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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题: [原创] 梁甫吟
牛老爷
诗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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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20-4-19 13:26 资料 个人空间 短消息 加为好友
梁甫吟

《三国演义》第三十七回,刘备二顾茅庐,又没有遇上诸葛亮。临走时,却见到了诸葛亮的岳父黄承彦。

玄德视之,见小桥之西,一人暖帽遮头,狐裘蔽体,骑着一驴,后随一青衣小童,携一葫芦酒,踏雪而来;转过小桥,口吟诗一首。诗曰:“一夜北风寒,万里彤云厚。长空雪乱飘,改尽江山旧。仰面观太虚,疑是玉龙斗。纷纷鳞甲飞,顷刻遍宇宙。骑驴过小桥,独叹梅花瘦!”

黄承彦说他吟的是诸葛亮所作的的《梁父吟》。

《梁父吟》是乐府古辞,属楚调曲。郭茂倩《乐府诗集》解题云:“按梁甫,山名,在泰山下。《梁甫吟》盖言人死葬此山,亦葬歌也。”实际上是诗的一种格式。《三国志》说诸葛亮年轻时喜欢作《梁父吟》,由此可知诸葛亮写过很多《梁父吟》。然而,《诸葛亮集》并没有这首诗。牛老爷百度之下,也找不到证据证明这首《梁父吟》出自诸葛亮的手笔。那么该是谁写的?可能是罗贯中自己写的,也可能是别人。

《诸葛亮集》里面倒是另有一阙《梁甫吟》,是这样的:

步出齐城门,遥望荡阴里。
里中有三墓,累累正相似。
问是谁家墓,田疆古冶子。
力能排南山,文能绝地纪。
一朝被谗言,二桃杀三士。
谁能为此谋,国相齐晏子。

二桃杀三士是春秋时期齐国的故事,那么诸葛亮看见田开疆等人的坟墓应该是在山东。诸葛亮出生于琅琊郡,确实是山东人。但他八岁时丧父,投靠在江西做官的叔父。更奇怪的是,翻遍二十四卷十万四千一百一十二字的《诸葛亮集》,诗仅仅就是这一首。尽管《三国志》说诸葛亮好为《梁父吟》,但整本《诸葛亮集》就只有这一阙孩童时代的作品,也就令很多人起疑,认为这也不是他写的。

诸葛亮生前没有把自己的作品结集。《诸葛亮集》是陈寿整理成书的。陈寿在《三国志·诸葛亮传》里也对《诸葛亮集》作了介绍。

牛老爷读史,却又发现一处令人费解的事,就是三国时期蜀汉的文学作品非常少,少得不成比例。

《新唐书·艺文四》记载,蜀汉文人的文集,除了《诸葛亮集》,就仅有《许靖集》二卷。说起来,许靖原来不愿意留在刘备手下。他是一心要回中原,跑不掉才归了蜀国。

魏蜀吴三国之中,文学风气最盛的是曹魏。建安七子的大名,稍微读过文学史的人都知道。而曹操、曹丕、曹植三父子享誉文坛,更不在话下。《新唐书·艺文四》记载了曹操以下长长一大溜的文集,粗略数一下超过五十。《三国演义》里面的知名人物:陈琳、杨修、华歆、王朗、孟达、钟会,魏明帝曹睿、被司马昭害死的曹髦等人,都榜上有名。其中夏侯渊的儿子夏侯霸,后来叛逃到蜀国,按道理可以替刘禅那一边添上两卷文集。东吴方面,被诸葛亮讥为“青春作赋,皓首穷经。笔下虽有千言,胸中实无一策”的秀才们,张纮、虞翻、张温、骆统等,尽管比不上曹魏,也有十五六个文士有作品结集。

这就不能不产生一个疑问:刘备是怎么搞的?按道理他跟卢植读过几年书,好歹也是个知识分子。既然大家公认他礼贤下士,在徐州、荆州当过实力派,最后立足益州。竟然落得手下文采凋零,是什么道理?我们读《三国》,蜀国也不至于没人,刘巴、秦宓、谯周这些是饱学之士,而陈寿是在西川长大的,他老爸也该是饱读诗书的吧?为什么都没有留下著作?你说被人烧了吧?邓艾兵临城下,刘禅乖乖地自己投降。成都没有遭到破坏。不过这个可能性还是有的:梁元帝承圣三年,西魏大军兵临城下,元帝把他的几万卷藏书一把火烧掉。但是,魏、吴的书保存了下来,偏偏就是蜀的书一本不留,未免也不可思议吧?

应该另有原因。

《三国演义》第六十五回,益州既定,刘备使诸葛亮定拟治国条例,刑法颇重。

法正曰:“昔高祖约法三章,黎民皆感其德。愿军师宽刑省法。以慰民望。”孔明曰:“君知其一、未知其二:秦用法暴虐,万民皆怨,故高祖以宽仁得之。今刘璋暗弱,德政不举,威刑不肃;君臣之道,渐以陵替。宠之以位,位极则残;顺之以恩,恩竭则慢。所以致弊,实由于此。吾今威之以法,法行则知恩;限之以爵,爵加则知荣。恩荣并济,上下有节。为治之道,于斯著矣。”法正拜服。

罗贯中在这里没有偏离正史,《三国志》也是这样记载的。问题就在于:诸葛亮的刑法颇重,重到什么程度?有什么内容?会不会诸葛亮执行了一条类似商鞅、李斯的高压政策,禁止提倡文学?而另一方面,蜀汉不设史官,没有留下正规的文献。会不会是基于同样的策略?牛老爷不敢妄下定论。

总而言之,魏蜀吴三国之中,蜀汉可能会是最没趣的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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