可以离岗这么久,但始终爱惜他的才干和敬业精神,所以再训斥了他一大通之后,还是特批了他重新回来工作。

司马小陌、樊灵、罗炎等人见到这个久违的同事终于还是回来上班了,心中也万分高兴,不过不管他们怎么问,他这段时间到底去了哪里,应云翔总是笑而不语,哪怕是他的老板李正纲亲自来询问,他也没有给个实际回答,只是哈哈一笑。


(全书完)




欢迎光临 书酒国风 (http://shujiu.com/bbs/) Powered by Discuz! 5.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